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回環 第 15 章
四十多度的熱水從水龍頭裡流出，搓洗乾淨抹布，掛在掛鉤上，周轅往手心擠一點洗手液，認真打出泡沫覆蓋住雙手，再用熱水衝洗乾淨。
周轅結束這一切，來到客廳看見的是把聲音調到最低的電視，黎野拿著遙控器在不停的換台，沒有想看的節目，隻是在換台玩，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
腳步聲提醒黎野有人過來，放下遙控器，她從茶幾的抽屜裡翻出一管護手霜，“給，冬天保護一下雙手。”
接過護手霜，上麵蛇油的兩個大字非常顯眼，確實是冬天用的護手霜，周轅臉上看不出情緒，坐在黎野旁邊，擰開護手霜，擠出一團往手裡塗抹均勻。
注意從身邊有人坐下就往那邊轉移，黎野不由自主的觀察著周轅正在塗護手霜的那雙手，在聽過周轅版的《梁祝》後，她又去網上找了知名的小提琴版本。
“我看視訊裡的小提琴手的手上都是厚厚的一層繭，你手上也有一層繭，我上次居然沒注意到，手上的繭和保護手不會衝突嗎？”
周轅當然能感覺到黎野在盯著他的手看，還特意放慢了手上的動作，沒想到是問了這個問題。
“繭的位置固定，那也是保護手，不衝突。”周轅還知道黎野要問的不是這個，“保護手，因為手在工作裡很重要，黎也要保護寫作和畫畫的手。”
“過度保護、精緻保養，是媽的要求。她最開始是彈鋼琴的，那時候她比現在還要看重手的養護。”
聽懂了的黎野：“你媽最開始是想把你培養成音樂家，也就是按照她假想中的音樂家模樣來要求你，包括手的部分。”
“我記得當初是你自己選的小提琴，現在也沒有去當專業的小提琴演奏家，你媽不會有脾氣嗎？”
黎野從小就知道隔壁周轅的媽媽是超級嚴厲的一個人，每次去找周轅玩的時候，碰上週轅的練琴時間是絕對絕對不能打擾的，大人的那個表情看著就好嚇人，感覺錯一個音就會被打一下。
“暫時溝通好了。不走她預定好的音樂家之路，輕鬆很多，也沒覺得這雙手哪裡貴重，現在就很好。”
黎野點頭表示讚同：“所以，以後還是可以送你護手霜的？”
“送什麼都可以。”周轅又想起來今早打電話的內容，現在還沒出現，“黎找我有事？”
一經提醒，黎野也想起來她要找周轅見麵的原因，立馬起身前去臥室，嘴裡還唸叨著：“你一來就該問你的，結果被打岔就忘到現在，還好你提醒我了。”
“來了來了，我問你點事。”
從臥室裡飛一般拿走擺在書桌上的手賬本和圓珠筆，又飛一般回到客廳坐好。黎野開啟手賬本，翻到上半年規劃的部分，做出麵對麵采訪的模樣詢問周轅。
“你今年上半年是怎樣安排的？”
這纔是出乎周轅意料的發展，他知道黎野每年都會做好幾次規劃，說是時間間隔太長，變數容易增加，而規劃變動太大或者太頻繁就會影響長期規劃存在的必要性。
而把另一個人也放進這份規劃裡，是周轅以後的假想，現在算是提前實現，他會以最認真嚴謹的態度來回答的。
“過完元宵就返校，去公司入職，參加答辯，然後畢業。”
看周轅一臉認真的給出這個回答，黎野覺得還是直接問，他說的難道誰還不知道嗎？
“年前你說要房，具體時間是什麼時候？”黎野按下圓珠筆，把這一條劃出來給周轅看。
周轅也反應過來是自己犯蠢，這次是切實認真的回答：“八號開始找中介，十號定下中介公司，把要求發過去，計劃在返校後就開始看房。”
“你沒和我說，不是說把房買在一起嗎？”黎野準備變臉了，“這段時間醒過來就和我打電話，結果一點訊息都不說，難道中介隻需要知道你一人的要求嗎？”
周轅把身體縮起來好讓人看著可憐，但還是先道歉：“對不起。”
“和中介說過要兩個挨在一起的，沒有忘，聊天記錄給你看。”
“重點是進度溝通，這件事我和你是在一起的，要經常互通進度，不然我為什麼把自己的要求發給你，你還能轉發給中介。你的小組作業，還有畢業論文是怎麼過的？”
翻看周轅遞過來的手機，上麵的聊天記錄裡分明有黎野後來發給周轅的購房要求，讓人很難不破功，還好黎野忍住了。
麵無表情的黎野：“第二個問題，畢業前是住學校宿舍還是搬出去租房住？”
“？”周轅猜到點什麼，乖乖回答：“房子確定後出去租房住，校區離公司遠。”
果然，黎野提出自己的想法，這方麵她是不確定周轅的動向才沒和提的，原本是等到他畢業前再說的，排序當然比較靠後。
“彆墅區一般都離市區比較遠，最好是自己有車，對吧？”
“我已經和朋友約好了，要是新房的裝修進度太慢，十一的時候還不能住進去，那就租一套彆墅住著一起玩上十天半個月，但是這個好像長租比較多，我們也都還沒有車。”
翻到反麵的具體規劃給周轅看，三月四月都在全國各地旅遊，五月及以後落點在申城，計劃是看裝修和選家居用品，還有單獨圈出來的嘗試租彆墅。
“交給中介，可以提前買車，以後能用到。”這次周轅也很快做出決定，早晚搬出宿舍的事。
說出想法就鬆弛下來，黎野直接拍板：“租彆墅的錢我來，把中介加給我，這單算我的。”
放鬆的黎野：“第三個問題，設計師和裝修公司有想法了嗎？”
“這個我先說，曾圓她家不是做裝修公司起家的嗎？前段時間問過她，發過來幾個在申城的裝修公司，說是她爸嘴裡還不錯的。”
“再就是給了一個設計師的電話，是給她的婚房設計圖紙合理潤色的那個設計師，等下給你看曾圓婚房的現場照片和兩版設計圖。”
周轅對這個沒有意見，哪怕聽到不太喜歡的名字，“黎來決定，沒意見。”
假裝平靜的黎野：“最後一個問題，除了小提琴，你現在還會什麼樂器，水平如何？”
“黎要學音樂？阿姨同意嗎？”頂著黎野的死亡視線，周轅嘴邊的話回歸問題，“鋼琴和大提琴在剩下裡的練習時間最長，演奏問題很大，但可以入門教學，需要提前複習。”
“我想在新家裡買個樂器，目前選的是大提琴。”還是說實話比較簡單，黎野問完所有問題，合上手賬本。
周轅反而看著手賬本若有所思，提出一個想法：“交換手記，互相瞭解。”
“以後聊天，內容具體，離生活近。”這是周轅的真實想要的。
“這個年齡段的交換日記啊，真有想法，先用電子版的試試，等下在電腦上把模板發給你，長期用的話要重新做一個。”
回答這麼多問題後，周轅被帶著也有一個想要回答的問題。
“在黎的眼中，我們現在的關係是什麼？”
“曖昧期。”被朋友們在群聊裡提醒過很多次，黎野條件反射的說出這個詞，又連忙打補丁，“全稱是青梅竹馬長大後的曖昧期。”
很直接的把朋友出賣了，黎野繼續解釋道：“她們說彆那麼快答應，要享受那種氛圍，等到可以點頭的時候自己會知道的。”
“你知道那種氛圍具體是什麼嗎？曖昧的氛圍？”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後麵的話對周轅來說已然不重要，但他還是微笑著給出解釋：“可能是享受被喜歡的人追求的氛圍。”
趁著黎野大腦被迫宕機的空檔，周轅哄著人一起出門散步，理由是為了把肚子空出來，方便等會兒吃晚餐。
帶著手套的兩隻手牽在一起，漫步在小區最近的公園，繞著草坪轉了幾圈，吹上一陣冷風的黎野大腦終於冷卻並重啟成功。
由於二人存在21厘米的身高差，黎野選擇用另一隻手狠狠拍一下週轅的胸口，之後被成功抓獲，兩人以四隻手都被牽住的姿勢來到一處長椅。
周轅率先鬆開手，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一遍長椅，然後兩人坐在長椅上。
看著一群還不到上學年紀的小朋友在草坪上玩耍，不遠處是聚在一起聊天的帶孩子的老人們，有幾個牽著寵物狗。
“那邊有鞦韆，要玩嗎？”
氣溫還沒回升，不是很想繼續在室外乾吹冷風，坐下來還不到半個小時，黎野感覺腳開始發涼，周轅適時提出遊玩專案。
然後一群新出現的小朋友迅速佔領那一片的遊玩設施，包括隔壁的健身器材，黎野沒忍住笑出了聲。
“噗呲！”
周轅拿出手機以掩飾尷尬，亮屏看時間，已經四點了，重新提議：“去街上找一家餐館，打包晚餐回家吃，時間合理。”
黎野眨眨眼睛，說：“打包晚餐也是回各自的家裡吃。家裡沒人，晚上不可以留人。”
“好習慣。”周轅對此表示讚同。
花費一個小時，兩人總算從人擠人的街頭餐館回到小區門口，黎野也是現在纔看見上麵新貼了一張公告。
“明天晚上有元宵燈會，在公園那裡，會很熱鬨嗎？”
黎野最近沒出小區，確實不知道這些，但周轅是知道的，還給補充說明：“中心廣場那邊也有活動，連帶著小吃街一起，宣傳說是近幾年規模最大的一次。”
“周轅你這麼關注？”記憶裡周轅被管著不讓去人多雜亂的地方，但聽周轅對幾次漫展的評價也知道他也沒有很喜歡這類場合。
“我想邀請黎，黎野一起過傳統的情人節，可以嗎？”周轅做了一個誇張的邀請姿勢。
黎野趕緊伸出手錶示同意，本來也不會有其他回答，但是這還在小區外麵，都有人看過來了，太羞恥了。
“以後的約會也要記得提前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