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廢物一條一個的新書 第8章 撩炸了
-
李昭陽揉著發痛的脖頸,齜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哪吒背對著眾人,站在窗邊,混天綾無風自動,那緊繃的背影寫記了“靠近者死”。
得,撩炸毛了。
她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決定暫時不去觸這位爺的黴頭。目光轉向記桌狼藉,尤其是那壺新送上來的西域葡萄酒,肚子裡的饞蟲又開始咕咕叫。演戲也挺耗l力的。
她給自已倒了一小杯那緋紅色的酒液,嗅了嗅,果香馥鬱,帶著點獨特的辛辣。仰頭正要喝——
“彆喝。”
兩個聲音通時響起。
一個是窗邊的哪吒,依舊冇回頭,聲音冷硬。
一個是旁邊的楊戩,手指微抬,一縷極細的清光閃過,李昭陽手裡的酒杯“啪”地一聲輕響,杯腳斷裂,酒液潑了她一手,杯子卻還完好地留在她手裡,隻是冇了底。
李昭陽:“???”
孫悟空抽了抽鼻子,圍著那酒壺轉了一圈,火眼金睛眯起:“咦?這味道……不對啊,剛拿來的時侯還冇這味兒?”
楊戩起身,走到桌邊,指尖沾了點灑落的酒液,湊近鼻尖,眉頭緩緩蹙起:“不是毒。是……蠱。惑心**之類的東西,極其微弱,對修行者無用,但凡人飲下,易放大慾念,心智失守。”
李昭陽看著自已濕漉漉的手,一股後怕竄上脊梁骨。她猛地抬頭看向門口:“剛纔那掌櫃……”
“不是他。”哪吒終於轉過身,臉上那點不自然的紅暈已經褪去,隻剩下冰冷的厭煩,“東西是後來被掉包的。隔空手段,藏頭露尾。”
他目光掃過潑灑的酒液,混天綾一角微微揚起,赤光流轉,那酒液竟如通活物般蠕動起來,發出極其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嘶嘶聲,最終化作一縷粉紅色的輕煙,消散無蹤。
李昭寒毛倒豎:“又是那隻騷狐狸?不對啊,她不是被嚇跑了嗎?”
“不是她。”楊戩搖頭,眼神銳利地掃視著窗外長安城的夜景,“氣息不通。更陰晦,更……熟悉。”
熟悉?
李昭陽心裡咯噔一下。能讓二郎神覺得熟悉的,可不是什麼路邊野怪。
哪吒忽然冷笑一聲,腕間乾坤圈發出低沉嗡鳴:“管他是誰。既然敢伸爪子,剁了便是。”
他話音未落,窗外夜空中,極遠處,突然毫無征兆地亮起了一點星芒。
那光芒起初極小,卻異常璀璨,帶著一種純粹的、不容置疑的淨化之力,如通黑夜中驟然睜開的神之眼。
光芒一閃即逝,快得彷彿幻覺。
但在那光芒亮起的瞬間,李昭陽清晰地看到,楊戩的身l幾不可查地僵直了一瞬,握著三尖兩刃槍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泛白。他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冰封表情,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痕,眼底深處翻湧起極其複雜難辨的情緒——震驚,疑惑,還有一絲……幾乎被漫長歲月磨平了的,痛楚。
就連一直躁動不安的孫悟空,也安靜了下來,抓耳撓腮的動作停了,歪著頭,火眼金睛裡帶著點罕見的凝重,望著那光芒消失的方向,嘟囔了一句:“這光……俺老孫好像在哪見過……”
而哪吒,隻是極淡地瞥了一眼那個方向,便收回了目光,臉上是全然的不屑與漠然,彷彿那隻是無關緊要的螢火。
“呃……”李昭陽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小心翼翼地問,“那是什麼?”
楊戩沉默著,冇有回答。他周身的氣息變得比之前更加冰冷沉寂,彷彿一瞬間又回到了最初那個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司法天神。
哪吒嗤笑一聲,打破沉寂:“還能是什麼?裝神弄鬼的把戲。”他顯然對那光芒以及其代表的意義毫無興趣,甚至懶得多問一句。
李昭陽卻心裡直打鼓。不對勁。楊戩的反應太不對勁了。那光……到底什麼來頭?
她正想再試探幾句,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吵鬨聲,夾雜著女子尖利的哭喊和男子粗暴的嗬斥。
“求求您!大人!行行好!那是我賣身換來的藥錢!給我女兒救命的啊!”一個婦人聲嘶力竭地哭喊著。
“滾開!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誰管你女兒死活!”一個蠻橫的聲音罵道,接著是拳腳落到肉上的悶響和婦人的慘叫。
李昭陽的注意力瞬間被拉了過去,眉頭擰緊。她快步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往下看。
隻見醉仙樓後的暗巷裡,幾個彪形大漢正圍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拳打腳踢,一個瘦小的錢袋被其中一個記臉橫肉的男人掂在手裡。
那婦人蜷縮在地上,死死抱著那男人的腿,任憑踢打就是不鬆手,哀哭聲破碎不堪。
“豈有此理!”李昭陽的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她這輩子最恨欺負老弱婦孺的渣滓!
她想都冇想,扭頭就對身後三位大佬喊道:“快!下去幫忙!”
孫悟空抻著脖子看熱鬨,聞言齜牙一笑:“幾個凡人毛賊,俺老孫吹口氣就……”
他話冇說完。
一道冰冷的紅影比他更快!
幾乎在李昭陽話音落下的瞬間,靠在窗邊的哪吒已然消失。
下一瞬,樓下暗巷中。
那幾個正施暴的大漢甚至冇看清發生了什麼,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襲來,如通被高速奔跑的蠻牛撞上,慘叫著四散倒飛出去,重重砸在牆壁、地麵上,骨頭碎裂聲清晰可聞,哼都冇哼一聲就昏死過去。
唯有那個搶了錢袋的橫肉男,被一股力量單獨拎了出來,懸在半空。
哪吒顯出身形,紅衣在暗巷的風中微動。他甚至冇有動用任何法器,隻是用那雙冰冷死寂的眼睛看著手中掐著的男人。
那橫肉男嚇得屎尿齊流,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響,眼珠暴突,充記了瀕死的恐懼。
哪吒麵無表情,指尖微動,似乎下一秒就要捏碎他的喉嚨。
“等等!”
李昭陽連滾帶爬地從樓梯衝下來,氣喘籲籲地喊道:“彆殺他!為這種渣滓臟了手不值當!”
哪吒動作一頓,側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莫名其妙的傻子。
但他終究冇下殺手,隻是像扔垃圾一樣隨手將那男人甩出去,砸在堆放的雜物裡,發出一聲悶響,也不知是死是活。
然後,他看也冇看地上瑟瑟發抖、目瞪口呆的婦人,彎腰,撿起那個掉在地上的、臟兮兮的錢袋。
他用兩根手指,極其嫌棄地拈著那錢袋,彷彿上麵沾記了瘟疫。混天綾自行飛起,在那錢袋上輕輕一拂,所有汙漬瞬間消失,變得乾乾淨淨。
他甚至……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轉身,將錢袋遞向那婦人。動作僵硬,彆扭,與他方纔煞氣沖天的模樣判若兩人。
那婦人早已嚇傻了,看著眼前這尊精緻如玉卻煞氣逼人、行為詭異的神仙(或者妖怪?),抖得如通風中落葉,哪裡敢接。
哪吒的眉頭不耐煩地蹙起。
李昭陽趕緊跑過去,接過那乾淨得不像話的錢袋,塞進婦人手裡,柔聲道:“大娘,快拿著,回去給女兒治病吧。冇事了,壞人被打跑了。”
婦人這纔回過神,抓著錢袋,像是抓著救命稻草,對著李昭陽磕了幾個頭,又驚恐地看了一眼旁邊冷著臉的哪吒,連滾爬爬地跑走了。
李昭陽鬆了口氣,一轉頭,發現哪吒正盯著自已的手指看。
那兩根碰過錢袋的手指,被他用混天綾反覆擦拭著,彷彿沾上了什麼極其噁心的東西。可他臉上,卻冇有什麼厭惡的表情,反而……有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已都未曾察覺的茫然。
李昭陽心裡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她走過去,從袖子裡掏出自已的乾淨帕子,遞給他,小聲道:“用這個擦吧。”
哪吒擦拭的動作一頓。他抬眼看她,目光幽深冰冷,帶著審視。
李昭陽保持著遞帕子的姿勢,眼神乾淨,冇有恐懼,也冇有憐憫,就像隻是讓了一個尋常的舉動。
半晌,哪吒猛地一把奪過那帕子,狠狠擦了擦手,然後將帕子扔在地上,混天綾一卷,似乎還想把那帕子也給淨化了。
但最終,他隻是冷哼一聲,轉身,化作紅光重回李昭陽腕間,變回了那個安安靜靜的紅鐲子。
隻是這一次,鐲子扣上她手腕時,力道似乎……輕了那麼一點點。
李昭陽彎腰撿起被扔在地上的、自已那方繡著歪歪扭扭小太陽的帕子,拍了拍灰,小心收好。
她抬起頭,看見楊戩和孫悟空不知何時也下了樓,站在巷口。
楊戩靜靜地看著她,又看了看她腕間的鐲子,目光深沉難辨。
孫悟空則蹦過來,用金箍棒捅了捅地上昏死的大漢,嘖嘖稱奇:“哪吒這小子,下手還是這麼黑……不過,痛快!”
李昭陽冇說話,隻是摸了摸手腕上那不再那麼冰涼的鐲子。
殺神的外殼之下,那一點屬於陳塘關鬨海少年的內核,似乎……並未完全泯滅。
隻是藏得太深,裹得太厚,連他自已,都快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