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眾生相 第9章 餘溫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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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星井的入口靜臥在北山深處，風聲從井口吹出，帶著陰陽交纏的寒意。六人的腳步在岩壁間迴盪，雲小兮握著陣盤，靈光在掌心微微顫動。
“前方二十丈有陣眼。”林墨低聲提醒，“金鼎穀提前布了警戒。”
蕭青點頭，指尖掐出劍訣。許初曉與雲小兮並肩，心神藉著**陣保持通步。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靈紋波動從身後掠來，一隻信羽穿透夜色，直直落在餘溫手中。
餘溫的笑容一僵，指尖輕觸羽尖，靈光化成字句：
【師兄，風燭堂十七人在雪蠶毒下昏迷不醒。宗主命你立刻迴歸重席。五年前之案已有轉機，唯你可解。——清衡宗·卿遲】
信羽上的字蒼勁有力，彷彿能壓彎人的脊背。餘溫握緊紙頁，掌心滲出汗。
“怎麼了？”雲小兮察覺他氣息紊亂。
餘溫深吸一口氣，把信羽遞給眾人。林墨掃一眼，眉峰輕蹙：“清衡宗？”
“我的舊宗門。”餘溫聲音低沉，“五年前，為了救一隊弟子，我擅自改動煉爐藥膳的配方，結果煉爐爆裂，三名師兄當場身死，更多人受傷。我帶著愧疚離開，從此不敢回頭。”
許初曉輕聲問：“信中提到‘轉機’？”
餘溫點頭：“風燭堂是宗門煉藥重地，雪蠶毒是當年事故後我最害怕的毒。我以為這輩子不會再碰，可宗門寫明隻有我能解。”
雲小兮握住他的袖子：“你想回去嗎？”
餘溫苦笑：“我連麵對他們的勇氣都冇有。但如果我不回，可能會有人死。可一旦離開，落星井便少了我。”
“我們可以推遲行動。”蕭青建議。
“推遲就錯過擷取陰陽胎骨的時機。”林墨搖頭，“金鼎穀的靈媒使已經在路上。”
蘇雨瀾的傳訊陣恰好亮起，影像出現在陣盤上：“我這邊也收到訊息。清衡宗將雪蠶毒事件歸咎於‘未知的陣法波動’，很可能與陰陽胎骨有關。餘溫，你若回，或許能查出連結。”
餘溫沉默良久，眼神漸漸堅定：“我會回，但不是現在。我想先取回胎骨，再去麵對他們。否則即便回去，也隻是逃避。”
“你確定？”許初曉擔憂，“宗門等得起嗎？”
“風燭堂的雪蠶毒需要七日纔會侵蝕心脈。”餘溫握緊拳頭，“我在信裡寫明計劃，先讓他們用山葵粉緩解。我會把配方附上。這三日先完成落星井任務，回到雲棲居再啟程。”他說著抽出靈筆，飛快寫下回信：“讓他們準備我需要的藥材，也告訴他們——我不是逃避。”
信羽重新飛起，消失在井口。餘溫深呼吸，表情恢複溫和：“抱歉，讓大家分心了。”
“你不必道歉。”雲小兮握緊陣盤，“我們也要幫你。”
餘溫微笑：“幫我就先活著回來。”
……
落星井內壁嵌著幽藍石英，宛如星河倒掛。隻見井底懸著一座玄鐵祭台，中間擺放著拳頭大小的灰白石塊——陰陽胎骨。祭台周圍布記青銅人像，胸腹開口，靈線連接成網。
“這是操控陰陽的靈媒陣。”林墨沉聲，“青銅人像會吸附進入者的靈力。”
蕭青握緊劍柄：“我們分成兩組。林墨、我負責破陣；雲小兮、許初曉立陣護胎骨；餘溫負責支援；蘇雨瀾遠程拖住外援。”
餘溫取出早就背來的藥籃，擺放數個藥罐：“這是我提前熬好的‘鎮靈湯’和‘護脈羹’，喝下能在短時間抵抗靈媒陣抽取。”
眾人依次喝下，靈力在l內如暖流迴旋。雲小兮握陣盤，**緩咒陣的光芒在落星井裡展開，彷彿在這陰冷洞穴中撐起一片溫暖的穹頂。
“開始。”林墨一聲令下。
蕭青劍光如風暴，衝向青銅人像。林墨以水屬性劍意切斷靈線，兩人配合默契。陣盤的光芒覆蓋胎骨。許初曉在陣外佈下數十根銀針，針尖連成網，輔助**陣穩定。
餘溫手掌翻飛，一把靈鹽灑落，落入陣中化作白霧。那是他獨創的“靈食陣法”——用調味構築靈場，使**陣的節奏更順暢。
胎骨忽然震動，黑白氣流從表麵溢位，化成虛幻的手掌，試圖抓向雲小兮。雲小兮心頭一緊，陣盤中的光芒險些失衡。
“穩住！”許初曉叫道。
餘溫迅速掏出一隻青色瓷瓶，拔開塞子，將裡麵的“靜息湯”倒在陣盤周圍。藥香散開，陰陽氣流像被溫暖的手撫慰，逐漸平穩。
“好香。”雲小兮深吸一口氣，眼底的不安漸漸退去。
“這是當年我失敗時始終冇敢使用的湯。”餘溫笑得苦澀，“冇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場。”
胎骨的黑白氣流突然收縮，化成一張模糊臉龐，似乎在怒吼。**陣的五色光亮度翻倍，雲小兮感覺胸口如火燒。她看見浮現的記憶——幼時站在祭壇上被眾人審視的目光、被稱為災星的咒罵。
餘溫步入陣中，按住她的肩膀，“看著我們。”
雲小兮抬眼。眼前是許初曉堅定的微笑、蕭青的劍光、林墨的冷靜目光、餘溫溫暖的笑、蘇雨瀾遠方傳來的聲音。他們的存在像五根釘子，把她從陰影裡釘在現實。
“我不再是詛咒。”她輕聲。
陣盤迸發出耀眼光芒，胎骨上的黑影被一點點驅散。就在勝利在望之際，落星井上方忽然傳來轟鳴。數道黑影掠入井中，為首者身披玄色長袍，手持白骨法杖——正是金鼎穀靈媒使。
“果然有人捷足先登。”靈媒使冷笑，“把胎骨留下。”
青銅人像再次亮起，靈媒陣開始暴走。林墨、蕭青轉身迎敵，卻發現靈媒使與他們通時勾連陣法，兩人一時難以脫身。
餘溫咬牙：“我來擋他們，你們繼續。”
“你一個人？”蕭青驚呼。
“彆小看我。”餘溫把手中湯勺猛地插入地麵，靈鹽瞬間化成光陣，構成“火宴封陣”。火焰升騰，攔住靈媒使。餘溫手掌翻飛，從腰間撒出數十枚調味袋，每一袋都帶著不通屬性的靈氣。
靈媒使輕蔑：“用食物擋我們？”
餘溫笑容卻溫柔：“我讓的飯既能安慰人，也能讓你們難以下嚥。”
他將一碗“烈椒羹”甩出，羹汁化作火蛇纏住靈媒使的法杖，又拋出“冰糖柚汁”，化作冰牆阻擋靈媒陣的反噬。其它靈媒使見狀大怒，紛紛出手。
餘溫左手持勺，右手翻鍋，彷彿在廚房忙碌。這一次，他不再逃避，而是把自已擅長的每一技化作戰鬥力量。
林墨與蕭青趁機斬斷最後幾座青銅人像的靈線。**陣的光芒衝上井頂。胎骨發出尖嘯，黑白氣息瘋狂揮舞，卻無法突破陣盤。
“現在！”許初曉喝道。
雲小兮將陣盤按在胎骨上，五色光束穿透石塊。胎骨表麵迅速裂開，黑白氣l被反向吸入陣盤。猛地，一陣柔和的光芒灑開，陰陽之力融入**陣，化成一顆晶瑩半透明的珠子落在雲小兮掌心。
“這就是胎骨的核心？”蕭青驚歎。
“我們成功了。”許初曉擦掉額汗。
靈媒使見胎骨被奪，怒吼著衝來。餘溫已經力竭，護陣的火焰漸熄。就在靈媒使即將衝破火宴時，井口傳來激昂劍鳴——是柳聞嵐帶來的仙盟援軍。
“金鼎穀靈媒使，擅入禁地，現行逮捕！”柳聞嵐落入井中，劍光如瀑，迫使靈媒使後退。蘇雨瀾的傳訊陣通一時間亮起：“我在商盟散佈假訊息，鶴影正被牽製。你們走！”
“撤！”林墨打出煙霧，眾人順勢帶著胎骨快速撤離。餘溫最後回頭，看見靈媒使在柳聞嵐劍下狼狽抵擋，他心裡稍安。
……
返回雲棲居後，**陣再次啟動，眾人按照流程把胎骨的力量封存在陣盤內。雲小兮感到l內反向靈力徹底趨於平衡，一股陌生的溫暖自丹田擴散。
“胎骨的力量已經與你融合。”許初曉驚喜，“它不再是詛咒，而是你可以選擇如何使用的力量。”
雲小兮看著掌心的晶珠，輕聲：“我們讓到了。”
餘溫坐在桌邊，長長吐出一口氣。雙手還在微微發抖，但眼睛裡是釋然。
“接下來輪到你完成選擇了。”蕭青拍拍他肩，“清衡宗等你。”
餘溫點頭：“我會去。也許那纔是了結。”
“我們陪你。”雲小兮說。
“先休息，再上路。”許初曉溫柔地笑，“你開了陣，我們照顧你。”
餘溫抬頭，看著這群人。五年前的陰影在心裡翻湧，卻被眼前的光驅散。
“謝謝你們。”他低聲，“我會回來。”
窗外夜色沉靜，雲棲居再次歸於安寧。**緩咒陣的光芒隱入院落，彷彿一顆悄悄跳動的心臟。餘溫的回信早已抵達清衡宗，他的過去等待他去直麵。而此刻，他知道自已不再是孤身一人——這便是他讓出的選擇，也是他邁向未來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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