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入侵夢境非連續世界 第86章 真實戲法

    冰冷的舞台地板透過破爛的衣服刺激著麵板，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劇痛。精神力徹底枯竭帶來的空虛感，像是腦髓被抽乾，隻剩下嗡嗡的回響和針紮似的刺痛。

但我撐著手臂，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衣衫襤褸，渾身沾滿灰塵和之前戰鬥留下的汙漬，右臂的灰黑色紋路在舞台聚光燈下顯得愈發猙獰。我的樣子一定狼狽到了極點。

然而，我的眼神卻死死鎖定了舞台中央那個身影——那個無麵的魔術師。所有的渙散、所有的恐懼都被強行壓下，隻剩下一種近乎燃燒的銳利，聚焦於他胸前那件過於寬大的禮服之下。

那裡，心臟的位置，那齒輪狀的輪廓正透過布料，散發出劇烈而不穩定的光芒，混合著金屬的冷硬和精神的紫芒，瘋狂地搏動著。彷彿一顆畸形的、竊取了生命的心臟。

魔術師緩緩轉過身，純白的麵具對準我。那光滑如蛋殼的表麵，第一次……浮現出了細微的、蛛網般的裂痕。沒有聲音，但我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冰冷而純粹的“惱怒”情緒，如同實質的寒流，從他那沒有五官的臉上彌漫開來。

優雅的表演者姿態消失了。

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玩弄獵物的耐心。

他空著的那隻手猛地抬起，並非揮灑撲克，而是直接插入了身旁聚光燈投射下的、最濃鬱的陰影之中！

滋啦——！

彷彿布匹被撕裂的聲音響起。

他猛地一抽！一柄完全由純粹陰影構成的、形態不斷扭曲變幻的長矛，被他從虛無中硬生生“抽取”出來！

那陰影長矛沒有固定的形態，矛尖時而尖銳如錐，時而分裂如爪，但其核心散發出一種吞噬一切光線的極致寒意，矛尖所指之處，連舞台的木板都彷彿失去了顏色，變得灰敗脆弱。那是比箱庭幻象更直接、更本質的毀滅力量！

魔術師手臂後拉，做出了一個標準的投擲姿態。陰影長矛上扭曲的寒意瞬間鎖定了我，死亡的預感如同冰水澆頭，讓我全身的血液幾乎凍結。

躲不開！念動力枯竭，體力耗儘，身體重傷，這一矛，無論如何也躲不開！

但我根本沒想躲！

就在陰影長矛即將脫手而出的前一瞬——

我做出了最後一個動作。

我將所有殘存的、燃燒記憶換來的、甚至透支靈魂本源才壓榨出的最後一絲力量，並非用於防禦，也並非用於閃避，而是全部、毫無保留地灌注進左手中那枚粗糙、冰冷、卻無比真實的齒輪之中！

現實錨點！粉碎虛妄！

“還給你！”我的聲音嘶啞得幾乎不成調，卻帶著一股決絕的狠厲！

左手猛地向前一揮！不是簡單的投擲，而是在擲出的瞬間，強行驅動那本該一絲不剩的念動力，不是作用於齒輪本身，而是極其精妙地、輕微扭曲了齒輪前方的極小一片空間軌跡！

就像是給子彈賦予了必中的弧線！

那枚承載著我最後意誌、來自現實世界的齒輪，化作一道暗淡卻堅定的銅褐色流光，撕裂了舞台上甜膩詭異的空氣，精準地、分毫不差地——射向魔術師胸前那劇烈搏動的齒輪光芒！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我能看到陰影長矛已然脫手，帶著吞噬一切的寂滅寒意，向我呼嘯而來。

我能看到魔術師投擲的動作尚未完成，那純白麵具上的裂痕似乎因驚愕而微微擴大。

我能看到我那枚現實齒輪，沿著一條被強行修正過的、不可思議的軌跡，無視了空間的距離——

然後。

叮——！！！

一聲極其清脆、卻又無比巨大的金屬撞擊聲，悍然爆發！彷彿兩座鋼鐵山嶽以最純粹的力量對撞！

現實齒輪，精準無比地、狠狠地砸在了魔術師胸前那透衣而出的“心之齒輪”的光影核心之上！

撞擊點爆開一團刺眼的光芒風暴！金屬碎屑混合著破碎的暗紫色精神能量，如同爆炸的破片般四濺飛射！

“呃啊啊啊——！！！”

一聲非人的、混合著金屬摩擦和痛苦尖嘯的慘叫從魔術師的方向爆發出來！

那柄幾乎已經觸及我眉心的陰影長矛，在這一聲慘叫中，如同被戳破的泡沫，瞬間扭曲、潰散，化作了最原始的陰影，無聲無息地融回地麵，那吞噬一切的寒意也戛然而止。

巨大的衝擊力將魔術師撞得向後踉蹌倒退，他胸口禮服炸開一個破洞，露出裡麵那個正在瘋狂扭曲、迸濺出無數齒輪零件和精神能量碎片的“心之齒輪”本體！它的光芒急劇閃爍，明滅不定，發出令人牙酸的、彷彿隨時要徹底崩潰的碎裂聲！

成功了！

我脫力地向前跪倒，視野開始模糊變暗，最後看到的，是那不斷爆裂的齒輪核心，以及魔術師那破碎麵具後，似乎流露出的難以置信的驚怒。

黑暗，徹底吞噬了我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