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回環 第 10 章
臥室裡腳步聲來回的轉圈，是黎野正在做睡前運動。
晚餐果然是吃太多了，一半六寸的水果奶油蛋糕，一盤烤串一盤炸串，加上兩壺茶水，三個人分著吃硬是全部解決。
作為代價，平時不跳廣場舞的黎女士，在飯後拉著李老師下樓去跳友誼舞了，現在人家音響都關了，夫妻倆還沒回來。
冬天晚上風大，不想出門，黎野隻能在家裡運動，又不能劇烈運動，畢竟她隻是想睡得舒服些，又不是想不睡覺。
在臥室裡來回轉幾圈，突然想起來還有消食片這回事，黎野到客廳去找藥箱，記得裡麵還有一板消食健胃片沒吃完。
做為一週至少下一次飯館的家庭，這個屬於常駐藥，但同樣是這個理由，會吃得這麼撐的情況很少出現，大多數時候都是出去走動走動就會好很多，屬於經常忘記有這個藥的存在。
藥箱被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消食片放在藥箱上，看著明顯隻剩下兩片的藥片，黎野知道是大人們專門給她留的，也知道兩人現在還不回家是又出去玩了。
三兩下把兩片藥嚼完，再把拿出來的藥箱回歸原位，然後黎野回到臥室，估算一下可以睡覺的時間，大致還有兩小時，便開啟電腦，開始處理今天拍的照片。
除了本人出鏡的合影是連拍，剩下兩張食物圖隻用匯入電腦儲存，黎野棘手的從來是人像，不論是畫畫還是攝影，往往會在上麵花費更多精力卻總是達不到預期的效果，簡稱事倍功半。
這種情況在黎野本人無法掌控一切的時候反而能好上些許，現在電腦上顯示的合影便是這樣。
連續的照片是可以做成效果播放的，黎野就這樣看著周轅，電腦裡的他一幀一幀的將視線的落點，從麵向的鏡頭轉移到黎野的臉上，又在最後幾幀回歸鏡頭。
他是知道黎野會回看照片並挑出一些分享出去的，和過去的很多次一樣，周轅就是知道彆人會做什麼後會有意利用，藉此達成他自身目的。
周轅絕對是故意的。
稍稍有些生氣，黎野取消效果，挑出差分最明顯的幾張相片並列在一起，她總得知道對方要乾什麼，纔好做出應對。
圈出眼睛和嘴角，這是動得最明顯的，找出不同後就是虛化疊圖，越看黎野那微不足道的怒火越發弱小。
在確認周轅是看著她時嘴角弧度最大的時候，黎野整個人都趴在電腦前，時隔多年，她再一次對著周轅血氣上湧，滿臉都紅到發燙，完全不敢用手去觸碰。
“我要怎麼辦纔好？”
不敢麵對感情的黎野埋著頭喃喃自語。
被連著幾個鬨鐘叫醒，周轅在七點從床上爬起來，偷偷來到餐廳，想自己把昨天剩下的蛋糕吃完，卻看見周母也出現在餐廳，穿著睡衣，手裡端著黎野從她那份裡切出來的蛋糕。
都沒說話，周轅開啟冰箱，裡麵黎野做的蛋糕隻剩下他自己吃剩下的那一半，把它端出來，和母親一起坐在餐桌旁默默吃完。
周母平靜的吃完最後一口蛋糕，奶油在早上空腹吃也沒覺得不舒服，哪怕隔了一夜整體也依舊美味，最後得出結論。
“小野做的比你做的要好吃。”
人家家裡結出的好果，和自家結的苦果一對比，甜得讓人心裡發酸。
“年輕人的事情還是要你們自己走出一條路來，我就在旁邊看著，不會打擾的。”
完全無法規避的視線，一進到周家，還站在門口的黎野便看見，客廳裡坐著的兩位長輩，周轅可沒提家裡還有人，隻好先硬著頭皮打聲招呼。
“叔叔阿姨下午好，我來找周轅，還是做蛋糕的事。”
“知道知道，轅轅和我們說過，就是特意留在家裡，想看看他在廚房是什麼模樣。”
“不用侷促，像在自己家那樣，我們不進廚房，就呆在客廳裡。”
黎野繃著臉去找周轅，他已經在廚房穿好圍裙了，見黎野過來便伸手遞過去一條新買的圍裙，還把頭湊過來小聲的道歉：“才知道爸媽下午在家。”
深呼吸幾次，黎野努力讓心態放平，一邊穿圍裙一邊問周轅：“今天想做什麼”
“巧克力蛋糕。材料到齊，食譜在這。”
周轅記得黎野曆年的生日蛋糕裡唯一一次的雙層蛋糕就是巧克力的，還很少見的給單元樓裡上下層在家過年的鄰居送著吃，他家被送了三份，聽說是黎野的主意。
接過明顯是抄寫下來的食譜，黎野決定今天隻有周轅親自上手，巧克力蛋糕什麼的，做一個就足夠了。
“這是海綿蛋糕啊，做法和之前的戚風不一樣哦，這個要難一些。”
大概是在哪刷到的美食視訊，抄的食譜還挺正常，材料買的雙倍，沒做過但可以試試，周轅連量杯都買了，成功率還是有希望的。
“先切巧克力，黑巧克力的可可濃度買對了，切碎分成一樣重量的兩份，淡奶油也是兩份。”
周轅在小案板上切巧克力，黎野在旁邊念著食譜，同時看他的操作有沒有出錯。
“煮淡奶油，先倒一點淡奶油到巧克力裡，攪拌一下。繼續加熱淡奶油，等快煮開的時候慢慢倒入巧克力裡，一邊倒一邊攪拌。”
周轅拿出小鍋煮淡奶油，這兩天他看過太多遍視訊，每一個步驟都記得，還是會擔心實際上手操作時雙手協同會出問題，還好沒有出現。
“這個就是巧克力甘納許，讓它冷卻一下，然後蓋上保鮮膜放進冰箱冷藏，用做蛋糕的夾心層。”
“現在開始做海綿蛋糕體，先打蛋，一個一個的先打到小碗，防止出現壞蛋和沒那麼新鮮的雞蛋，放長時間的雞蛋蛋黃太容易散，這個要蛋黃六個、全蛋兩個。”
“嗯？哦。沒事，纔看見是八寸蛋糕的量。”
周轅在上一次做蛋糕時就分離過蛋清蛋黃，現在更加熟練了，雞蛋是新鮮的，蛋黃很好分離。
“燒熱水，隔著熱水打發雞蛋，提起來變成帶狀就可以了，然後繼續打發到兩倍大，加入融化好的黃油，可可粉和低筋麵粉，粉類最好先過篩，把它們攪拌均勻。”
這一步麻煩的是要先準備好材料，不然容易手忙腳亂的，好在周轅的記性好的同時手也穩。
“攪拌到沒有乾粉就可以倒入模具，模具底部鋪上烤紙，四周塗上黃油，烤箱提前預熱，先烤二十分鐘，之後根據不同烤箱自行調節時間。”
到這一步，周轅一直提著的氣可以鬆開一半，看看黎野，又看看開啟後沒用完的淡奶油，還有那六個蛋清，再看看黎野。
黎野表示：“先等烤箱工作完。”
“舒芙蕾、布丁、薄脆餅乾，都是要烤箱的，布丁可以不用，但那可以直接換成蒸蛋。”
周轅開啟存放茶葉的櫃門，讓她選擇要喝的茶葉，考慮到等下要吃不少巧克力，黎野選擇傳統的紅茶來搭配，並打算回家後就煮牛奶。
等紅茶泡好，今天完全沒動手的黎野還是呆在廚房裡，她沒那麼想去客廳坐著，等周轅給他爸媽送茶水回來，也給他遞了一杯過去，兩人就這樣捧著茶杯盯著烤箱裡的蛋糕。
發呆的時間流逝總是很快，蛋糕很快烤好並晾涼，切成三片後開始組裝，從冰箱裡把巧克力甘納許拿出來，一層蛋糕一層巧克力的拚出五層，然後就是又做一遍剛開始做過的甘納許，用來當淋麵。
周轅又去看漏到托盤裡的巧克力，黎野都有點想笑，但是還有人在，忍住。
“先把蛋糕放進冰箱，在把多出來的巧克力裝進裱花袋裡，等下做裝飾的時候用完就好了。”
“現在有想好怎麼消耗蛋清和淡奶油嗎？”
周轅在收拾廚房，對甜品沒什麼研究的人把選擇全權托付給黎野：“全部用完就好。”
“拿四個碗，可以進烤箱的，做舒芙蕾，這個可以趁熱吃。”
黎野決定好要做什麼後動作也及其快速，熟練的工序下甚至有閒心提醒周轅可以把蛋糕拿出來做裝飾，最後四碗舒芙蕾和裝飾好的巧克力蛋糕同時擺上餐桌。
脫下圍裙是廚房工作結束的一種宣告，周父周母總算能從客廳轉移到餐廳，隻是由於周轅並不久遠的前科，沒人先開口說要切開品嘗味道。
“哢嚓！”
用手機給巧克力蛋糕拍完照片的黎野：“周轅，來切蛋糕，給我切少一點，巧克力吃多了晚上睡不著。”
周轅明顯愣了一下，而後才切的蛋糕，分成八份，給黎野前又切出一半勻給他自己的盤裡。
感覺周轅今天沒怎麼出錯，黎野做了第一個吃蛋糕的人，她對巧克力味倒是不討厭，倒是覺得蛋糕有些甜了，不過這是食譜的問題。
“好吃。是找的國外食譜嗎？以國內的接受度來說還是有點甜了。”
再挖一勺她做的舒芙蕾，從外形上看是成功的，吃一口是雲朵一樣鬆軟，這次也成功了。
看黎野吃完後沒去喝茶，剩下三人纔去吃自己那份巧克力，而且有了會偏甜的心理預期，吃起來是出乎預料的美味。
“轅轅做事學習還是很認真的。”來自周父的誇獎。
“這次做得還行。”來自周母的鼓勵。
“做成功了。”隻有一半成功，這是周轅的想法，不過提前知道了黎野對巧克力蛋糕的態度，總體來說是成功的。
幫忙送兩塊蛋糕到黎野家，周轅問起以前過年送巧克力蛋糕的事，黎野對他的猜測表達肯定。
“就是那次，我才知道自己對巧克力製品有多敏感，更要命的是當時黎女士也跟著一起烤了個小的，就有了你說的雙層蛋糕。”
“過年的飯菜又沒減少，可不到處送人，沒想到給你造成這樣的誤會。”
周轅沒問為什麼不和他說這些，隻是以很平常的口吻說；“以後會互相發現與記憶不同的過去，互相有更進一步的瞭解，一起加油。”
“哦。”黎野不明所以，感覺周轅突然變得更有乾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