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製文萬人迷竟是我! 004
聞拜師
哥哥回府
顧景和一步步逼近她……
那顆嫣紅的痣似乎有著灼熱的溫度,裴玄衍像被燙了一下一樣移開視線,垂下眼眸,攏手於袖。
見他默然良久,白玉雕像般紋絲不動,顧清嘉輕聲喚道:“師父?”
心中暗忖,她這個師父確實和書中所寫的一樣,寡言少語、冷清到沒什麼人味兒,彷彿連呼吸都是冷的。
如一輪孤月遙掛天邊。
裴玄衍眼眸低垂,清冽如泉的嗓音染上幾分喑啞:“你該下馬車了。”
顧清嘉掀起車簾,向外望去,侯府大門果然已近在眼前。
車輪滾動聲漸小,馬車緩緩停在巷口。
“師父,弟子告辭了。”顧清嘉與裴玄衍作彆,攏了攏衣襟,掀簾下車。
回首望去,帷幔落了下去,車內人隱於其後,如同皎月隱於雲層,微風拂過,流雲飄動,而月無聲無響。
……
當晚,她被首輔收為弟子的訊息便傳回了侯府。
武安侯激動得不成樣子,遣人將顧清嘉喚至東跨院,當下便要開祠堂告慰先祖。
顧清嘉冷眼旁觀,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開國勳貴一係竟已式微至此了。
也幸好已式微至此,她纔有了女扮男裝科舉的機會。
細思之下,她這一路走來,機遇總是比困難多。
說困難,困難就到。
一個平頭正臉的丫鬟快步走到祠堂門口,經允許後方纔踏入,對武安侯和顧清嘉行了禮,通傳道:“啟稟侯爺、世子,大郎君回府了。”
顧清嘉眉心輕蹙。
自從顧景和的娘病逝,他便與侯府割席,入了錦衣衛那等陰司之地,久未踏足侯府。
如今他突然回來,又是想做什麼?
沒有理會正對著牌位叩首的武安侯,她行至廊下,抬眸恰見顧景和負手而行,跨進院門,玄色飛魚服衣袂翻飛,腰間繡春刀隨步伐輕晃,刀鞘被月色一照,寒光攝人。
他按住刀柄,與顧清嘉對望,唇角噙起一抹淡笑:“聽聞你被裴閣老收為了弟子,身為兄長,我自然要前來道賀。”
他雖麵含笑意,卻有一股森冷之氣撲麵而來。顧清嘉眉頭蹙得更緊,他不像是來道賀的,倒像是來殺人的。
她冷聲道:“你的‘賀禮’我早已經收到了,京中那些流言,便是你所為吧。”
沒有回答是或不是,顧景和唇邊笑意愈濃,趨步逼近顧清嘉。
“人們都說你運氣好,才能得首輔看重,可我卻知道,一定是你做了什麼。你能有今天,靠的從來都不是運氣。”
他視線掃過她的麵容,語調玩味:“裴閣老知道此事嗎?你們的師徒緣分,是你處心積慮謀算來的。”
顧清嘉心下無語,要不怎麼說最瞭解你的人是你的宿敵呢?
但她仍麵不改色地道:“凡事都要講證據,這不過是你的臆想。”
“哦?”顧景和語氣不疾不徐,“不知你刻意讓他看到的那篇文章,又有何玄機。”
顧清嘉微微一哂,不愧是錦衣衛啊,確實無孔不入,可卻奈何不了她。
裴玄衍的師父潛心鑽研,不圖虛名浮利。
這世上知曉他殫精竭力證偽古文尚書的人寥寥可數,少有的那幾人,也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她是通過書中劇情得知此事的,裴玄衍不知她是穿書而來,又怎會對她起疑?
她泰然自若道:“你既覺得有了證據,那便去設法讓他知曉吧。”
顧景和笑意幽冷:“你還真是一如既往,永遠一副萬事皆在掌控之中的模樣,高傲得令人生厭。”
似乎已無需再確認,哪怕拋去倫理,他也絕不可能吻她,更不可能對她做那種事。
那聲音就算是預言又如何?他可不信邪。
他隻想讓她在他麵前低下高貴的頭顱,含淚求饒。
恰在此時,武安侯從祠堂中推門而出,打斷了他們的對峙。
他看向顧景和,麵帶笑容,一副慈父模樣:“回來就好,在府中多住幾天,和你二弟好好談一談。兄弟之間哪有隔夜仇?你們互相扶持,侯府才能興旺。”
顧景和麵無表情,像是沒聽到他的話。
武安侯神情微微一僵。
顧清嘉唇角微勾,想起了前世看書的時候。
顧景和為報母仇弑父,可是書中的一大爽點,勾著人一直往下看。她也被釣成翹嘴,熬了個通宵。
如今能現場觀摩,這感覺著實有些新奇。
可想到顧景和的複仇物件也包括她,她笑意驟斂。
顧景和眸光掠過她的麵容,輕笑道:“我確實打算多住幾日,我們有的是時間敘舊。”
言訖,他拂袖轉身,朝院外走去。
目光在他的背影上定格一瞬,顧清嘉收回視線。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顧景和對她的惡意比對武安侯的還大。
她有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麼?她怎麼不知道。
待顧景和走遠,武安侯沉吟道:“他如今勢大,你們之間的關係若能轉圜,將來你在朝堂上也多個幫手。”
“這話不必再提。”顧清嘉淡聲道,“他與侯府不死不休,早已沒有轉圜的餘地。”
武安侯長歎了一聲:“是啊,他恨我。他覺得是我的漠視害死了他的姨娘。”
他將視線轉向顧清嘉:“你也恨我,是不是?你母親走得早,我又常在外院,你在繼母手底下吃了許多苦,九歲那年更是大病了一場。”
“都是陳年舊事,何必再提。”顧清嘉語調愈發冷淡。
“如今你的繼母被困於佛堂不得出,能做的補救我都已做了,你還是不願原諒為父嗎?”武安侯喃喃道。
沒有正麵回答,顧清嘉輕笑了一聲:“父親多心了。”
原身便是死於那場大病,她是因武安侯的漠視以及對繼室的縱容而死的。
得其身份,承其因果,她不可能替原身原諒罪魁禍首。
眼下她羽翼未豐,不過是暫且虛與委蛇。
待到將來,弑父之舉,顧景和做得,難道她就做不得?
她繞過武安侯,抬腳邁入祠堂,從香盒中取出三炷香,就著燭火點燃,指尖微屈托住香柄,對著母親的牌位行了一禮。
目光拂過祖宗牌位,她心下一歎。
武安侯千錯萬錯,有句話卻沒有說錯。她也曾想過與顧景和兄妹齊心,在朝堂上互相幫扶。
她大概是最瞭解曾經的顧景和的人。
那時尚且年幼的他隻有一個樸素的願望,那便是能有一番作為,給娘請封誥命。
讓她能入祠堂,享後輩香火。
孃的死是他黑化的開端。
她知曉劇情,自然想救下一條性命。
若繼續被困在侯府,顧景和的娘註定抑鬱而終。她便想將她送走,像關照顧翡那樣,為她也安排一條路。
可惜沒能來得及,她終究是先一步病逝了。
顧景和也成了書中那個陰鷙狠戾的指揮使。
……
翌日,演武場。
顧清嘉身穿一襲對襟窄袖的絳色戎裝,腰束玉革帶,腳蹬玄色薄底快靴。
形如彎月的牛角弓偎在她手中,觸手微涼,細膩的紋理在指尖流淌。
她腕傷已恢複得差不多,射上一兩箭,倒是沒什麼妨礙。
若是長時間不練,技藝難免會生疏。
她挽弓搭箭,指尖扣緊弓弦,腕間發力將弓身繃成一道彎月。
“嗖”的一聲,箭離弦而去,正中靶心,箭羽輕顫。
“好箭法。”她身後有人撫掌讚道。
將弓放下,顧清嘉蹙眉轉身。說顧景和陰魂不散,可真是沒有錯怪他,他就連走路都沒有聲音。
她冷聲道:“你來做什麼?我可沒時間和你敘舊。”
顧景和身穿一襲玄色窄袖武服,聞言瞟了一眼手中的弓箭,抬眸笑道:“自然是來練箭的。”
“那你練吧。”顧清嘉拎著弓轉身便走。
她實在不想同顧景和待在一塊兒。可能是在屍山血海裡浸淫久了,他身上總是散發著令人脊背發寒的氣息。
更何況他還對她恨之入骨,這樣一條毒蛇盤踞在身側,她渾身都不自在。
她剛走幾步,便聽見身後人道:“你的箭囊落下了。”
她微側過身,低聲道:“無妨,就放在那兒吧。”
言訖,她加快了腳步,此地不宜久留。
見她一副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顧景和低低地笑了一聲。
總是這樣,顧清嘉眼裡從來都容不下他。
在金尊玉貴的世子眼中,娘和他這樣的出身卑微之人,連存在的資格都沒有,隻會礙她的眼。
哪怕他已不是曾經那個飽受冷眼欺辱的侯府庶子,她依舊不會將他放在眼裡。
倏忽間,熟悉的聲音又一次在他耳畔響起。
【顧清嘉攥著臥單的指節泛白,在似乎永無休止的抵弄中再也承受不住,淚珠滑落。
你一邊動作,一邊扼住她的下頜迫使她抬頭。
她含淚看向你。】
顧景和眼眸微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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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計劃:讓仇人在驚懼中走向死亡。
哥哥的實操:還不快叫我“大哥”?
笑發財了[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