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64章 陷阱與掙紮
那尖銳的噪音像是一把燒紅的鐵釺，狠狠攪動著我的腦髓。視野裡的景物開始扭曲旋轉，灰霧、欄杆、還有那該死的破碎鏡影，全都糊成一團令人作嘔的色塊。我死死抱著頭，指甲幾乎摳進頭皮，試圖用物理上的疼痛來對抗這種源自精神層麵的瘋狂撕扯。
腳下猛地一軟！
不是錯覺！剛才還堅硬硌腳的石子小路，突然變得像踩進了半凝固的瀝青坑，粘稠、濕滑，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吸力，瞬間就沒過了我的腳踝！
“呃啊！”
我猝不及防，身體猛地向下沉去！那冰冷的、帶著腐敗甜膩氣味的膠質物緊緊裹纏住我的小腿，巨大的拉扯力傳來，差點讓我直接撲倒在地。
是那影子！是它搞的鬼？還是這片區域本身就在回應那鏡片怪物的意誌？
沒時間細想！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滾開！”我嘶吼著，幾乎是榨乾最後一絲精神力，將念動力粗暴地集中在雙腿周圍，狠狠向外撕扯！
嗤啦——
一種令人牙酸的、類似撕裂厚韌橡膠的聲音響起。包裹著我小腿的粘稠膠質被無形的力量強行扯開一道縫隙，我趁機猛地拔出一條腿，帶出大量拉絲的、半透明的惡心膠狀物。
可根本沒等我喘口氣，剛剛被撕開的位置，新的膠質以更快的速度從地下湧出，瞬間填補了空缺，甚至變得更加粘稠，翻滾著氣泡，散發出更濃的腐臭。
而那個鏡片怪物，回聲向導，依舊懸浮在不遠處的半空。那些碎片裡的“我”全都掛上了某種詭異的、嘲弄的笑容。它體內發出的噪音稍微減弱了些，變成了更加清晰的、模仿我剛剛劇烈喘息和驚叫的聲音，一聲聲，一下下，敲打在我本就緊繃的神經上。
得意……它他媽的在得意！
更糟的還在後麵。
那粘稠的、不斷翻滾的膠質地麵開始鼓起一個個氣泡，氣泡破裂，從中伸出一隻隻……手臂！
蒼白，半透明，像是用劣質蠟油捏成的，沒有手指，末端是光滑的球狀。它們密密麻麻地從膠質中探出，漫無目的地抓撓著空氣，然後像是嗅到了生人氣味，齊刷刷地轉向我，猛地加速抓來！
我頭皮發麻，連連後退，可每退一步，都像是踩進更深的泥潭，舉步維艱！
一條蒼白的手臂猛地抓住了我的左腳踝！
“嘶——！”
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了鞋襪，像是直接握在了一塊萬年寒冰上！那不是單純的冰冷，更帶著一種能凍結靈魂的死寂感！被抓住的地方瞬間失去知覺，麻木感順著小腿急速向上蔓延！
恐慌如同冰水澆頭！
我幾乎是瘋了一樣再次爆發念動力，不是去撕扯地麵，而是狠狠砸向那隻冰冷的手臂！
嘭！
念動力撞上去，像是砸中了一塊堅硬的橡膠，發出沉悶的響聲。那手臂劇烈地扭曲了一下，蒼白的表麵出現細密的裂紋，但它並沒有鬆開，反而抓得更緊！更多的蒼白手臂如同聞到腥味的食人魚，從四麵八方向我抓來！
操！操！操！
我不得不將所剩無幾的精神力鋪開，形成一個極其微弱、幾乎看不見的念動力場，勉強護在周身。
那些蒼白手臂抓在力場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滋滋”聲，像是強酸在腐蝕。每一下抓撓，都讓我的精神力屏障劇烈波動，腦海中的刺痛感加劇一分，太陽穴像是要炸開！
我知道我撐不了多久。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消耗，比連續掀翻十幾個貨架還要累上百倍。右臂的冰冷紋路在這種極致的壓榨下反而變得灼熱，冰與火交織的怪異痛楚沿著手臂蔓延，提醒著我正在滑向某個危險的深淵。
汗水迷住了眼睛，呼吸粗重得像是破風箱。我隻能拚命維持著這脆弱的力場，像個蹣跚學步的醉漢，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在粘稠的膠質中向後挪動，試圖遠離那片不斷滋生手臂的區域，遠離那個懸浮在空中、不斷發出噪音的鏡片怪物。
每一步都重若千鈞，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味。蒼白的手臂密密麻麻地抓撓在我的護身力場上，那“滋滋”的腐蝕聲和鏡片怪物模仿我的喘息聲、嘲笑聲混合在一起，構成一曲絕望的交響。
我不能倒在這裡……絕對不能……
林夜……蘇媚……他們會在哪兒？他們會知道我陷在這種鬼地方嗎？
念頭剛剛閃過，那鏡片怪物像是又捕捉到了什麼，碎片閃爍，發出的噪音裡竟然夾雜進了模糊的、類似林夜冷靜聲線的片段——“廢物…累贅…”
還有蘇媚那帶著哭腔的、扭曲的呼喚——“救救我…好痛…”
假的！都是假的！
我猛地搖頭，試圖甩開這些惡毒的乾擾，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但內心的某個角落，卻不可避免地滑過一絲冰冷的懷疑：如果……如果他們真的需要幫助，而我卻困死在這裡……
就在這瞬間的分神！
護身的念動力場猛地閃爍了一下，幾乎潰散！
三四隻蒼白手臂瞬間突破了防禦，冰冷滑膩的觸感直接抓在了我的大腿和腰側！
刺骨的寒意和麻木感瞬間席捲而來！
“呃啊啊啊——！”我痛吼出聲，不是因為疼痛，而是那種生命力被急速抽離、凍結的恐怖感覺！
完了……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
突然——
口袋裡的齒輪，那枚從現實帶來的、粗糙的金屬齒輪，毫無征兆地劇烈發燙起來！
像是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大腿上！
劇痛！
卻是無比真實、屬於現實世界的劇痛！
這突如其來的灼痛像是一盆冰水，猛地將我從吞噬的絕望中拉回了一絲神智！
與此同時，我右臂那冰冷蔓延的紋路，彷彿被這突如其來的“熱”刺激到，猛地一顫，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驟然收縮、凝聚，不再是散亂地凍結我的思維，反而像是一根冰冷的針，狠狠刺入我混亂的精神核心！
啪！
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被這冰火交織的極端刺激強行繃直了！
混亂的噪音、惡毒的模仿、冰冷的麻木感……瞬間被推遠了一些。
機會！
我眼睛猛地睜大，抓住這瞬息即逝的清醒，將所有能調動的力量——殘存的念動力、求生的意誌、甚至右臂那詭異的冰冷——全都毫無保留地再次壓榨出去！
“給我……開！”
嗡！
念動力場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猛地向外一擴！
抓住我身體的幾隻蒼白手臂被硬生生震開，表麵裂紋密佈，暫時縮回了膠質中。
周身半米內的粘稠膠質也被短暫排開。
我甚至來不及看結果，趁著這寶貴的間隙，拖著半麻木的身體，拚命向後一掙！
噗嗤！
像是從深陷的泥潭裡拔出身來，我踉蹌著向後跌退了好幾步，終於暫時脫離了那片瘋狂滋長手臂的恐怖膠質區域，後背重重撞在了一麵冰冷、堅硬、帶著些許弧度的事物上。
急促地喘息著，冷汗如同溪流般從額頭滾落，我驚魂未定地回頭看去——
我撞上的，是一麵巨大無比的、破裂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