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回環 第 1 章
“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推開桌椅，黎野站起來抻了個懶腰，伸手去拿小推車上的保溫杯，發現杯子裡麵倒不出一滴水，兩個水杯都是，看看窗外開始暗下的天色，再低頭去看電腦螢幕上的時間。
“已經五點了，那就先休息，明天再繼續。”
隨機抓取一隻保溫杯跟隨黎野出征客廳，半路被眼尖的黎女士逮個正著。
“你怎麼還沒換衣服，等下轅轅到家，我們兩家要一起出去吃飯，給人家接風洗塵的。”
感覺自己有滿頭的問號，這麼多年的對門鄰居，黎野沒覺得兩家大人關係有這麼親密呀，上週隔壁周阿姨過來串門的時候也還是往常一樣的和諧鄰裡關係。
兩家人裡私下關係最好的是兩個孩子，黎野和周轅。
周家生孩子是在12月31日，黎家則是一個多月後的春節當天在醫院抱上孩子。一個是公曆的結束日，一個是農曆的起始日，兩個孩子跟隨大人的交往環境，磕磕絆絆的玩在一起，直到十四歲那年。
“隻是放寒假回家，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了，需要這麼隆重嗎？”
收回發散的思緒，黎野一邊發出疑問，一邊給保溫杯接水，準備再問出點什麼。
“他們家碰上了什麼大喜事？”
原本黎女士隻是分黎野一點看電視的餘光，聽到這話後是當即正眼瞧瞧自家孩子的形象。
略過她買的家居服，隨手劃拉兩下的低馬尾，沒有化妝，眼睛更是一副長時間盯著電腦螢幕的乾巴巴模樣，完全不像樣。
“當然是大喜事，人家轅轅賺了筆大錢，你周阿姨說是要在申城直接買套房。”
接著黎女士話鋒一轉，黎野見勢頭不妙卻躲閃不能。
“看看人家，大學還沒畢業呢，公司就已經找好了，房子也有著落，車子可以晚一兩年，或者他家裡出錢，再找個好姑娘結婚，周家夫妻倆就可以徹底放心了。”
“再看看你，畢業後成天呆在家裡，也就定時一樣隔幾天出一趟門，像是完成我給你的任務。你這個年紀，也不知道出門多轉一下，就知道縮在臥室裡麵，對著電腦敲敲打打，曉得你靠這個賺得到錢，就不多說什麼。”
“隻是想你彆老是沉迷在虛擬世界裡，多在現實世界交些朋友，這樣也不容易和現實世界脫軌。”
聽得人頭皮發麻，黎野思考片刻決定還是反駁一下下：
“之前我有帶你們一起出門旅遊吧，幾個古都都逛了，名氣大的幾座山也帶你們爬了，高原、戈壁、草原和雪山也去看了，沿海的海鮮也吃過了，玩了將近兩個月，最後是你們倆後麵又請的假期也用完了，這纔回來繼續上班的。”
“而且我也隻是最近這半個月工作量比較大，沒怎麼和你一起出門逛街，至於這麼說我嗎？平常一起出門，都嫌棄我是夾在你和李老師之間的電燈泡。”
“買房怎麼了，我現在也可以全款買房，申城的。人家是想和媽媽爸爸住在一起。”
最後一擊，黎女士被完全命中，沒好氣的扭頭繼續看電視，嘴裡還唸叨著：“稍微打扮一下就行了，隻是兩家人約好了出去吃個飯，順便接人家孩子回家。”
“知道了。”黎野端著補給完畢的保溫杯回到臥室。
關上臥室門，放好水杯，開始美少女全身變環節。
先整一身外出用的裝備，中部城市冬季的個位數溫度，其實也就換個外套的事；然後是發型，出門會帶圍巾和帽子，此時黎野會更喜歡把頭發在低位盤起來，不用壓著頭發；最後是化妝，有事出門黎野當然會化妝，隻是在家裡才會素麵朝天，簡單畫個日常妝麵，五分鐘完成。
鑰匙、錢包、手機還有紙巾，清點完口袋裡的物件，一個即將出門的青年美女準備完畢，此次裝扮評級是a級，隻是去普通吃頓飯的水平。其中得分最高的是化妝後的麵部，假如要給這張麵容打分的話，滿分100是會從初始的60分提高到80分。
這是黎野的一項特點，臉上的美貌程度大部分要靠化妝人的水平來展現，高情商地說，她的臉非常適合用來化妝。很幸運的一點是黎野學過幾年繪畫，對化妝這件事上手很快，也即她還挺會化妝，偶爾還能像模像樣的去漫展出喜歡的遊戲角色。
黎女士也在此期間等來剛下班的李老師，讓人幫忙評判哪條圍巾更適合接下來的飯局，黎野略過恩愛夫妻的情趣，到窗戶邊看看樓景。
先前回臥室找手機的時候纔看見周轅有發到站資訊，叔叔阿姨早就開車去車站等著，隻是晚高峰的路況不好判斷他人到家的時間。
等待是無聊的，黎野準備給自己找點事打發時間，比如觀察客廳小茶幾上的針織花束。
黎女士和李老師都是有生活情趣的人，體現在日常生活裡就是李老師養在陽台的一排排擺滿花架的盆栽，黎女士則熱衷於打毛線，各式針織作品鋪滿家裡的各色傢俱，沒讓人看清過那些傢俱原本的模樣。
盯了沒過一會兒，黎野跑回臥室拿畫本和筆，又跑回客廳開始描摹黎女士新鮮出品的99朵針織玫瑰花束。黎野開始還有留意家裡的動靜，進入狀態後腦子裡就隻有麵前的佈景。
“黎？”
背景框架剛定好，主體的玫瑰花束逐漸清晰，恍惚間聽到有人在叫她，往聲源方向微微偏頭，一張精緻帥氣的熟悉麵孔撞入眼簾，給毫無防備的黎野來了個近距離的美顏暴擊。
一米九的身高讓周轅蹲坐在黎野身旁時更顯得自身的龐然大物，對此毫無察覺的黎野當然有一瞬間被嚇到，偏偏周轅本人又沒有嚇人的自覺，正在繼續講沒說完的話。
“黎，出發。爸媽和叔叔阿姨已經到地方。”
兩家人的共同出動把黎野的思緒快速拉回當下，黎野合上畫本連筆一同放在小茶幾，自己起身的同時抓著周轅的手臂，把大男孩也一並拽起來。
“走了，訂的酒店位置還挺遠，我來開車。”
等紅燈的時候，時隔小半年再次和人近距離相處，黎野開始沒話找話：“你這累了一整天，不先休息放鬆一下？”
“要一起外出吃飯，後麵回家睡覺。”
周轅話少，黎野也不多愛和人說話，彼此都是熟人，之後一路沉默也沒顯得有多尷尬，隻是黎野感覺，好像周轅一直有視線在她身上。
“你一直看我，是有什麼要說？”
被問的人反而一臉坦蕩，周轅看著她的臉，認真地說：“黎，有化妝，好看，和衣服很搭。”
“就這？你盯了我一路。”
“到了。”
還沒等黎野說些什麼，就被周轅提醒已抵達酒店位置。停好黎女士的車後，二人成功找到家長們的包間並相鄰落座。
人到齊，周父叫服務員開始上菜，周母看一眼低頭湊在一起講悄悄話的兩個小孩，尤其是自家兒子，進來後隻喊了一圈人，之後的心思全放到對麵小姑娘身上去了。
周母在心裡歎一口氣，今天準備和對門黎女士顯擺的興趣都消散不少，隻打算與人聊些工作上的瑣事，對麵最不喜歡琴行的事了。
另一邊，低頭湊在一起的黎野和周轅隻是在討論今天是誰點的菜，菜上齊後怎樣最穩的夾到想要的菜品，成年的小孩子在餐桌上心裡想的隻有乾飯。
於是一桌偏離預期目標的宴席就這樣平淡無奇的結束了，嗎？
兩位父親都不是愛喝酒的人，雙雙負責開回程的路，先去停車場找車，女士們一同去結賬，兩孩子站在酒店大廳裡兩邊等人。
“所以阿姨說你要在申城買房，具體是什麼情況？”
黎野選擇直接問，反正周轅也不太會她兜圈子。
“想有自己的房子，錢夠就買。”
回應她的是周轅更直接的回答，忽略伴隨而來有些火熱的視線，黎野微微皺起眉頭，擡頭盯著對麵清亮的眼眸。
“你還沒畢業呢，哪裡來的這麼多錢，我寫書畫畫攢幾年的錢也才剛剛夠。”
“我也是攢四年的錢才夠，沒有被騙，沒有違法犯罪。”大概是已經被家裡質問過一次，周轅不慌不忙的拿出手機給黎野看他整理好的收入來源。
“去大學前就想著儘快攢到買房的錢，不影響身體和成績的前提下，比賽、演出、音樂製作，最大一筆是不久前一個遊戲公司買下了一組背景音樂，直接提前完成目標。”
“也是邀請我去入職的那個公司，你可以直接查到，我沒有被騙，也沒有騙你。”
“勉強算你過關，突然來這麼一下，連帶我們家都忙活起來，還以為你有什麼大事要宣佈。”
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讓黎野隻能拍一拍周轅的肩膀表示放寬心。
“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說得我也想要有一個。”
周轅好像兩眼放光，突然伸出雙手按住黎野的肩膀，“黎，可以和我一起。”
“是說一起買房子，然後繼續住對門嗎？”黎野難得開始考慮買房出去住的事情，“畢竟我們認識十幾年，居然沒怎麼起過衝突，這麼一想很合適呢！”
因整天舟車勞頓，看起來有點沒精神的周轅突然變得更疲憊，連按在肩膀上的手都感覺一下減小了不少力氣。
“是不願意和我做鄰居嗎？”黎野有點疑惑，也直接問出來。
聽到這裡，周轅連忙轉移雙手在自己胸前來回擺動，表示不是這個意思，“沒有不願意。”
接著他回想之前的對話，重新組織一遍發言。
“我是說，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