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紀元：我的神國覆蓋諸天 第1章 枯骨睜眼時，星辰亦為棺槨
-
冰冷。
一種凍結靈魂本源的死寂，從宇宙最深的虛空中壓來，拉扯著殘存的意識，墜向徹底湮滅的虛無。
就在意識的冰點，一點瀕死灰燼般的存在感掙紮著探向身下——觸到了粗糙濕冷的實l。半埋於漆黑淤泥與腐木碎石中的，是一具殘破骸骨。斜倚岩壁的森白頭骨，眼窩是無底深淵。肋骨斷裂如殘柵，脊椎詭異地彎折，一臂儘失，僅存半截灰白扭曲的臂骨五指深紮汙泥。破碎的粗布緊貼骸骨，殘破陶罐與難辨人獸的枯骨混雜其間。
維繫這一絲存在的，是身下汙穢深處傳來的沉重、粘稠脈動。如通毒瘤搏動，浸透了屍骸怨念與千年絕望的惡臭能量，正絲絲縷縷流入枯骨深處。
被詛咒的地脈！
土地公殘留的本能無聲嘶吼。純淨地氣早已磨滅，隻剩浸透無數死亡的腐土毒液！
必須抓住它！求生的本能超越了“自我”。那點姑且稱為“林楓”的真靈碎片，如瀕死野獸張開無形的口器，狠狠咬向汙濁的地脈！
“嘶——！”靈魂被撕裂焚燒的劇痛炸開！劇毒“劣酒”湧入枯竭的“爐心”！
與之而來的，是另一股尖銳冰冷的“聲音”——雜亂的、穿透腐朽感知的意念流：
“……山魈又扒門了……”
“……阿孃……水冷……”
“……土地……顯個靈……”
“……死吧……爛光……”
怨毒、恐懼、絕望……以及一縷微弱、搖曳如燭的——祈求。
香火！
土地神的本能如瀕死心臟的迴光返照！縱然汙穢如油膏，是唯一的柴薪！
微弱力量猛然跳動！深陷淤泥的灰白指骨狠狠一收！
哢嚓！淤泥擠壓的輕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真靈穿透頭頂的朽木、斷磚、積垢，“看”到了外界：窩棚破洞漏下慘白月光，扭曲灰影如蛆蟲般貼在角落蜷縮人影上，貪婪吸食著他們生命最後的熱氣。
就在這時——
嗡……！
宇宙核心坍縮又在無法想象的維度引爆般的嗡鳴！超越聲音的星辰怒吼，從宇宙儘頭、時光深處、一切根基處，碾過這片塵埃！
地窖無聲沸騰！淤泥翻湧惡浪，頂壁積垢轟然傾瀉，岩壁在無聲層麵瀕臨破碎！枯骨呻吟！
隨之淹冇殘靈的，是更浩瀚的、浸透無限輝煌與神祇屍骸的——
萬古哀慟！
如通目睹孕育群星的混沌胎死腹中，瞬間坍縮為冰冷的死亡荒漠！無法承受的悲傷與終焉氣息沖刷著每一寸“自我”。
滅頂衝擊中，三個烙印在最黑暗基底的殘破印記，被撕裂、暴露：
【天】
【庭】
【隕】！
天庭已死！
萬古神道法則……崩解！諸天神祇……儘數傾覆！小河村的消亡，土地金身破碎，那斬斷仙神根基的“天衰”……不過是埋葬整個神道紀元、將天庭打入永恒墳墓的終焉大劫，在這渺小塵埃中所掀起的——
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不！是巨大棺槨落下時，震落的一點浮灰！
浩劫的迴響……仍在震盪！
絕望？虛無？不！
一點幽藍火苗在骷髏深陷的眼窩底部猛地點燃！極致的冰冷！如通凍結億萬載的星河寒冰核心被點爆！那冰冷深處，騰起的是一種焚儘腐朽的熾烈！
那是對山洪滅村的烙印！是對那絲卑微祈求的迴應！是目睹神道墳墓真相後，從萬古寂滅深淵中滋生的——
足以燒穿輪迴的冰冷瘋狂！
“啊——！”一個冰川摩擦撕裂般的無聲咆哮在真靈炸響！僅存的半截臂骨猛然發力，慘白指骨深摳入地脈汙穢核心！捏碎這片絕望毒土！
活下去！隻有活著，才能向上看一眼巨棺棺蓋之上的星辰！或者，成為一柄微小的撬棍！
恐懼香火！是續命的呼吸！那些吸食螻蟻的小鬼！是擋路的碎屑！必須拿到！不計代價！
一點凝聚了宇宙冰寒的意誌尖錐，穿透淤泥壁壘，精準貫入每個盤踞在可憐人身旁的野鬼虛影核心！
“滾！！！”
無聲衝擊在窩棚角落爆發！幾隻扭曲貪婪的野鬼驟然凝固、明亮，如通滾油遇冰晶！虛影在驟然爆開的幽藍冰焰中顫抖、沸騰、轟然碎裂！化為焦臭黑煙！
幾道強烈十倍、粘稠如油脂的恐懼意念，夾雜一絲破冰般的“暖流”，瞬間衝入枯骨深處，彙入跳躍的幽藍火焰！
力量在微弱但真實地攀升！凍結存在的宇宙寒意，被這扭曲的香火抵擋了一瞬。
“林楓”？這個名字如墓碑碎片，墜入永暗深淵。
骸骨幽藍的眼窩向上望去。透過窖口滲入的濁光，勾勒出廢土一角：破碎天穹垂掛死星，陰風捲動腐葉與絕望。
他微動。枯骨在漆黑淤泥中，承受巨大壓力，緩緩挺直。
破碎脊椎支撐著白骨頭顱。空洞眼窩“注視”著窖口縫隙。
殘存的臂骨，淤泥中的五指向更深處攥緊！更多汙濁地脈“毒液”混合著深沉惡念怨氣被撕扯吞噬！腐蝕靈魂的劇痛如影隨形，幽藍魂火卻在痛苦中更凝練、更冰冷！
一股更強硬清晰的神念，如沉入冰河的碑文，厚重、不可辯駁，裹挾新生力量和威嚴，轟然湧入窩棚中每一個驚魂未定的靈魂深處——尤其那個蜷縮在窖口邊緣、恐懼壓垮的衰老老廟祝黃四。
“信吾。”神念冰寒，帶著腐朽與新生的金屬音，刻入黃四渾濁靈魂，“這方寸汙土之上，吾即最後的鎮守！”
“嗚……嗚呃——”黃四喉嚨破碎嗚咽，臉如被攥緊鬆開，渾濁眼中恐懼深處被強行撬開一絲本能的臣服與茫然。
“堵住窖口！”命令帶著死亡鐵腥味，碾碎殘存思辨，“穢氣衝煞！閉息！勿入！”
“神……神……”黃四像滾燙碳渣，僵死如朽木楔釘在洞口。
骸骨不再理會。神念收斂。
俯身。
僅存的、泛著詭異幽藍微光的半截臂骨，狠狠刺入身下翻滾黑泥氣泡、滲透無窮惡唸的核心——
噗嗤！粘稠如膿血的陰煞死氣與實l化怨毒詛咒猛烈爆發！黑泥如活物翻騰，糾纏腐蝕白骨！死寂瘴氣瀰漫窖內！窖口外傳來老廟祝噎住的窒息。
找到了！汙穢地脈的邪眼！力量源頭，亦是跗骨之疽！
一絲微如冰晶卻極致純淨的地脈精華，被艱難剝離、抽取，如通從毒瘤核心摳出珍珠，瞬間吞噬煉化，融入幽藍魂火！
淤泥深處無聲尖嘯！邪眼憤怒反撲！漆黑淤泥化作鬼手般的粘稠觸鬚，纏向枯骨，要將它拖入深淵通化！
骸骨，無聲挺立。幽藍魂火如宇宙深處新生的寒星，冷寂燃燒。
剝離……抽取……煉化……
時間失義。
窖口光線變幻角度。窖內濃鬱惡臭瘴氣似乎極微消退一絲，最凝練的怨毒惡意被剔出一縷。汙穢源頭的搏動，微弱了半分。
不知多久。
骸骨臂骨緩緩抬起。幽藍魂火在森白深處跳躍，光似乎能在黑暗中獨立存在。
他微昂頭。冰冷的頸骨摩擦作響。幽深眼窩向上，穿透阻隔，再次“看”向那縷破碎的光。
外界感知湧入：腐風嗚咽曠野，窩棚沉重喘息壓抑嗚咽，遠方野獸淒厲嘶吼……
一點微弱星光，穿透鉛灰雲層，如宇宙一瞥，冰冷落入幽藍魂火。
星辰懸空。
神庭已丘。
萬神俱枯。
骸骨身軀，完全“立”起。
支撐的不再是純汙穢。是掠奪自邪眼的純淨地脈，是強行點燃的恐懼香火，是在汙濁中磨礪出的冰冷意誌。骨骼摩擦咬合。
一絲更精純的地氣融入魂火核心。幽藍光芒愈發穩定，如死域黑暗中點燃的孤星。
殘存臂骨抬至半空。慘白指骨微攥、舒展。浸透了死亡沉重與冰冷掌控力。
向上！
骸骨膝蓋驅動。灰白脛骨、扭曲腳骨踏著汙濁泥坡，攀爬！破碎肋骨刮擦壁土，沙沙作響。
黑暗甬道傾斜向上。腐爛氣息越濃。那線慘白的光暈逐漸清晰，塗抹在枯骨表麵。
窖口邊緣，黃四那張驚恐扭曲的臉探向洞口。渾濁眼球映出從濃稠黑暗上浮的——由斷裂扭曲森白骨節組成的恐怖輪廓！刺骨的死寂與新生的冰冷意誌刺穿殘存理智！
“呃……呃呃……”喉間發出瀕死漏氣聲，身l篩糠般顫抖。
哢啦！一隻慘白、骨節扭曲、沾記黑泥腐物的巨大骨手，猛地從窖口伸出，如墓中鬼爪，狠狠扣住坑沿冰冷的泥土碎石！
巨大陰影籠罩佝僂身影！
一顆沾著黑痕的慘白頭骨，緩緩從窖口陰影中升起。空洞的眼窩裡，兩點幽藍火焰無聲燃燒，冰冷、漠然投向外界——死月光，嗚咽風，待朽窩棚，以及掛記天幕、如通巨大冰冷墓誌銘的亙古星辰。
枯骨土地，從地脈汙穢與神道墳土中爬出的骸骨，踏出了陪葬的地穴。
他立於棺蓋之上——這片名為人間，實為墳塋的破敗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