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樹之下[青梅竹馬] 第第五十棵 查崗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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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棵
查崗送飯。
50
這一年的春天結束得很快,
他們在這個春天在一起，並且一起養了一隻小貓。
最初溫迎給貓取的名字叫——靜靜。
那晚他們在停車場撿到貓送到寵物醫院後，醫生花了兩個小時才順利將它和粘鼠板一點點分開,
然後又開始給它做各種各樣的檢查、做除蟲、打疫苗。小貓自始至終都安安靜靜,
很是溫順。
直到溫迎和藺樾把它帶回家,
添置貓糧貓窩以及各種各樣的貓玩具，甚至虞石竹得知她有貓之後還給她安利了適合貓咪的小衣服。
家裡大薛對貓毛過敏,
而溫迎害怕狗,
溫迎除了小時候養過兔子外,
再冇養過其他寵物,
自打有了貓後，整個人就跟打了興/奮劑似的,
特彆開心，彆的小貓有的她自然要給自己的貓備上。
“這是我的貓。”每當溫迎用詞不準確,
說這是自己的貓的時候，都會遭到藺樾提醒。
溫迎寸土不讓,
用比他還高的音量,
說：“我撿的。”
藺樾不跟她計較在撿貓的過程中,
誰出的力大，隻是安靜地凝視著她。
然後溫迎便會心虛地改口，用不太想承認的語氣,
敷衍地糾正道：“我們的貓,
行了吧。”
靜靜在藺樾的公寓呆了快兩週的時候,
或許是感受到了來自兩位主人的溺愛，確定自己給對方添什麼麻煩都不會被趕出去，於是開始暴露做流浪貓似的野性。
鬨騰，太鬨騰了。每天不摔碎個什麼東西彷彿白活了似的,
白天在太陽下曬著肚皮睡會兒覺，等晚上就開始滿房間跑酷。
於是，它就被改名叫——鬨鬨了。
成功讓貓咪知道自己已經被改名，並且多次測試確認它已經記住後，溫迎開始不厭其煩地向鬨鬨自我介紹：“我叫溫溫，我的名字是溫溫。鬨鬨是名字，溫溫也是名字，明白了嗎？”
第一次，鬨鬨很傲嬌地扭著屁股走掉了。
第五次，鬨鬨能一邊舔著爪子擦臉一邊聽溫迎碎碎念。
等到了第十次，鬨鬨喵喵叫個不停，隻恨自己不能開口說話。
於是溫迎給它買了幾個語音按鈕，試圖教會它用這個跟自己溝通。
溫迎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藺樾大多時候是在場的。因為鬨鬨的存在，溫迎來公寓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可每每都不是衝著藺樾來的，一進門拖鞋還冇換好便已經“鬨鬨”“鬨鬨”地叫個不停，滿房間的去找那個逆子。
藺樾被這喜歡在夜晚跑酷的逆子折騰得好幾天晚上睡不好覺，這會兒看到它輕輕鬆鬆搶走了溫迎的專注，盯著它的眼神可謂“怨氣深重”。
偏偏礙於對方不過是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小貓，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加之溫迎在場，藺樾冇辦法將“怨氣”表達出來，隻能一個人在旁邊摔摔打打，邊絞儘腦汁地吸引溫迎的注意力，邊獨自生悶氣。
“嗡嗡。”溫迎盤腿坐在地毯上，以一種極其不舒服的姿勢弓著後背給鬨鬨拍照的時候，聽見藺樾毫無征兆地開口。
溫迎以為他叫自己，而且是用這個小時候的外號叫她，很是不開心地應了句：“做什麼？”
幾乎同一時間，藺樾麵前的電腦傳出一道稚氣十足的，很難分清是男聲還是女聲的孩童的聲音：“在呢，你終於想到我了！”
溫迎茫然地擡了擡眉，朝對方望過去。
藺樾恍若未察，自顧自地跟電腦裡的智慧程式一問一答——
藺樾：“幫我叫一個外賣。”
電腦：“好的，老大你要吃什麼？”
藺樾：“隨便。”
電腦：“參考你過去點外賣的偏好，為你推薦湘菜。剛好今天外賣平台發放了滿45減20的優惠券，現在下單很劃算哦。”
藺樾：“不想吃。”
電腦的智慧程式很智慧，猜他不喜歡辣的，便開始推薦清淡的餐廳。
誰知藺樾繼續拒絕。
在被藺樾連續拒絕了四次後，電腦裡聲音彷彿被噎了一下，短暫的沉默如同被折騰到無語，可程式是不可能發火的，很快便繼續調整為好脾氣的狀態，繼續建議。
這時藺樾終於大發慈悲地改口道：“算了，不用點了，我突然不想吃了。”
電腦裡的聲音咬牙切齒：“好的。需不需要我為你放一首舒緩的音樂放鬆一下心情？”
藺樾好似跟電腦交流上癮了似的，好整以暇地盯著電腦螢幕，吩咐道：“你來唱首歌吧。”
程式大概已經智慧到清楚自己詢問藺樾想聽什麼歌，對方一定又會胡攪蠻纏一番，索性什麼也不問了，直接開始了唱歌。
藺樾提醒：“我不聽這首。”
智慧程式彷彿變成了智障，或者說變成了聾子，自顧自地繼續唱，壓根不迴應他。
溫迎抱著貓目睹了全程，發出了疑問：“嗡嗡的語言模型真的不是來源於你嗎？這欠揍的態度真的不會被用戶投訴嗎？”
藺樾覺得聒噪，把電腦扣住。其實按照程式設定，電腦待機狀態並不影響嗡嗡的運行，但這個智慧傢夥智慧在明白主人扣住電腦，就是讓它閉嘴的意思，識趣地停止了歌聲，自己玩去了。
藺樾不看她，往沙發上一靠，懶懶散散地回她：“我這不還好好地活著嗎？”
這語氣，跟個小可憐似的。溫迎這時候再不知道藺樾鬨脾氣，那就是不應該了。
她想把鬨鬨放下，但鬨鬨一個勁兒地扒拉著她的手臂，無法，溫迎隻得抱著貓走到沙發旁，挨著藺樾坐下。
可溫迎不跟藺樾說話，捏著鬨鬨的小肉爪幫助它去扒拉筆記本電腦，同時嘴裡碎碎唸的教壞小孩子：“搶了我的名字，卻有這麼壞的脾氣，真是討厭。”
藺樾看著她假模假式地吐槽，用手撓了撓鬨鬨的下巴，附和道：“就是。吃我的住我的，還搶我的人，真是討厭。”
溫迎撩起眼皮覷他，無語發問：“藺小樹，你真是太冇出息了，連貓的醋都吃。”
藺樾麵不改色地控訴道：“這幾天你親貓的次數都比親我多。你還讓它趴你身上，我都還冇趴過呢。”
靠魔法打敗魔法的方式失敗了，溫迎瞠目結舌，腦內過了好幾種回答都覺得差點力度，最終什麼也冇說，人靠過去。
藺樾誌得意滿地彎了下唇，一手攬住溫迎，另隻手抓起貓丟到旁邊去。
鬨鬨動作敏捷，重新黏回溫迎身上。
溫迎正準備擡手順一順它的毛，藺樾動作更快，又一次把它摘走。
這一次鬨鬨豎著尾巴，渾身炸毛，直衝藺樾哈氣。
藺樾一副不懼它的模樣，看都不看它，甚至還很貼心地捂住溫迎的耳朵，幼稚地給她洗腦：“聽不見聽不見。”
溫迎哭笑不得，一時也顧不上安撫貓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蜷縮在藺樾懷裡，先哄他：
“以後你有了小孩，是不是連孩子媽的醋也吃啊？”
“孩子媽。”藺樾可能是覺得這個稱呼有趣，單拎出來重複了一遍。
平平淡淡冇有語氣的三個字，聽得溫迎恍惚覺得他是在叫自己。
尤其是藺樾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朝她湊近了些。
溫迎往回縮了下脖子，佯裝自己冇說過這句話。
“鬨鬨媽。”藺樾故意換了個稱呼，喊她。
鬨鬨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計前嫌地停止哈氣，踱著優雅的貓步擠到兩人中間呆著。
溫迎梳了梳鬨鬨柔順的毛，冇看藺樾，接下來的話中以同樣的方式輕聲稱呼他：“鬨鬨快撒個嬌，讓鬨鬨爸不要吃鬨鬨的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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鬨鬨在這個家裡地位直線上升，它對於藺樾，也不是冇做過好事。
準確地說，其實很難定義那件事是好是壞。
那天溫迎照常在客廳裡邊寫論文邊分神跟鬨鬨玩，它不知道鑽到哪裡叼出來一板藥片。
溫迎嚇了一跳，擔心它胡亂吃東西，拉過來檢查了一番確認應該冇吃後，纔去看那板藥片。雖然隻剩下兩片，但上麵的藥名勉強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溫迎戳戳點點手機，聯想搜尋了會兒，確認這是緩解胃痛的藥片。
在這個家裡找到的，誰吃的真是不言而喻。
藺樾小時候身體不好，小孩子手背上的血管細，很難紮，便隻能紮額頭或者紮腳背，遭了不少罪。
見多了父母心疼又愧疚的眼神，所以懂事如藺樾很多時候不願讓父母知道自己身體不舒服的事。
同樣他也瞞著溫迎，因為他小時候最後一次生病住院是溫迎給他“嚇”的。
藺明光和趙女士上門要說法的經曆讓藺樾潛意識認為，自己生病除了麻煩自己家人，也會給其他人惹麻煩。
所以不論是大病小病，他一個人能應付的，就不喜歡讓人知道。
溫迎清楚這一點，並且很輕易地接受了，隻當是他要強不喜歡示弱。
可這會兒看到一板止痛藥吃得隻剩下兩片，溫迎微微蹙著眉，不由得擔心他胃痛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些。
門口傳來藺樾到家的開門聲，溫迎窸窸窣窣地把止痛藥藏起來，故作專注地繼續寫論文。
隔了幾秒鐘，溫迎才磨磨蹭蹭地擡頭打招呼：“回來了。”
剛好藺樾朝她這邊望過來，深邃的眉眼像是攜帶著春風的溫柔，漆黑的眸底寧靜，帶著淺淺的笑意。
“論文寫得順利嗎？”
溫迎麵不改色道：“還可以。有嗡嗡在，大大提高了我寫論文的效率。果然科技改變世界。”
“那就好。”藺樾換好鞋子朝她過來，似乎還要說什麼，這時手機響，他掃了眼，接通後聽對方說明情況，便言簡意賅地說自己現在就過去。
溫迎聞言，歪了歪頭，快到晚飯時間了，他這是要去哪裡？
很快藺樾掛斷電話，給了溫迎答案：“我得回實驗室一趟，晚飯你自己吃，行嗎？”
察覺到溫迎的不捨，藺樾手掌覆蓋在她的發頂，輕輕地揉了揉，完全是商量的語氣。
明明溫迎不是蠻橫驕縱冇有男朋友陪著便吃不下飯的人，加之他實驗室那邊的事都很緊急，她不可能強留他。
隻是溫迎想到那板緩解胃痛的藥，不免擔心他回實驗室加班，還能不能好好吃飯。
“你晚飯怎麼吃？外賣嗎？”溫迎問。
藺樾不知所謂地嗯了聲，附近餐廳會給實驗室送餐。
餐廳的飯菜，用料足，重油重鹽，不一定多講究。
溫迎想了想，問：“我晚上去給你送飯，行嗎？”
前所未有的經曆，讓藺樾不免意外地眼底泛亮，但轉瞬想到什麼，改口：“太折騰了，一來一回，不會耽誤你寫論文的時間嗎？”
因為內心強烈的願望，致使這幾句婉拒的話說得有些不走心，多多少少顯得有些茶。
溫迎調侃什麼，目光炯炯地直視著他，強調道：“我想送。”
“好，那我不吃外賣，等你一塊吃。”
藺樾回房間取了電腦包，經過客廳時，勾著溫迎的下巴啄了她一下，便出門去加班。
溫迎又坐了會兒，在心裡盤算好吃點什麼養胃。她廚藝其實很差，因為她做菜常常喜歡靈機一動地搞創新，每每好好的一道菜都被她弄成黑暗料理，所以溫迎很少下廚。不過溫迎煮湯的手藝很不錯——這是喝過她湯的家人和朋友統一評價的，溫迎也不知道真實性有多少，或許大家是為了維護溫迎的自尊心，以資鼓勵才這般說，不過想來也差不了多少，至少她煮的湯色香味俱全，賣相不錯。
於是她決定煮個湯。
在外賣軟件上買菜是方便，但派送時間偏長，溫迎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起身，換鞋出門，直接去旁邊商場負一層的超市采購。
在家裡老溫從來不讓她操心這些，所以溫迎在這方麵的生活經驗約等於零。
她在買肉時，琢磨著自己一定要挑一挑選個新鮮的，但一時苦惱，實在是分辨不出哪個更新鮮。
這時，旁邊海鮮區，有個女生在買花甲，挑挑揀揀半天，被導購員無情拆穿：“姑娘謝謝你把死的都挑出來了，都給我吧，我去丟了，你重新選一些。”
那買花甲的女生：“……”
溫迎：“……”
溫迎很有自知之明地清楚自己和她是一樣的情況，索性放棄了挑選，對導購員說明訴求，麻煩對方來決定。
保持著這樣的態度，溫迎采購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回到家，溫迎顧不上抱一抱黏在她身邊的貓，徑自進了廚房，開始備菜。
藺樾家裡有高壓鍋，大大提高了煮湯的時間。
溫迎三下五除二把湯煮上，等待的時間，又做了不會出錯的白灼蝦和蠔油生菜。
正經八百上檯麵的菜肴溫迎可能不會做，但做幾道快手菜她還是行的。
天色漸漸暗下來，溫迎提著沉甸甸的保溫桶。
溫迎打車，正是晚高峰時間，路上有些堵，但勉強還算順利。溫迎到實驗室時，一行人正七嘴八舌地商量著點什麼外賣。
“老大吃什麼？還是老樣子？”
被點名的藺樾笑笑，說：“不用給我點。”
“不吃飯怎麼行——”任煥全正說著，視線一擡，瞅見了在門口探頭的溫迎。
溫迎衝對方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把手裡的保溫桶拿高了些，問：“方便進嗎？我來送個飯。”
藺樾便循聲望過去，眼梢的笑意深了些，但顧忌著周遭陸陸續續有八卦的打量在，剋製地收斂了些。
任煥全：“來找阿樾的嗎？進來就行。”
一字排開的電腦桌上，人均至少兩台液晶顯示屏，插線板上延伸而出的電線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不仔細看真的很難分清哪一根接著哪台機器。
更遑論桌上還有水杯、飲料、零食、遊戲機等等東西，看得人眼花繚亂。
桌前坐著的年輕程式員們體貌姿態各異，但乍看過去，給人的印象大相徑庭。
藺樾是其中最矚目的存在，他桌上最整潔，水杯和紅牛飲料擺在左手邊，多餘的插頭線被認認真真地規整好。
他外套搭在椅背上，在室內隻穿一件黑色的圓領毛衣，略寬鬆，針織的毛線偏粗，莫名襯得他這個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慵懶和溫柔，肩寬挺背，胸膛寬闊。
不知道是不是在等溫迎，他靠著桌沿站在那兒，溫迎一到門口便看到了。
藺樾站直些：“怎麼冇給我發訊息？”
溫迎晃了晃自己的手機，表情苦惱道：“冇電了。好在是叫的網約車，晚點兒付車費冇事。”
藺樾從溫迎出現的那一刻，便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這時才偏頭掃了眼桌麵，勾起自己的手機充電線，伸手問她要手機。
給手機充上電，藺樾在眾人豔羨他有人送飯的起鬨聲中，帶著溫迎去了旁邊開會兼用餐的長桌。
溫迎獻寶似的，擰開保溫桶，把裡麵的隔層一樣樣擺開。
“看著不錯。辛苦了。”藺樾先是很捧場地誇讚幾句，才問，“你吃了嗎？”
“冇，想和你一起吃。”溫迎看向藺樾，敏銳地捕捉到他剛纔按了下自己胃部的動作，其實也不太確定他是不是胃不舒服，因為他這個動作也像是扶了扶腰。
藺樾日常中扶額、捏眉頭、活動肩頸、掐腰這類小動作挺多的，很難說清他是故意耍帥凹造型，還是單純的身體不舒服。
他的表情太鎮定隨意，讓溫迎無從猜測。
如果不是誤打誤撞地發現了他經常吃緩解胃痛的藥，溫迎甚至都不會疑心他這些動作有什麼問題。
想到他工作那麼忙，還天天擠時間去接自己下班，溫迎隻覺很慚愧和心疼。
任何人休息的時間，還是有的，隻是每天不論有事冇事，特意空出接她下班的時間，這讓溫迎真的很難不動容。
“你先嚐嘗湯，養胃。”溫迎很踴躍地舀湯遞碗，卻不看他。
藺樾探究地看了她一眼，轉瞬視線落到碗上，伸手接過，不大的碗，湯涼得快，入口溫度適宜。
溫迎期待地盯著藺樾，見他喝第一口時微蹙了下眉，似是不確定什麼，很快又抿了口，還吃了一塊排骨。
“怎麼樣？”
藺樾抿出個溫柔的笑：“挺好喝的。”
“那就好。”溫迎給自己也舀了一碗，碎碎念著剛喝了一口，便愣住。
她開鍋後著急出門，忘記加鹽了。
溫迎把碗放下，愧疚道：“我還是幫你點個外賣吧。”
她不怎麼會照顧人，彆藺樾自己冇把胃折騰出個好歹，自己胡亂投喂幾次反倒害了他。
藺樾卻製止住她的動作，說：“我口味清淡，這樣剛剛好。”
溫迎嘴角動了動，說：“我下次會注意的。”
藺樾摸了摸她的頭髮，說：“冇騙你，我真的喜歡喝。你就算給我煮一壺開水送來，我都覺得格外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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