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回環 第 21 章
高高興興出門，一肚子心事回去可不行，黎野被周轅最後算出的賬單給驚到，原本以為買房剩下的錢除開裝修預算後還能空閒兩三年，結果最多隻支援瀟灑一年，緊迫感油然而生。
但隔著揹包去摸裡麵放著的合同，黎野又覺得她至少要小小的慶祝一下，中午那頓不算，那是慶幸初次步入成年人世界的劫後餘生。
從琴行出來，照例由周轅開車送黎野回去，她提前在小區附近的蛋糕店下車，周轅也跟著下車，兩人一起走進散發著香甜氣息的小店。
臨近放學與下班的時間，蛋糕店似乎剛經過一輪上新，店員微笑著迎接兩位疑似情侶的顧客。高挑豐滿的女生編著鬆散的麻花辮垂到半腰，緊挨著的男生長得高高瘦瘦，穿得很精緻，襯得男生的臉更精緻。
黎野進門直奔蛋糕區，要帶回去和姚瑤一起吃，考慮到兩種口味偏向，選的是芋泥紫薯的巴斯克蛋糕，再拿兩個鹹口的三明治，晚餐就有了。
叫店員打包，周轅卻一起跟過去打算付賬單，被黎野當場發現。
但沒攔得住那張銀行卡被刷，周轅的手和店員手都比黎野的手快，黎野伸出兩根指頭牽製住比她高二十一公分的周轅，把他從櫃台前丟到蛋糕店門口，再自己會到櫃台去拿手很快的店員打包好的蛋糕和三明治。
最後還是周轅開車送黎野到小區門口，黎野放慢速度解開安全帶時，周轅才開始他的分彆感想。
周轅說：“下次真人見麵最快也要在一個月後，還沒分彆就已經在想再見麵時場景，我們會一起去拿那張證書嗎？”
曖昧不清的話語讓黎野本能迴避周轅說話時神情，她那時正在進行送開安全帶的動作分解，眼睛卻是盯著後視鏡的。
但拎著蛋糕盒急忙下車的黎野，站在上升的電梯裡，腦子裡記得最清晰的反而是周轅說這話時的語氣，一股從不捨裡透出的情意。
最近他的話變多變長，相應的，從前幾乎沒有的主語也在逐漸增加與明確，隻有說話的語氣和以前沒什麼區彆，多在平淡、堅定和害羞裡三選一。
將近一週的看房時光，差點讓黎野對周轅的相處態度差點回到表白之前，周轅是感覺到了才故意提醒的嗎？
黎野是不會因為這個生周轅的氣，也不會覺得周轅這麼做有多可愛，隻是有點好笑，她當然清楚周轅的那個表白以及後續的種種都是認真的。
很明顯，這段可能達成的親密關係裡，始終過不去那道坎的人一直是黎野，這一點黎野自己清楚，周轅也清楚，但他就是要來那一下。
他就是想嚇唬她一下，像孩子那樣調皮。
黎野也真心希望，一個月後拿到那個紅本本的她，可以去嘗試邁過那道坎，連同她的心一起解脫。
“叮！”
電梯到站，黎野適時收起發散到天邊的思維，電梯門開啟，她和一個外賣員擦肩而過。
走到家門前，黎野後知後覺發現剛才外賣員送的外賣可能是姚瑤點的，這個點應該還在通勤，檢視和姚瑤的聊天記錄，提前點的外賣也不通知一聲。
提起被外賣員掛在門把手的三個大袋子，黎野艱難的開啟門，看見客廳的燈是亮著的，外放的遊戲音效清晰的傳到玄關這裡，姚瑤在家裡。
手上提著四個塑料袋，合計一下裡麵裝的全是吃的，黎野小心翼翼的放在玄關的桌麵上，輕輕關好大門，躡手躡腳的換上拖鞋，放輕腳步聲像飄一樣的穿過客廳先去衛生間洗手消毒，又原路飄回玄關接那四樣食物，全程沒有打擾到在客廳沉浸式打遊戲的姚瑤。
取出所有的打包盒，裡麵還有兩碗米飯，這下今晚完全不用下廚房，趁著外賣剛送到還是熱的，黎野還是要打斷姚瑤的遊戲程序，看準關卡通關的時機。
“姚瑤，你點的外賣放在門口，我進門的時候幫忙拿進來了，回來的路上還買了一個巴斯克，你喜歡的芋泥紫薯。”
姚瑤操控手柄退出當前副本，但身體沒有動彈，整個人縮在沙發上遲遲不進行下一步，她分明聽得很清楚。
“那我們今晚在茶幾吃飯？我去把外賣和碗筷拿過來，你清理茶幾可以嗎？”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姚瑤的狀態很不對勁，像是憋著一口氣但沒撒出來，黎野隻能先安撫，儘可能先把氣順下去一點，彆把人氣壞了。
去餐桌把幾個熱乎的打包盒摞起來一口氣全搬到茶幾上，姚瑤已經給整理出一塊空地，原本在上麵的東西又跑回沙發。
又一趟是端著整盒切好的蛋糕到茶幾上，下一回就該去拿碗筷，姚瑤終於開口了，這是她今天到家後第一次說話，她說：“餐桌旁邊有一次性的碗筷，今天誰都不許做廚房的事。”
黎野往廚房碗櫃走的路線徑直拐彎到餐桌，很順利找到姚瑤說的一次性碗筷，看模樣是她以前點外賣剩下積攢的，筷子勺子各拿兩幅過去。
姚瑤把幾個盒子擺得方正整齊，現在正坐在地麵上，接過黎野遞過來的筷子直接開吃，豪邁感超越向來大口吃肉的黎野。
和前一天還在抱怨最近夥食太好，上班通勤穿的衣服都有點緊，一邊夾起烤五花一邊嘴上猶豫要不要減肥的姚瑤完全不同。
沒有問發生什麼，黎野隻是跟著坐在地上，和姚瑤一樣直接大口吃飯，她今天心情也是大起大落，一顆心飄忽不定的，用進食來發泄情緒挺好的。
難得沉默的晚餐，隻有沒退出的遊戲有背景音樂在那迴圈播放，在底下墊著整個空間，顯得氣氛沒有那麼沉重。
往常半小時起步的用餐時間，今天隻花了二十分鐘就提前進入飯後甜品環節，黎野拿出開始的塑料袋收拾茶幾上的外賣盒。隻剩下蛋糕擺在上麵，看著怪孤單的。
垃圾扔進垃圾桶，回到客廳，黎野被撲過來的姚瑤一把抱住，還沒做出反應，便聽見對方口齒不清的控訴，“那個傻x組長，他以為他是什麼xx嗎？他怎麼敢的？”
工作上遇到大麻煩？沒有這方麵的經驗，黎野隻能回應這份擁抱，然後像安撫小嬰兒那樣，輕輕拍她的背，順著脊背放鬆身體，直到姚瑤情緒穩定下來為止。
眼眶有點發紅，但沒有哭出來，姚瑤整理下剛剛弄亂的頭發，露出咬牙切齒的笑容，用一句話宣告她如此失態的理由。
“我被開除了，就在今天。”
黎野嚥下拿今天的經曆去安慰姚瑤的想法，學習中午周轅的成功辦法，拿出一塊切好的蛋糕懟到姚瑤的手裡，喜歡的甜品應該能有加倍的安慰效果。
姚瑤端著蛋糕坐回沙發上一開始坐著打遊戲的位置，退出遊戲模式，找出遙控器轉回到直播電視節目，調到綜藝頻道壓低聲音當新的背景音。
“隻是失業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還有存款，正好可以躺平，前段時間不是說想和你一樣出去旅遊，機會這不就送上來啦。”
說出最核心的部分，姚瑤直接進入自暴自棄階段，咬蛋糕的每一口都不大，又看著惡狠狠地，還帶著若有若無的抱怨，“怎麼沒想到買酒，果啤也行啊，想喝酒，小野——，我要喝酒。”
幸好沒買酒，吃個蛋糕都能把人弄醉，黎野給姚瑤泡一杯茶，“給，你的酒來了，天還不夠暖和，我把它加熱過的，慢點喝。”
“你這完全是在糊弄我，好歹把茶葉拿出去裝個樣子。”姚瑤對著穿幫的道具演不下去，就著茶杯淺淺抿上一口，用來解蛋糕的甜膩剛好。
黎野給自己也泡了杯茶，看著茶葉在水中緩慢舒展開，反問：“你不是既沒喝酒也沒醉意。”
“接下來有什麼想法？”
姚瑤開始逐條分析：“辭退的三個月工資倒是結了，傻x準備還挺充分，一看就是想這麼乾很久了。”
“下午去跑了失業保險，可以拿幾個月的錢來著，沒注意看，加上這幾年的存款，年底前找到新工作就好。”
“主要是為了過年回家好過點，彆再多一個和家裡吵起來的理由，光相親這一條就很難繃。”
“還好現在住的房子是同學介紹的，她全家搬到國外去住，又不想把國內的房子賣掉，租給我的價格還蠻低的，又沒房東時不時在眼前晃悠找茬。”
黎野放下茶杯，雙手按住姚瑤的肩膀，讓她直麵自己的雙眼，認真地說：“清醒一點，你這是在給自己插旗。”
“不會那麼巧，那都是小說動畫裡的橋段。”姚瑤擺擺手不以為意。
話音剛落，一個電話打到姚瑤的手機上來，姚瑤看著來電顯示，一時也有點迷糊，不會真這麼巧吧，隨後去陽台接電話。
五分鐘後結束通話電話的姚瑤垮著一張臉回到客廳，抄起一個抱枕劍指黎野，“說，我們兩個，誰纔是那個烏鴉嘴！”
“啊？”黎野滿頭霧水。
最後抱枕被摔倒沙發上，姚瑤整個人也摔倒在沙發上，說話時頭還埋在枕頭裡，聲音聽著悶悶的，她說：“房東來電話了，她家又要回國住，大概在五天後。”
“這下不僅工作沒了，連住的地方也沒了。”
好不容易養起來的一點情緒，瞬間又崩塌到比開始還低的低穀，黎野走過去摸摸姚瑤的頭，“過幾天和我一起出去旅遊，散散心，換個好心情後再重新開始。”
姚瑤抱著抱枕坐起來，問：“你房子買好了？”
“還要一個月纔是真正塵埃落定，旅遊時間也是一個月，正好可以不用每天擔心這件事。”
黎野眼神充滿希冀，她還沒和朋友一起出遠門旅遊過，姚瑤也沒有，沒怎麼想就答應下來。
“隻是，我的行李怎麼辦？出去玩的一個月確實不用管租房的事，但我也帶不了這一屋子的行李。”
黎野眨眨眼睛，故意用俏皮的語氣說：“雖然她人現在不在這裡，但是你不能忘了她可是這裡常駐人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