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懷了卷王的崽 第4章
蕭循取出一個匣子,將褻衣收起來,吩咐道:“送三套春裝過去。”
李如意:“那豈不是明擺著……”告訴裴酌是主子拿的內褲?
蕭循:“無妨。”
李如意肅然起敬,君子坦蕩蕩,太子殿下從不怕流言。
蕭循盯著匣子,卻想得更深一層,他今日愈發確定一件事,裴酌身上所穿之物的織造技藝高於大宣,哪怕江南織造來了也得稱奇。
織造技藝是如此,兵器鍛造呢?
裴酌衣物所產之地,是否擁著比大宣更鋒利的刀槍,虎視眈眈?
他得會一會裴酌了。
蕭循展開一封書信,無所謂道:“按照原來的安排。”
……
月桃宮。
麗妃美麗妖嬈,天生一雙多情的狐貍眼,皇帝蕭頡元登基後為穩固局勢,納的大臣之女。
入宮一年便誕下二皇子蕭緋,榮寵了十餘載。
但色衰愛弛,新晉的顏貴妃年輕貌美,一舞動君王,麗妃開春後就沒見過皇帝。
蕭緋遺傳了母妃的狐貍眼,詭豔狹長,此時因為連夜抄經、清早被問責,眼底泛青,嘴角下瞥,臉色陰鷙。
下朝之後,慣例到麗妃宮裡問安,發現麗妃的臉色更差。
麗妃前日摔了一跤,虛弱地躺在床上,看見蕭緋,恨恨地咬牙:“那狐貍精隔三差五攛掇陛下吃素,陛下吃一天,整個皇宮吃七天,母妃好想吃肉。”
如果皇帝七天吃一次,整個皇宮就相當於七七四十九天都在吃素。
“不給肉吃,還要各宮捐財捐物,在宮裡塑一座金塔保佑陛下。”
顏貴妃發起,功勞她獨攬,其他人捐少了還要被陰陽怪氣。
蕭緋環視一圈,發現母妃宮裡少了好多金器。
金塔教風靡大宣,近年來信眾大肆建造廟宇,建築以純金塔頂為特色,金子越純,信仰越誠。
鑄司以造金頂為由,大肆斂財。
這股風竟然吹到宮裡來了?
“還有,陛下把桃花軒賞給姓顏的狐貍精了。”麗妃塗著丹蔻的指甲快要陷進肉裡。
桃花軒是麗妃誕下子嗣後,皇帝賞賜給她的,她喜愛桃花,兢兢業業在裡麵種了十幾年,還自掏腰包加修漢白玉迴廊,春天之時,盛開的桃花與白玉相得益彰。
今年桃花正含苞,顏妃說一句喜歡漢白玉迴廊,改成種合歡花,可以讓陛下安神好眠。
皇帝便下令讓人砍了桃樹,園子賜予顏妃。
聽見砍樹的聲音,麗妃氣得想拿刀把顏燕砍了。
桃花軒靠近皇後的清嘉宮,慣例是皇後的花園,不過皇後不愛花,麗妃種了這些年相安無事。
蕭緋陰惻惻地眯眼:“我去毒死她。”
麗妃道:“不行,顏妃一直挑撥你父皇,你不能當出頭鳥。我剛才聽說,陛下讓人開了清嘉宮的庫房,把皇後生前珍藏的金器銀器都拿出來,打算融了造金頂。”
她意味深長道:“你覺得太子能忍?”
皇後病死她還暗自高興了一陣,誰知立馬冒頭一個顏貴妃。皇後端莊賢惠,顏貴妃興風作浪。
麗妃開始懷念皇後在的日子,起碼不會把手伸到她口袋裡。
蕭緋眼神沉鬱:“我給母妃出氣,不用等太子出手。”
他這次要比太子更快。
麗妃搖頭:“不可。”
朝中三位成年皇子,手中各有勢力,太子並非一家獨大。
後宮包括朝臣,都在等待,看顏貴妃會把哪位皇子搞下去,重新洗牌。
麗妃支棱起來:“陛下將永安馬場交於你管理,你要拿住了,你舅舅手裡有兵,你有戰馬,一支騎兵可抵五支步兵。”
蕭緋:“養馬能有什麼好,不過是太子推過來不要的差事。”
麗妃:“此話怎講?”
蕭緋:“朝廷引進十隻西域馬,父皇下令,一年要產出三百西域馬後代。”
算上不受孕、滑胎、夭折的損耗,相當於今年春要安排配種一千餘次,馬均百餘次,公馬都能累死。
哼,皇帝後宮三千就隻存活他們兄弟四人,怎麼對馬如此高要求。
一年後,他若是拿不出三百匹西域馬,又要被汙衊監守自盜包藏禍心。
蕭緋沒說得太明白,隱晦一提任務不好乾。
麗妃眼珠一轉:“那你效仿狐貍精,給馬喂點藥唄?你父皇在我這裡不行,去那邊就行了。”
蕭緋皺眉:“這些西域馬是花了大價錢才弄來了,今年喂藥,明年就廢了,明年又該如何?”
“明年?”麗妃嗤笑一聲,“西域馬喂藥沒有明年,人就有麼?你把馬場握住了就行。”
母子倆正說著話,一名小宮人跑來,“娘娘,好事兒!”
麗妃:“什麼事?”
小宮人:“方纔陛下將顏貴妃禁足了。”
麗妃激動地坐起來:“發生了何事?”
小宮人:“奴婢也不太清楚,聽禦花園的灑掃太監說,早上顏貴妃在池邊喂鳥,四皇子在亭子裡作畫,突然顏貴妃灑穀子引來的燕兒雀兒,扭頭去啄四皇子,把四皇子額頭都啄破了皮!還好有宮人護著,陛下正好看見,大發雷霆!”
顏貴妃喜歡喂鳥,宮裡人都知道,那些鳥兒都跟她親。
“好一個燕啄皇孫!!”麗妃高興得都覺得自己能下地了,誰能想到顏貴妃被自己喂的鳥兒反噬了!
皇帝發跡於澤州,澤州有一戲目,講述有女子“飛燕”入宮為妃,心腸歹毒,迫害皇嗣,使得昏君暴斃無後。飛燕來,啄皇孫,這句唱詞家喻戶曉。
皇帝絕嗣,危及宗廟,乃是蕭頡元大忌。
加之顏貴妃孜孜不倦挑撥離間,今日燕啄皇孫這一幕,令蕭頡元有了危機,他並非戲曲中的昏君,當即認為顏貴妃不詳。
四皇子因為抄經生病,抱病學習丹青,還被燕雀啄了腦袋。蕭頡元燃起一絲父愛,賞賜了許多補品。
麗妃:“真是蒼天有眼,紫珠,我的木魚在哪,拿來我敲兩下。”
“是,娘娘。”
蕭緋見母妃興致高,便也不掃興。
他走出宮門,神情不虞,手下阿肆見了,道:“主子在宮裡遇到不快?”
蕭緋:“又被太子搶先了。”
燕啄皇孫這事,九成是太子做的,他見過太子馴服的一隻猛禽遊隼,神出鬼沒。安排一出燕雀兒戲,更是不在話下。
太子明明早就有辦法警告顏貴妃,卻隻在母後的私庫被動之後,纔出手反製。
真是……可惡。
先前父皇受挑撥,對他們兄弟百般刁難,太子都不出手,毫無手足之情。
阿肆摸不著頭腦,隻知道又是太子讓主子不爽了,隻要給太子找點麻煩,主子就會高興。
“主子,昨日我發現太子身邊的李二悄悄給一座空屋送飯,我跟著去一瞧,太子居然養了個美人!”
蕭緋:“不可能。”
阿肆:“屬下親眼看見,是絕色美人,男的。”
絕色?
蕭緋篤定:“他一定是太子的一枚關鍵棋子。”
太子又在針對他和三弟布什麼局?
不如把棋子搶了。
“瞧瞧去。”
……
裴酌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黑色內褲毫無美感,為什麼會有人偷?
沒有內褲根本不想下床,走路的姿勢都不對。
他在衣櫃裡沒有找到古代褻褲,就算有……不確定有沒有人穿過,他也很嫌棄。
“吃飯了。”午飯時間到,李二照舊開門送飯,這次除了食盒,還多一個包袱。
“今天有雞腿。”李二喊了一聲,關上門。
裴酌眼皮掀了掀,早上起來找了一圈內褲,到現在還沒有吃飯,雞腿的誘惑是很大的。
裴酌開啟食盒,看見兩隻雞腿。
旁邊還有一個包裹,開啟一看,是三套嶄新的衣服,用料極佳,跟蕭循身上穿的布料一樣,隻有富貴人家用得起。
裴酌手指翻了翻,下麵壓著三條褻褲,像現代的短褲。
誰偷的已經很明顯了。
本來嫌疑最大的就是李二,因為這些天他就沒見過隱匿身份養一個美人,直接擡進彆院就是。
太子身邊的侍衛救火那麼積極,想必此人身份重要。
“你叫什麼?”
“裴酌。”
蕭緋挑眉:“那個紈絝子弟不是好人,在京中有些勢力,你不想被抓回去,最好跟著我。”
“我不收無用之人,說說看你能乾什麼?”
裴酌積極融入二皇子的政治班子:“我會算術,且敢稱大宣第一,做個賬房先生不成問題。”
蕭緋沉吟,算術?太子喜歡算術不假,但不安排職位,囚禁一個會算術的人乾嘛?天天給他打算盤聽?
還真有可能。
會打算盤的美人,太子也許會心動。
“不缺賬房先生。”
裴酌換了個說辭:“您有什麼難題,或許我可以解決。”
蕭緋立即想到馬場,他不知道太子抓著裴酌有什麼用,如果他把大美人送去養馬,太子肯定想不到人在哪兒。
“我還缺一個養馬的人,要是你一年能繁殖三百匹西域馬,就是大功一件,論功行賞。”
裴酌:“現在有多少?”
蕭緋:“十匹公馬。”
裴酌明白了,這是引進馬種,困難在配種上麵。
他有一個高中同學,大學就學的畜牧,畢業論文是關於馬匹的繁殖,洋洋灑灑寫了六千字,被導師打回來,說他用詞不當,太黃,不需要描寫公馬和母馬的心理活動!
同學很委屈,找性冷淡的裴酌一鍵去汙。
裴酌幫他刪掉了四千字,同時也深深記住了繁殖要點。
裴酌試探地問:“馬場可有試情公馬?”
蕭緋:“何解?”
裴酌眼睛一彎,沒有就好辦了,說明大宣的繁殖技術還很一般。
“西域馬十分珍貴,不應簡單地直接放歸在母馬群裡。而應由一匹健康強壯、**旺盛的普通公馬,先篩選出正在發情的母馬。”
發情前期的母馬會逃避、攻擊公馬,公馬找錯物件可能會被攻擊。
這一道流程先有試情公馬完成,增加效率。
為了防止自然交配,還要給公馬的那裡綁上布條,隻做篩選,不能真乾。
“這一方法,對於羊群更適用。篩選完母馬之後……”
裴酌侃侃而談,因為很多現代專業用詞不知如何闡明,說著說著,發現還是他高中同學未刪減的原文便於古人理解,用詞逐漸放蕩。
蕭緋聽得耳垂一紅,這對試情公馬還怪殘忍的。
他突然覺得,他皇兄應該是看上裴酌了,連裴酌穿的衣服都是江南織造上供給太子的雪雲紗,連弟弟都沒有。隻是太子生母剛過世,礙於禮法不能娶妻,隻能囚在彆院。大美人不能理解皇兄,想方設法逃走。
裴酌對付馬都這麼有手段,對付人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哪裡能送去養馬,保不準就是皇嫂。
得好吃好喝伺候著,挑撥他和太子的感情。
蕭緋定下詭計,陰鬱到積雨的眉眼化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