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的野薔薇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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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加釘棺的都是董家的鄰裡,他們要身係紅布條,朱方宇給他們每人一個紅封,稱為“喜錢”。蓋棺以後,朱方宇拎著兄弟、子侄以及女眷手拍棺木數次,俗稱“叫醒”。
靈堂裡,三嬸領著小姑和三個堂姑姑哭喪燒紙,名為“燒上路紙錢”。在入殮第二天半夜,要置備紙人、紙家電、紙房子等,日常用品。由朱方宇帶領叔叔、嬸嬸們哭送到將來爺爺出殯必經的路口燒掉,意思是為爺爺送行,民間稱這個做法叫“送魂”。
最後由爸爸朱方宇把燒紙的盆子給摔爛,民間稱這個做法叫摔“老盆”。
在爺爺去世的第三夜,朱方宇帶領叔叔們手提酒水、湯羹去土地廟叩拜,朱方宇一邊祭奠一邊哀聲呼喚父親,他每叫一聲,三叔代替答應。經過三呼三應後,他們一行再哭著回家。
發喪這天早飯前,朱方宇、朱方翰和幫忙的鄉鄰先去墳地,等到達地點以後,朱方宇作為次(長)子,由他先挖三下土,剩下的由過來幫忙的鄉鄰們乾,民間稱這個做法叫“破土”。
出殯前,需要大家集中弔唁,也就是送行。朱方宇手執哀杖,身穿孝衣,朱耀緊隨其後,手持孝子賢孫棒,後麵緊跟著是三叔、小叔、大堂伯朱方翰和他的兒子們,嗩呐班跟隨後麵。
他們後麵是過來幫忙的鄰居,腰間紮著孝,手裡抬著花圈和輓聯跟在棺材兩側。重中之重的是抬棺,一般會選擇八人抬,八人預備。從家裡到墓地距離太遠,需要換人休息,一般是要求換人棺不落地。
抬棺後麵跟著的是家裡披麻戴孝的女眷,女眷後麵是鄰裡過來戴孝相送爺爺。而最前方是董家村老太爺提著裝滿紙錢的籃子,一邊走一邊喊,意思是讓過路的鬼收錢,讓道。
朱方宇作為主事人,有很多事情不懂,董家村不少大爺們懂的多,他們自發過來幫忙,當然也會相互提點朱家的,而且大堂伯朱方翰一直忙前忙後出來幫忙主事,畢竟他前後送走了父母。
當然朱方宇安排人去各家報喪後,親戚家出代表過來弔唁領孝,作為親戚家的人,一般會帶一點主食,就是給喪葬隊伍帶點吃食,讓喪葬隊伍吃一口,過個行式而已。民間稱這個程式是“送盤纏”。
朱珠爺爺的喪事急匆匆地五天就辦完了,不等三日後圓墳,後媽姚心悅和爸爸朱方宇吵了一架,不顧朱方宇的懇求,帶著女兒朱珍和兒子朱耀就返回城裡。
朱珠爺爺下葬後的第三天,朱方宇帶著三叔和大堂伯朱方翰去墳地,把墳堆上再添點新土,民間稱為“圓墳”。
朱珠爺爺下葬後的第七天朱方宇帶著三叔和大堂伯朱方翰著去墳地給朱珠爺爺“燒錢”,這個燒紙錢結束以後,就代表朱珠爺爺的喪葬儀式已經全部結束了。
這個時候就是兄弟歸賬,爸爸朱方宇先墊出多少錢,親戚和鄰居的份子錢,需要在兄弟間算清楚。雖然家裡是冇有分家,分子錢還是需要算清楚,親兄弟明算賬,這也是農村的一種習俗。
送走了爺爺,朱珠也要上學了,最近幾天冇有去上學,落下了不少功課。還和以前一樣,小叔一如既往送朱珠上學,風雨無阻。
日子也匆匆而過,一晃就到了朱珠上初中了。朱珠的初中要去鎮裡上學,學校離家比較遠,所有朱珠還要住校。
朱珠去住校了,最捨不得朱珠的是小叔。他隻能一週才能送一次,接一次。中間有六天都見不到朱珠,小叔眼巴巴看著三哥趕著驢車送朱珠去了鎮上。驢車已經走了很遠,小叔呆滯了一段時間。他低頭,看到手裡的蘋果,立馬小心收進口袋裡。然後像發瘋的獅子一樣向前狂跑,直到追上了朱珠坐的驢車。
驢車上的朱珠看到小叔追了過來,很高興,連忙和三叔道:“三叔停車,小叔追來了。”說完跳下驢車,奔向小叔。
“小叔,小叔,你是不是捨不得我?我也捨不得你!”朱珠激動地喊道。
小叔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看著朱珠道:“我忘記把蘋果給你了。”說完從口袋裡掏出那個他藏了來那個兩天的蘋果。
朱珠笑顏如花道:“小叔,這個是你的,我吃過了。”
小叔急了,急忙塞進朱珠的小手裡,然後把她推上了車。三叔趕著驢車繼續向前,小叔順勢坐到車沿上。
到了鎮上,三叔讓小叔開著驢車,他去送朱珠進學校報名事宜。小叔一直在學校門口等了很久,三哥終於出來了,小叔看向他身後,冇有看見朱珠,心裡頓時失落不已。
三叔和小叔道:“朱珠以後就這裡上學了,等下週六下午我帶你過來接。”
小叔眉開眼笑地點點頭,三叔趕著驢車回去了,車沿上的小叔,一路望著學校,心裡應該是五味雜陳,眼裡有太多的不捨。
晚上小叔翻來翻去睡不著,想著朱珠在學校裡睡覺會不會不會害怕,她衣服臟了也不會洗,會不會有人欺負她。小叔像煎帶魚一樣,翻來覆去的,直到天快亮了,他實在想的太累了就睡著了。
天亮後,小叔爬起來,奔向村頭,視線尋覓遠處看看,冇有看見朱珠那個小巧的身影。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每天小叔都跑去村口待一會兒,好像那裡能離朱珠近一點,每次都是心裡惆悵不已地回了家。
十六歲的小叔已經長成一個大人了,說來也奇怪,小叔天生的力氣很大,一百斤糧食輕輕鬆鬆就抱了起來。他在家裡比三叔還勤快,家裡事事他都搶著乾。
小麥的播種、灌水、收割和脫粒等事事都比彆人快一步做完。水稻的育苗、插秧、拔草、灌水、收割和脫粒等事事都比彆人做得好。隻要有朱珠的地方,他的身上就有使不完勁,看著朱珠天真無邪的笑,他就笑。
小叔在家乾活一個人頂兩人。朱珠奶奶一直不讓小叔搬重物,怕把他累傷了。說他骨頭還冇有長齊,不能多乾重活,等再過兩年再乾。小叔嘴上滿口答應著著自己的嬸嬸,後麵還是偷偷幫忙乾活。
他雖然冇有上一天學,但是朱珠教他的,他都學會了。家裡的書,他閒暇時也會看,遇到不認識的字,他就去問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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