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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太陽一樣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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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叔地下戀情的第三年,他公佈了與阿姐的婚禮。

閨蜜怕我吃虧,把事情捅到了阿姐的麵前。

我以為阿姐會怨我恨我,最終她卻是以命相要逼小叔娶我。

婚後兩年,我與小叔在阿姐麵前,琴瑟和鳴恩愛如初,可實際上小叔待我如同陌路。

閨蜜曾問我:“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我冇答,我也不想這樣子,可我不願意放手。

哪怕耗著,小叔也必須和我耗一輩子。

直到第三年,我貪玩跑去賽車,阿姐為了救我跟著失控的車子共同衝出懸崖,屍骨無存。

小叔發了瘋地質問我:“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他恨我奪走了阿姐的生命,至此他不再回家,夜夜流連在紙醉金迷的場所裡。

帶著一個個與阿姐有七八分相似的情人招搖過市,甚至任由情人跑到我的麵前折辱我,潑我紅酒。

我們彼此互相折磨,到最後愛意耗儘,我才終於知道,有的人是我始終都無法替代的。

第七年,我後悔了,主動提出離婚。

不曾想,再睜眼,我回到了小叔宣佈與阿姐婚約的那日。

……

“程霜,你做什麼瘋?你剛剛拉著我做什麼?”

“你就這麼任由謝聿修給你戴綠帽子?!那人還是沈明泱,是你阿姐?!”

周諾用力甩開我的手,眼底全是恨鐵不成鋼的烈焰。

我冇有說話,隻是深吸了口氣。

京市的初雪悄然飄落,這時我終於確定,我重生了。

如果剛剛我冇拉著周諾離開宴會,前世的事情大概又將會重演一遭,好在,我回來得還算及時。

許是見我過於平靜,周諾抿了抿唇,問:“你不生氣嗎?”

“沈明泱搶了你的男朋友,他們半個月後就要訂婚了。”

“謝聿修也真是個王八蛋,地下戀情跟你談了三年,最後連個名分都不肯給你。”

“明泱也是,我不信她不知道,你和謝聿修在談。”

她越說語氣越發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上前去撕爛謝聿修的麵具,替我討回點公道。

可我隻是伸出手拍了拍落在肩膀上的雪花。

上一世與謝聿修糾纏的畫麵在我眼前不停地循環,在與他這段感情裡,前世我付出了十年,今生又是三年,我不是冇有爭取過。

他喜歡阿姐,我偷偷去動過刀,整過容,開始收斂自己的愛好,不再去參加任何極限運動。

阿姐溫柔良善,我也試著去學會溫柔。

阿姐做飯好吃,我日日纏著阿姐,讓她教我怎麼抓住男人的胃口。

所有人都說我與阿姐越發相似。

隻有他,擰著眉,一句“東施效顰”直接將我打進了地獄。

明明談戀愛時,我們不是這樣的。

謝聿修也曾溫柔地吻過我,哪怕他冇說過半句情話,可從他繾綣的眼神裡,我知道,他也是愛我的,非我不可的。

否則為什麼厭惡我身邊存在異性。

為什麼聞到我身上有旁人的香水味會揪著我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澡,然後霸道地用自己的味道蓋住所有。

他時時刻刻都盯著我,厭惡我離開他的視線,他希望我做什麼都能告訴他。

好的,他會支援我,不好的,他會為我兜底。

他塑造了我的理想,重塑了我的人格。

我看不出他的不愛。

直到後來,我漸漸才明白。

這或許並不是愛,隻是謝聿修習慣了掌控一切,那是他獨有的佔有慾和控製慾,僅此而已。

而與我的這場婚事,是他人生裡唯一的意外。

以至於開始冷漠我,遠離我,討厭我。

我花了人生最好的十年,最終交了一張錯誤的答卷,所以重來一次,我放棄了。

不愛我的人,強求也冇有用。

半晌,我從回憶裡抽離,纔對周諾說:

“諾諾,我打算去柏林了。”

周諾明顯一愣:“因為謝聿修?”

“是,也不是。”

半月前老師給我發訊息,說我通過了柏林的錄取。

那時謝聿修正巧在客廳替我捂腳,他什麼都冇說,但我明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低氣壓。

柏林離京市太遠了。

七千多公裡,飛機十個小時,他不想見不到我,所以我主動放棄了。

周諾知道這件事時,立馬打電話過來罵我,她說:“前途和男人,想都不用想就該選前者。”

可我冇聽,至少前世冇有。

那時在我的人生裡,隻有這個選項裡有謝聿修,那他就是我唯一的答案。

但如今,我應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不管是不是,你能想通最好。”

“其實謝聿修也冇什麼值得你喜歡的,大你七歲的老男人,還不如酒吧裡十八的小奶狗。”

“你要喜歡,姐給你包——”

“程霜。”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謝聿修的身影毫無預兆地出現在身後,他臉色沉鬱,目光如冰錐般釘死在我臉上。

我的心猛地一墜。

我不確定他聽到了我們多少對話,但我知道,他正壓著怒氣。

“過來。”謝聿修用著命令的口吻。

周諾下意識把我拉到了她的身後,“你叫她,她就得過去嗎?!“

“你憑什麼——”

“程霜,我不想再說第二次。”謝聿修的聲音驟然降溫,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這讓我突然想起與他在一起的第三個月。

我揹著謝聿修去參加滑板大賽,最後在臨近終點的時候,滑板輪子被木屑卡住,我整個人都摔了出去。

他匆匆到醫院見到我時,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抽出皮帶就往我的手心抽。

足足抽了三十多下。

病房裡冇人敢攔他,都默默地低頭,安靜得隻剩下我疼得大喊大叫的聲音。

也許是家庭的原因,從小到大他就是頂梁柱,下頭有兩個弟弟,每次出事,他爸媽隻會罰他,然後說:“你得擔起哥哥的職責。”

弟弟再怎麼犯錯,犯了多大的錯,最終都由謝聿修頂著。

以至於後來慢慢的,他變得越來越大男子主義,控製慾極強,每次說話從不說第二遍,不容置喙。

如今整個謝家都在他的手上運轉,又是京市龍頭。

更冇有人敢忤逆他。

我不想與謝聿修再糾纏,但我知道,如果我不照做,謝聿修肯定會在周諾麵前做出些噁心的事情。

所以我還是讓她先走了。

“你瘋了?!你還聽他的話做什麼!?”周諾難以置信地抓住我的手臂。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安撫:“我會處理的,你放心。”

“我不會再犯傻的。”

畢竟蠢事乾一次就夠了。

周諾見我是認真的,雖然不放心,但還是轉身離開了,隻是臨走前不忘狠狠瞪了謝聿修一眼。

他冷笑道:“這是把我當惡人了?”

我冇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問:“找我什麼事情?”

謝聿修看了我一眼,似乎以為我在因為他與沈明泱的事情生氣,無奈地歎了口氣之後,寬大的手掌拽著我。

快步走進電梯後,按了頂樓。

我試圖逃跑,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卻反被壓在了角落。

謝聿修捏著我的下巴就要吻上來,猛地一瞬,被我用力掙脫甩了一耳光,清脆的聲音響起時。

他怔住了,連帶我也是。

地下情的三年,前世的十年,彆說打謝聿修了,我連一句重話都冇跟他說過。

甚至周諾曾在我麵前說謝聿修的壞話,我都會說儘好話維護他,然後假裝生氣,逼周諾發誓,不許再說謝聿修的不好。

那時,我是真的把他放在心尖上。

“你鬨什麼脾氣?!”謝聿修眉頭緊鎖。

“我鬨脾氣?”我冷笑了聲,“現在我應該喊你一聲姐夫吧?”

“姐夫拉著小姨子在這裡接吻,要是傳出去,你讓彆人怎麼看我阿姐?”

謝聿修頓了下,然後認真道:“傳不出去。”

“不會有人敢這麼做,除非他們不想在京市待下去了。”

“所以你就出軌?!”我有些不可置信,哪怕我早就知道謝聿修是個專斷獨裁的人。

謝聿修聞言,皺了皺眉,似乎並不喜歡出軌這個詞語。

他的指腹摩挲著我的手腕,另隻手仍舊捏著我的下巴:“你生氣了?”

“你生氣了?”

“為什麼生氣?”

“因為我和明泱?”

我冇有回答,隻是突然覺得很可悲。

喜歡上謝聿修很可悲,被謝聿修喜歡的沈明泱也是。

“霜霜,你是不是忘了確認關係那天我和你說過什麼了?”他問我。

我頓了頓,突然笑了。

我當然冇忘,謝聿修的每句話我都記得,他說:“我未來的妻子要當得起謝太太的名頭,要溫柔、體貼、良善。”

所以那些年我也在努力地往這三個標簽靠攏,可謝聿修還是不要我。

“我記得。”

“所以我退出了。”

謝聿修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眉梢輕輕一挑,手中的動作不停。

“程霜,彆和我鬨。”

“我和明泱的關係不會影響到我和你。

我抬眸,直直迎上他的視線:“可我做不到和阿姐分享一個男人。”

“謝聿修,我可以給你選,你選阿姐,從今天開始,我們的關係結束,你選我,現在就去告訴所有人,你愛我,你會娶我。“

“人不能太貪的,小叔。”

話音落下,我的眼睛一動冇動,心口卻已經泛起細密的刺痛。

五指悄然收緊,指甲早已深陷進掌心。

如前世,一點又一點地試探,明知道謝聿修的答案,明知道他不會,可我還是這麼說了。

電梯內陷入片刻沉寂。

直至電梯抵達頂樓,發出聲響。

謝聿修的唇角才微微揚起弧度,透著一股將一切掌控在股掌之間的自信。

他鬆開我,向後略退一步,雙手攤開。

“程霜,你確定嗎?”

“三年前開始,離不開我的人是你,愛上我的人是你,求著我談戀愛的人也是你。”

“你確定要結束嗎?”

他語調平穩,字字冰冷,望向我的目光也冇有任何溫度。

像極了前世,我瘋了一般地質問他:“為什麼要和阿姐結婚?你最愛的人不是我嗎?!”

“為什麼你讓我愛上了你,你卻要娶彆人?!”

我情緒崩潰,大吵大鬨,所有人都鄙夷我。

說我不知廉恥,說我自甘墮落。

可謝聿修就是這麼注視我的,高高在上地睥睨著我,然後反問我:

“是我引誘你嗎?我曾經向你說過好話嗎?”

“我不是曾明明白白地告訴過你,我不愛你也不會愛你嗎?”

那刻,我覺得天都塌了。

然後開始不斷地回想,是的,謝聿修冇說錯,他從來冇說過愛我,在我表白後,也拒絕了我。

是我不要臉地爬上了他的床。

是我連名分都不要地求他:“哪怕做你的地下情人也可以。”

我愛得拋棄了自我。

所以到最後沈明泱纔會以命相要,成全了我。

“程霜。”謝聿修的聲音再次響起,拉回了我的思緒:“有的話說出來了,就收不回去了。”

“那就不收回去了。”我平靜道。

謝聿修盯著我,半晌,唇邊溢位一聲輕嗤,然後單手插進西褲口袋,冷著張臉邁出了電梯。

他一次都冇有回頭。

但腳步卻始終不快。

我知道,他在等我後悔,等我妥協。

可這次,我不會再強求了。

其實冇有人知道,我曾討厭過謝聿修,我們都是在軍區大院長大的,從小到大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謝聿修是大院裡最有出息也是最內斂的一個,也是我和其他同齡朋友的噩夢。

三年前,我剛滿二十歲。

周諾約我喝酒,無意撞見了謝聿修,他坐在吧檯邊和人談事,西裝革履,西裝革履,連頭髮絲都是一絲不苟的,臉上冇有笑意。

就像那種被設定好的機器,不會疲倦,不會出錯,日複一日地這麼運行著。

那會兒我在想。

“謝聿修會愛人嗎?如果他愛人,又會是什麼模樣的?”

“會笑嗎?會變得溫柔嗎?會真實一點嗎?”

後來,我抱著逗弄的心思去追他。

還與周諾信誓旦旦地說:“一定要摘下這朵高嶺之花。”

可誰能想到。

最後動了情的人隻有我自己。

柏林藝術大學錄取的offer下來時,是沈明泱簽收的郵件,她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將堆積如山的畫冊打包扔掉。

滿滿噹噹的好幾箱都是我畫的謝聿修。

隻是從前冇有人進來過這裡,所以冇有人知道,除了謝聿修。

我讓沈明泱進來的時候,她愣了下:“你不是說,誰也不能進這裡嗎?”

“那是以前。”

我語氣平靜,然後將遺落的畫冊撿起,利落地裝進了新的垃圾箱裡。

沈明泱似是詫異了下,然後看向我:“你不喜歡謝聿修了?”

倏的,我動作一頓。

我和謝聿修冇有公開過,所以很少人知道。

見我不語,沈明泱又溫聲解釋:“宴會上,謝聿修突然公佈訂婚的訊息,我事先不知道。”

“我已經在和程先生溝通了,你喜歡的人,我不會——”

“我不喜歡了。”

我打斷了她的話,然後抬眸,對上沈明泱視線的那刻。

她抿著唇,眼裡的情緒複雜。

那日謝聿修同父親一起宣佈兩家聯姻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表情,前世到後來我才知道。

這場聯姻連沈明泱自己都不知情。

他們把這個當成了沈明泱的生日驚喜,卻從未想過,她要與不要。

明明是她的生日宴。

可最後,她卻為了我親手毀掉了這場宴會。

這會兒正值中午。

沈明泱仍舊站在門外,冇動半步,陽光打在她的身上,連她的頭髮絲都在發光。

有一瞬,我忽然明白謝聿修為什麼會娶她。

她溫柔、漂亮、體貼、良善,所有形容美好的詞在她身上似乎都理所當然。

謝聿修喜歡上她,為她發瘋,無可厚非。

如果我是他,大抵我也會選擇這樣的女人作為妻子。

半晌,她才又說:“霜霜,你喜歡的,阿姐都會幫你得到,所以你冇必要和我說謊。”

“這世上有三樣東西是藏不住的:咳嗽、貧窮和愛,你愛謝聿修,我就幫你——”

驀地,我輕嗤了一聲,眼裡佈滿寒意。

又是這樣的話,因為我喜歡,因為我愛謝聿修,所以她放棄,她退出,不惜拿命逼著謝聿修娶我。

可她真的是心甘情願的嗎?

我愛謝聿修,她看得清楚,看得明白,那前世那些年,我遭受謝聿修冷暴力,她為什麼看不出來?

為什麼非要把自己放在一個聖母的位置呢?

“我跟你很熟嗎?”

“我有必要跟你說謊嗎?”

“冇事的話,把東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我冷聲說完後,上前伸手奪走了沈明泱手裡的錄取通知書,無視了她眼底的無措緊張。

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巨響在空蕩的畫室裡迴盪。

我知道阿姐冇做錯,我也知道我不該遷怒阿姐,可我就是控製不住。

夜裡,我剛訂好十天後飛柏林的機票,周諾的訊息就彈了出來,附帶一段視頻。

這段時間,謝聿修冇找過我,按部就班地工作,親自操持與沈明泱的訂婚宴,事無钜細。

我冇想到他還有空去酒吧,與他常年交好的朋友,裴璟川。

裴璟川當年也曾是京市的天之驕子,眾望所歸的繼承人,可後來私生子上位,自己被驅到了國外十多年,今年也才重新回京。

他抿了口酒,情緒有些複雜地問:“你真的要娶沈明泱?”

“是。”謝聿修答得乾脆,隨即皺眉:“這個問題我回答了很多個人,為什麼不?”

“她雖然是程家的養女,但在京市稱得上是第一名媛。”

“隻是因為這個?”裴璟川追問,“那你的小侄女怎麼辦?”

謝聿修冇答,反而抬眼:“你對程霜很感興趣?”

“我冇——”

“璟川。”謝聿修打斷他,聲音冷峻,“我相信你這次回京,是有打算的,如果你還要和那個私生子鬥,你覺得一個腦袋空空的人能幫你什麼?”

“幫你在賭桌上贏錢?還是陪你的合作夥伴去蹦迪?”

裴璟川顯然冇料到他對我是這般評價,沉默地飲儘杯裡的酒,才低聲道:

“她……也冇那麼差吧。”

謝聿修嗤笑,冷嘲熱諷的意味十足了。

畫麵戛然而止。

其實我一直知道在謝聿修眼裡,我一無是處,可親耳聽到,心口仍會泛起細密的酸澀。

手機又急促震動,周諾的語音條接連彈出:

【就這?謝聿修除了有點錢有點權,還剩下什麼?一張老臉下海倒貼我一百塊我都不要。】

【什麼垃圾貨色。】

周諾怕我難過,又罵了謝聿修幾句。

我看著螢幕,唇角牽起一絲淡笑,從始至終,好似隻有周諾永遠冇有變過。

三分鐘後,她又給我發了條資訊。

【孟西熾那條野狗要回來了。】

我微微一愣。

孟西熾也是在軍區大院長大的,大二那年就去服兵役了,他母親曾是當紅演員,得到他父親的青睞後被多次追求。

轟轟烈烈,名動一時。

可他母親都拒絕了,理由是,孟父已經有家庭了。

她的教養不允許自己介入彆人的婚姻,不允許當小三,然而在權勢地位麵前,她的反抗太渺小了。

孟父看上了的東西,就必然要得到。

所以他始終冇有放棄,他在等待時機,直到一場意外,孟西熾的母親被孟父強要了身子,醒來之後,孟母立馬保留證據,立馬報警。

她發了瘋地跑,身上滿是施虐後的痕跡。

後來又求助了好多人,找經紀人,找老闆,可最終,她冇等到一個公平。

又再次陷入絕望。

她被關進了孟父為她親自打造的金絲牢籠,而孟西熾就是這場罪惡的產物,成了噁心的私生子。

從小到大,孟母恨他又愛他,五歲的時候,將他遺留在遊樂園。

七歲,故意推他進泳池。

十歲,任由彆人把他當狗一樣戴上項圈,關進狗窩。

十二歲,孟西熾開始明白,他要活著,就得自己去爭自己去拚,所以後來冇有人再能從他的手裡搶奪東西。

因為他孑然一身,什麼都冇有,小時候彆人叫他野狗,長大後又喊他瘋狗,他毫不在意。

我和孟西熾交集不深。

唯二的交集,一次是五歲那年,我在遊樂園撿到了他。

一次是十八歲那年,他給我寫過一封情書。

他回京的訊息在圈內蕩起一陣漣漪後又歸於平靜。

離去格林報道還剩下七天。

這段時間,我除了收拾東西就和周諾混在她新開的俱樂部。

俱樂部,我剛出現,就有幾人湊過來,當著我的麵毫不避諱地議論程謝兩家的那樁婚事。

“程大小姐,沈明泱要是真的和謝聿修結了婚,以後你還有好日子?”

“你不怕她聯合外人把你們程家給吞了?”

“我說,她就是個白眼狼,當年她父親因公殉職,要不是你爸讓人把她從鄉下帶上來,又認了做養女,她能有今天的地位?”

“要我說,程霜,你就該給沈明泱一點下馬威,讓她時時刻刻記得自己的身份。”

我站在檯球桌前,指尖摩挲著檯球杆,目不斜視地盯著剛剛周諾打下來的殘局。

冇說話,也佯裝冇聽見。

從小到大,我聽到父親說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明泱現在是我們的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有外人欺負明泱,你就得讓他們知道,欺負明泱的下場。”

我聽了十多年,也是這麼做的,但現在我不願意了。

隻是冇料到,謝聿修會來。

方纔還圍在我身邊喋喋不休的幾人,瞬間噤若寒蟬,下意識地吞嚥著口水。

小聲打了招呼後都倉惶散去了。

跟遇到瘟神似的。

一時間,周遭都安靜了下來,我冇著理會,而是俯身出杆。

直到“砰”的一聲,連著三顆綵球進洞。

我才笑著直起身,將球杆輕輕靠在桌邊。

“稀客啊,小叔。”

謝聿修冇應我的話,臉色沉鬱,顯然,對於我出現在這,他是不滿意的。

但礙於身後還有個沈明泱。

所以也冇多說什麼,隻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跟明泱道歉。”

我怔了一瞬,指尖下意識指向自己,然後腦子一閃,纔想明白了緣由。

唇角彎起譏誚的弧度:“讓我道歉,憑什麼?”

“罵沈明泱的人又不是我。”

“冇有你的默認,他們敢這樣?”

“為什麼不敢?”

“沈明泱要是乾乾淨淨的,誰嘴巴會那麼臭?她做得不好,還不能讓彆人說了?”

我反問道,撩起眼皮就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目光。

“程霜!”謝聿修冷聲警告。

我毫不在意,倒是沈明泱,她皺起眉,試圖緩和:“這件事跟霜霜沒關係。”

謝聿修根本不為所動,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目光如鐵鉗般牢牢鎖住我:

“我隻是幾天冇管你,你就這個臭脾氣是吧?”

“程霜,明泱是你阿姐,是你的家人,程叔教你的,你冇忘吧?一榮俱榮——”

聞言,我嗤笑打斷:“不好意思,我寧可從來不認識她,寧可她從來冇來過我家!”

“程霜!”

話音未落,一記淩厲的耳光攜著風聲狠狠扇在我的左臉上。

清脆的響聲在空氣中炸開。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幾秒後,遲來的灼痛感才如同蟻群般密密麻麻地甦醒,迅速蔓延至整個臉頰。

我才緩緩地抬起眼皮,目光近乎平靜地看著眼前的謝聿修,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清晰的倉惶,但又很快消失。

謝聿修很少失控。

他的情緒早就已經成了固定化的程式,哪怕今天告訴他謝氏要破產了,他的心裡也未必會有波瀾。

唯獨在我麵前,除了在我麵前。

哦,也不是,還有沈明泱。

“聿修,霜霜是我的妹妹,就算她犯錯,也不該是由你來教訓。”

向來溫柔的沈明泱也難得臉上露出寒意。

謝聿修深吸一口氣,目光在我紅腫的臉頰上短暫停留,最終什麼也冇說,轉身大步離去。

他離開後,沈明泱擔心地要檢查我的傷口,但被我往後避開了。

我盯著她勾唇譏諷道:“裝什麼?這不是你樂意看到的嗎?”

“做什麼在這裡惺惺作態的。”

周諾這時也匆匆趕回來了,見到室內的情形,立刻示意安保送客。

沈明泱冇有多說,隻是在離開前深深看了我一眼:“霜霜,本該屬於你的東西,我不會動,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我隻是笑而不語。

俱樂部鬨了這麼一遭,周諾直接讓人關門了。

她把我拉進辦公室,小心翼翼地用冰袋敷在我臉上,謝聿修冇收力,我的左臉腫得根本不能看,還帶著明顯的指印。

“真是瘋了,你怎麼不還手?”

我冇答這個問題,反而是突然想起了沈明泱。

“你說,她是真為我擔心,還是裝模作樣?”

周諾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語氣平靜:“看不出來。”

“要麼演技太好,要麼確實真心。”

她這麼回答。

但我不信,這世界上怎麼會有真心。

……

和周諾吃完飯,我剛離開俱樂部,還冇走到馬路邊,突然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拖入暗巷。

我反應過來要掙紮,對方卻早有預料。

一隻帶著薄繭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另一隻手輕易鉗製住我試圖反抗的手腕,舉過頭頂。

然後霸道又強勢地咬上了我的唇。

他的力氣很大,身上傳來股淡淡的硝煙味,冇等我多想,他又撬開了我的嘴巴,拚命地索取,帶著一股要將我生吞下去的狠勁。

我死咬他的舌尖,他也毫不退讓。

直到腥甜的血氣在唇齒間漫開,他才終於鬆開。

“瘋子!”

“你剛知道嗎?”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我深呼了口氣。

這會兒,哪怕對方仍舊冇鬆開捂住我雙眼的手。

我也已經猜到了來人是誰,胸腔裡翻湧著不悅和厭惡:“孟西熾,犯病就去紅燈區,彆纏著我。”

“謝聿修和沈明泱要訂婚了,霜霜。”

我冷笑了聲:“所以呢?這跟你發病有關係嗎?”

孟西熾冇答我這句話,隻是近乎貪戀地在我的左臉一下一下地親吻著,也不在意碘伏刺鼻的味道。

“他打了你,我會報複回來的。”

“霜霜,我會證明,我比謝聿修好,我比他更愛你。”

他說得無比認真,病態又偏執。

三年不見,孟西熾的精神狀態變得更加不太正常了。

我都在想,當初他是怎麼進的部隊。

“孟西熾,你想做什麼?”半晌我問。

對方沉默了許久。

在黑暗裡,我看不清他的情緒,卻能清晰感受到他身體的輕微顫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沙啞得不成樣子的嗓音回答:

“我想要你愛我。”

聞言,我冇忍住勾了勾唇。

五歲那年我把他撿回了家,自此冇有任何交集,要我愛他?憑什麼?

果然,正常人理解不了瘋子。

但我還是默認了孟西熾留在我身邊。

原因無他。

還有七天我就要出國了。

謝聿修再找我麻煩,放他們去狗咬狗,美事一樁。

孟西熾的事情我冇打算告訴任何人,包括周諾。

但謝聿修率先發現了端倪。

第二天,我從京大交接完資料,出了校門就對上了謝聿修,他先叫助理請我上車,但我冇理。

越過他的車就要走了。

謝聿修這時才無奈地從後座下了車,他一身深色西裝筆挺如初,領帶結嚴謹地扣在喉下,紋絲不亂。

眉宇間明顯帶著一絲會議後的疲憊,但周身依舊散發著不容置疑的冷靜與掌控力。

右手提著藥袋子與他有些格格不入。

“昨晚為什麼冇回家?”

“你知不知道,明泱和程叔很擔心你。”

他冇提自己。

我也冇回答,昨天孟西熾把我帶到了他名下的房子後,纏著我親了一晚上,到最後我有些受不住。

給了他一耳光,他才委屈地停了下來。

他的瘋是完全寫在臉上的,冇有任何的遮掩。

我半夜醒來,撩起眼皮就看見孟西熾正托著下巴盯著我看,雙眼一眨不眨的,好似生怕我丟了。

今早我要離開,原本他也要跟過來。

但臨時接到了任務,不得不走,最後又纏著我親了十分鐘,才戀戀不捨地分開。

他的行為不得不讓人懷疑,他有嚴重的分離焦慮。

孟西熾和謝聿修有個共同點。

妄圖掌控我的一切。

見我遲遲不語,謝聿修微微皺眉,他垂眸,這會兒才注意到我破了的嘴角。

他立馬冷下了臉,慍怒道:

“昨晚你和誰在一起?”

我覺得有些好笑,反問:“我和誰在一起,好像不需要經過姐夫同意吧?”

“姐夫對小姨子行程這麼緊張?要傳出去,也不好。”

從小叔到姐夫的稱呼,謝聿修從冇覺得那麼刺耳。

他壓下情緒:“程霜,我冇跟你在鬨。”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出來嗎?”

“那你就去查啊。”我輕聲道,然後又在謝聿修冰冷的注視下繼續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做點什麼事情,也挺正常的,不是嗎?”

“程霜!”

謝聿修猛地閉上眼,用指節頂住劇跳的太陽穴,壓抑了許久。

深呼吸了口氣,才緩緩道:“你最好彆氣我。”

“我哪敢氣你啊?萬一你又給我一耳光,我怎麼辦?”

“昨天的事情是你自找的。”謝聿修毫不留情道。

登時,我輕笑出聲,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謝聿修冇說錯,都是我自找的,隻要涉及到沈明泱,不管是誰乾的,誰做的,都會被他默認落到我的頭上。

為什麼呢?因為他知道我有多愛他。

知道情愛會讓人不可理喻,所以自始至終,他仍舊以為我在鬨脾氣而已。

可惜,謝聿修太自大了。

我越過他要走,謝聿修抬手握住我的胳膊,有些疲憊道:“程霜,你能不能乖一點?”

“我和明泱已經商量過了,等訂婚後,你和她一起搬到我那裡——”

“你是不是瘋了?”

我猛地抬眸,有些不可置信,都到了這一步了,為什麼謝聿修還不明白?!

“謝聿修,我和你已經斷了,從你選了沈明泱那天起,我就不可能再回頭了。”

“你聽不見是嗎?”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昨天和誰在一起嗎?”

謝聿修身形一僵,他伸手要攔住我,但我直接甩開了他,當著他的麵將圍巾扯了下來。

白皙的脖子上密密麻麻都是吻痕。

謝聿修的雙眼當場就紅了,他攥著藥袋子的手青筋凸起:“誰碰的你?!”

“誰碰的我重要嗎?”

“重要的是我單身,他也單身,一夜情,不可以嗎?”我反駁道。

“程霜!”

此時的謝聿修像極了失控的獅子,他喘著氣,試圖體麵些,可他做不到了。

“你怎麼那麼賤?”

聞言,我極輕地笑了一下,聲音飄忽得像歎息:

“我是賤啊,我做得最賤的一件事情就是愛上了你。”

謝聿修這次被激怒了,他強行把我帶到了他平日常去的酒吧裡,他朋友見到我後,正要開口時。

就見他倒了杯酒,強行灌進了我的喉嚨裡。

逼我嚥了下去。

我掙紮著要跑,又被掐住脖子拽了回來,摔進了寬大的沙發裡。

“阿修,你做什麼!?”

“程霜小妹妹惹你了?!”

謝聿修冷笑不語,將杯子放回原處,扯鬆了領帶,解開袖口,慢條斯理地將袖子挽至小臂。

又拉開了張椅子,在我對麵坐下:

“程霜,你不是愛賭嗎?”

“今天我坐莊,贏了我,我放棄和明泱結婚,我娶你,如果你輸了,從此往後我說什麼,你做什麼。”

我雙手撐著沙發,身上的燥熱不斷,額頭漸漸噙滿了冷汗。

這會兒我才意識到,剛剛謝聿修逼我喝下的是什麼。

“如果我不賭呢?”

“也可以。”他彎唇道,但眼底冇有半分笑意。

很快從外麵進來了他好幾個合作夥伴,其中包括了裴璟川,裴璟川見這個場麵,皺眉提醒:

“阿修,冇必要吧?”

“如果真的傷了小姑孃的心,到時候真跑了,你後悔都來不及。”

“我不是你,連自己老婆都看不住。”謝聿修嘲諷道。

裴璟川直接閉嘴了。

經理遞給謝聿修一副撲克,他幾位合作夥在我旁邊坐下,我正要問謝聿修到底要做什麼。

下一秒就聽他說:

“今天誰贏了,程霜就歸誰,加上一條航線,出了任何事情,我來兜底。”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靜水的炸彈,在周圍掀起滔天巨浪。

我錯愕地看向謝聿修,瞳孔瞬間放大,全身血液幾乎凝固,連呼吸都忘了,隻有微張的薄唇在輕輕顫抖。

試圖開口,卻怎麼也發不出聲。

心臟抽疼到了極致,藥性也在不斷地揮發。

癱軟的身體控製不住地向下滑,燥熱越來越加地猛烈。

直到我目睹謝聿修將手中的牌隨意一丟,親手餵了裴璟川一張好牌,我才明白,謝聿修就是故意的,他要逼我認清楚形式。

我不能忤逆他,隻能順從他。

不能不愛他,隻能受他掌控,不能背叛他。

裴聿修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又帶了點施捨的語氣:

“程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跟我,還是他們。”

我不肯妥協,任由**在我身體裡亂竄,盯著他揚唇:“願賭要服輸啊,小叔。”

“這裡麵誰都比你好。”

這時他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從容,但眉宇間的陰鶩還是冇有散去。

謝聿修打定了要讓我吃吃苦頭,知道我的答案後,轉身徑直離開,冇再停留。

也是這一刻,我更篤定了自己。

要逃離謝聿修的控製。

包廂裡,以裴璟川為首的幾人麵麵相覷:“真……?”

“你不怕死你就上去。”

裴璟川贏了條航線,本來該是開心的,但如今卻十分地煩躁。

他點了根菸,正要抽的時候,餘光瞥見我精神快崩潰了,無奈地歎了口氣:“何必呢?認個錯不就完事了?”

“阿修心裡是有你的。”

我無力地嗤笑了聲:“他心裡有我,我就該感恩戴德,去當小三嗎?”

“裴璟川,你和謝聿修一樣,都是垃圾。”

聲音落下,我已經有些扛不住了。

裴璟川不敢動我,可總有人敢,我撐著沙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隨手拉住離我最近的一個長得還算不錯的狼狗。

他有一米八七左右,臉頰微微泛紅。

嚥了咽口水。

正要吻上我時,包廂的門再次被踹開。

“給我滾!”

謝聿修去而複返,他站在門口,臉色陰沉,指關節滲著血,周身戾氣幾乎凝成實質。

有眼色的幾人迅速溜走,順手帶上了門。

我軟在沙發裡,看著他快要發瘋的模樣,隻覺得無比痛快。

“小叔——”

“唔……”

話音未落,謝聿修已經快步上前。

他的眼底翻湧著駭人風暴,骨節分明的手猛地掐住我脖頸,隨後粗暴地咬上我的唇,如同泄憤。

“程霜,你是要逼死我嗎?!”

“你不是愛我嗎?!”

“誰允許你和彆人上床的?!誰允許彆人碰你的?!”

聲音嘶啞到了有些絕望的地步。

此時,藥效徹底掌控了我的身體,理性在燃燒,我想掙脫,卻不受控製地貼近他。

他也知道我快受不了了,所以開始誘哄道:

“答應我,彆再鬨了,所有的事情一筆勾銷。”

“我不會再追究你昨天和誰在一起。”

“六天後就是我和明泱的訂婚宴,等訂婚宴結束,我帶你去——”

“你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呢?”我仰著臉問他:“謝聿修,承認我不愛你了,有那麼難嗎?”

“你看,你已經選擇了沈明泱,為什麼還是不能放過我呢?”

“我給過你選擇的,是你不要我——”

謝聿修再次吻了上來,這次比剛剛更加地急促,更加地暴躁,卻也多加了幾分隱忍和剋製。

人就是這樣子,既要又要。

可憑什麼他能得到圓滿呢?

五分鐘過去,見我冇再掙紮,謝聿修才慢慢鬆開了我,他捧著我的臉,聲音沙啞:

“程霜,我認輸了。”

“你乖一點好不好?彆再氣我了,好不好?”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

謝聿修拉開我的裙子,隻是寬大又灼熱的掌心貼上我大腿的時候,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

他抬手掐斷,可很快又來了一通。

第二遍,第三遍。

終於,謝聿修輕輕碰了碰我的唇角,去接電話了。

他冇避開我,沈明泱清冷的聲音直接在曖昧至極的包廂裡散開:“聿修,我出車禍了,在醫院,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謝聿修下意識看了我一眼。

他餵我的藥性強烈,如果再不解決,會危及生命,可顯然,他並不知情,又或許是知道,隻是沈明泱在他的心裡永遠重要於我。

“你阿姐出事了,我過去一趟。”

“但我很快回來,你……”謝聿修頓了頓:“等我回來。”

“不許跑,如果讓我發現你找了彆人,我會殺了他,打斷你的腿。”

說完,他起身要走。

我的腦子還冇做出反應,手已經伸手攥住他的衣角。

鼻尖有些發酸,眼眶微紅。

如今到了這個地步,我仍舊想讓他選我一次,至少在這種情況下選我一次。

但謝聿修誤以為這是我的和解,剛剛所有的陰鶩一掃而空,他低頭親了親我的頭髮,輕聲道:

“霜霜,你早該乖一點的。”

“等我回來。”

聞言,我無聲地笑了笑,終於釋懷。

謝聿修怕我跑了,包廂門從外被上了鎖,我費勁力氣伸手去摸酒桌上的水果刀。

然後毫不猶豫地在手臂上割破兩道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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