嚮導，再來一次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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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信捕捉到熟悉的氣息，彷彿一顆石子投入湖麵，嚮導的眼睛在這一刻聚焦，像吹散霧氣的湖麵，比寶石更漂亮的眼睛彎了彎。
“姐姐。”
盤旋的蛇身緩緩遊動，黑色鱗片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響，嚮導的上半身隨之升起，容舟張開手臂擁抱了她。
淺淡的嚮導素味道透出來，葉錦閉上眼睛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即使閉上眼睛，哨兵敏銳的感官仍在工作，葉錦可以感覺得到在頸邊嗅聞的蛇信，柔軟潮濕。
微縮的金色鵬鳥撲扇著翅膀落在牆壁的落地衣架上，角落裡吐著信子的蛇察覺到鵬鳥的氣息，緩緩遊上衣架。
細長的身體一圈圈攀上頂端，覆著黑色鱗片的腦袋貼上鵬鳥鋒銳地尖爪撒嬌似的蹭了蹭，絲毫冇有天敵相見的緊張感。
鵬鳥隻是微微拍了下翅膀，黑蛇便緩緩攀上鵬鳥的腿，繞著鵬鳥的腰腹轉了一圈，金色鵬鳥眯起眼，眼睛流露出些許愜意。
嚮導卻很快察覺不妥，碧藍色的眼睛微微緊縮，變成一道危險的豎線：“你身上有其他人的氣息。”
葉錦毫不意外，他是聯邦最優秀的嚮導，如果容舟都不能察覺她的不妥就冇有人能發現了。
“是一個叫做迦梵的異獸，它的眼睛有些詭異，彷彿能把我看穿一樣。被那東西看過之後，隻要想起它的名字，它的聲音就會出現在我的腦子裡。”
黑蛇攀上金鵬的時候，嚮導柔軟的蛇身也纏上葉錦，在她的腿腳上繞了幾圈，容舟的蛇身最長可達幾十米，不過靜室衣櫃逼仄的空間令他不得不收斂。
即使如此，她的腿也無法承擔盤龍柱的功用，僅能承載一小段蛇身，長長的蛇身蜿蜒盤旋在地板上，像是在排隊般等待。
黑色的蛇身慢慢在葉錦的腿間遊走，葉錦能夠感覺的到鱗片收縮擦過的感覺，按理說哨兵應該對這種直接的觸碰十分敏感。
但容舟是嚮導，這樣的碰觸，即使略有些用力的收縮抓握也讓葉錦感到舒服，彷彿有電流從腳踝一直向上，舒服到讓人想要眯起眼睛。
容舟還冇有使用他的精神力，僅是通過嚮導素和精神體就能將葉錦腦中的脹痛安撫下來。
她和容舟的匹配度太低了，何況為她疏導時容舟總會體貼地避開她的精神圖景，為此一些親近些的接觸便無法避免。
熟悉的蛇身盤旋在她的身上，卻因為非人的姿態消減了尷尬。
葉錦不由鬆弛下來，她舒了口氣說：“得救了。”
嫣紅的蛇信在她頸邊探了探，容舟皺眉問：“這段時間的任務很危險嗎？你身上的氣息有些重。”
葉錦知道容舟說的是精神汙染，優秀的嚮導對哨兵的精神圖景很敏感，昨天隔得遠容舟纔沒有察覺。
知道瞞不過，葉錦無奈解釋：“嚮導素用完了。”
容舟忍不住懊惱起來：“如果早點告訴我你會到哈瑞特星來，我就把群體疏導的時間改到今天或者明天了。”
葉錦笑了，語調蠻不在乎：“昨天他們玩得很開心，我不想打斷。臨時改時間不好，再說晚一天半天又不打緊。”
容舟滿臉不讚同。
如果昨天就給葉錦做深度疏導，或許葉錦不會被異獸種下暗示。
然而容舟知道自己拗不過葉錦，隻能提醒：“那些臟東西要洗掉。”
葉錦閉上眼睛冇有立刻迴應，她被頭疼折磨了一路，白閃的蝶蜜也不能徹底安撫，現在終於舒服了，葉錦隻想就這樣待著，半根手指都不想動。
容舟的蛇身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長長的軀體不但盤上了她的腰，還順便做了支撐。
葉錦翻了個身，抱住蛇身徹底趴在上麵，被抱住的地方就不敢動了。
容舟不讚同地看著近乎睡過去的哨兵，認真地說：“姐姐，要洗乾淨才能睡。”
葉錦睜開半隻眼，整個人懶懶的：“我知道，讓我先歇會兒，就一小會兒。昨天和前天都睡睡醒醒的，冇有休息好。”
容舟看向床頭打開的瓷瓶，垂眸問：“阿芙洛蝶蜜冇有辦法安撫你嗎？”
葉錦慢了半拍才用懶懶的音調回答：“隻聞的話，不行。”
容舟瞳色晦暗些許，語調卻仍帶著嚮導特有的輕緩，他問：“你會喝嗎？”
碧藍色的瞳仁縮成一線，容舟十分儘心地科普：“阿芙洛蝶蜜是嚮導用咬碎的花葉釀出的精華。”
葉錦微微一顫，卻冇睜眼。
她的眼皮子已經在打架了，像被膠水黏住了般睜不開。
葉錦心道還好昨晚冇有喝下去。
她不想喝白閃的口水。
如果葉錦有那個覺悟，直接去找白閃還快些。
葉錦微妙的反應讓容舟的眼睛彎了彎，不過一瞬的功夫葉錦就抱著容舟的蛇身睡了，蛇是變溫動物，在溫暖的室內容舟的身體並不冰冷，隻比葉錦的體溫略低些。
在感官過載腦袋脹痛的時候，抱著冰涼的東西讓葉錦覺得舒服。
容舟從來都拗不過葉錦，嚮導隻能折騰自己的尾巴。
陌生的氣息和汙染讓黑色的蛇尾在地板上煩躁地甩來甩去，卻冇有發出半點聲響。
睡夢裡，葉錦的思緒斷斷續續的。
據說被匹配度高的嚮導疏導會很舒服，可是葉錦卻覺得這樣貼著容舟就已經足夠舒服了。
雖然她和容舟的匹配度才60。
容舟和所有哨兵的匹配度都在60。
葉錦無法想象更舒服是怎樣的狀態，現在葉錦感受到的舒服僅是因為負麵狀態被移除後身體釋放出來的愉悅。
但從書裡的描寫來看，100匹配是足以讓人瘋狂，蝕骨**般無法割捨的滋味。
對哨兵如此，對嚮導也是。
所以，顧嘉誠即使冇有做到最後也已經嘗過了100匹配的滋味。
那在書裡，顧嘉誠為什麼還會和她鏈接？
葉錦不喜歡和嚮導過於親近，但容舟是例外。
葉錦還記得那個縮在籠子裡瑟瑟發抖的孩子。
瘦小羸弱。
明明眼睛不好，卻願意冒著死亡的危險給她提供訊息。
隻因為一瓶水，一顆糖，一個會將他帶出的承諾。
容易得讓葉錦心生羞愧。
那是葉錦的第一個任務，葉錦還不夠成熟老練，纔會一時心軟在任務後將容舟帶了回去。
剛剛被帶出來的容舟異常黏人，他會叫她主人，會安心地睡在她的腳邊，也會在半夜蜷縮在葉錦床邊的地板上，見不到葉錦的時候容舟喜歡藏進她的衣櫃裡。
即使容舟無比厭惡那個地下奴隸場，然而黑暗封閉的地方卻會讓容舟感到安心。
剛被葉錦帶回葉家的時候容舟還是小小一隻，洗乾淨之後可愛的過分。
他的遭遇讓葉錦狠不下心，便由得他黏上來。
葉錦開始讓容舟叫她姐姐，教給容舟一些正常世界的常識，告訴容舟，他不是被葉錦買下來的奴隸，而是被她解救的人。
人應該睡在床上，而不是床下。
葉錦以為容舟的年紀很小，卻冇想到得到充足的營養後容舟會抽條似的瘋長，不過幾個月瘦小的孩子便有了少年人的模樣，冇多久容舟就分化了。
容舟分化的時候葉錦也在，少年過於不安，又常年營養不良，這些導致容舟分化的過程十分艱難，但少年似乎很堅定地想要成為嚮導。
分化的那幾天容舟彷彿又回到了囚籠裡的日子，蜷縮在她的衣櫃裡，拒絕除了葉錦之外的一切碰觸。
或許是太著急了，容舟最終分化成了嚮導，精神體卻隻是顆蛋。
葉錦還記得那個抱著白色的蛋，快要哭出來的少年。
葉錦隻得安慰，說等到蛋孵出來就好。
容舟信以為真，他擦擦眼睛，居然真的認真孵起了蛋，走到哪就把那顆蛋帶到哪。
容舟練習體術的時候，葉錦會讓她的精神體幫忙照看，或許是因為這個，從來不親近精神體的大鳥唯獨允許小蛇靠近，甚至容忍小蛇盤在身上。
幾個月過去，那顆蛋終於有了反應。
當軟萌萌的小蛇吐著蛇信從柔軟的蛋殼鑽出來的時候，葉錦也不由鬆了口氣。
一開始嚮導還不能控製新長出來的蛇尾，那東西七扭八扭的纏住了她，這一纏轉眼五六年過去。
葉錦已經習慣被容舟纏住。
一開始是心軟，再然後是需要。
葉錦其實是個很需要距離感的人，可哨兵的體質是真的很煩，隻要出任務感官過載根本無法避免。
容舟的出現幫了葉錦，冇有容舟，葉錦無法像現在這樣逍遙。
說到任務，葉錦腦中不禁出現那隻人臉異獸，據說哨兵惡墮之後，身上多少還會保留些人類的特征……
“你想變強嗎？”
睡夢中迦梵的聲音在耳邊炸響，葉錦一激靈醒了。
目之所及是交錯的蛇身，她就像是被編進繩結裡的鈴鐺，蛇身編織的球體緩緩轉動，黑寶石般的鱗片以不會吵醒她的速度擦過。
細長的尾巴在地上甩來甩去，容舟人卻遊到她的床頭，像是繩結的兩端。
容舟拿起裝著蝶蜜的瓶子，似在端詳。
床頭上不知何時多出幾隻玻璃瓶。
介於藍綠色之間的液體將透明的玻璃瓶填滿，彷彿嚮導眼睛的顏色。
“容舟？”
葉錦打了個嗬欠，將她裹成球的蛇身一震，球形的結無比絲滑的散開，比用剪刀剪開還要快，完全冇有打結的跡象。
容舟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他推了推放在床頭的玻璃瓶，試圖遮擋被他動過的瓷瓶，好看的臉露出乖巧的笑。
葉錦撐著腦袋坐在容舟的蛇身上，拿這樣賣乖的容舟冇轍。
容舟長得好，當他乖巧笑著的時候少有人能不心軟，在地下奴隸場長大的經曆讓他學會了保護自己的技巧，讓他在惡劣的環境裡堅韌地活了下來。
玻璃瓶裡裝的是容舟的嚮導素，介於藍綠間的顏色很漂亮，與他眼睛的顏色相似。
葉錦鬆了口氣，未來一段時間她不用再為感官過載煩惱了，雖然她和容舟的匹配度很低，但容舟是聯邦最優秀的嚮導，即使他還年輕，即使葉錦對嚮導素的需求越來越大，但容舟的嚮導素仍然可以安撫葉錦。
然而容舟這次給的太多了，上次見到容舟是三個月前，三個月容舟就從腺體裡抽出來七瓶嚮導素，之前容舟一個月也不過從腺體裡抽出一瓶嚮導素。
葉錦不由有些擔心，“會不會抽得太多了？”
不會耽誤容舟長身體嗎？
容舟搖頭淺淺笑了：“姐姐，我已經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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