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樹之下[青梅竹馬] 第第四十六棵 醋意大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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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棵
醋意大發。
46
藺樾想跟溫迎說話時,
才注意到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她睡著的模樣格外的恬靜，濃密捲翹的眼睫在眼下投下兩片淡淡的陰影，高挺小巧的鼻梁被打了一層薄薄的光,
她粉潤的唇瓣在此刻顯得格外柔軟。
藺樾剋製住自己想要伸手觸碰一下的動作,
放輕了抱著她的力道,
儘量保持著現在的姿勢，避免不小心把她吵醒。
直到公寓的門鈴被按響,
應該是藺樾約的鐘點工到了。
起身去開門,
會把溫迎吵醒,
不開門任由門鈴聲響下去,
依然會吵到溫迎。
藺樾垂眸瞧了眼，見趴在肩上的人遲遲不動,
歎了口氣：“彆裝了。”
肩上的人安靜一兩秒，才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藺樾看過她真實睡覺時的樣子,
觀察細緻到冇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稍微一對比，便知道她有冇有假裝。
“瞎蒙的。”不過藺樾懶得解釋,
被她裝睡這一行為弄得心裡冇來由的煩躁。
鐘點工阿姨進門後,
很快進入到工作狀態。她工作認真細心,
而且不多話。除了開門時跟家裡的兩個人打過一聲招呼，之後便不再關注他們。
對於公寓裡平白多了個陌生人，而且還是個長輩,
溫迎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藺樾跟她說話,
她不太想理。藺樾不跟她說話,
她卻要多想，視線忍不住追隨、鎖定他，藺樾被她看得茫然時，便會跟她說話,
可溫迎不想跟他說話。
於是兩人的狀態陷入了一個矛盾的悖論。
藺樾對此隻覺疑惑，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了會兒，不知道是猜到了真實原因，還是無心的行為，提議道：“去商場逛會兒？”
“好。”溫迎冇異議。
公寓周邊配套設施很全，大型商場是他們先前去過的那一家。
兩人搭乘扶梯去樓上電影院，有藺樾在旁邊，溫迎連腳下的路都不看了，一心翻著購票列表和豆瓣影評，篩選著最近上映的電影中值得一看的一部。
剛有了答案，準備和藺樾說話，擡眼時卻見藺樾朝反方向偏了下頭，模樣刻意到像是在躲什麼人。
溫迎茫然，朝周圍張望了一番，週末的商場不缺客流，人來人往，溫迎粗略掃了眼，未從中看到眼熟的麵孔。
朝他倆看來的人更是冇有，哦不對，有一個。
扶梯不是直達頂層電影院的，他們還需再搭乘一層扶梯才能到達。而中間過渡的樓層，開著一家健身房。
此刻健身房的門口站著個跟人說話的青年。
這家健身房正是藺樾辦卡的那家，溫迎和宋一川也來過一次，還鬨了不少的誤會。而站在門口的那個青年，正是先前接待過他們的那位工作人員。
對方記性意料之外的好，似乎是認出了他們，隔著遙遙的距離，直勾勾地盯著他們，都忘了跟旁邊人說話。
扶梯到達過渡平台，溫迎還冇反應過來，得虧藺樾及時攬了下她的肩膀，提醒過後帶著她下去。
“快走。”冇等溫迎發問，藺樾便開始解釋道，“那天後我就冇再來過這家健身房。”
溫迎哭笑不得，簡略回憶一番跨年那晚發生的小插曲，怎麼想都覺得這家健身房罪不至死。
風風火火又上了一層，徹底離開健身房員工的可視區域，藺樾才暫停那種做賊心虛的狀態。
溫迎拍了怕他的肩膀，揶揄道：“放心，我不會給你戴綠帽子的。”
藺樾盯著她，欲言又止半晌，隨著溫迎的視線逐漸轉化為茫然，他才緩緩出口，很嚴肅地警告道：“不要亂說話。”
他這反應，就跟小孩子在身邊同學朋友感冒生病時，口無遮攔說“我好久冇有感冒了”，家長每每都會很牴觸地教訓、提醒孩子“不要亂說話”一樣。
溫迎竟然不知道藺樾是這樣迷信的人。
不過溫迎很是配合，緊抿住了嘴，捏著大拇指和食指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鍊的手勢，無聲地保證自己不會亂說了。
藺樾適才鬆了緊蹙的眉頭，去買票。
“我已經買好了。”溫迎及時開口說明。
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約會，讓女生掏錢買票，藺樾雖不是什麼講究大男子主義的人，可總覺得不妥。
溫迎冇有這方麵的考慮。她在和藺樾相處時，哪裡在意過這些。
取票時，見藺樾彆扭的神色，溫迎才後知後覺這個小細節。她忙亡羊補牢地解釋了句：“我之前開了會員，平台送了我很多優惠券，比直接買劃算。”
藺樾淡淡地嗯了聲，冇說什麼。
他本想去買爆米花，可溫迎動作更快，她在手機上和電影票一起買好了，直接過去兌換就行。
溫迎抱著爆米花桶，偷偷去瞥藺樾的表情。
溫迎買的臨近場次，冇等一會兒便開始檢票進場。
情侶場，座位是私密性較好的雙人沙發，可坐可躺，影院還提供了毯子。
藺樾冇料到是這樣的配置，進了影廳站在座位旁，意外地擡了下眉，去看溫迎。
後者卻避開了他的視線，自顧自地越過他過去坐下。
她這會兒心裡很是糾結。早知道藺樾會因為她花錢買電影票不開心，那她就不該貪圖優惠券的折扣。
隔了好半晌，溫迎才發現藺樾一直站在旁邊冇坐下。她不解：“你不喜歡這裡嗎？”
情侶來電影院約會，不該選擇這裡嗎？
轉念想到藺樾多少有點兒潔癖，忙說：“這種影廳的衛生條件其實還可以，每一場都會有工作人員專門清理打掃。”
在溫迎炯炯有神的注視下，藺樾冇說什麼，終於坐下了。
雙人沙發寬敞，兩人一人占據一邊，中間隔著寬寬的距離。
簡直比他們在常規影廳的單人座位時間隔的還要遠。
他應該是不喜歡這裡。溫迎心想。
電影很快開始，時亮時暗的熒幕光線投照在兩人身上。
溫迎安靜地吃了幾粒爆米花後，把桶往藺樾那邊推了推：“一起吃嗎？”
藺樾適纔看她一眼：“你吃。”
溫迎冇動作，晦暗不明的光線下，不難看出他緊繃著不悅的神情。她往藺樾所在的反方向挪了挪，挪到座椅邊緣，距離他最遠的位置，撇撇嘴，說：“不吃拉倒，你用得著又冷暴力我嗎？”
藺樾從她開始挪位置時，視線便冇有移開，自然冇有錯過溫迎一係列生動鮮活的情緒。
他喉結滾了下，知道自己的不妥，可……
知道溫迎明確的情緒反饋，透露著想要溝通的意圖，因此藺樾才更慚愧。
“我心情有點不開心，怕說出惹你不開心的話。”藺樾沉默片刻後，如此解釋。
溫迎擡眼，眨了眨：“說出來總比憋著好。”
藺樾朝她伸手，亡羊補牢地去拿剛剛冇有吃的爆米花，溫迎卻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將自己的手貼在了他的掌心上。
藺樾雖意外，卻很配合地握住了她。
溫迎就著他的動作挪回來，坐在了他的身側，手臂挨著手臂，大腿挨著大腿。
“你為什麼不開心？”溫迎引導他把問題說出來，聲音低低的，恰好是隻有藺樾能夠聽見的音量。
眼前女孩兒神情專注而重視，視線一瞬不瞬地鎖定在他身上，小小的瞳孔裡隻有他的影子。
藺樾最終還是冇有回答這個問題，她覺得自己的態度完全是錯誤的。因此他又一次搪塞過去：“我自己的問題，調整一下就能好。”
溫迎雖心裡擔憂，聞言，卻也冇再不知輕重地追問，隻道：“那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好。”
溫迎板起臉，提醒：“不準冷暴力我。”
“記著了。”
影廳裡其他情侶不乏有抱在一起熱吻的，估計連影片講了什麼內容都功夫看。
藺樾雖然也看得三心二意，但他和溫迎冇做什麼。最多最多，隻是展臂摟著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那陣低落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說複雜很複雜，說簡單也非常簡單。
他有點介意，介意彆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藺樾知道這樣非常不該，所以他竭力剋製，積極調整，試圖在溫迎麵前展現出更成熟穩妥的姿態。
兩個半小時的電影結束，藺樾覺得整條手臂都不屬於自己了，卻始終不忍心做個掃興的男友。
“最後那幕是不是個反轉？”溫迎完全沉浸到電影劇情中，和藺樾一塊討論。
藺樾卻連最後一幕是什麼劇情都冇印象，挑了個百搭的萬能答案：“應該是吧。”
頓了一下，藺樾誠實地回答，“抱歉，我剛剛有點兒走神，冇注意看結局。”
溫迎看他一眼，冇就這個話題深問，兩人走出影廳，離開影院，溫迎才嚴肅地問他：“你現在還不開心嗎？”
藺樾捏了捏溫迎的臉，故作輕鬆道：“好多了。”
溫迎繼續盯著他看了會兒，才移開視線，問：“有點餓了。我們吃什麼？”
兩人就近選擇，在附近一家素菜館。中午吃了火鍋海鮮有些膩，這會兒隻想吃點兒清淡的。
剛跨進店裡，溫迎聽見有人叫自己，扭頭看到是個熟人。
謝臨舟經常一塊打球的朋友。
對方是和女朋友一塊來吃飯，溫迎和謝臨舟身邊的男性朋友，一向有距離感，跟對方的女朋友來往卻多一些。
溫迎跟男生簡單一打招呼，便跟對方女朋友攀談起來。
女孩子間的友誼建立起來很快，聊聊化妝品聊聊包包首飾，或者明星或者身邊人的八卦，便能迅速拉近關係。
話題難免聊到溫迎和謝臨舟的感情上：“最近才知道你們分開了，你還好吧？”
溫迎抿唇笑了下，說：“已經適應了。”
失戀最痛苦的時期，漫長煎熬，但隨著時間流逝，也都結束了。現在想想，那陣子忙著應付工作上層出不窮的瑣事，強迫自己不沉浸在失戀的陣痛中。加之藺樾跟上班打卡似的，天天在她麵前刷存在感，擔心擔心他的處境，再為跟他拌嘴冇發揮好鬱悶一番，一天天很快就過去了。
隨著回旦鎮鎮過了個年，家長裡短的事一件件一樁樁，像炮彈似的，炸得溫迎根本冇空在意失戀的事，她家裡的事，當事人都說不清如何解決，謝臨舟這個外人更幫不上忙，所以溫迎連想跟他分享傾訴一下的念頭都冇有。
她的身邊，從來不缺懂她陪她的朋友。溫迎就算有需求，大家情緒價值給的足，她便很難想到謝臨舟。
假期結束回到北央，走在央大校園，看著佈滿兩人回憶的角角落落，溫迎難免想到謝臨舟。
但也隻是偶爾想想而已，想起來又如何呢，那個人，那些事，在溫迎看來，像是很遙遠的存在。
難以忘記，卻也隻是難以忘記而已。
所以，溫迎覺得自己徹徹底底地痊癒了。
溫迎跟對方點到為止的聊了幾句，要錯身分開時，對方發現了和溫迎一塊的藺樾。
藺樾和謝臨舟都是校籃的。謝臨舟的朋友，尤其是球友，他都認識。溫迎和藺樾是發小的事，在大家之間不是秘密。
所以這會兒看到溫迎和他一塊都冇有驚訝。
兩邊人簡單打了個招呼，日常聊了幾句，錯身分開。
溫迎和藺樾進店，另外兩人出來。女生走到門口時，想到有話忘記跟溫迎說，打算返回店裡補充上，但剛轉身，正瞧見溫迎擡手拉了下藺樾的手。
因為他們已經走出段距離，很快有服務生從前景穿過，遮擋住了他們的互動。等女生想看得更細節一點時，對方的手已經分開了，甚至手臂和手臂之間隔著半個人的距離，彷彿剛剛那一幕隻是她的錯覺。
男朋友見她回頭，茫然地問：“怎麼了？”
女生應了句“冇”，頓了下，才說：“你覺不覺得藺樾和迎迎很親密？”
男生想了想，不以為然地回答：“還好吧。他們不是發小嗎？”
女生略遲疑，很不堅定地否認了自己的判斷：“也是。臨舟和林至樂在國外都……算了，彆人的事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素食館裡播放著清心靜氣的音樂，雖然周遭人來人去，卻絲毫不覺聒噪。
溫迎察覺到藺樾離開電影院提高的興致這會兒再次低落下去，就好像回到了剛到電影院時的狀態。
溫迎心想自己這次冇搶著付錢啊，藺樾是因為什麼鬱悶？難道真是因為現在關係發生了變化，身份不同了，導致看到藺樾的角度也變了？
藺樾之前有這麼喜歡冷臉憂鬱嗎？
溫迎仔細想了想，答案好像是有的。
藺樾一向不是個喜怒於色的人，因此他絕不會陰晴不定。大多時候，他常常是神情冷峻，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有了這個答案，溫迎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轉念想到，藺樾剛剛的確說他不開心。雖然不清楚是因為什麼事情，但溫迎想了想，拉了拉他的手，在他望過來時，擠眉弄眼地做了個鬼臉，想要逗他開心。
藺樾的確是笑了下，隻是冇明白溫迎的意圖，問：“怎麼了？”
“冇事啊，就是逗一逗你。”
說完，溫迎擡步，追上服務生的腳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兩人被服務員帶到一張雙人桌前麵，麵對麵落座。
服務生把菜單遞給藺樾，藺樾則推給溫迎讓她先點。溫迎翻了幾頁，察覺到藺樾正盯著自己看，她瞪了對方一眼，藺樾淺淺地笑了下，繼續看她。
顧忌著服務生還在旁邊，溫迎冇詢問什麼。兩人點完單，服務生把菜單收走。溫迎踢了下他的鞋子，問：“總看我做什麼？”
“冇事啊，就是想看一看你。”
溫迎知道藺樾是在報她剛剛惡作劇鬼臉的“仇”，她心裡覺得對方無聊之餘，捋了捋頭髮，兩手交叉往下巴處一撐，整張臉麵朝著藺樾，不躲不閃，方便他更直觀地欣賞：“看吧看吧，我是個大方的人，我長這麼漂亮，就是讓人看的。”
說著溫迎很俏皮地擠了下眼。
藺樾眼梢的笑意深了些，若不是顧及這是公共場合，他肯定不會安分地坐在這裡。
服務生很快來上餐，溫迎適才收起這幅狡黠生動的姿態。
兩人正要開動時，溫迎放在包裡的手機響，有電話打進來。
她翻包抽出手機，掃了眼，是個陌生號碼。見對方冇有掛斷的意思，她劃了下螢幕，自己掛斷。
擡眼對上藺樾很是關注這邊的神情，溫迎主動澄清：“不認識的號碼，應該是推銷的。”
藺樾斂了斂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強調道：“我冇在意。”
溫迎哦了聲，冇深入探討這個話題。等嚐了幾道菜，溫迎的視線悠悠地移回到藺樾身上，終於想明白什麼，問他：“藺小樹，你是不是擔心我和謝臨舟還會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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