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回環 第 36 章
思緒順著時間蔓延，在那之後黎野便意識到周轅對她的特殊意義，剛邁入青春期的少女不確定這是否就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感受，本能的謹慎讓她先觀察觀察。
奈何兩人呆在一起的時候並不夠黎野去觀察周轅的一舉一動，時間又是最不講道理的，幾乎是眨眼間，他們到了第一次離彆。
黎野考上的大學在申城，14歲的少年長得飛快，麵容也逐漸長開，周轅的帥氣已然十分出眾，黎野站在一旁對比明顯不夠精緻。
地理上的距離與學業上的隔離促使黎野在心裡劃出一條分隔線，把她對周轅的特殊關註定性成青春期單方麵的悸動，然後死死地壓在心底。
到周轅也去申城念書前的每次寒暑假，黎野都會愈發肯定她的結論，很明顯周轅對她和從前一樣，一起長大的孩子確實很難有異性方麵的認知。
所以，周轅真的是在喜歡她嗎？
出於想和周轅呆在同一個城市的私心，黎野硬著頭皮和家裡說要考研，之後又在學校裡過了三年。
但無論是考研還是讀研，黎野的壓力都非常大，反應在身體上就是飲食上的放縱與體重的飛速上升，二者相輔相成。
這也黎野拿到學位後回家躺平大半年的原因，不僅是心理狀態的回複，也是身體健康上的恢複。
黎野減體重的時光也讓黎女士認為最好不要再有下次，尤其是在網上看到一堆讀研讀到要去醫院的研究生。之前對黎野的大胃量稍有微詞，此後大多當沒看見，還一個勁的慶幸黎野的睡眠一直很穩定，還好隻是多吃點飯。
這些過去周轅都一清二楚，他對黎野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更讓她覺得二人關係的距離愈發遙遠，直到去年那次沒頭沒尾的表白。
既打破了黎野對周轅與她的感情判斷，又肯定了兩人情感關係上的錯位，雙方都是懵懵懂懂的初學者，為此付出不會存在的校園戀愛。
看到車停下來，又是黎野把思緒拉回現實，“還有多久？”
“最後一個紅綠燈。”周轅難得緊張起來，沒注意黎野剛睜開的眼裡是一片晦暗。
鋼鐵的車流在車道上緩慢移動，黎野粗略估算大概還要等一輪紅燈，她開啟包包確認東西沒漏在出租屋裡，“你帶身份證了嗎？”
周轅驚得差點把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帶了。”
“那餐廳有特彆佈置嗎？”
“沒有，隻問了老闆能不能……”
後麵的話周轅自動消音，被黎野突如其來的問題震驚到總算回神，他往前看離路口還很長的車隊，又悄悄瞥一眼黎野，“那還去嗎？”
“當然，我隻是問一下。”
黎野還是疑惑周轅對她的感情從哪來，這不是個容易問出口的問題，今天能得到答案嗎？
周轅很快反應過來，這又是黎野的一次突發奇想，並不是真的要去……，所以他才會不確定在黎野那裡的真實進度，害怕黎野隨時可能出現的退縮。
意識到黎野在他身邊會自卑就是去年上半年的事，也是如此周轅才會有那次計劃提前的表白，發展到如今，他多少也體會到黎野為什麼會有無數次的退縮。
今天會有什麼不一樣回答嗎？
在一片引擎發動聲中，周轅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開車上，等抵達餐廳，正準備下車，發現黎野還沒動作。
“果然還是想在私密空間問這個問題。”黎野沒忍住，想在兩人關係更進一步前確認，“周轅，你怎麼喜歡我的？”
周轅停下所有多餘動作，不再隻隔著鏡子去看對方，他莫名覺得這纔是黎野很多次真正想問他的。
那該怎麼回答呢？或者說黎野會怎樣反駁他給出的答複，周轅短暫的陷入和黎野似曾相識的泥潭。
說容貌打扮，會被指出黎野沒有周轅長得好看，這還是她很會化妝的情況；
說才華能力，會被點評周轅已經是大公司的員工，也有自己的的作品，而黎野隻是學曆高一點的無業遊民；
說性格習慣，周轅的性格不比黎野穩定，哪怕對現有家庭不夠友好，但也比有定時炸彈的黎野家要好，她還是出名的想一出是一出，沒什麼固定的興趣愛好，為數不多固定的生活習慣還和周轅的互不相容；
說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這個更簡單，嚴格來說兩人是一起長到14歲，之後分開的時間幾乎占據目前人生的一半，他們對對方人生的參與度沒有想象中的高。
周轅仔細思考很多可能的回複，最後回歸他的初始答案，也是他給家裡的回答。
“18歲那年的夏天，你哭著說自己沒有地方去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可以和我在一起，不需要其他任何理由。”
“或許我們愛情的起始不同，或許我們錯失很多共處的時光，但是，”
“我希望往後人生的每個階段，我們都不會再錯過。”
周轅口中的那個夏天黎野自然還有記憶，那是她記憶中不願回顧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她的概念裡從來屬於家事的範圍，沒想到周轅會當做他明確情感的開始。
黎野一直沒說話周轅就一直很緊張，像選定要學小提琴後第一次在周媽媽麵前表演，對方的決定牽連到他往後的人生模樣。
“話說得像求婚一樣，這我可不會答應。”
周轅緊握的雙手把拳頭攥得更緊，眉眼不自覺低下，黎野隔著鏡子看不真切，繼續說：“結婚的話，之前提過的，我最近又在學探戈，但大提琴還遲遲沒開始，甚至連琴都沒買，這該怎麼辦呢？”
“還是先下車吃飯吧，我的男朋友。”
黎野解開安全帶的聲音讓周轅跌落山崖後飛上高空的情緒回到現實，接連兩次沒能開啟車門說明他的內心確實並不平靜。
周轅確實沒有說謊，餐廳沒有特殊佈置，隻是比其他餐桌上多擺放一份新鮮的百合花。
周轅一直選餐廳的水平很可以，環境和菜品都很不錯，至少黎野吃得很儘興，回程的路上換她來開車，主要是怕周轅太激動。
一回到家，黎野就在可惜，要是現在住自己的房子會更好，周轅也是同感。
“要到年底才能住進自己家。”黎野光是想都覺得很漫長，“理論上檢測合格就能入住了吧？”
周轅摸摸黎野的頭，“年底住進去就好，身體更重要。”
嗯，雖然男女朋友關係剛建立，但是周轅已經非常絲滑的進入角色，親密動作不需要經過流程直接上手了。
開始同居拉進距離時的親密動作的流程，大概是兩人有空閒時間又都在客廳的時候。一般會提前訂好鬨鐘，由周轅示意邀請，黎野已實際動作回應，在鬨鐘響起後戀戀不捨的結束一次相擁。
“黎學的舞蹈，要一起練習嗎？”
周轅無比自然的把黎野一同拉著坐到他的腿上，背後的胸膛沒有限製的讓她倚靠，“你本來也是要學的。”
“不過，大提琴好像沒那快上手，住進新家前能不能入門呀？”
周轅想到這是結婚的前提條件，呼吸都重了幾分，撥出的熱氣讓黎野感覺脖子那裡有些癢，但她現在不敢說話。
“明天，帶你去買琴。”周轅輕輕吻上黎野的唇，如同蜻蜓點水，“以後每天晚上教你學琴。”
“那……那上午我們一起練習探戈。”黎野紅著一張臉，說話也變得不自然。
“好。”
這次是更正式的親吻，兩位初學者都在彼此探索與學習，一番下來都是氣喘噓噓，“是不是還要換氣呀？”
“遊泳換氣？”周轅提出猜測。
黎野有些懊惱，把頭埋進周轅的胸口，“我還沒學過遊泳，你會嗎？”
周轅搖搖頭，他也不會遊泳，“一起去做的事情變多了。”
“啊，稱呼是不是也要跟著變一下。”不然還和以前一樣，黎野本來就對她認為的這份愛裡比重頗高的責任沒那麼高興。
周轅不清楚黎野的想法，但他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黎黎？”
“這樣叫嗎？也行，那週週？”黎野感覺哪裡不對，“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型別的叫法。”
從公司的女同事叫喜歡的角色裡學來的周轅心虛的低下頭和黎野貼貼。
“果然還是名字的問題，我們都是兩個字的名字，名也是不好叫的單字。”黎野看著好像已經妥協，“就先這樣叫著。”
“如果我們早點說開，那麼是不是可以一起買一套更好的房子？”
周轅順著黎野的假設去思考，“黎黎會更早想去買自己的房子。”
“也對。但是，我也可能會選擇換個地方買套小房子，不會耽誤在大城市買房的錢。”
周轅環住黎野的腰，兩人頭挨著頭，說話時都感覺身體在共振，“沒辦法反悔了，兩套房打通後不好轉讓。”
“而且現實也沒有如果。”黎野感覺整個人都被周轅包裹著，好熱，“沒反悔，你鬆一點，都動不了了。”
“年底前一定能教會你。”
周轅聽話的稍微鬆開抱住黎野的懷抱，同時給出他對二人關係更進一步的確信。
黎野回抱住周轅，輕輕給他一個額頭點一下，算是肯定他的想法，年底前找個時間結婚吧。
十一月十號，黎野正式接受周轅的求婚。
十二月一號，兩人去領的結婚證，同日正式搬進更改為一間主臥的新房。
“黎女士又在催我們辦婚禮了，要接四位家長一起過來嗎？”
胡鬨一晚新婚夜後，第二天兩人光溜溜的躺在一張床上溫存。
周轅懶洋洋地說：“之前說好的，今年一起在這邊過年。”
“那以後都要開車回家，好遠啊。”黎野現在又覺得路遠了。
周轅覺得結婚第二天早上在床上聊這個不太對勁，一雙手悄然伸進被窩，剛碰到黎野就被按住，兩人又是一番玩鬨，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如同往後餘生的每一個早晨。
離開原地打轉的迴圈，向上邁入新的明天，兩個人構成的嶄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