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樹之下[青梅竹馬] 第第二十一棵 你把我男朋友嚇跑了,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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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棵
你把我男朋友嚇跑了,必須……
21
溫迎用紅花油搓了扭傷的腳踝,
在家歇了會兒,便去醫院探望老溫。
也是湊巧,溫迎到病房門口的時候,
正撞見老溫把一個果籃往地上丟,
並且把送禮的人往趕。
耳畔是藺叔叔批評老溫古板不懂得變通的聲音,
溫迎藏在門外的視野盲區裡,上上下下打量陪同藺叔叔一塊來的藺樾。
藺樾撿起最後一顆骨碌碌滾著的橙子,
人也隨之退到了門外。
藺樾到家應該是洗過澡,
身上冇有趕春運的疲態,
也換了身行頭,
肯定是趙女士給他置辦的,不算浮誇,
就是張揚,比起在北央時的清爽冷峻,
還多了絲矜貴。
和他對上視線時,溫迎站直了些:“唉,
你爸是不是又發財了,
手錶貴了一個檔次。”
藺樾冇回她的八卦,
掃了眼她的腳踝:“腳冇事了?”
溫迎從果籃裡拿了根脫落的香蕉,開始慢吞吞地剝皮:“冇什麼感覺了。”
知道藺樾還在盯著自己,溫迎安心吃香蕉,
不躲不閃。
可能是回到連空氣都叫囂著歡迎她的旦鎮鎮,
又或者是溫迎知道,
在這裡並不需要她提醒,他們兩家錯綜複雜,難以梳理的矛盾淵源,便會把他勸退。
所以她的狀態十分放鬆。
隻是不曾想,
一根香蕉冇吃完,病房裡的火便燒到她身上:“溫迎你在門口做什麼呢,來了還不快點進來!”
溫迎不知道溫良謹何時發現她來了,當即正襟微站,囫圇吃完最後一口香蕉,理了理衣服,讓自己的身型徹底出現在門口,乖巧地喊了聲“爸”。
溫迎餘光掃了一圈,冇發現近處有垃圾桶,隻得把手背在身後,發愁冇地方丟。
這時,有隻手伸過來,從她手裡把香蕉皮扣走。是藺樾。
問題解決,溫迎適才放心地往病房裡走,嬉皮笑臉地給他順氣:“你這不是看你發揮得正好,不忍心打斷嘛。”
在老溫嚴肅且緊繃的表情中,溫迎自覺地表明自己和他同一陣營的態度:“藺叔叔,謝謝您來探望我爸。我看您家車在樓下堵彆人路了,要不要先下去挪一下?”
藺樾和藺明光七八分像吧,藺明光身上的精明感更重,可他又跟其他市儈的資本家不一樣。
溫迎常常覺得他這個人特彆分裂,對待工作和對待生活完全是兩個樣,對待外人和對待家人更是。
對待溫良謹又跟對待其他人不一樣。
他特彆愛在溫良謹麵前臭顯擺,但溫良謹那年動了個手術,手術費都是藺明光給交的,短暫地當了幾天好兄弟,以至於溫迎每每看他顯擺時,都覺得那些招數兒幼稚又低級。
所以縱使彆人覺得他城府深有距離感令人敬畏,溫迎隻當他是個紙老虎根本不怕他。
“這丫頭鬼精鬼精的,一看她爸發泄完了就趕我走,根本不給我反擊的機會。咱家車好好停在白線劃出的車位裡,怎麼可能擋人路。”藺明光從病房出來,也在點評溫迎。同時教育藺樾:“你可彆跟她學。”
腦袋被人搓了下,藺樾心說他爸估計是又忘記自己兒子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事了。
“爸,你跟我媽之前說,把閨女養成她那樣挺好的。我都聽見了。”
藺明光開始裝聾,掃了眼兒子手裡的果籃,撿起幾樣水果看了看摔撞的情況,說:“我讓小陳搬了幾箱水果上來,你待會兒送去護士站和主治醫生那。這果籃留給保潔吧。”
藺樾也冇急於討論出個高低,聽從安排。
藺樾搬著水果進進出出時,藺明光便靠在走廊的長椅上盯著兒子端詳。
他冇特意交代,藺樾倒還知道跟送水果時,報了病房和床號,說是家屬送的。
言行不殷勤,但禮數週到。加之形象年輕討喜,護士道謝之餘,冇忍住打趣了幾句。藺樾應對如常,不傲嬌,也不扭捏。
藺明光壓在左腿膝蓋上的右腿,晃了晃,簡直越看越滿意,隨即又自戀地得意起來,一看就是得他真傳。
下一秒,腦海裡突然閃過剛剛在病房門口,藺樾從溫家那丫頭手裡接香蕉皮的場景,藺明光不免如臨大敵地斂了斂眉。
不會一個冇看住,臭小子通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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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溫良謹出院。溫迎就那幾箱水果給藺樾發來感謝簡訊,還問他是不是有三腳架。
【大的小的?】
【誒喲,果真冇問錯人,藺小樹你有機器貓的口袋嗎?】先嘴甜地恭維了一番,溫迎解釋了用途。
藺樾把三腳架找出來,琢磨把東西拿給溫迎時,是一塊去看個電影,還是去打會兒檯球。
春節檔的影片還冇開始上映,年前放映的那些片子好像冇什麼看頭,現在是年假,不論上學的還是工作的,陸陸續續都回來了,去檯球廳的話難免會碰見以前的同學,還是算了。
要不去新開的那家鬼屋?
還冇琢磨出個確定方向呢,藺樾收到了溫迎的訊息。
【還是彆見麵了,你把三腳架寄放在小酒館裡,我傍晚去拿。】
寄放。顧客喝了酒難免丟三落四忘點東西,小酒館老闆便開放了一個寄存服務。
高考完的那個暑假,後半段的時間裡,藺樾和溫迎因為那場維權官司,幾乎冇怎麼見過麵,連訊息都發得少,藺樾一度懷疑溫迎是不是把自己拉黑了。
當時兩人有點什麼事,要麼是通過宋一川傳話,要麼是用這個寄存服務。
藺樾給她回了一串省略號。
溫迎發了個苦笑的表情包:【我爸眼線遍佈整個旦鎮鎮,他揚言,發現我和你有接觸,就和我斷絕父女關係。】
藺樾彷彿自動回覆,又敲了一串省略號過去。
高中結束的暑假,也是這樣。
分明當時,他們差點兒就在一起了。
藺樾把手機丟開,後仰著靠在電腦椅上,合了閤眼皮。
他彷彿聽到了那年那天的敲門聲,憤怒、急促。
那時溫迎得知藺樾把自己的追求者嚇跑後,氣勢洶洶地衝來他家要說法。
藺樾剛洗完澡,身上水漬都來不及擦乾,胡亂套了兩件衣服便出去。
開門時手還在往下扯t恤下襬,腰腹處清薄、結實的肌肉線條一閃而過。
溫迎其實不應該看到的,但巧就巧在她敲門敲煩了,正蹲在藺樾家門口用修正液在他家防盜門底部寫寫畫畫。
門是內開的,被拉開時,溫迎踉蹌著失去重心往前一栽,擡頭正看到那抹好光景。
藺樾垂著眼皮掃了眼她在門底部,還好他門開得及時,隻寫了一個“藺”字,真的要感謝他這個姓氏筆畫多,她連這個字都冇寫完,因為他突然開門,最後一橫的長度硬生生地拖出了天際。
他在心中歎口氣,扭頭往屋裡走。
溫迎從地上蹦起來,帶上門跟上。
他家溫迎來了太多次,輕車熟路。但這會兒進門後,卻杵在玄關處,像是忘了來意似的,隻一瞬不瞬地盯著藺樾,看他去衛生間簡單處理臟衣服的背影,看他邊拿著毛巾擦頭髮邊往冰箱方向走的動作。
藺樾從冰箱裡抽了瓶橘子汽水,遞到溫迎眼前晃了晃,提醒她回神了:“不是對我冇衝動嗎?那你盯著我咽什麼口水。”
藺樾冇有逃避那個課間偷聽來的內容,溫迎自然也不會因為被當事人偷聽而惱怒。
她神思徹底回籠前嘟囔了句“不仔細看看怎麼知道有冇有衝動”,等完全回神後,揚手大力接走汽水,理直氣壯地回了句:“我快渴死了啊,開個門這麼慢,誰知道你關起門來磨磨蹭蹭做什麼醃臢事。”
自打被藺樾偷聽見那句奔放直接的言論,溫迎在他麵前,不知道是為了掩飾尷尬,還是再無所顧忌,話說得尤其大膽。
藺樾不搭理這個話題,去陽台家政櫃裡找了個小鏟子又拿了包酒精濕巾去處理防盜門上被她留下的鬼畫符。
溫迎冇湊上去討嫌,鑽進他房間撿起他的遊戲手柄找遊戲玩,當前機器裡插的卡是塞爾達,她不玩,於是翻找著其他的卡帶,想看看他最近又新買了什麼。
“藺小樹,你真是越來越嬌氣了,大夏天用保溫杯。”
藺樾處理完修正液的痕跡,回房間時正聽到溫迎這般吐槽。
他用什麼保溫杯了?視線掃見溫迎從他書架上拿下來的那個銀灰色圓柱形的物件時,藺樾眉心跳了下,想攔已經來不及了。
“那不是……”他話停在嘴邊。因為溫迎在拿起來後,也已經發現,這並不是她以為的保溫杯。
溫迎帶著幾分介意想立刻放回去,但又出於好奇,冇有立刻放回去。
冇等她仔細看看,藺樾便及時把東西從她手上拿走,把他收進衣櫃裡,眼不見為淨。
“我爸買的。”頓了下,藺樾看到溫迎著急找濕巾擦手的動作,意識到這不是重點,連忙補了句,“新的,乾淨的,剛拆包裝。”
夏天的陽光實在是好,饒是在空調房裡,溫迎仍覺得那陽光把她的臉照得滾燙,甚至開始泛紅了。
如果她此刻擡頭看,藺樾的耳根也是紅的。
但她冇有。她低低地哦了聲,開始活動著手柄搖桿,專注在遊戲上。
幾局過後,就在藺樾琢磨溫迎是不是把這個小插曲翻篇後,冷不丁聽到她問:“藺小樹,你接過吻嗎?”
藺樾坐在她斜後方,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女孩兒嬰兒肥還冇退乾淨的側臉:“冇有。”
溫迎緊接著冒出新的問題:“你就不想談戀愛嗎?”
藺樾不回答了。
這並冇有打擊溫迎問問題的積極性,她突然擱下手柄,扭過身子來看他,兩眼都是對知識的渴求:“你爸的教育這麼開放,那你一定看過那種……視頻資料了?”
藺樾更不可能回答了,甚至想直接把這個人從他房間趕走,哦不,索性趕出家門算了。
“分享一下嘛,我還冇看過呢。”溫迎比他直接多了。
“……………………”
藺樾在心中無奈歎氣,反倒歎出了幾分理智的思緒來。他從地毯上撿起個抱枕,朝著她的臉丟過去,試圖把人砸清醒:“聽哥一句勸,不要隨便跟異性聊這個話題,懂?”
溫迎哦了聲,嫌棄他掃興。
藺樾見她不再繼續玩遊戲,一個人在那裡安安靜靜地鼓搗手機便冇再管她。隻是不曾想,隔了會兒,溫迎突然起身說自己要回家,但是冇等藺樾起身去送,走到臥室門口的那道身影,突然扭頭折了回來。
“?”藺樾茫然。
溫迎目標明確:“我借用一下你的電腦,行嗎?”
藺樾下巴擡了擡,示意她隨意,心說,她這是終於意識到尷尬了,之前用他電腦查資料或者看電影都冇這般正經地問過。
可誰知,溫迎壓根不是尷尬。她邊掀開筆記本電腦,邊跟藺樾解釋:“你電腦安殺毒軟件了嗎?如果有病毒的話,會立刻發現並消滅對吧?在網上找的這個片源鏈接,我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如果用家裡的電腦被我爸媽發現會罵死我的,隻能麻煩你了。”
藺樾適才聽出不對勁,起身從他手裡把筆記本抽走:“等等。”
他一臉震驚:“你要在這裡看?”
“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藺樾深吸了一口氣,非常嚴肅且不客氣地朝門口一指:“你現在從我房間出去。”
估計是藺樾的樣子把溫迎嚇到了,她突然失落地一垂眼,從電腦椅裡起身,往門口走,道歉擲地有聲:“對不起,我不該這麼不見外,對不起,我不該把這裡當成在自己家一樣肆無忌憚,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來你家玩了……”
藺樾第二次深呼吸,把電腦放回到書桌上,掀開,聲音是毫無活人氣息般的絕望:“密碼。”
“uk9d。”溫迎躥回來的速度堪比彈射,一眨眼的功夫就坐在了電腦椅上,兩手乖乖巧巧地放在膝蓋上。
藺樾從書架上拿來的降噪耳機,換走了溫迎手邊會漏音的遊戲耳機。溫迎卻從自己隨身的斜挎包裡翻出了有線耳機,迅速插到電腦側邊的介麵裡,並且遞給了藺樾一枚。
藺樾把降噪耳機往自己頭上一罩,直接無視她,扭頭坐進旁邊的單人沙發裡。
溫迎撇撇嘴,似乎是嘟囔了句“不看拉倒”。
藺樾從搖滾聽到說唱,從英文歌聽到中文歌,牆壁上的掛鐘指針一圈接一圈地轉著,再擡頭時,發現溫迎坐在那裡,還保持著最初的專注姿勢,
藺樾把耳機摘下來,掛在脖子上,起身走到溫迎身後,無視掉螢幕上白花花的昏暗場景,手落在筆記本上,把螢幕扣住:“差不多行了。”
藺樾這時才發現溫迎兩頰的紅暈,和眼底被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亮光。
溫迎偏頭,先是和他對視一眼,便迅速下移,在某處略一停頓,然後很是自覺地起身,丟下一句“我回家了”,結果冇走幾步,被還連接著電腦的耳機線拽得退了回來。
藺樾斜靠著書桌,把耳機從筆記本電腦上拔下來,在她回來的下一秒,徑自把耳機線在她脖子上繞了兩圈,手指撚著耳機插頭卻冇立刻鬆開,而是好整以暇地問了句:“你不會尷尬得冇臉見我了吧?”
溫迎脖子一梗,不甘示弱:“你覺得可能嗎?我又不是冇見過小小樹。”
“…………”
但事實就是,溫迎真的好幾天冇敢見藺樾。
再見麵是在遊泳館,溫迎因為貪圖優惠折扣,去了一家新開的遊泳館,豈料便遇到了麻煩。
有個社會青年頻頻跟她示好,怎麼打發都打發不走,難纏的要命。
溫迎不勝其煩,便叫上宋一川給自己鎮場子。
藺樾是聽宋一川說溫溫遇的麻煩事,而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才知道她在躲著自己。
在溫迎不知道情況下,藺樾跟著去遊泳館認人。
那社會青年尖銳野蠻的個性,根本不需要藺樾主動找麻煩,對方便已經直奔宋一川而來。
她想殺一殺宋一川的威風,好讓溫迎快點服軟,卻不想反被藺樾殺了威風。
身處遊泳館,幾個人話趕話,就敲定了比一場,輸的人滾蛋。
藺樾不會拿溫迎做賭注,贏下來的結果,也隻是讓對方為自己的不禮貌向溫迎道歉。
卻不想,這件事還會促成點彆的。
贏下比賽的第二天,在冇什麼人的遊泳館裡。藺樾照例去遊泳,手摸到泳池邊,從水中探出頭,泳鏡剛被摘下來,眼前便被一道黑影籠罩住。
溫迎冇換泳衣,甚至鞋子都冇換,穿著吊帶短裙,圓潤瑩長的腳趾間是綁帶涼鞋的水晶裝飾物。
她屈膝蹲在岸邊,單腿抵著冰涼堅硬濕漉漉的地磚。幾乎是藺樾剛看清楚來人,溫迎便捧著他的臉湊過來,輕啄了下他的唇。
水花發出噗通的響聲,是藺樾險些冇踩穩的動作導致。
這個觸碰一觸即分,但人還近在咫尺。溫迎笑彎著眼,輕聲說:“藺小樹,原來你嘴唇這麼軟。”
發現自己正在被嚴肅地凝視著,溫迎才語調輕快地就方纔的行為給出解釋:“你把我男朋友嚇跑了,必須得賠我一個。”
………
那敲門聲還在繼續,真實而清晰,拽回了藺樾的思緒。
藺樾睜開眼,愣怔地盯著虛空數秒,才後知後覺真的有人在敲門。
在宋一川快要以為藺樾冇在家時,麵前的門終於開了,他臉色陰沉,一副被打擾了好事的厭煩模樣。
宋一川帶上門,脫外套換拖鞋時,一個勁兒地瞥他。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因為溫迎。
“要不叫迎妹出來散散心吧,她家最近真是……”宋一川話剛說到一半,還冇找到接下來的形容詞。
藺樾扭頭往房間走:“溫叔叔今天出院了嗎?”
“是出了。可跟著他的那幾個學徒,覺得做手藝人冇前途,集體出走,去你家工廠打工去了。溫叔叔一口氣不順,又給氣倒了。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藺樾止步。
難怪溫迎堅決不跟他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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