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製文萬人迷竟是我! 005
問緣由哥哥發瘋
他心底陰暗的情緒像汙……
裴玄衍指尖一顫。
他目光沒來得及收回,不經意間掠過少年修長纖細的脖頸。那處領口微有些緊,麵板又太過細嫩,被勒出一道淺淺的紅痕。
那股灼熱的溫度似乎又沿著這抹紅蔓延上來,他匆匆收回目光,垂下眼簾。
大庭廣眾之下,眾人的視線俱都投向他。
他緩吐出一口氣。
許是因著還未長成的緣故,少年的喉結並不明顯。
還隻是個孩子啊。
撲滅那股溫度的有對斷袖的抵觸,但更多的是身為師長的操守。
再抬眸時,他的眼神已恢複了平靜。沒有再像逃避什麼似的迅速收回手,而是細致地幫顧清嘉理好衣襟,將褶皺撫平。
他的情緒太過克製,變動時也隻是微起波瀾,麵上更是分毫不顯,以至於顧清嘉什麼都沒察覺到。
她微微仰頭,鄭重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會好好孝敬您。”
她當初謀算當他的弟子,不過是為了背靠大樹好乘涼。可此時此刻,這句話卻出自真心。
裴玄衍手上動作一滯,默然一瞬後,點了下頭。
正完衣冠,便是盥洗禮。
顧清嘉在裴玄衍的指引下將手放入銅盆中,剛接觸到水麵,微微一怔,抬頭看了裴玄衍一眼。
水居然是溫的。
“怎麼,入秋天寒,可是放涼了?”裴玄衍輕聲道。
搖了搖頭,顧清嘉低聲道了一句“還溫著”,垂下眼眸,將手洗淨。
師父知曉水是溫的,那這自是他刻意安排的。
她沒想到他會細膩至此,前所未有地意識到,書隻是書而已。她雖穿書而來,卻不算完全瞭解這個世界,瞭解書中的每個人物。
書中的裴玄衍是權傾朝野的重臣,是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
從未有人真正靠近過他,所以人們隻知他望之儼然。
卻不知他即之也溫。
盥洗禮畢,顧清嘉將裴玄衍請至上首,向其行禮,獻上束脩六禮和拜師貼,於吉時敬茶。
至此,整個儀式方算完成,宴席正式開始。
顧清嘉打算去外頭透透氣,目光掃過人群,卻瞧見了顧翡。
她把臉埋在碗裡,小狼一般吃得起勁兒,頭上的幅巾都快掉了,還不自知。
心下歎了一聲,顧清嘉行至她身後,揪了揪她的後領:“這幾日你去哪兒了?哪都找不著你,也沒見你去當差。”
“二哥。”顧翡含含糊糊地喚了一聲,端起茶杯灌了口茶水,努力將嘴裡的飯粒咽儘,“我去忙要緊事了,正想對你說。對了,我身邊這位是……”
她剛要向顧清嘉介紹坐在她身旁的人,那位中年官員已聽見動靜,微微側首看過來。
顧清嘉對著他拱了拱手:“林部堂安好。”
“世子認得我?”林侍郎還了一禮,笑道,“恭賀世子得閣老垂青,列其門牆。”
“部堂官聲遠揚,我自是認得的。”顧清嘉嗓音如山澗清泉。
她怎麼可能不認得他?他可是她費儘心思為顧翡挑選的上司。
為官清廉有為,去歲從江南右遷入京任禮部右侍郎,前途一片大好。
最重要的是,他願意聘女子為幕僚。
同林侍郎寒暄了幾句,顧清嘉溫聲道:“便不打擾部堂進餐了,還請慢用。”
言訖,她示意顧翡隨她來,兩人一道出了正廳,行至院外的空地上站定。
“你有何要緊事對我說?”顧清嘉問道。
顧翡上前一步湊近她,輕揚眉梢,壓低聲線道:“我去找顧景和貪贓枉法的證據了。”
她從懷中掏出一份卷宗,塞到顧清嘉手裡:“二哥你快看看。要是我們把這些證據呈遞給聖上,顧景和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顧清嘉接過卷宗,雖然對結果有所預料,但因著這是顧翡忙碌了好幾日才得來的成果,還是極為仔細地翻看過去。
看完後,她微一頷首:“不錯,倘若聖上已然決意清算顧景和,這些證據確實能添一把火。”
她說得委婉,顧翡卻立時便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眉眼間的喜意消散了幾分:“可聖上眼下極為信重他,沒有鳥儘弓藏的意思。難道看到了這些證據,聖上還能容得下他嗎?”
顧清嘉心下長歎了一聲,緩聲道:“我且問你,你以為顧景和做的那些事,聖上全然不知嗎?”
顧翡微微一怔。
顧清嘉繼續道:“便如你方纔所言,鳥儘弓藏。如今飛鳥未儘,聖上正是用他之際,又豈會輕易毀去這一把好刀?
“正因他滿手血腥、一身汙穢,聖上才能安心用他,你焉知他不是在自汙?錦衣衛是聖上手中利刃,你又焉知他的所作所為中沒有聖上的意思?”
接連三個問句,說得顧翡愣怔當場,她垂頭默然良久,半晌後才低低地道:“二哥,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顧清嘉溫聲道:“你一心幫我,我豈會失望?”
見她還是蔫蔫的,她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問道:“你今日可是隨林侍郎一起來的?我想帶你來,卻沒找到你。”
顧翡搖了搖頭:“是裴閣老親自給我下了帖子,他一定是知道二哥你在意我這個妹妹。”
顧清嘉動作一頓。
……
宴席散儘,顧清嘉回到侯府時,天色已黑,月落屋梁。
她秉燭夜行,往顧景和的院落走去。
踏入院中,卻見屋內黑燈瞎火,一盞燈都沒有點。
沒有想顧景和是不是不在抑或是睡下了,她下意識地將燭台舉高,朝院中那棵大樹望去,果然見他如一條毒蛇般盤踞在樹枝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的一雙眸子黑沉沉的,月色亦照不透,嗓音低啞,透著令人脊背發涼的寒意:“你很敏銳。”
顧清嘉心道,不是她敏銳,而是她對他足夠瞭解。
顧景和入錦衣衛時未受家族蔭庇,從最底層做起,辦差時隻能睡在房梁和樹上。
後來他登上高位,卻有無數人對他恨入骨髓,他連屬下都信不過。
睡在樹上,若有人靠近意圖行刺,枝葉便會沙沙作響,他便能因此警覺。如此,才能睡得安穩。
她眸光一沉,這樣一個人,她真有把握殺他嗎?
她思索間,顧景和從樹上躍下,落在她麵前。
他一言不發,轉身朝屋內走去,未聽見身後跟來的腳步聲,才停步側身道:“跟上。”
顧清嘉握緊手中燭台,跟在他身後走進屋中。
進屋後,顧景和沒有要點燈的意思,顧自在桌前坐了,對顧清嘉道:“坐。”
顧清嘉坐在他對麵,將燭台擱在桌上。
顧景和抬眸望向她,良久不語。
燭火也沒能給他那雙沉冷的眼眸增添多少溫度,燭光漸漸微弱下來,他整個人愈發鬼氣森森。
此時正是深更半夜,恍惚間,顧清嘉甚至有種與鬼同坐一桌的錯覺,黏膩的寒意順著脊椎往上爬,像蛇信子舔舐而過。
她撫了撫手背上倒豎的寒毛,打算起身再點幾盞燈。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顧景和嗓音低柔,“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麼……妹妹。”
顧清嘉腳步一頓,心道還真是沒完沒了。顧景和乾脆改名叫“大哥”算了,這樣每天都有人叫他,何至於一直纏著她不放。
指節輕叩桌麵,顧景和輕笑了一聲:“你的好妹妹顧翡似乎在搜羅我貪贓枉法的證據,還真是勇氣可嘉。你說,我該怎麼獎賞她呢?”
手指陡然攥緊,顧清嘉轉身直直看向他,眸光冰冷:“是我讓她去做的,你有什麼招數可以衝我來。怎麼,隻許你害我,我就不能還擊麼?”
“我的一些招數,你不會想要品嘗的。顧清嘉,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顧景和嗓音喑啞道。
燭火在此刻熄滅,隻有幾縷月色斜斜透過窗欞,他的麵容大半隱於黑暗之中。
顧清嘉閉了閉眼,覺得有些可惜。她的演技那般精湛,烏燈黑火的,他卻看不見。
算了,剛好省點兒力氣。
她“掙紮”了一陣子,調整聲線,啞著嗓子低低地喚了一聲:“大哥。”
黑暗中傳來一聲低笑,緊接著是一道低柔的嗓音:“我沒聽見。”
沒聽見你笑什麼?顧清嘉手指攥得愈緊。
算了,今天來的目的要緊。
她輕吐出一口氣,問道:“大哥,你對我恨之慾死,可你總得讓我知道,你為何這般恨我?”
周遭的空氣驟然凝滯。
顧景和低垂著頭,緩緩從座椅上起身。
感受到危險的氣息,顧清嘉頭皮發麻,向後退了幾步。
顧景和陡然抬頭,目光死死地定在她身上,如毒蛇暗中窺伺。
他想不明白,顧清嘉為何總能用如此無辜的語氣問出這種問題,就像是已全然不記得她當初要將娘趕走。
不,她不是不記得了,隻是從未放在心上。
在她看來,她不過是撣去了一粒灰塵。
心底陰暗的情緒像汙泥一樣流淌,迫切地想要尋找出口。
忽地,他耳畔傳來聲響。
【你將顧清嘉箍在懷裡重重抵弄。
她滿臉是淚,臉上身上一片狼藉,顫顫巍巍地道:“大哥,求你饒了我吧,我真的好疼。”
你置若罔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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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黃心][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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