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回環 第 9 章
餐桌上兩個抹好奶油的蛋糕體正在做最後的裝飾，既是教學也是對比，這一步驟依舊是兩邊分開，黎野先做示範，周轅跟著有樣學樣。
忽略掉打發奶油時的失誤導致操作檯上一片狼藉，周轅在蛋糕頂上裱的奶油花還是很順利的，水果的擺放也足夠規整，從外表上看沒那麼糟糕。
相比之下黎野做的蛋糕要美觀許多，周轅認為可以和蛋糕店裡的蛋糕一較高下，黎野對此不置可否，隻是把兩個蛋糕擺在一起，然後到客廳把相機拿過來。
“拍兩張照，一張給蛋糕，一張來個合影。”
周轅連忙雙手往身後去找係著圍裙的繩子，被黎野一把按住，“後麵還要打掃廚房，先就這樣。”
先拍的合影，架好相機的位置，設定好延遲拍攝，黎野小心翼翼的踮起腳跑到預定好的位置，兩人沒安排動作，隻是鏡頭原因，身體靠得很近，臉上的看向鏡頭的微笑。
一連拍了好幾張，黎野打算回頭再仔細看，她現在要給周轅第一次下廚房的成品拍照紀念。
周轅本人則是被安排打掃廚房，先從洗碗開始，把用過的一堆鍋碗瓢盆依次放進洗碗機，這就是洗碗了。然後是打掃台麵和地麵，這個要先把沒用完的食材收拾出來，周轅隻能先看著黎野拍完相片。
從臥室放完相機回到廚房，黎野看見的就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人影，“是有什麼不會的嗎？”
“東西，怎麼放？”
“你自己買的東西這就分不出來啦？你帶過來的當然由你帶回去，先拿出去放到餐桌上，剩下的我自己來放。”
黎野真的就這樣看著周轅像螞蟻搬家那樣，一樣一樣的往餐桌上搬運上午買回來的食材，直到廚房的操作檯上基本隻剩下那兩個蛋糕。
“現在你可以把蛋糕也搬到餐桌上了。”
搬運完蛋糕的周轅在廚房的既視感從螞蟻變成蜜蜂，來來回回的圍著操作檯打轉，主要是飛濺出來的奶油不太好處理，時不時跑到黎野麵前問這個怎麼擦，那個要不要用清潔劑。
黎野當然也沒閒著，一邊檢查廚房台麵打掃乾淨沒有，一邊拿出廚房的專屬拖把，隨時準備托付給周轅。
沒花太多時間，在周轅的辛勤勞作和黎野的辛苦監督下，廚房恢複了往日的整潔，兩人也是終於可以脫下穿起來並不好看的圍裙。
莫名有形象要求得到周轅先帶著圍裙和帶過來的食材回家去了，好在這次做蛋糕沒把衣物弄臟，圍裙也沒有，不然周轅那雙好看的手說不好還要去洗圍裙。
這個時間已經臨近下班時間，黎野拿出餐盤刀叉，準備給周轅來個當場切蛋糕，兩邊各切兩塊，自己看過吃過才知道差彆在哪裡。
幾乎是一路小跑，周轅進屋後連門都沒關，看到黎野還沒開始切蛋糕，很明顯鬆了一口氣。
見人到了，黎野遞給周轅一把小的蛋糕刀，切蛋糕周轅還是會的，按黎野說的，兩個蛋糕各切出兩份，交換著吃，方便周轅下次改進。
“我的戚風果然沒翻車，你的就是打發的時候太著急了，沒有打到位，後麵就有些消泡，考出來就是底部偏實心，口感上略微差一點。”
“總體來說，蛋糕體還是很成功的，尤其你是第一次做。”
但周轅捧著自己那片蛋糕，用勺子挖一勺奶油，吃進嘴裡就開始皺眉，“甜到苦。”
“是你糖放多了，吃點芒果，這個甜度，比光吃奶油要好很多，可以緩一下。”
黎野也放下週轅的那片蛋糕，在廚房找兩個杯子接溫水，“早知道下午的時候就煮鹹奶茶，或者泡一壺清茶，現在隻有普通的水。”
接過水杯小口小口的飛速喝完一杯，周轅也放下他的成品，轉而吃起黎野做的同款，不帶任何濾鏡，他沒有那麼愛吃甜食，也能接連空口吃幾勺奶油也沒覺得有多膩，是清爽的奶油。
“咳咳。”
“咚咚！”
大門處同時傳來咳嗽聲和敲門聲，兩個湊在一起的腦袋同步看過去，是帶著燒烤炸串回家的黎女士和李老師，夫妻倆明顯在門口站著看了有一陣子，完全沒人發現。
李老師從來不覺得主動開口有什麼尷尬，他向來是先發製人，問在廚房忙活的兩個小孩：“是誰沒有關門呀？我一出電梯就看見大門敞開，站在門口也有一陣，兩個硬是沒人發現。”
“雖說是現代社會，治安良好，但該有的防護意識還是要有的，一定要注意安全。”
被點的周轅神色窘迫，低聲向李老師說明情況：“是我沒注意，以後會記得關門。”
這邊黎女士已經提著兩袋烤串炸貨來到廚房，看著餐桌上擺著的兩個蛋糕，很快意識到是周轅在學做蛋糕。
“轅轅這是頭一回做吧，看著像模像樣的，還不趕緊端回去給你爸媽看看，他們很快就到家，我在路上碰見了。”
猜到黎女士想法的黎野牙齒有點幻疼，連忙打斷黎女士的施法前搖，“今天怎麼想到吃燒烤的？下午和周轅做的蛋糕，我去燒水泡茶，待會兒好解膩。”
下午煮的奶茶還剩下一半沒喝完，原本打算晚上和家裡人一起喝的，現在隻好新拿出個水壺出來，翻找出還沒完全放回去的茶葉，準備泡一小壺的清茶。
水剛燒上，李老師過來給兩個蛋糕切一小塊放入一個餐盤裡，拿著勺子先自己嘗味道，隨後來上一大勺明顯是自家閨女做的蛋糕，喂到黎女士嘴邊。
黎女士正在給烤串和炸貨重新加熱，被老公喂一口蛋糕，張嘴吃掉後也發現這是黎野的手藝，李老師做了個口型，勺子指向另一份隻動一點的蛋糕，太甜了。
難怪黎野著急去燒水泡茶，黎女士分明看見保溫壺裡是有奶茶的，還真是……
接著周家父母也從電梯處登場，也是一上來就發現對門的大門沒關，過來提醒一下，沒想到兒子周轅也在裡麵。
“鄰居快來快來，轅轅今天成功做了個蛋糕，剛要他端回去給你們好好嘗一嘗，你們就過來了，真是湊巧。”
周母聽到這番話花了畢生的休養才忍住沒當眾變臉，說得好像周轅是她家的兒子一樣，雖然看起來就快是了，但現在還不是，也輪不到被這樣說。
周父很熟練的拉住幾欲上前的妻子，朝周轅示意一起回家去，黎野看見自然給她的蛋糕切三分之一下來裝好，讓周轅和他沒吃完的蛋糕一起帶回去。
至於沒開口留人一起吃蛋糕，開什麼玩笑，黎女士都還沒發話呢，她還不想當吵架的導火索，而且今天和周轅的相處也足夠多的。
周轅也是深知扭轉不了大局，乾脆的兩手都端著餐盤回家，周家三口離開，李老師關上大門，不去管鄰居家的事。
熟食加熱很快完成，黎野也是在這段時間給餐桌重新佈置。
蛋糕被擺在最中間，烤串和炸串分成兩盤擺在兩邊，一家三口專屬的餐盤和叉子筷子，還有剛沏出來的清茶，一人到上一杯，茶壺和裝奶茶的保溫壺放一起。
一家人吃飯也沒不講什麼禮節，都在品嘗美食，除了沒有交流聲，氣氛是非常和諧溫馨的。
周家的用餐氛圍就不相同，其實周母也很少在餐桌上談話，奈何家中適合交流的場合實在稀少，像今天這種坐在餐桌上一齊吃“苦”的情況更是從來沒有。
大概確實是覺得這奶油實在是太過分了，還要把蛋糕整個吃完，周父率先離席去泡茶。
“怎麼想到去廚房的，你的手還要去拉小提琴的。”周母沒忍住在餐桌上開了口，還是以前的那套說辭。
周轅也在埋頭努力解決自己的失敗品，有禮貌的成年兒子還是和母親交流的，他說：“有洗碗機，平常也用刀切水果，每天塗護手霜，我有保養手。”
母子都很清楚，剛剛的對話裡不止有這些。
母親想把兒子培養成一名音樂家，這是她規劃好的道路，也是兒子對此及其有天賦的道路，一條肉眼可見的充滿光明的光輝璀璨的大道。
可是現在，不，或許在更早的時候，這條路就被隔壁的野丫頭給攔腰截斷。
也不對，自己兒子自己清楚，周轅隻是說話不喜歡用主語，性格上還是很強勢的，沒那麼容易就因為一個喜歡的小姑娘就改變他的人生規劃。
前幾天的中午周轅和周母有過一次談話，在當時看來，周母以為是兒子為了黎野，現在回想起來，那真的是衝著她來的。
周母現在的心情就像糖加多的奶油一樣，甜到發苦，又因為是自家兒子做出來的，還要逼自己把這份苦果一點點吃完。
周轅很快發現母親情緒的不對勁，和父親一起阻止母親，周轅把蛋糕從周母手裡搶出來，周父抱住周母，把人帶到客廳的沙發上坐好。
看著一片狼藉的餐桌，晚餐還沒開始做，周轅也不由得頭疼起來，暫時安撫好妻子的周父走過來，也是想著晚上還沒吃東西。
“我的蛋糕我吃，桌子我收拾。黎給的先留著。”
周父點點頭，準備晚餐給弄點清淡的，又讓周轅看客廳裡正在休息的周母，趕緊去道歉。
簡單把蛋糕收攏到周轅固定位置的那片區域，他先去洗了個手，擦乾水，然後回到客廳，拿起小提琴開始演奏，是小時候母親哼過的不知名曲目。
一曲終了，周母聽著自己寫過的旋律，還有周轅一如既往穩定發揮的小提琴，總算是恢複點精神。
此時周父也端著煮好的麵條來到麵前，拿起筷子的那一刻，又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