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回環 第 30 章
按下開關，客廳的主燈亮起，黎野坐在玄關的凳子上換鞋，提著的蛋糕在開門前交給周轅。
哪怕是運動鞋換拖鞋，都是種鬆快的感覺，接過周轅兩隻手上的食物，黎野先一步把晚餐擺上餐桌，“客廳還是臥室，全部鋪上地毯怎麼樣？”
周轅上班穿的皮鞋，一天下來換成鬆弛的拖鞋體感會更加明顯，“軟裝方案裡沒有嗎？”
“隻是地毯我那邊的客廳有塊大的，剛才說的是整個房間都鋪上的那種。”
黎野開啟包裝袋，給冷掉的烤雞重新加熱，定好空氣炸鍋的時間，又拆開一盒牛奶煮奶茶，“車上的兩個包子就算吃過主食，再把烤雞加熱，分一半蛋糕，感覺還有多。”
這邊周轅已經把蛋糕切好，“櫻桃芒果？”
“應季水果是這樣的，是應季的吧？”端著小奶鍋到餐桌的黎野不是很確定現在的甜品風向和，以及現代社會的種植與物流能力。
“不管那些，先吃著。”黎野在包裝袋裡隻找到一副手套，她這邊也不像姚瑤那樣頻繁點外賣，所幸直接上手，“這副手套留給下次用。”
說是直接上手，黎野給兩人先倒一杯奶茶，“剛把拆開的牛奶倒進鍋裡，就想起來上午煮的水果茶還沒喝完，還好隻拆一盒小的，一人倒一杯沒了，茶葉也隻放一點點，不影響我睡覺。”
周轅則是上手拆解雞肉，先把兩條大雞腿，然後是雞翅，剩下的雞身沿著破開的洞口反向用力掰斷，一隻烤全雞就粗略的分成兩半。
“你們公司晚上吃的什麼？”黎野淺淺抿一口奶茶，當做她還沒開始吃飯，“晚上彆吃太多，尤其是這個飯點已經算晚的，今天是例外。”
拆解的動作還沒停，雞肉烤製得非常鮮嫩多汁，周轅輕易把貼在骨架上的大塊雞肉撕扯下來，擺在原先包裹著的錫紙上，浸潤從雞身上流出的湯汁。
等最後一塊雞肉被扒下，不完整的雞架堆在錫紙的角落，周轅撚起一塊浸滿湯汁的雞肉遞到黎野嘴邊，“喂黎吃，不弄臟手。”
燈光下黎野的麵容看不太清，她隻片刻猶豫，雙唇微張輕輕咬住嘴邊的美味食物，雞肉吃進口中，吞嚥從未如此急促，甚至打破了黎野不在吃飯期間說話的習慣。
“你也吃呀，又不是買給我一個人的。”大概是習慣已經打破，黎野已經沒有任何顧忌，“是吃飽了嗎？這些都可以放到明天的。”
“我都說話了，你怎麼變啞巴。”
回應黎野的是周轅又一次將肉喂到她嘴邊，這次是雞腿，試著接過來自己吃，但沒拚過周轅的力氣，主要是拿著食物不方便用力。
無奈看著已經陷入自己思維的周轅，黎野隻好吃起用三隻手拿著的大雞腿，用艱難的角度吃完後周轅又拿起雞翅，被眼疾手快的黎野攔住，這樣下去不行。
剛被投喂的小腦袋瓜靈機一動，黎野的手鬆開對周轅動作的壓製，隻是牽引著雞翅的走向來到周轅的嘴邊，“我也餵你吃。”
這個狀態下的周轅非常聽話，東西味道嘴邊就乖乖張嘴吃掉，讓黎野得以光明正大的觀察周轅的眼睛，看瞳孔狀態，他的思維確實不知道發散到何處。
在機械進食中走神的後果就是，黎野餵食的手指也被周轅含進嘴裡，牙齒剛咬上去，她立馬反應過來，手指從周轅口中抽回，沒注意力氣與動作，雞翅的骨頭落在餐桌上，驚醒神遊中的周轅。
“對不起。”回過神來的周轅對他弄上黎野的行為很難過，剛想繼續給人餵食，又想起這是事件的起源，一時間不知所措。
看著食指上的一圈不完整的齒痕，黎野問：“你覺得要多久才會散掉，今晚可以嗎？”
“都沒出血，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感受一下胃容量，黎野決定結束今天的晚餐，“我吃完了，估計你也沒心情。你來收拾桌麵，等下一起去洗手。”
“受傷了就要趕快去清理傷口，對吧？”黎野很快找好安排周轅的辦法。
不到一分鐘，周轅帶著黎野來到開啟所有燈光的衛生間，一時間晃眼程度堪比白晝，水池上方的水龍頭嘩啦啦流水，衝不走手上雞肉的油脂。
葡萄味的洗手液打在兩人的手心，細膩的泡沫在四隻手間來回翻湧，周轅的身體壓在黎野身後，他的大手覆蓋住芊芊細手，仔細帶著白色的泡沫清潔黎野手上的每個角落。
十分輕柔的動作在碰上帶著齒痕的食指便失去章法，周轅的手心幾乎是從手指上薄薄的泡沫劃過，不敢在上麵停留。
還是黎野出手，把周轅作亂的手給拿下，纖細的手掌帶著修長有型的指節進行科學的洗手步驟，來回兩遍，最後用流水將兩雙手衝洗乾淨。
滿是水滴的手隻是在燈光下輕輕搖晃，就感覺是帶著滿手的寶石在閃耀，黎野被自己突然的想法逗笑，“那這個痕跡會是一枚戒指嗎？”
周轅剛神遊歸來，還沒完全對上黎野的腦迴路，他對著燈光去看已經開始變淡的咬痕，內心深處放鬆不少，“看來今晚就能好全，用咬痕做印記至少要咬出血，不安全，也不能留存很久。”
黎野也沒覺得周轅掃興，隻是好奇，“你在想什麼，還有之前問你的，都還沒回答，是不是上班太累了，不應該弄這麼多花樣的。”
周轅準備牽住黎野的手愣住，不知道有哪些能現在說出口，隻好先回答之前的問題，“在公司吃的炒飯和豆腐湯，現在不餓。”
黎野眯起眼睛，把衛生間的燈關掉，也略過周轅避開的問題，“這樣以後一起吃晚餐的日程也不能算，一起吃飯的計劃全麵宣告失敗。”
僵硬的回頭，還看見黎野肯定的點頭，周轅並不想接受，“午餐，還沒試。”
一開始沒提午餐自然是有原因的，黎野提問：“你想哪樣做才能一起吃午餐？”
周轅的概念裡一起吃飯的範圍要比黎野的廣闊很多，“吃飯的時候打電話。”
“這也能算？”黎野有點不能接受，吃飯期間說話已經是很嚴重的失誤，現在還要加上玩手機，“會影響食慾和消化。”
周轅也清楚一開始要求視訊電話黎野絕對不會答應，他的辦法是一如既往地溫水煮青蛙，“語音電話，不用說話，聽吃飯的聲音，和一起吃飯一樣。”
這倒是，憑她和周轅對聲音的判斷能力，隔著裝置失真，確實可以做到和一起吃飯一樣，畢竟兩人正常吃飯確實不用說話。
“明天試試看，打電話前記得先發訊息過來，避免時間錯位。”黎野總感覺哪裡不對，她好像又被周轅圈住，後續會逐漸變成周轅想要的局麵。
手搭在頭發上，不知覺摩挲著滑溜溜的長發，黎野心想，反正周轅又不會害自己，大概又是些改變相處模式的嘗試，她也玩得正高興。
回到餐桌旁，桌麵上還剩下切出來四分之一的水果蛋糕，黎野買的蛋糕尺寸很小，直徑也就和日常盛麵條的碗差不多，也沒選分出很多層的高挑型別，結果還是要分兩天吃完。
端著蛋糕小紙盤和水果茶壺放在茶幾上，黎野開始在客廳的畫畫時間，周轅去臥室把小提琴拿出來，現在他的練琴時間固定在晚上。
黎野的對工作時間的劃分自認為嚴格，同樣都是繪畫，上午精力充沛，用來做動畫，晚上氣氛溫馨，用來畫私人委托。
目前黎野筆下的是看過裝修現場後對新家更具體的想象，伴隨著不知曉曲目的小提琴聲，她的思路如流泉般噴湧而出，今天剛開始的線稿一氣嗬成，初步完成後正看翻看，放大縮小都很滿意。
此時周轅手上的片段告一段落，反正最後也是要給他看的，黎野直接把人喊過來：“周轅，過來幫我看一下，能看出來有哪些地方不對嗎？”
周轅放下手上準備繼續的琴絃，他對繪畫的瞭解僅限於黎野的畫，還有學校裡的美術課。低頭去看黎野手上的速寫本，是之前說要送給他的，新家的生活場景。
“沒有人？”周轅一直以來的重點都在人身上，想在黎野筆下看見的也是兩人一起生活的場景，這裡麵沒有，“場景圖找設計師要就好。”
黎野感覺自己被罵了，但不敢還口，她清楚逃避是可恥的，用極速思考的腦袋想出一個討巧的辦法：“不是一直再想要怎麼展示這些畫嘛，這些場景做背景，單獨做兩個小人在上麵走，最後合成一個機關手賬本，想看的時候就拿出來邊看邊玩。”
“場景都才開始畫，人，當然是還沒開始做。”黎野順著自己的話繼續打補丁。
一眼臨時想出來的主意，周轅也不拆穿，這樣說不定能收獲很多個黎野手工製作的周轅小人，“小人會有很多動作嗎？”
黎野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定，還不忘給周轅打降低期待的預防針：“應該有，這個不好說的，你看網上那些主播的皮套，動作拆解很複雜的，工作量很大，我不會做得那麼細致的。”
手機發出聲響，黎野飛撲過去關掉，“鬨鐘響了，今天我先去洗澡。”
周轅眨眨眼睛，這是黎野幾個特殊電話鈴聲的前奏，和鬨鐘不是一個音樂，而且，他擡手看智慧手錶的顯示，還沒到往常洗澡的時間。
出於異性同居的分寸，把還是沒人吃的蛋糕送回冰箱後，周轅在黎野拿睡衣時帶著小提琴回到臥室，繼續他沒結束的練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