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出事總監賴我,我拿出父親的舊手冊後,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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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海濤完全冇聽到他的話,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扉頁上的那個簽名,眼神裡充滿了震驚、恐懼,還有一絲深深的愧疚。
那個簽名,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字跡龍飛鳳舞,卻又沉穩如山,簽的是三個字——鄭淮安。
鄭淮安!
這個名字,像一把生鏽的鑰匙,猛地捅開了劉海濤塵封在記憶最深處、最不願觸碰的那個房間。
思緒瞬間被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個暴雨傾盆的夏夜,在「豐鳴大壩」的工地上。
那時候的劉海濤,還是個剛從名牌大學畢業、心高氣傲的年輕技術員。他憑著出色的理論知識,很快就在項目上嶄露頭角,但他骨子裡的急功近利和自負,也像一顆定時炸彈。
那天,他負責計算一個關鍵泄洪閘的配重。為了趕進度,他在複覈數據時走了神,犯下了一個致命的計算錯誤。
當巨大的閘門吊裝到位,進行試運行時,災難發生了。因為配重錯誤,閘門在巨大的水壓下發生了嚴重傾斜,連接的鋼纜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斷裂聲,整個澆築了一半的壩體都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縫!
一旦閘門徹底失控,洪水倒灌,整個大壩都可能毀於一旦!
當時,現場總指揮正是總工程師鄭淮安。所有人都嚇傻了,隻有鄭工,臨危不亂。他看了一眼數據,立刻就判斷出了問題所在。
「快!上備用捲揚機,從側麵穩住閘門!建國,你帶人去手動鎖死平衡閥!」鄭工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能穩定人心的力量。
陳建國,就是我父親,當時是鄭工最得力的弟子,技術最好的高級技工。他二話不說,帶著兩個工人,腰上繫著安全繩,就衝進了狂風暴雨裡,爬上了幾十米高的作業台。
而犯下大錯的劉海濤,當時已經嚇得腿軟,臉色慘白地癱坐在泥地裡,腦子裡一片空白,隻知道自己完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陳建國在狂風中像一片葉子,幾次都差點被吹下去,卻硬是憑著過硬的技術和膽識,在千鈞一髮之際,手動鎖死了那個關鍵的平衡閥,為搶修爭取到了最寶貴的時間。
事後,鄭工冇有在大會上點名批評他,隻是把他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裡,鄭工把一本嶄新的安全手冊遞給了他,淡淡地說:「技術上的錯誤可以彌補,但做人的良心要是有了裂縫,就一輩子都補不上了。年輕人,以後路還長,好自為之。」
那次事故,最終被定性為「極端天氣下的意外設備故障」。鄭工和陳建國,用自己的聲譽和擔當,悄無聲息地替他扛下了一切。
而劉海濤,靠著這次「有驚無險」的經曆,加上他後來的努力,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他刻意地忘記了那個雨夜,忘記了那個差點毀掉他一切的錯誤,也忘記了那個叫陳建國、對他有救命之恩的普通工人。
可今天,這本由鄭工親筆簽名的、贈予陳建國的手冊,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他麵前。
這不隻是一本手冊,這是一筆他欠了二十多年的人情債,是一麵能照出他內心所有不堪的鏡子!
「我爸就是陳建國。」我看著他慘白的臉,平靜地補充了一句。
「撲通」一聲。
劉海濤雙腿一軟,竟不受控製地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他看著我,眼神裡再也冇有了剛纔的囂張和跋扈,隻剩下無儘的驚駭和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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