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而生的菟絲花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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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陶家彆墅。
“看清楚喬菟,姒姒纔是陶家真正的大小姐,你這些年享受的都是屬於她的偏愛。”
“養你一場,彆說陶家不給你機會。”
陶母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從今天起你就是姒姒的貼身保姆,她讓你往東絕不能往西,你要隨叫隨到伺候到她和沈槐年順利結婚,。”
“到時我給你簽出國研學的推薦信,以後定居國外。”
喬菟穿著洗的發白的舊衣站在一身高定、驕橫仰著下巴的陶姒旁邊。
光滑的大理石地麵倒映出她低眉順眼的臉龐。
陶姒右手在脖子處比劃了一下,嗓音裡是毫不掩飾的警告。
“喬菟,現在我纔是沈槐年的未婚妻,你最好忘了和他的過去,彆肖想不屬於你的人和東西。”
指甲無聲地掐進掌心留下幾個月牙形的白痕,然後又緩緩鬆開。
沈槐年。
那個近乎變態的控製狂,是喬菟不願提及的噩夢。
自從一年前訂婚開始。
沈槐年便將她藏進半山彆墅,斷了她與外界所有的聯係,隻允許她眼中有他一人。
無數次逃離失敗的絕望現在想起仍讓她發顫。
本以為此生無望離開。
卻不想他在深海撈傳聞中讓情人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珠母’時遇上洋流,撞壞腦子,忘了有關她的一切。
喬菟更沒想到她拚了命想要逃離的囚籠,有人眼巴巴等著跳進去。
想到這裡,喬菟抬起頭,臉上帶著陶母最熟悉、最放心的溫順和惶恐。
“知道了陶阿姨,我會好好照顧陶小姐的。”
喬菟這幅謹小慎微的懦弱模樣,顯然取悅了陶母。
她臉上揚起欣慰的笑意,施捨般地摸了摸喬菟的頭。
“果然是好孩子,畢竟我們母女多年,隻要聽話媽媽不會虧待你的。”
喬菟配合地低下頭,任由那隻保養得宜的手揉亂她的頭發。
那虛偽的溫度讓她胃裡一陣翻湧。
母女情?
從她被領養那天起,她存在的意義就隻是陶姒的替身和慰藉品,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工具。
陶姒患有先天心臟病,五歲就被送去國外治療。
陶母思念女兒就強迫她模仿陶姒的一舉一動逗她歡心,又怕辜負親生女兒,讓她睡狗窩、吃狗食。
她拚了命的拿獎企圖以此換些優待,可她越優秀陶母看她的眼神越厭惡。
後來更是為了攀附沈家,讓她去討好沈槐年那個惡魔……
可當沈槐年非她不娶的時候她又後悔了。
後來喬菟才知道。
原來陶母恨她,恨她比陶姒多了一顆健康的心臟。
否則那些榮譽都該是陶姒的,沈槐年愛的也該是陶姒,是她搶了陶姒的一切。
現在正主回來了,她這個贗品就該被清理出門戶,順便榨乾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喬菟回到狹窄儲物間改成的臥室時,院長媽媽剛好打來電話。
冰冷的心口滲進一絲暖意,她深吸一口氣故作輕快。
“媽媽怎麼這時候打電話來啦?”
電話那頭,院長唐愛蓮的聲音包含擔憂。
“小菟,新聞上怎麼說你……明明是他們領養的你,怎麼變成你鳩占鵲巢了?”
喬菟鼻尖微酸。
“媽媽我沒事,沈槐年失憶不記得我了,海外研學專案了我也可以去了,到時我帶您一起去國外定居怎麼樣?”
她受夠了做攀附他人的菟絲花,受夠了被隨意擺布、囚禁、丟棄的命運。
如今有選擇的機會,她隻想遠離紛擾和自己在乎的人安穩一生。
2
唐愛蓮沉默了一瞬。
“你去哪兒媽都陪著你,錢夠不夠?要是不夠我這兒還有些存款,媽給你出!”
急切的語氣,恨不得順著電話線把錢塞進喬菟兜裡。
喬菟握緊了手機,指尖因為用力微微泛白。
這世上,大概隻有院長會毫無保留地對她說‘媽給你出’。
她用力眨回眼底的濕意,努力維持平穩的聲線。
“夠的,錢的事情您不用操心,隻管等著出發,我一定讓您過上好日子。”
唐愛蓮連聲說‘好’,又細細囑咐了幾句才依依不捨地掛了電話。
聽筒裡傳來忙音。
喬菟臉上強撐的笑意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她換上傭人統一的服裝,拎著水桶準備出去乾活。
一轉身卻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冷水潑了來人一身。
喬菟條件反射般跪下,伸手去擦水漬,卻被人一腳踹翻在地。
來人竟是沈槐年!
他眼裡冷得像淬了冰。
“假千金的身份被識破了,就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勾引男人?”
“收起你令人作嘔的惺惺作態,攀附豪門也要先看自己配不配。”
喬菟臉色煞白,腹部疼痛難捱卻比不上他的錐心之語。
曾經恨不得把星星摘下來給她的男人,如今卻用最惡毒的話碾碎她的自尊。
想到陶母手裡那份研學名單,喬菟握緊了拳頭道歉。
“喬菟!你怎麼又闖禍了?!”
陶姒眼底藏著警惕,快步跑來挽住沈槐年向他撒嬌。
“槐年,一個保姆而已,到時罰她修剪花圃眼不見為淨,訂婚馬上開始了,我們先走吧。”
沈槐年淡淡的應了一聲,任由陶姒帶著他離開。
喬菟也被捉去訂婚現場做苦力。
擺好最後一層香檳塔,訂婚儀式也正式開始了。
陶姒挽著沈槐年的手臂,笑意盈盈地接受眾人的祝福。
然而變故陡生。
陶姒頭頂的吊燈突然墜落,饒是沈槐年反應極快,她的裙擺依然被水晶碎片劃破,露出半截小腿。
現場瞬間陷入死寂,隨即爆發出更大的騷動。
陶姒臉色煞白,視線卻如同淬毒的針狠狠紮向喬菟。
“是你喬菟!你恨我搶走了槐年、搶走了你的千金生活,所以你要報複,毀了我的訂婚宴!”
賓客異樣的眼神落在喬菟身上,竊竊私語。
“這假千金心思也太惡毒了,幸好沈總反應快,不然陶小姐……”
“山雞就是山雞,裝得再像也變不成鳳凰,癡心妄想!”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還敢肖想沈總?”
喬菟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沈槐年卻不給這個機會。
他帶著久居上位的壓迫感,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道歉。”
直接給她定了罪。
心彷彿像被人揪緊,喬菟恍惚了一瞬。
曾經沈槐年也是這麼維護她的。
有人故意把酒灑在她裙子上企圖揩油,他當場砍了那人的手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告。
“我的人,誰都不能動!”
那時的他,偏執、瘋狂,卻將她護得密不透風。
而此刻,他眼神冷漠命令她對另一個女人道歉。
喬菟抬眼,看向被沈槐年護在懷裡的陶姒。
恰好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和算計。
一股怒火直衝頭頂,幾乎要燒毀她的理智。
什麼意外,這分明就是陶姒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喬菟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裡,卻不得不壓下這股怒火。
為了夢寐以求的研學機會,她必須忍。
十六年都熬過來了,也不差這點時間了。
她這樣告訴自己,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朝著陶姒的方向彎下腰,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對不起,陶小姐,是我的疏忽。”
陶姒靠在沈槐年懷裡,嬌縱地揚起下巴。
“光道歉就夠了?”
“喬菟,你知不知道這盞燈和禮服是槐年花了多少心思和錢為我準備的?你一句輕飄飄的疏忽就想揭過去?”
她環視一圈看好戲的賓客,聲音拔高帶著惡意。
“像你這樣心存嫉妒、手腳不乾淨的人,根本不配待在這裡!既然弄壞了我的衣服就用你的來賠。”
“來人!扒光她的衣服丟出去!”
3
喬菟猛地看向陶姒,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她下意識往外逃卻被保鏢捉回,製住手腳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衣服被撕碎,**地暴露在人前。
賓客間響起一陣低低的吸氣聲,夾雜著幾道興奮的目光。
“喲,沒看出來,身材挺正啊!”
“嘖,看看她身上那些痕跡,玩得挺花嘛!裝什麼清純!”
“反正也是個沒人要的野雞,不如過來陪陪我們哥幾個……”
屈辱像毒藤般纏繞住心臟,幾乎讓喬菟窒息。
搭在肩上遊走的手直接拉斷喬菟腦中的弦。
她發了狠,一口咬在那隻不安分的手臂上。
男人吃痛,下意識猛地一甩手臂。
喬菟被這股大力直接掀翻在地,手肘和膝蓋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疼得她眼前發黑。
她蜷縮起來,試圖遮擋自己,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絕望中,她下意識地抬眼,望向那個曾經將她視為禁臠的男人。
她看到他冰冷的眼神掃過她裸露的麵板。
上麵依稀還能看到一些淺淡的、舊日的曖昧痕跡。
那是他偏執佔有慾的證明。
他喜歡在她身上留下印記,咬著她的耳朵,用低沉又危險的聲音說。
“小菟是我的,小菟的身體也隻能給我看……”
逼得她即使在夏天,也不得不穿著高領長袖,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第二天,她還記得有次在海邊不小心被海浪打濕了衣服,有人多看了她幾眼,調侃了幾句就被沈槐年縫了嘴、挖了眼。
他抱著她,語氣溫柔卻令人膽寒。
“誰覬覦你,我就挖了誰的眼,同樣,小菟,你要是敢看上誰,我就讓誰生不能死不得。”
記憶中狠厲的眼神漸漸和現在重合。
隻是用同樣的目光裡再沒了曾經的佔有慾。
隻有純粹的、彷彿看到什麼臟東西般的漠然,甚至……嫌棄。
悔意如同毒藤般纏繞上她的心臟,幾乎讓她窒息。
她後悔了!
後悔當初為了在陶家過的好一些,而聽陶母的話去討好這個惡魔!
若她當初拒絕也不過多挨幾頓打,也好過被他掌控、被陶姒如此踐踏羞辱,落得顏麵無存的地步!
顯然那隻鹹豬手也察覺到沈槐年的漠然。
他擼起袖子朝她親來。
“臭娘們,老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婊子一個裝什麼貞潔烈女!”
就在他即將親上的時候,背後猛然出現一股大力把他狠狠踹倒在地。
張口欲罵,卻在看清來人時慫了。
“袁、袁少……”
袁爍看都沒看他一眼快步上前,脫下西裝外套將喬菟裹得嚴嚴實實,隔絕所有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小心翼翼地將喬菟打橫抱起,動作輕柔的像是對待稀世珍寶。
“小菟彆怕,我帶你回家。”
喬菟鼻尖一酸:“袁爍哥……”
沈槐年的嗬斥聲傳來:“不許走!她的道歉沒讓姒姒滿意!”
袁爍腳步一頓。
“今日所有的損失我會雙倍賠償,請沈總不要再為難小菟。”
說完,他大步離開,卻沒想到被陶姒攔下。
她死死盯著喬菟,眼底閃過嫉妒。
“袁爍!這是我們的家事,喬菟現在是我家的保姆,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手!把她放下!”
袁爍被阻了去路,一向溫和的眸子裡此刻盛滿了怒氣
“家事?陶小姐、沈槐年,你們不覺得太過分了嗎?當眾羞辱一個女孩子,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家事?”
他偏頭看向沈槐年,臉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和諷刺。
“好歹相識一場,沈槐年,就算你忘了她也不該傷害她!”
沈槐年蹙眉,腦中模糊的碎片一閃而逝。
他伸手按住額角,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喬菟見狀心頭猛地一跳,不動聲色地揪緊了袁爍的袖子。
難道他想起什麼了?
4
袁爍感受到袖口處的拉扯,自覺失言。
眼底閃過幾分懊惱,抱著喬菟撞開陶姒離開了。
陶姒白著一張臉,沒敢再攔。
她挽住沈槐年的手臂,身體幾乎貼在他身上,語氣帶著刻意的撒嬌和大度。
“算了槐年,今天是我們訂婚的好日子,沒必要因為一個保姆鬨的不愉快,到時扣她幾月工資長長記性就算了。”
沈槐年思緒被打斷,低低的應了一聲。
“今天你受了委屈,想要什麼補償儘管開口。”
陶姒聲音裡帶著嬌羞。
“那我想要你今晚多疼疼我……”
後麵的對話喬菟便聽不見了。
袁爍把她帶到休息室,遞給她幾套未拆封的禮盒。
“時間倉促我就讓助理看著買了,你看看有沒有合身的,我出去替你看著人。”
等到她換好衣服,袁爍才開始數落她。
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痛惜。
“陶姒明顯是故意羞辱你,你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任由他們作踐?”
喬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而且陶總答應我,隻要我像條狗一樣對陶姒百依百順、伺候到她結婚就送我出國,給我自由。”
袁爍急了:“你要出國我也可以送你走,何必受這種屈辱?”
她垂下眼,眼神透露著死寂的灰敗:“我已經拖累過你一次,不能再害你了。”
袁爍是她閨蜜袁玉的二哥。
兩年前,袁玉去集訓營斷聯前托袁爍照顧她。
恰巧那段時間她被沈槐年囚禁,試圖逃離。
第一次,沈槐年冷眼看著她被抓回來,斷了她所有的經濟來源。
第二次,沈槐年一句話碾碎了她嘔心瀝血在暗中創立起來、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小公司。
他掐著她的下巴,眼神瘋狂又冰冷
“小菟,你想要多少公司我都可以給你,但他們絕不能是你離開我的資本,你隻能靠著我,依附著我!”
袁爍幫她的那次最接近成功,她真的逃到了國外差一點點就獲得自由。
但沈槐年找到了院長媽媽,沈槐年神情陰鷙地指著陪孩子們玩耍的院長媽媽。
“小菟你不乖,要是再敢有逃跑的心思,跑一次,我剁她一根手指……”
逃離最終還是失敗了,沈槐年也因此記恨上了袁爍,不顧一切地打壓袁爍的公司。
時至今日都沒完全恢複元氣。
這是她和沈槐年的私事,不該牽連無辜的人。
袁爍似乎也想了起來,剛要說什麼就被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
他看了眼手機,又看看喬菟,臉上浮現糾結。
喬菟瞭然:“去吧袁爍哥,工作要緊。”
袁爍歎了口氣,接上電話離開了。
喬菟看著他的背影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是陶姒發來的簡訊。
【買兩盒避孕套送到酒店頂樓套房來,槐年答應我要奮戰到天亮,快點!】
喬菟閉了閉眼,在心中默唸幾十遍‘忍’才勉強壓下心頭的惡心。
她帶著東西穿過安靜的走廊,正尋找套房號時,旁邊的門忽然開啟。
高大滾燙的身軀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撞了出來。
濃烈的酒氣混雜著一種不正常的灼熱氣息瞬間將她籠罩,手裡的東西也被他撞掉。
喬菟驚愕抬頭,對上了一雙猩紅失焦的眼眸——是沈槐年!
他似是中了某種藥物,神誌不清。
他喘著粗氣壓在喬菟身上,餘光掃過地上印著‘001’字樣的方盒子,眸色瞬間變得幽深。
他猛地伸手,狠狠攥住她纖細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又是你?拿著這種東西找到這裡……喬菟,你就這麼缺男人?”
“還是覺得用下藥這種下作的手段,就能爬上我的床重新上位?”
不等喬菟解釋,將她粗暴地拽進身後的套房。
“既然你自甘下賤,那我就成全你!”
5
門被甩上的巨響震得喬菟耳膜發嗡。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蠻力狠狠摜在牆上,比疼痛更先來的是沈槐年滾燙而沉重的身軀。
熟悉的侵略氣息喚醒了喬菟內心深處的恐懼。
她胡亂地掙紮撕咬著。
“不要!”
“沈槐年你弄錯了!那東西是陶姒托我帶給她的!我沒有勾引你!”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的海外研學、她好不容易等來的自由機會,絕對不能在這時候出岔子!
可沈槐年卻嗤笑一聲,帶著濃重的嘲諷和毫不掩飾的**。
“你的意思是,我的未婚妻下藥把我送到你的床上,並且還貼心的為我們準備了辦事工具?”
喬菟點頭又搖頭:“不是我們唔……”
沈槐年沒了耐心,堵住她的嘴粗暴地扯開她的阻礙,挺身凶狠地貫穿了她。
撕裂般的劇痛瞬間席捲了喬菟。
她疼得眼前發黑,指甲下意識地摳進了他手臂的肌肉裡。
風雨飄搖中,喬菟哭著央求他。
至少、至少不能懷孕……
誰知沈槐年卻當著她的麵腳下用力,將那個掉在地上的方盒子狠狠踩扁碾碎。
“既然敢做,就要承擔得起後果!”
極致的痛苦和屈辱中,一段不堪的記憶猛地竄入腦海。
在半山彆墅時,沈槐年的**強的可怕。
因不滿她像根木頭,就故意用各種手段吊著她、逼她屈服。
在她不肯配合或試圖反抗時就會像現在這樣,毫無憐惜地用力衝撞,用疼痛和強製的**來馴服她……
“你的身體可比你的嘴誠實多了。”
沈槐年的嗤笑猶如一盆冰水兜頭潑下,讓喬菟瞬間僵住。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被馴化到如此地步,連身體都背叛她,記住了這份屈辱的迎合嗎?
巨大的惡心和自我厭惡感洶湧而上。
她死死咬著嘴唇,強迫自己像具屍體一動不動。
身上的男人察覺到她的變化,不滿化作粗暴的力道一次又一次砸向喬菟。
動靜持續了一整夜。
喬菟醒來時是在醫院。
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氣味,下體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鈍痛。
醫生站在床邊,語氣平淡地交代。
“醒了?下麵撕裂傷,已經處理過了。”
“另外,你有中度宮頸糜爛,近期禁止同房注意節製。”
醫生剛交代完離開,陶姒就衝了進來,揚手扇了喬菟一巴掌,臉上滿是扭曲的嫉妒和怒火。
“喬菟你個賤人!送個東西都能送到槐年床上去!被槐年疼愛一晚是不是可爽了?”
喬菟沒管臉上火辣辣的疼,反而盯著陶姒臉上的嫉妒笑出聲。
“如果不是你讓我去送那種東西,我怎麼會碰上他,又怎麼會有後麵的事?”
陶姒被噎得一怔,隨即惱怒更甚。
“你還敢頂嘴!”
她抬手又想打。
喬菟冷冷地看著她,不閃不避。
陶姒的手在空中頓住,盯著她如死灰般的臉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
“牙尖嘴利是吧?等我把你下麵那張賤嘴縫上,看你還怎麼勾引男人!”
她轉身,對門外候著的兩個保鏢吩咐。
“把她送去我名下的私密修複中心,讓醫生好好‘修一修’她!”
6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喬菟難以置信地看著陶姒。
她沒想到竟有人能狠毒到這種地步!
喬菟被強行拖拽著送上手術台。
手腕、腳踝被皮扣死死固定在手術台兩側的支架上,呈屈膝敞開的姿勢動彈不得。
冰冷的儀器在她體內穿梭進出,帶起劇烈的刺痛,邊上站著幾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私處看。
屈辱、憤怒、憎恨……
情緒如同岩漿在她胸腔裡翻湧、咆哮,幾乎要衝破她的喉嚨。
她死死咬住下唇,將這些屈辱一點點記下。
總有一日,她要他們付出代價!
就在這時,門外隱約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陶姒你到底想怎麼樣?!喬菟是被收養的,她沒占過你的身份也沒享受過父愛母愛。”
“陶阿姨甚至因為她比你健康動輒打罵出氣,她什麼都沒做,你為什麼要把她往死裡逼?!”
袁爍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門外靜了一瞬,隨即響起陶姒尖利刻薄的嘲諷。
“她的存在就是錯!她不該出現在陶家、不該讓槐年注意到她!”
“還有你,居然看上被人玩爛了的喬菟,也不嫌臟?!”
喬菟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眼淚早已流乾,隻剩下空洞和麻木。
爭吵聲漸小,袁爍推開門將薄毯蓋在她身上,眼眶泛紅。
“小菟對不起,怪我太沒用保護不好你……”
喬菟眼珠緩緩轉動聚焦在他身上。
“不怪你,要怪就怪當初我自不量力偏要招惹沈槐年……”
若她沒有討好他,她就不會被沈槐年囚禁,不會為了逃離沈槐年答應陶母不平等的條件,陶姒也不會因為吃醋害她。
袁爍心疼地抱著她走出醫院。,卻沒想到在門口遇上沈槐年。
他渾身散發著低氣壓從勞斯萊斯上下來,不由分說搶過喬菟塞進車裡,力道之大讓喬菟痛哼出聲。
沈槐年沒理會,隻盯著袁爍語氣森寒。
“我的東西你也配碰?”
“再讓我看見你和她在一起,我讓你袁家在蓮城呆不下去!”
袁爍目眥欲裂,想要上前卻被喬菟製止。
她輕輕搖頭,用眼神祈求他離開。
“你先走吧,這是、是我的家事……”
她不能連累他。
‘家事’兩個字像一把刀,紮進袁爍心裡。
他看著喬菟蒼白隱忍的臉,最終頹然地轉身離開。
沈槐年冷哼一聲,載著她回到彆墅。
剛開啟門,喬菟就被他推倒在地。
沈槐年居盯著她,毫無征兆地伸手捅進她的下體。
撕裂般的劇痛讓喬菟瞬間白了臉色,冷汗涔涔而下。
沈槐年卻看著指尖上的血跡,眼神嫌惡。
“剛從床上下來就急著去做修複,是想用身體留住我還是勾引袁爍?”
“就靠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情人手段也妄想嫁入豪門一飛衝天?”
“姒姒身體不好我捨不得折騰,既然你上趕著,我就當養個發泄的情人,也算物儘其用……”
“畜生!”
連日來的折磨讓喬菟忘了害怕,用儘全身力氣朝沈槐年臉上扇去。
可她太過虛弱,巴掌落在沈槐年臉上隻發出輕飄飄的一聲響,如同調情。
沈槐年摸了摸臉頰,眼神倏地陰沉下來,裡麵翻湧的偏執和黑暗,像極了失憶前那個要將她徹底圈禁的模樣。
喬菟心底猛地一顫,恐懼瞬間攫住了她。
就在這時,陶姒嬌滴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槐年我們去挑婚紗……”
她走進來,看到跪在地上的喬菟,眼中閃過惡毒的快意。
她挽住沈槐年的手臂,撒嬌道。
“槐年哥哥,她總是不安分,不如把她關到地下室去,這樣她勾引不了人,我們也能安心準備婚禮。”
喬菟猛地抬頭,抓著沈槐年的褲腿哀求。
“不要、不要,我會死的,求你……”
沈槐年卻當她做戲,淡淡地吩咐。
“把她關進地下室,沒有姒姒的命令不許放出來。”
7
喬菟被丟進了地下室。
她慌張地爬向門口,懇請保鏢不要關門,卻換來劇痛的一腳。
最後一絲光亮被吞噬,喬菟縮在角落裡緊緊抱著自己。
小時候因她‘不聽話’、‘模仿的不像姒姒’而被陶母丟進地下室關了三天。
沒水沒飯卻有老鼠和蟑螂。
從那以後她就患上了幽閉恐懼症,害怕一切密閉且黑暗的空間。
沈槐年在知道她這個毛病後,把家裡所有的地方都裝上了最明亮的光源,就連電梯也被他佈置的十分溫馨。
偶爾從噩夢中驚醒,她永遠都能看見身旁暖黃色的燈光和笨拙安慰她的男人。
可現在,他卻親手將她推向最深的恐懼。
喬菟無意識地抓撓牆壁。
一開始是輕輕的,漸漸的變得瘋狂,手上的血跡結痂又破開。
不知迴圈了幾次,那扇禁閉的門才被開啟。
刺目的光線讓喬菟瞬間失明,卻本能的、像瘋了一樣衝出去。
她頭發像枯草一樣亂糟糟,裙子、手上全是斑駁的血跡。
驚得傭人都忘了動作。
陶母嗓音尖利。
“你們死了嗎?還不趕緊捉住她洗乾淨?要是耽誤了姒姒的婚禮你們都彆乾了!”
傭人這纔回神,手忙腳亂把喬菟捉住帶去洗漱。
她被注射了一支鎮定劑後,麻木的任由傭人動作。
衣服被傭人扯碎,套上不知從哪翻出來、料子粗糙甚至上麵還有大片油漬的灰裙子。
頭發被胡亂擦了幾下,依舊帶著潮濕的黏膩感。
她渾渾噩噩,被人推搡著帶到了婚禮現場。
陶母拿著一個牛皮紙檔案袋朝她揚了揚,壓低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威脅。
“你要的錄取通知書和機票都在這裡,隻要老老實實走完今天的流程,它們就是你的。”
“但如果你還存著不該有的心思……”
她冷笑一聲,在脖子處比劃了一下。
喬菟麻木地點頭,在陶母的催促下上台給陶姒送祝福。
“天哪!她沒有自尊心的嗎?怎麼這副鬼樣子就上來了?”
“故意的吧?想博同情還是搶風頭?”
“離了沈總,她果然什麼都不是,山雞就是山雞,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看她那樣子,不會是瘋了吧?”
毫不掩飾的羞辱像針一樣紮進耳朵,喬菟空洞的眼神卻慢慢聚焦。
她緩緩抬起頭,臉上沒有任何被羞辱的憤怒或悲傷,反而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自嘲。
自尊心?
她的自尊心,早在她被當眾扒光、在被送上私密修複中心手術台的時候就已經丟儘了。
喬菟目光落在陶姒脖子上那串流光溢彩、據說能讓有情人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珠母項鏈上,將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粉鑽遞還沈槐年。
“沈總,這粉鑽與珠母是一套,是婚戒的不二之選。”
這枚粉鑽是沈槐年下海尋找‘珠母’前給她的。
他說這是給沈太太的禮物,等他找回珠母他們就結婚,如今陶姒拿著也算物歸原主。
陶姒本因喬菟出現而不滿的臉色瞬間被粉鑽抹平。
她迫不及待地朝沈槐年伸出手。
“槐年,快替我戴上!”
沈槐年卻沒理她,盯著手裡的戒指心裡的怪異感更甚。
她從哪裡得到這麼貴重的戒指?
喬菟還了戒指,帶著陶母給的通知書和機票直接離開了婚禮現場。
她沒有回頭,先給院長打去電話,又回到陶家拿上早已收拾妥當的證件和揹包去了機場。
幾個小時後。
喬菟靠在院長溫暖而單薄的肩膀上,看著窗外舷窗外翻滾的雲海,陽光穿透雲層,灑在她臉上。
壓在心口多年的陰霾在這一刻被徹底吹散。
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席捲全身。
自由了!
她終於掙脫了那個黃金鑄造的牢籠!
蓮城、陶家、沈槐年……所有的過往都被她拋在身後。
前方是全新的、隻屬於她的廣闊天地。
8
沈、陶兩家的婚禮還在繼續。
陶姒久久沒等到沈槐年的動作,不滿地撅著嘴自己拿過戒指戴上。
“真是的,槐年一點都沒有紳士風度,連婚戒都不知道主動幫我戴……啊!”
話還沒說完,就被突如其來的大力推倒。
她錯愕地看著眉頭緊皺的沈槐年,感受到台下異樣的目光,委屈得眼眶泛紅。
沈槐年視若無睹,盯著戒指越發覺得頭痛。
腦中有很多模糊的畫麵一閃而逝,但無一例外都有一個女孩的身影。
彷彿他離了那個女孩就一無所有。
畫麵的最後,他看見自己溫柔地將粉鑽戒指套進她的無名指。
那激動的心情至今還能感染到他。
可那個女孩是誰?
是誰僅憑一個模糊的影子就能牽動他的心緒?
陶姒嗎?
沈槐年看向倒在地上眼眶通紅的女人,搖了搖頭。
記憶中的女孩大方堅韌,陶姒卻嬌氣愛哭、動不動就發脾氣,他們絕不是同一個人。
想到這裡,他竟有些抗拒這場婚禮。
在司儀問他是否願意與陶姒共度餘生時,那句‘我願意’怎麼也說不出口。
腦中有一個聲音瘋狂叫囂著‘錯了錯了’。
他不自覺走下階梯,卻被陶姒抱住手臂。
她臉色僵硬,卻搶扯出一抹笑
“槐年,婚禮還沒結束,你要去哪兒?”
沈槐年猛然回神,正要回答台下賓客的交談傳進耳朵。
“這架勢,沈總怕不是要悔婚?”
“聽說他當初為了喬菟要死要活,不僅為她蓋半山彆墅,還拍下他手裡那顆價值連城的‘硃砂痣’做婚戒,前段時間更是親自下海找珠母定情,怎麼可能因為失憶就娶彆人。”
“可惜人家連定情信物都歸還了,看來是真沒戲了……”
“說起來喬菟也是夠可憐的,明明是陶家養女,偏偏被按上個假千金的名頭被陶家上下欺負。”
議論聲如同蒼蠅般嗡嗡作響,吵得沈槐年的頭更痛了。
喬菟不是假千金,是養女?
他曾經愛過喬菟,甚至還給她拍下價值連城的定情信物?
沈槐年想起那個眼眸晶亮的女孩,心臟猛地一縮,像被什麼纏住,傳來尖銳的刺痛,額上也開始冒冷汗。
腦中那些零碎而朦朧的畫麵慢慢凝成喬菟的臉。
陶姒捧起他慘白的臉,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槐年你怎麼了,彆嚇我好不好?”
沈槐年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厲聲質問。
“你們是不是瞞了我什麼,和珠母項鏈配套的戒指為什麼在喬菟手裡?”
陶姒心中警鈴大作,強裝鎮定挽住沈槐年的胳膊,帶著滿滿的委屈。
“喬菟小門小戶出來的手腳不乾淨,看見好東西就想據為己有,肯定是她偷的。”
陶姒理所當然,沈槐年腦中卻不合時宜的閃過喬菟那張淡漠的臉。
送他珠寶時解脫的表情,以及在他說出讓她做情人時從骨子裡透出的厭惡仍清晰如昨。
連他都不放在眼裡的女人,真的會去偷一枚婚戒嗎?
心裡的聲音在不斷嘶吼。
【她不是這樣的人,她是……快追!】
沈槐年被吵得心煩,更多的卻是記憶缺失的焦躁。
他猛地甩開陶姒的手,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對著司儀和賓客冷聲宣佈。
“婚禮取消!”
說完他看也不看癱軟在地的陶姒,大步朝喬菟離開的方向追去。
他必須問個清楚!
9
陶姒根本攔不住。
看著沈槐年決絕的背影,她所有的體麵和偽裝悉數崩塌。
她瘋了一樣砸掉手裡的捧花、推到香檳塔,看到台下的陶母時委屈的直落淚。
“媽,他剛才那句話什麼意思,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如果被他知道我們騙他……”
想起沈槐年的雷霆手段,陶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陶母心疼壞了,遣走賓客抱著陶姒安慰。
“姒姒彆擔心,沈槐年的主治醫生是媽媽好友,有他在沈槐年絕對恢複不了記憶。”
得了準信,陶姒一顆心放回肚子裡,緊接著更深的氣惱湧上心頭。
“陶姒那個賤人哪裡比我好,憑什麼沈槐年失憶了也還惦記著她?”
“媽,我要她死,我要喬菟死!”
陶母連忙安撫。
“姒姒彆激動,媽這就讓人去辦,你心臟還沒完全恢複要少生氣……。”
兩撥人同時從蓮城出發。
一波趕往機場,凶神惡煞的彷彿要吃人。
一波趕往半山彆墅,焦急的彷彿丟了珍寶。
沈槐年沒追上喬菟,轉頭去了賓客所說的半山彆墅。
助理說這是他為喬菟專門打造的家,喬菟不高興就喜歡呆在彆墅的邊邊角角裡和他捉迷藏。
他推開門。
彆墅裡果然如助理所說佈置得十分溫馨,處處透露著他對她的在乎。
衣櫃裡每一件衣服都被仔細分類懸掛,上麵貼著他親手寫的標簽。
【週一淡紫色長裙配珍珠項鏈,週二白色針織衫配卡其色包臀裙……】
甚至連內衣褲都標好了日期。
冰箱裡的食材也被標上了日期,梳妝台上,護膚品的使用順序和用量也被標了出來。
樁樁件件足以從中窺見他們的幸福。
可他都乾了什麼?
她本該是他的妻,他為了所謂的未婚妻羞辱、逼走她,甚至揚言要她做自己的情人。
難怪那時她那樣激動。
這種落差任誰都接受不了,他都不敢想那時的她心該有多痛。
他按照助理說的方位找過去,沒看見喬菟反倒發現了一個藏得極深的保險櫃。
他試著按下自己的生日開啟保險櫃。
裡麵鎖著一本皮質封麵的日記本。
【4月16日,晴。小菟今天盯著窗外的鳥看了一下午,是不喜歡隻呆在屋子裡嗎?可外麵太危險,她隻需要看著我就好了。】
【5月20日,雨。她哭了,因為我不同意她去看那個院長媽媽,她隻能依賴我】
【8月19日,陰。袁爍還敢來找她?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所有覬覦小兔的人都該死。】
字裡行間的偏執、瘋狂的佔有慾幾乎要溢位紙麵。
這都是他寫的?
他們不是愛人嗎?怎麼會……
沈槐年看得手腳冰涼,目光定格在最後一頁。
日期是他出事前不久。
【今天真是刺激,她差點就在袁爍的幫助下跑掉了,還好她還有院長媽媽這個牽掛,否則我就真的失去她了。】
【她好像不開心,不過沒關係,我有一輩子的時間討她歡心!】
最後一句帶著十足的喜悅和憧憬。
隻是這喜悅之下卻是徹頭徹尾的傷害和囚禁!
原來她早就籌劃過離開!
巨大的悔恨和恐慌如同海嘯將他淹沒。
他必須找到她,與她說清楚!
10
福利院建在市中心,邊上就是熱鬨的小吃街。
孩子們奔來跑去不慎撞到沈槐年,手上的烤串拍在他白色的定製襯衫上,留下刺眼的油漬。
那孩子後退一步,被沈槐年的冷臉嚇得呆愣在原地
沈槐年盯著身上的油漬,眉頭狠狠蹙起。
他似乎理解從前的自己為什麼會關著喬菟了。
這樣臟亂且毫無秩序的地方實在太危險,他無法理解喬菟在受過上流教育以後還對這種地方念念不忘。
他正要發火時,一個中年女人匆匆趕來將小孩護在身後,一個勁的道歉。
“對不起,孩子還小不懂事,對您造成的損失我們福利院會儘力補償。”
沈槐年盯著她寫著‘院長’兩字的胸牌擺了擺手。
“你好,請問是唐愛蓮院長嗎?”
中年女人搖搖頭:“唐院長是我們的前院長一個月前就辭職了,你找她有事嗎?”
“辭職了?”沈槐年有些錯愕,“那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我朋友托我看看她,沒見到人我不放心。”
現院長思考了一下。
“聽說是她女兒有出息接她去大城市住了,不過具體去哪了我們也不知道。”
女兒?難道是喬菟?
這次連唐愛蓮——她唯一的牽掛都帶上,親自保護起來,她竟是鐵了心要離開他!
線索就此中斷。
沈槐年渾渾噩噩回到彆墅,抱著喬菟的等身娃娃隻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就在這時,助理告訴他最近袁爍在悄悄收購他們公司的股份。
一語驚醒夢中人。
喬菟在蓮城除了唐愛蓮外還有袁爍這個好友。
袁爍喜歡喬菟,日記中又幾次提及他幫忙她逃跑。
平時喬菟受一點委屈都要跳出來找存在感的人,喬菟失蹤居然沒有半點反應——這不合理。
或許這次喬菟逃跑也是他的手筆……
這樣一想,沈槐年直接找上門。
袁爍麵對他的質問,神情平淡無波。
“喬菟的下落?沈總找錯人了吧,這種事情不是你最清楚嗎?”
“她是我妹妹的朋友,托我在蓮城照顧一二,現在人走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沒必要知道她的去向自找麻煩。”
沈槐年根本不信。
“我查過喬菟的資訊,她在蓮城除了那個院長就屬你妹妹和你與她最親近。”
“你必然知道她的下落!”
說著他又上前一步,雙手撐在袁爍的辦公桌上盯著他。
“你最近不是在收購我的股份?隻要你告訴我喬菟的下落,5%的股份立馬可以轉到你名下。”
袁爍正了神色。
“沈總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方,雖然我很心動,可惜我真的不知道她的下落。”
眼看袁爍油鹽不進,沈槐年氣得捶桌離開。
但沈槐年沒有放棄,他堅信袁爍一定知道些什麼。
於是動用一切手段監視袁爍,甚至像個狗仔一樣在袁氏樓下蹲點跟蹤。
隨著時間流逝,上流圈子漸漸傳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流言。
“聽說了嗎?袁少搶了沈總老婆,沈總因愛生恨天天在樓下蹲點找機會報複呢。”
“可我怎麼聽說是沈總因恨生愛,在追求袁少?”
“怎麼可能?沈總不是愛陶家假千金愛的死去活來嗎?他們……”
“誰知道呢,說不準人家愛的一直是袁少,用喬菟做擋箭牌呢。”
“我的天!所以之前沈總囚禁的是袁少?兩個男人搞強製愛,也太刺激了吧?!”
傳言甚至登上了新聞熱搜榜。
11
訊息傳到袁爍耳朵裡的時候,他剛擺脫沈槐年那個狗皮膏藥。
一向溫文爾雅的男人氣得砸了一套紫砂壺茶具,連夜給相關媒體發了律師函。
可網上的謠言止住了,身邊的流言卻止不住。
眼看身邊人的眼神越來越異樣,他連忙找了個藉口躲去國外。
然而沈槐年變本加厲,迅速買了同一趟航班和他一起。
流言再次升級。
“沈總終於把袁少追到手,兩人一起國外度蜜月去了!”
袁爍忍無可忍,終於妥協。
“我真不知道喬菟去了哪裡,她隻和我說要去國外研學,簽證護照都是陶家人辦的。”
“你想知道喬菟的訊息該去問他們,而不是來騷擾我!”
沈槐年得了訊息也不再糾纏,立刻動用所有的關係網去查。
最終卻隻得到一個結果——查無此人。
所有的航班、出入境記錄都被人刻意抹去,就像人間蒸發。
一絲不安攫住沈槐年的心臟。
他買了最近的航班飛回國,親自驅車直奔陶家。
正要帶人闖進去,就聽花園裡傳來陶姒嬌縱又帶著狠毒的聲音。
“媽,那個賤人肯定死了吧?你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譜?”
沈槐年停住了腳步。
“放心,處理得很乾淨。”
“茫茫太平洋、飛機失事必然屍骨無存,沈槐年再大的本事也找不到她。”
陶母語氣平靜,彷彿處理一個人是最簡單的事。
陶姒有些擔憂:“萬一槐年恢複記憶、知道我們害死他心尖上的人……”
陶母安慰她,語氣寵溺。
“放心吧,沈槐年的主治醫生是媽媽好友,加上頂級催眠,他絕不可能恢複記憶,你安心做新娘子就是。”
陶姒撒嬌:“就知道媽媽最好了,我愛你媽媽~”
兩人的對話傳進沈槐年耳裡,就像一把鈍刀將他的心淩遲。
喬菟被她們殺死了?
這個認知讓沈槐年腦子‘轟’的一聲炸開。
無邊的恐懼和滔天的怒火瞬間將他吞沒。
他猛地衝過去,猩紅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對母女,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你們剛才說什麼,喬菟……死了?”
陶母和陶姒嚇得臉上血色褪儘。
這段時間沈槐年尋找喬菟的事情在蓮城鬨的沸沸揚揚,誰也不敢觸這位的眉頭。
要是被他知道她們害死喬菟,必然遭到難以想象的報複。
陶母走上前,試圖辯解。
“槐年你聽媽解釋……”
沈槐年臉色更加陰沉:“我媽早死了,陶總是想去陪她嗎?”
陶母一激靈,連忙改口,沈槐年卻不給她機會。
他上前一步狠狠掐住陶姒的脖子,盯著她開口。
“說!喬菟在哪?!”
陶姒被掐得翻白眼,拚命掙紮。
“我們真的不知道!”
陶母慌了神,撲上去想拉開他的手,卻被沈槐年一把甩開,頭撞在木墩狀的茶桌上昏死過去。
沈槐年沒理會她,轉頭看著陶姒冷笑。
“看來你媽也沒有多在乎你……說!喬菟在哪?!”
手上力道加重,陶姒臉色漲得青紫。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沈槐年拖著陶姒回到半山彆墅,把她丟進地下室。
“不肯說?沒關係,我有的是耐心。”
12
每說一句話,沈槐年就敲斷陶姒一根骨頭。
彆墅內回蕩著陶姒的慘叫,她白著臉蜷縮在地上,冷汗、尿液與血水交織混合成令人惡心的味道。
沈槐年每天都提著各種各樣的刑具‘招待’她。
鞭打、烙鐵、電擊、指尖針……
陶姒昏迷又清醒、清醒又昏迷。
她從一開始的尖叫咒罵,到後來的哀求,最後隻剩奄奄一息的呻吟。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媽隻告訴我喬菟的航班出事墜毀在太平洋,彆的我不知道……”
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訊息。
沈槐年瘋了。
什麼都不管每天隻知道跟著救援船去海上打撈殘骸,甚至穿上潛水服親自下海打撈。
可惜都一無所獲。
就在沈槐年瀕臨徹底崩潰的邊緣時,一封匿名郵件發了過來。
【想知道喬菟的下落嗎?帶五百萬現金,明天下午三點,城西廢棄工廠見,隻準你一個人來。】
郵件附著一張模糊的照片,依稀能看出是一個女人纖細的背影。
穿著喬菟常穿的那套保姆服。
沈槐年就像瀕死的魚忽然被放進水裡,心頭迸發出強烈的喜悅。
這段時間裡他去找了陶母口中的主治醫生,也看過不少催眠師,隻隱約想起了一點他和喬菟的過往。
他從小陰鷙寡言,媽媽在生他時羊水栓塞走了,爸爸也在他十歲時抑鬱而終,老爺子認為他剋死了父母對他不聞不問。
他和狗搶食艱難地活了五年,直到老爺子大限將至才把他接回去。
巨額遺產落在一個未成年身上引來諸多覬覦。
五年裡,他不要命似的以雷霆手段殺了好多人才坐穩‘沈總’的位子。
在所有人的懼怕中,十八歲的喬菟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她穿著極不合身的高開叉旗袍,‘不小心’把酒潑在他褲子上,借著擦拭的動作故作風情地倒在他身上。
她太年輕,不懂得藏好眼裡的情緒——和他十五歲如出一轍的野心。
他冷眼看著她換著花樣討好他。
明明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純情的要命,偏偏要偽裝成情場老手。
他一撩撥,臉就紅的徹底。
這一點點的甜蜜就足以讓沈槐年心潮澎湃、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更多,更想聽喬菟親口講他們之間的故事。
儘管助理提醒他這極有可能是個陷阱。
他卻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義無反顧地帶著錢早早來到約定的地點。
廢棄工廠空曠陰森,穿堂風吹起地上的灰塵,模糊了視線。
一個戴著鴨舌帽黑口罩的男人出現,拿了裝錢的箱子,轉身就想跑。
“不許走!喬菟在哪裡?!”
沈槐年揮了揮身前的塵土,厲聲追問。
男人一聽,跑得更快了在轉角處跳上接應的摩托逃離,還不忘回頭給沈槐年豎個中指。
“沈總大方,我們一定會好好花掉這筆錢的!”
沈槐年目眥欲裂,開車追了過去。
奈何小路路窄地滑,沈槐年的勞斯萊斯沒能及時刹住,狠狠撞上旁邊的雜貨鋪。
劇痛襲來,沈槐年頭暈腦脹,眼前隱約有火苗伴隨著‘劈啪’聲響起。
陷入黑暗前,他似乎看見喬菟笑著向他走來。
13
沈槐年在一片消毒水氣味中醒來,頭痛欲裂。
第一個闖入視線的,是特助焦急的臉。
“喬菟呢?她剛才還在這裡,去哪了?”
沈槐年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特助一愣,低下頭艱難道。
“沈總,喬小姐她……死了。”
“那個用假訊息騙您出去的人隻是為了錢,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喬小姐的下落。”
“死了?”
沈槐年茫然地重複。
下一秒,劇烈的頭痛如海嘯般襲來。
他抱住頭,無數被刻意遺忘的畫麵爭先恐後地湧入腦海。
是喬菟捧著湯,看著他時那怯生生又帶著一絲期盼的眼神;
是他強占她時,她無聲流淌的眼淚;
是她蜷縮在地下室的角落,抱著膝蓋一動不動的身影;
也是在他心情稍霽時,她那小心翼翼地、帶著討好意味的微笑……
那些他曾經不屑一顧、視為理所當然的細微片刻,此刻都變成了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臟緊縮,痛不欲生。
這天之後沈槐年不再進食,隻靠營養液續命。
他把自己關在擺放著喬菟所有物品的半山彆墅裡,抱著她的照片時而傻笑時而痛哭
他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鬍子拉碴、眼窩深陷。
昔日那個在蓮城翻雲覆雨的沈槐年,彷彿隻剩下一具空殼。
公司事務被他拋諸腦後,即使股東們覺得他不堪大任聯手逼他退位,他也無動於衷。
特助心急如焚。
多年來他幫著沈槐年乾了不少缺德事,要是他倒了,他也完了。
半月後的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
助理衝進彆墅,對著蜷縮在沙發上的沈槐年激動地喊道。
“沈總!袁玉小姐回來了!”
沈槐年死水般的眼睛裡,驟然迸發出一絲駭人的光彩。
袁玉,袁爍在外集訓失聯兩年的親妹妹,無論喬菟做什麼都會報備上去的閨蜜。
如果世上還有一人知道喬菟的下落,那一定是袁玉。
沈槐年迅速到達訊息裡的地址。
女人憤怒的咒罵、尖叫夾雜著肉體撞擊的悶響在醫院的走廊裡回蕩。
沈槐年推開門,一個身材高挑、穿著衝鋒衣的女人正把陶姒死死按在病床上毆打,拳頭毫不留情地落下。
“汙衊我家喬菟鳩占鵲巢?我看陶姒你纔是鳩占鵲巢的賤人!”
“喬菟從小到大都是彆人家的孩子,也就你們陶家不拿她當人。”
“她費了多少心思才讓沈槐年多看兩眼!你倒好,一句輕飄飄的‘鳩占鵲巢’就把她所有的努力全安在自己頭上,你要不要臉?!”
陶姒頭發散亂、臉頰紅腫,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她看見門口的沈槐年,如同看到救星,尖叫道。
“槐年救我!這個瘋女人要打死我!”
袁玉聞聲抬頭,看到沈槐年,她眼中閃過強烈的厭惡,但這抹情緒很快被興奮取代。
她揉揉手腕,似乎想連他一起揍。
沈槐年卻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聲音冷得像冰。
“你罪有應得。”
袁玉嗤笑一聲,臉上滿是嘲諷。
“好精彩的一出狗咬狗。”
沈槐年被這句話刺到,上前一步,似是急於撇清和證明。
“我和她毫無瓜葛,我愛的隻有喬菟!”
14
“嘔——”
袁玉乾嘔一聲。
“就你做的那些事也配說愛她?彆TM來惡心人!”
她剛回國就從聽哥哥說她可愛、溫柔的好閨閨死了。
被沈槐年和陶姒一家害死了!
高空墜亡,屍骨無存……
天知道她用了多少力氣才克製住生生打死他們的念頭,偏偏這沈槐年非要到她眼前刷存在感。
袁玉死死攥著拳頭,轉身離開。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打死他們。
沈槐年卻毫無眼力見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剛才的冷漠被急切的哀求取代。
“求你告訴我,喬菟在哪裡?我發誓,找到她我一定對她好,再也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求你……”
袁玉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沈槐年說出‘再也不讓她離開’時徹底繃斷。
“我去你媽的對她好!”
袁玉反手就是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沈槐年那張已經瘦脫相的臉上。
沈槐年被打得踉蹌後退,嘴角瞬間破裂滲血。
“白眼狼!負心漢!喬菟真是瞎了眼才會招惹上你!”
袁玉一邊罵一邊打,專挑最痛的地方下手。
“你把她像隻金絲雀一樣關起來,讓她鬱鬱寡歡還不夠?還要做陳世美,聯合陶姒這個賤人把她害死!”
“本來想留著你這條狗命等找到喬菟再和你算總賬,你他媽自己不長眼湊上來找打!”
“還想把她關起來?老孃讓你關!讓你關!”
特助心急如焚想要阻攔,卻被沈槐年抬手製止。
他擦掉嘴角溢位的血,眼神裡帶著一種近乎解脫的祈求。
“彆攔……讓她打,隻要肯告訴我小菟的下落,就算把我打得隻剩一口氣,我也開心!”
袁玉的拳頭頓在半空。
她看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滿臉是血卻依然偏執地隻想知道喬菟下落的男人,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這不就是個神經病嗎?
她猛地收回手啐了唾沫,眼神冰冷帶著十足的警惕和厭惡。
“我不知道她的下落,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這個人渣,讓你有繼續折磨她的機會!”
說完,她狠狠瞪了一眼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陶姒,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沈槐年僵在原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袁玉的話像淬了毒的針,紮進他每一個毛孔。
無儘的悔恨將他包裹。
如果重來一次,他一定寸步不離跟著喬菟,不讓任何人有傷害她的機會。
……
袁玉離開醫院後,心頭沉甸甸的。
她不相信喬菟那樣堅韌的女孩真的死去,一直嘗試聯係他,可發的資訊無一例外都石沉大海。
難道喬菟真被他們得手,遭遇不測了?
就在袁玉焦灼不安時,沈槐年陰魂不散地纏了上來。
他頂著青紫交加的臉天天蹲點袁玉,纏著她問喬菟的下落。
與此同時一個詞條悄然爬了上來。
#沈青槐踐行一夫一妻製#
詞條裡說沈青槐欲將袁家兄妹一起收入囊中,甚至還附上了一篇長達十萬字的同人文。
袁玉看了兩眼隻覺眼睛受到了侵犯,嫌棄的把手機扔的老遠。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叮咚’彈出一條陌生的好友申請,備注隻有簡簡單單兩個字:喬菟。
15
袁玉的呼吸一滯,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她手指顫抖著立刻通過申請,點開視訊電話撥了過去。
螢幕亮起,那邊出現的赫然是喬菟那張清麗的臉!
袁玉瞬間紅了眼眶。
“你還活著……沒良心的女人怎麼現在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說著,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急切道。
“陶家那群王八蛋在你坐的飛機上動了手腳,快給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喬菟靜靜地等她問完才一個一個回答。
“當時走的急,院長媽媽下樓時崴了腳,我帶她去醫院處理完,發現趕不上就改簽了下一班。”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歉意。
“剛開始水土不服病了好久,後來好點了想著總不能坐吃山空就忙著創業,腳不沾地,直到現在才清閒一些。”
“我看見熱搜知道你回來以後,立刻就來找你了。”
她還發了個定位地址過來。
“我給你留了個房間,要是有空過來,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等我!我馬上到!”
袁玉抹掉眼淚,二話不說立刻訂了最快的機票。
按照地址,袁玉找到了藏在在鮮花叢中的小院,到的時候喬菟正在收集朝露。
喬菟瘦了些,穿著簡潔乾練的白色西裝,背脊挺得筆直,眼底雖有淡淡的青黑,眼睛卻亮的驚人,裡麵盛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小玉!”
喬菟笑著迎上來,緊緊抱住她。
兩人閒聊了些家常。
“沈槐年那個賤人竟然還敢說隻愛你一個,不僅要來找你要變本加厲囚禁你,他也配?!”
說到義憤填膺處,袁玉用力地啐了一口,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
喬菟倒了杯水給她潤喉,又替她拍揹她順氣。
“好了,何必為個賤人生氣,小心氣出皺紋。”
袁玉立即慌張地摸了摸臉。
“也是,不值當。”
這時,唐愛蓮端著肉包和豆漿出來。
“吃飯了,吃飽了才更有力氣討伐討厭的人呦!”
喬菟帶著袁玉連忙接過唐愛蓮手裡的東西,嗔怪道。
“媽,我接您來是享福的,飯菜有阿姨做,您等著吃就行了。”
唐愛蓮連連搖頭,嫌棄到了極點。
“那乾巴巴、硬邦邦的麵包哪有肉包子和小炒菜香,我閨女可不能遭那種罪。”
喬菟靠在唐愛蓮身上,將一隻包子遞到她嘴邊。
“好啦,知道媽你的廚藝最好啦!”
袁玉趁機遞上豆漿。
唐愛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笑得合不攏嘴。
一天就在笑鬨中結束。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
喬菟和袁玉說笑著一起出門。
門開啟的瞬間,兩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門口,沈槐年如同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直挺挺地站在那裡。
他看起來一夜沒睡雙眼猩紅、鬍子拉碴,身上的西裝皺巴巴,整個人狼狽的不成樣子。
看到喬菟的一瞬間,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眼底毫不掩飾的失而複得的狂喜和濃烈的偏執讓人心驚。
“小菟……我就知道你沒死,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敢死?!”
他衝上前把喬菟死死摟進懷裡,聲音嘶啞破裂帶著顫音。
沈槐年把臉埋在她頸窩,貪婪地呼吸著屬於她的氣息。
“幸好、幸好我一直派人跟著袁玉,小菟、我的小菟菟,這次你彆想再離開我的視線,永遠彆想……”
16
沈槐年的手臂如同鐵箍般收緊,喬菟幾乎被他勒得喘不過氣。
在沈槐年抱住的那一刹那,她身體本能地僵硬。
眼底不受控製地閃過一絲驚懼,但很快那驚懼就被冰冷的厭惡和決絕所取代。
不等她動作,袁玉率先炸毛,衝上去就要把沈槐年從喬菟身上撕下來。
“沈槐年你他媽放開她!你個卑鄙小人居然跟蹤我?!”
沈槐年卻將喬菟箍得更緊,彷彿要將她揉碎進骨血裡。
他瞪著袁玉。
“如果不是你不肯告訴我小菟的下落,我何必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就算全天下都指責我、罵我卑鄙無恥,隻要小菟肯回到我身邊,我就滿足了!”
沈槐年低頭,看向懷裡一言不發、身體僵硬冰冷的喬菟,語氣變得詭異而深情。
“小菟,我知道錯了,跟我回去好嗎?”
“我以後一定對你好、還有你在乎的所有人都好!我會給唐愛蓮最好的養老條件,隻要你開口我什麼都給你。”
“我們像從前一樣……”
“從前一樣?”
喬菟終於開口,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像從前一樣,當你的金絲雀被你囚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還是像從前一樣,被你明媒正娶的太太隨意羞辱,送上手術台?”
沈槐年身體一僵。
正在努力分開兩人的袁玉聽到這裡,心猛地一提。
她看見喬菟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以為喬菟要被這瘋子的花言巧語迷惑,手上的動作更急了。
“彆信他,這王八蛋滿嘴謊話!都怪我太大意沒發現被這變態跟蹤,又給你惹來麻煩……”
就在袁玉懊悔不迭時,喬菟猛地揚起了手——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沈槐年臉上,打斷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許諾。
沈槐年被打得偏過頭去,臉上瞬間浮現清晰的五指印。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喬菟。
往日那雙脈脈含情的眼睛裡此刻隻有徹底的厭惡和決絕。
“沈槐年,我們之間早在你囚禁我、和陶姒訂婚的時候徹底結束了!我絕不可能跟你回去!”
她用力掙脫他的懷抱,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渾身充斥著抗拒和疏離。
“看清楚,這裡不是蓮城、不是你沈槐年一手遮天的地方!你彆再想用院長媽媽或者任何我在乎的人來威脅我!”
沈槐年徹底慌了神,臉上火辣辣的疼遠不及心慌的萬分之一。
他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掏出兩個絲絨盒子,獻寶似的開啟。
裡麵躺著‘白月光’珠母項鏈和‘硃砂痣’鴿子蛋粉鑽戒指——正是沈槐年曾經許諾給她的求婚禮物。
“我和陶姒沒有結婚!”
他急切地解釋。
“小菟你看,項鏈、戒指都好端端在這裡,我一直好好保管著,從來沒給過彆人。”
“我的白月光是你,硃砂痣也是你,我心裡隻有你,你彆吃醋生氣了好不好?”
他說著,又伸手想去拉喬菟。
喬菟忍無可忍,不再跟他廢話,拿出手機當著他的麵報警。
17
然而這裡的警察唯利是圖,沈槐年用錢開路,不過半天功夫,他就被毫發無傷地放了出來。
從警局出來的沈槐年,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他堅信喬菟心裡還有他,打他、報警都隻是在跟他鬨脾氣,是他之前傷她太深,她在考驗他。
他開始天天在喬菟的公司樓下蹲守、在她公寓門口徘徊。
送來的昂貴禮物堆滿了前台,轉頭被喬菟直接扔進垃圾桶。
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放棄,他出現在她可能出現的任何地方,用那種偏執又深情的眼神注視著她,反複訴說著悔恨和愛意。
這種無休止的騷擾讓喬菟身心俱疲,更讓她深刻體會到國外某些地方法治的鬆散和無力。
她開始懷念國內完善的法律製度和高效的執法環境。
而這時,唐愛蓮忽然發起了高燒,醫生給出的建議是用冰水降溫。
喬菟一邊惱恨醫生的不負責,一邊買下最近的航班回國。
恰在這時,喬菟發去與某奢侈品牌在國內合作的訊息有了回應。
蓮城國際機場熙熙攘攘。
兩年過去,國內似乎沒什麼太大變化,依舊是熟悉的喧囂。
喬菟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風衣,長發微卷,隨意披散在肩頭。
她一手推著行李車,一手小心攙扶著精神看起來不錯的院長媽媽。
臉上帶著長途跋涉後的疲倦,但那雙眼睛沒了曾經的怯懦和空洞,變得從容而堅定,彷彿有星星在其中熠熠生輝。
“喬菟!”
喬菟下意識抬頭,循著聲源看去。
袁爍身穿淺灰色西裝、手捧大束玫瑰正在接機口激動地向她們招手。
喬菟一愣,隨即露出一個真誠而客氣的微笑。
“袁爍哥,好久不見。”
對於這位在她艱難歲月裡曾給予過溫暖和幫助的閨蜜哥哥,她心存感激。
袁爍把花遞給她,略顯緊張。
“喬菟,歡迎回家。”
“哥哥不公平,這裡還有我和唐阿姨,哥哥怎麼眼裡就隻看到了小菟?”
袁玉把花塞進喬菟懷裡,不滿地盯著袁爍。
袁爍眼神躲閃,不知想起什麼倏地給袁玉一個爆栗。
“還不是因為你,喬菟和唐阿姨回國這麼大的訊息你居然上飛機前一刻才告訴我,害我差點連線機都趕不上。”
袁玉叉腰,眼睛瞪圓。
“你還好意思說,這兩年你一心撲在工作上,妹妹半個月沒回家也不見你打個電話問問。”
“但凡你有一點點關心我,也不至於現在才知道。”
袁玉伸出小拇指嫌棄地掐出指尖一點點距離。
“嘿!我這麼辛苦是為了誰,要是你少貪玩多幫忙管理公司,我至於忙得腳不沾地?袁玉我看你是皮癢了!”
袁爍不顧形象地擼起袖子就要去揪袁玉耳朵。
兩兄妹吵吵鬨鬨,喬菟和唐愛蓮在一旁笑著看熱鬨。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猛地從旁邊伸過來,帶著狠厲的勁風拍掉喬菟懷中的花束。
四周靜了一瞬,連袁爍袁玉都停下了打鬨。
“袁爍!你他媽對她獻什麼殷勤!”
沈槐年如幽靈般出現,赤紅著雙眼死死盯著袁爍,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
“我早該想到是你!一直藏著掖著不肯告訴我菟菟的下落,就是想趁虛而入,搶走她對不對?!”
18
沈槐年轉向喬菟,口不擇言地吼道。
“我說你怎麼那麼狠心,死活都不肯接受我的道歉、不肯回頭,原來是早就在外麵有人了!”
“你什麼時候和他勾搭上的?回答我!”
他的聲音很大,瞬間吸引了周圍不少好奇的目光。
他們指指點點,有的舉著手機拍照還有些駐足圍觀。
喬菟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看了眼被沈槐年踩的麵目全非的花束,將院長媽媽護在身後,抬頭冷冷地看向他。
“沈槐年你自己心臟看什麼都臟,彆在這裡發瘋,丟人現眼!”
聲音不大,卻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
她不想成為彆人圍觀議論的焦點,更厭煩沈槐年這副將她視為所有物的姿態。
喬菟說完再沒給沈槐年半分眼神,攙著唐愛蓮對袁爍袁玉道。
“走吧,去醫院,媽媽雖然退燒了但還是要再全麵檢查下才能放心。”
袁爍袁玉點頭,不約而同地護在她身後擋住沈槐年窺探的視線。
沈槐年被她那句‘心臟’釘在原地,看著她毫不留戀轉身就走的背影,後知後覺地慌了。
“小菟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
他急忙追了上去,卻因袁家兄妹若有似無的阻撓隻能眼睜睜看著喬菟消失在人海。
機場外,袁爍的車已經等在路邊。
喬菟扶著院長媽媽上車。
窗外景色疾馳,鋪麵而來的風帶著些許桂花和青草的香氣。
喬菟正欲細聞,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猛然竄入視線。
車窗降下,露出沈槐年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他與他們的車齊頭並進,不顧場合地喊話。
“小菟我不能沒有你!”
“我知道錯了,沈太太的位置永遠是你的,我給你所有女人都羨慕的一切!這還不夠你迴心轉意嗎?”
沈槐年的聲音穿透疾馳的風、車輛行駛的喧囂依然刺耳。
喬菟目視前方,麵無表情地闔上車窗,將沈槐年的一切都隔絕在外。
沈槐年見她不理不睬,還將目光落在袁爍身上——是從沒對他袒露過的溫柔和繾綣。
忮忌和恐慌瞬間燒毀他最後的理智。
“喬菟你就那麼賤,非要貼著這個姓袁的?”
“他有什麼好?他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他能像我一樣滿足你嗎?你是不是早就被他上過了?!你這個……”
更加不堪入耳的辱罵和猜測如同毒液般從他嘴裡噴出。
見喬菟始終臉色平淡,他猛地一腳油門竄出去強行逼停袁爍的車。
“吱——!”
刺耳的刹車聲響起。
賓利堪堪在撞上邁巴赫前停下,兩輛車之間僅剩半拳不到的距離。
袁爍心有餘悸,發抖的雙手遲遲無法平複。
他第一次失了風度,一拳打在沈槐年臉上。
“你他媽不要命了?!”
沈槐年被打的偏過頭去,吐出口中血沫,眼睛死死盯著喬菟。
“小菟不要我,那我寧可和她一起下地獄也不願意看著她投進彆人的懷抱!”
袁爍還想說什麼,卻被車裡淒厲的喊聲吸引了注意力。
“媽!”
喬菟抱著臉色煞白、捂著胸口呼吸急促的唐愛蓮,臉上滿是慌張和焦急,袁玉在隨身的包裡翻找著什麼。
19
袁爍顧不上和沈槐年爭吵,連忙趕過去詢問情況。
“媽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次驚嚇把很久沒發作的哮喘帶了出來,噴霧也在剛才用完了,新的一直找不到,必須趕緊送醫院。”
喬菟急紅了眼。
袁爍心頭一跳,立刻打著方向盤繞過過沈槐年離開。
沈槐年卻不依不饒,繼續彆他們的車。
“停車!”
第二次被彆停時,媽媽臉色已經慘白如紙,喉管裡發出遏製不住的‘嗬嗬’聲,彷彿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
喬菟聽的心都揪了起來。
她把媽媽交給袁爍袁玉,自己下了車。
“沈槐年要的是我,你們先送媽媽去醫院。”
“小菟,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我,快來,老公帶你回家!”
沈槐年從車上下來,笑著朝她張開懷抱。
喬菟深吸一口起,抬腳向他走去,一步一步彷彿踏在沈槐年心上。
心上人越來越近,沈槐年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就在他準備將人擁入懷中的時候——
“啪!”
沈槐年被打得原地轉了半圈,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人,卻被她眼底快要化為實質的恨意刺痛。
“小菟……”
“彆這麼叫我,惡心!”
喬菟攥緊了發麻的手,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
“沈槐年,媽媽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哪怕是死也要拉著你墊背!”
“你滾!有多遠滾多遠!”
沈槐年眼底劃過一抹受傷,他去抓喬菟的手。
“你的手痛不痛?小菟,我是真心喜歡你……”
“真心?”喬菟冷笑一聲,“你所謂的真心就是謀害我珍視的人?就是斷掉我所有的社交、否認我所有的努力把我囚禁起來?”
“可笑,你這樣自私自利、隻憑自己喜好做事的人也配談真心?”
“沈槐年,以我們之間的仇怨,老死不相往來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彆再糾纏我和我的家人。”
“否則我定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說完,喬菟頭也不回地坐上的士離開。
沈槐年被她眼中如淬了毒般的恨意釘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載著她的車疾馳而去,衝向醫院。
周圍嘈雜的議論聲過爾不入,腦子裡反複回響著她的話。
不,不該是這樣的!
他猛地衝上前,對著車尾燈嘶吼。
“喬菟!你就為了一個老太婆,為了袁爍那個外人,要跟我決裂?!”
“你當初追在我身後求我給個機會,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你都忘了嗎?!”
已經駛出一段距離的車子忽然停下,後座的車窗降下,露出喬菟那張充滿厭煩和鄙夷的冰冷臉龐。
“感情?”
她嗤笑一聲,聲音清晰地穿透空氣,砸在沈槐年心上。
“沈槐年,我和你始於利益交換,終於你的強迫,我們之間從來沒有感情!”
沈槐年如遭雷擊,啞聲否認。
“不可能!你撒謊!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明明……你明明是享受的!”
喬菟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神譏諷到了極點。
“我不裝作享受、不裝作愛你愛得死去活來,我和院長媽媽、那些我在乎的人,怎麼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
這話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穿了沈槐年所有的自欺欺人。
他臉色慘白,搖著頭,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不對!你當初追求我的時候,那麼卑微、那麼真切,怎麼可能不愛我?!”
20
“我追的是在蓮城隻手遮天的沈總,不是你這個偏執狂!”
喬菟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字字誅心。
“我隻是想利用你的身份攀上高枝,讓自己和在乎的人過得更好而已!”
“我從頭到尾看的都是你的權和勢,若蓮城隻手遮天的是王總李總我也會攀附他們。”
“畢竟……福利院出來的孩子更會審時度勢。”
“夠了!”
沈槐年徹底崩潰,他聽不得喬菟不在乎自己。
眼底的偏執和瘋狂再次占據上風。
“一定是外麵的花花世界迷了你的眼,跟我回半山彆墅好好冷靜一下……”
沈槐年說著,竟真的上前一步想要強行把喬菟從車裡拽出來。
“沈槐年你敢!”
袁爍一腳刹停賓利,從車上下來將沈槐年一把甩開,擔憂地看向喬菟。
“沒事吧?”
喬菟搖搖頭,擔憂地看向他身後。
“你怎麼來了,媽媽呢?”
“我擔心你就先過來了,唐阿姨有小玉在醫院陪著,你彆擔心。”
袁爍解釋道。
沈槐年看著他們倆相談甚歡,心中妒火中燒,口不擇言地威脅。
“袁爍你給我滾開!再碰小菟一下信不信我讓你袁家明天就破產!”
向來溫文爾雅的袁爍,此刻臉上卻滿是毫不掩飾的不屑。
他冷冷開口。
“沈槐年,說大話之前你不先看看自己還有沒有這個資格嗎?”
沈槐年一愣。
袁爍慢條斯理地補充道。
“就在你滿世界發瘋、不管公司死活的時候,沈氏董事會已經將你除名。”
“而你名下質押和散落的大部分股份,已經被我收購,現在我纔是沈氏集團的第一大股東。”
“什麼?!”
沈槐年瞳孔皺縮,難以置信地後退一步。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在他瘋狂尋找喬菟的這段時間裡,手機早已被各種未接來電和訊息塞爆。
經濟板塊的頭條上‘沈氏易主’四個字被加粗標紅,格外醒目。
他真的被沈氏除名了?
那群老古董怎麼敢?!
沈槐年後槽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立刻飛到董事會讓他們給他一個交代。
可現在……
沈槐年的眼神落在和袁爍緊緊靠在一起的喬菟身上。
他不管不顧,像頭失去一切的困獸繞過袁爍去抓喬菟。
“小菟,你是我的,這輩子下輩子都隻能是我的!”
就在這時,一道帶著蹩腳口音的中文插了進來。
“喬,這就是讓你不得不推遲我們見麵的那個麻煩?”
眾人回頭。
隻見一個金發碧眼、身材高大的外國男人從車下下來,他身旁還跟著一位麵色嚴肅、穿著製服的中年人。
喬菟朝他點頭:“抱歉洛伊德,因為我的私事耽誤了我們的合作。”
說著,將洛伊德介紹給眾人認識。
“這是洛伊德,我在國外結識的合作夥伴,這次回國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和他對接國內業務。”
“袁爍,袁氏總裁,名下的新能源在國內首屈一指。”
目光移向沈槐年,她頓了頓,不冷不淡道。
“沈槐年,前沈氏總裁。”
洛伊德一一問好,好奇地打量著沈槐年這個他一開始就注意到的、狀若瘋癲的年輕人。
而那位中年人則在介紹完以後,目光銳利地鎖定沈槐年,亮出了證件。
“沈槐年先生是吧?我是稅務局的,關於沈氏集團此前涉及的幾筆重大稅務問題,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請跟我們走一趟。”
21
沈槐年愣住了。
眼看執法人員上前,沈槐年猛地掙紮起來。
他不甘心地指向喬菟,對著洛伊德潑臟水。
“喬菟!你好樣的!原來不止袁爍,你還勾搭上了外國人?!你是不是覺得國外的空氣都更香甜、國外的男人更爽?”
“沈槐年你閉嘴!”
喬菟聽不得他滿嘴汙言穢語,厲聲喝止。
沈槐年卻以為說中了她的心事,笑得更加癲狂。
“就算你攀上更有權勢的人,也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喬菟,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你肯迴心轉意,我就不計較你的水性楊……唔!”
這次是袁爍忍不住,捋了一把綠化帶塞進沈槐年嘴裡,打斷他的瘋話。
喬菟連白眼都懶得翻了。
她轉向洛伊德,疲憊又歉意地說。
“洛伊德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早就聽說他瘋了,沒想到病情比傳聞中還嚴重。”洛伊德聳聳肩,同情地看著她,“喬,你真不容易。”
他隨即提起正事:“關於下個季度的聯名係列……”
兩人旁若無人地走進一旁的咖啡店,開始敲定合作細節。
等到事情談完,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臨走時洛伊德似乎想到什麼,壓低聲音對喬菟說。
“喬,有興趣接受個私人專訪嗎?你的感情經曆太狗血,要是願意分享一定能給公司、以及合作帶來巨大的話題度。”
喬菟想也沒想,直接婉拒。
“不了,那些不堪的過去,尤其是和他有關的任何事,我一個字都不想再提。”
她起身正準備和袁爍一起去醫院看望媽媽時,一陣刺耳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紅色的瑪莎拉蒂如同失控的野獸,猛地從路口竄出加速朝著喬菟所在的方向衝過來。
駕駛座上,陶姒麵目猙獰扭曲,眼睛裡燃燒著瘋狂的恨意。
她死死盯著喬菟,尖聲嘶吼。
“喬菟!你去死吧!!”
車輪摩擦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紅色的車影如同死神的鐮刀疾掠而至。
千鈞一發之際,旁邊黑色的賓利猛地加速,狠狠撞在了瑪莎拉蒂的側麵。
“砰!”
刺耳的刹車聲、金屬撞擊聲、玻璃碎裂聲幾乎同時炸響!
瑪莎拉蒂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撞得偏離了方向,在喬菟的注視下栽向旁邊的電線杆,車頭瞬間癟了下去,冒著白煙。
另一輛賓利的車頭也被撞的支離破碎,安全氣囊都彈了出來。
喬菟心臟狂跳,定睛一看,黑色賓利裡赫然坐著袁爍!
一抹紅色正從他額角往下滑落。
“哥!”
袁玉剛過來就看見這一幕,呼吸一滯尖叫著衝了過去。
喬菟也立刻跑上前。
袁爍從駕駛座被扶出來,額角磕破流著血,醫生檢查出來是輕微腦震蕩,靜養幾天就好。
而瑪莎拉蒂裡的陶姒就沒這麼幸運了。
她被變形的車體卡住,小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彎曲,明顯骨折,臉上也被碎裂的玻璃劃破,疼得不停慘叫。
“幸好你沒事。”
袁爍捂著額頭,看著喬菟第一句話卻是這個。
喬菟看著他額角的血,心情複雜,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帶著後怕。
“那個角度陶姒其實撞不到我,你開車衝過來太危險了,萬一被她正麵撞上,現在打石膏住院的就是你了。”
袁爍勉強笑了笑,眼神卻很堅定。
“哪怕隻有一絲危害到你安全的可能,我都不會不管。”
“你的安危從來不是可以拿來做賭注的東西。”
喬菟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她忽然低下頭,聲音有些艱澀。
“袁爍,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站在你麵前的喬菟……工於心計、不擇手段,是個徹頭徹尾的爛人,不值得你……”
“值得。”
袁爍打斷她,聲音雖虛弱,卻異常清晰和真誠。
“喬菟,我願意做你向上攀爬的階梯,能被你踩在腳下是我的榮幸。”
22
喬菟猛地抬頭,撞進袁爍毫不掩飾的、帶著溫柔和包容的眼底。
成年人的世界,這話背後的意思,她聽得懂。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
袁爍卻又搶先開口,語氣帶著小心翼翼的懇求。
“彆急著拒絕我,給我們彼此一年時間相處試試看。”
說著,他故作輕鬆地聳聳肩。
“如果一年後你還是對我沒有感覺,我也就死心了,到時可以騰空自己的心,乾乾淨淨的去愛下一個人。”
“你不用有壓力,就當幫朋友一個忙,怎麼樣?”
喬菟沉默。
平心而論,袁爍長得帥、出身好、脾氣溫柔,是無數豪門千金最屬意的丈夫人選。
這樣一個優質男人上趕著做她的墊腳石,如果是彆人,她會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可偏偏他是袁爍,是袁玉的親哥哥,是她唯一不能心安理得利用的男人。
“喂喂喂,哥你不帶這樣道德綁架的啊!剛救完人就逼宮?”
一旁的袁玉看出喬菟的猶豫和為難,趕緊笑著打岔,捶了自己哥哥一下。
氣氛稍稍緩和。
又閒聊了一會兒,眼看到了飯點,喬菟用出去買飯的藉口溜了。
當她提著打包好的飯菜往回走時。
旁邊的病房門突然被拉開。
陶姒臉上貼著紗布、拄著柺杖,拖著一條打著厚厚石膏的腿,湊到喬菟麵前。
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抓住喬菟的手臂!
“賤人!你好深的心機!明明沒死,偏要要放出假死訊息讓槐年為你癡狂!”
“你是不是故意讓槐年報複我,還把我害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毀了我一輩子!”
陶姒尖利地哭喊著,拳頭如雨點般落在喬菟身上。
喬菟早早避開,冷眼看著她踉蹌著摔在門上,語氣平靜的可怕。
“我早就告訴過你,沈槐年不是好人,是你自己不聽非要趕著貼上去。”
“當初你拾掇沈槐年對付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毀掉我的一生?”
“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風光無限,還有袁爍那個舔狗跟在身邊!”
陶姒指著另一條沒打石膏、卻明顯不自然還裸露著傷疤的腿,歇斯底裡。
“而我呢?!我殘了!毀容了!陶家也要破產了!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喬菟掃了一眼,眼底沒有半分多餘的情緒。
“惡人自有惡人磨,落得這個下場不過是你咎由自取而已。”
“你胡說!”
陶姒被這話刺激得徹底破防,揚起另一隻沒拄柺杖的手,又想故技重施打喬菟耳光。
喬菟早就在防備著她,輕鬆側身躲過。
這一掌陶姒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一擊落空,她直直挺挺摔倒在地,傷腿磕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聽得人牙齒發酸。
陶姒捂著腿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賤人!我不會放過你的!”
喬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動聲色地側身,巧妙地擋住了走廊監控的大部分視角。
然後,抬起穿著十厘米高跟鞋的腳,看似無意地、實則精準地踩在了陶姒那條打著石膏的傷腿上。
微微用力。
“哢嚓……”
一聲極輕微的、但足以讓陶姒魂飛魄散的骨裂聲響起。
“啊——!!!”
陶姒漲紅了臉,涕淚橫流,痛到失語。
爆發出更加淒厲的慘叫,“我的腿!喬菟!你踩斷我的腿!你好毒啊!”
醫護人員和保安被驚動,迅速趕來。
不等詢問,陶姒指著喬菟哆嗦半晌憋出一句話。
“她……踩……腿……斷……”
23
喬菟早已收回腳,退到一邊,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和無辜。
她攤了攤手。
“她自己沒站穩摔倒的,不關我的事,不信的話可以查監控。”
“我想扶這位小姐結果反被倒打一耙,難怪醫院那麼多人都繞著她走,這做法真令人寒心。”
保安立刻調取了監控。
畫麵裡清晰地顯示。
陶姒先動手抓人、罵人,然後自己撲上來打人落空摔倒,而喬菟全程隻是躲避。
最後站的位置雖然靠近陶姒的腿,卻也隻是往前走了一步躲開了陶姒的碰瓷。
事情真相大白。
醫護人員看向陶姒的眼神更加鄙夷。
“陶女士您不遵醫囑還撒謊成性,現在摔倒了還想訛人,嚴重影響彆的病人休息,若再有下次請您另尋彆院醫治吧!”
陶姒百口莫辯,腿上傳來的劇痛和周圍人厭惡的目光讓她幾乎崩潰,隻能不停地哀嚎。
喬菟聽著身後傳來的淒厲哭聲,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心裡積壓了那麼多年的惡氣,伴隨著陶姒這徹底報廢的腿和永無翻身之日的慘狀,徹底煙消雲散。
袁玉站在門口,看到喬菟從陶姒病房方向過來嚇了一跳,趕緊拉著她上下打量。
“沒事吧?怎麼好端端的又遇上陶姒那個瘋女人?”
“實在不行我們把唐阿姨和哥哥轉院吧,免得她總來找事。”
喬菟轉了個圈,神色輕鬆。
“沒事,她能把我怎麼樣?”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放心吧,她以後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袁玉看了一眼依舊傳來哭嚎聲的病房,擔憂地皺皺眉。
“就這麼算了?她以前那麼對你,我們不趁機報複回去,趁她病要她命嗎?”
喬菟揉開袁玉緊皺的眉心。
“以前沒能力的時候確實想過,想著等哪天站得高了,一定要把所有折磨過我的人一個一個親手踩進泥裡。”
“但現在真看見她像螻蟻一樣在地上爬,反而覺得沒意思了。”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洞悉世事的殘忍。
“何況站得高了,有些事情不用我動手也會有人為了討好我去做,或者為了以前被她得罪過的舊怨,上趕著去排擠她、報複她。”
“有那時間,我還不如多研究幾款新品,想想怎麼把公司做得更大。”
她從來不是以德報怨的好人,相反,她睚眥必報。
隻是陶姒以前仗著身份得罪的人不少,如今陶家瀕臨破產,她又殘廢毀容,以後的日子隻會更煎熬。
她犯不著為了那樣的人臟了自己的手。
袁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然後像是想起什麼,有點彆扭地岔開話題。
“那個小菟,你看你現在事業成功、人也越來越漂亮,肯定特彆受歡迎哈……”
喬菟看她那藏不住事的樣子,覺得好笑。
“有話直說,跟我還拐彎抹角?”
袁玉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
“我私心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哥,他是個很好的人也是真的愛你。”
“你嫁過來不用處理妯娌關係,最重要的是我哥他、他尊重你絕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你會很自由。”
“而且你們都是體麵人,就算分手也不用擔心被糾纏、報複,我不想哥哥留下遺憾……”
她說完,又趕緊補充。
“當然,這隻是我作為袁爍妹妹的一點小私心,畢竟是一輩子的大事還是要以你自己的感受為主。”
24
喬菟沉默了很久。
院長媽媽最大的心願,就是看她找到歸宿,幸福美滿,兒孫繞膝。
袁爍……確實是個無可挑剔的結婚物件。
“好。”喬菟終於開口,“我會和他試著處處看。”
袁玉眼睛發亮,轉身告訴了袁爍這個好訊息。
喬菟和袁爍正式開始了交往。
袁爍確實如袁玉所說,是個完美的男友。
溫柔,體貼,尊重她的一切決定。
隻要她回頭,必定能撞進他含笑的、專注的目光裡。
有一次唐愛蓮舊病複發住院,袁爍甚至比她更早得到訊息去陪床。
他對唐愛蓮的照顧有時甚至比她這個名義上的女兒更細心周到。
袁爍很好,好到挑不出一絲錯處。
但喬菟心裡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直到一次,因為公司開拓歐洲市場的業務時,她在巴黎的酒店大堂竟然看到了風塵仆仆趕來的袁爍。
“你怎麼來了?”她很驚訝。
她記得他似乎正在國內談一個很重要的合作專案。
袁爍溫柔地笑著,接過她的行李箱。
“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國外,專案那邊我交給副總了。”
後來喬菟才知道。
袁爍為了跟來,直接擱置了一個正在關鍵談判階段、價值數千萬的合作專案,導致袁氏市值蒸發十數億。
那一刻,喬菟終於明白那種不對勁是什麼了——袁爍愛得太滿,太小心翼翼,以至於完全失去了自我。
他和沈槐年是兩個極端,一個極端控製,一個極端奉獻,但本質上都讓她感到窒息。
她和袁爍談過一次。
他麵上答應,沒過幾天又恢複原樣。
回國後,喬菟閒下來和他提了分手。
袁爍慌張地握住她的手。
“怎麼突然提分手?是我做的不夠好嗎?我可以改……”
“你很好,但是你愛得沒有了自己。”
喬菟打斷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
“我們在一起這幾個月,你幾乎推掉了所有的應酬,隻要我一個電話,無論你在做什麼,都會立刻趕到。”
“上次那個千萬的專案你說扔就扔了,自我們在一起後你好像隻剩下圍著我轉這一件事,這不對。”
袁爍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恢複溫柔。
“這不好嗎?我愛你,自然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你,所有時間都陪著你。”
“可我不想這樣。”
喬菟看著他,神色認真。
“或許這麼說有些矯情,可我認為真正好的愛情,應該是兩個人並肩前行、共同進步,而不是一方完全圍著另一方打轉,失去自我。”
“而你看看自己,你的公司事務已經停滯多久了?”
袁爍沉默了一下,反問。
“你說的這些都是對你的好處,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就不怕到頭來什麼都得不到嗎?”
喬菟歎了口氣。
“因為你對我的真心,也因為你是小玉的哥哥。我不忍心糟蹋了你的一片心意,害了你自己。”
她看著他的眼睛,語氣真誠而帶著一絲惋惜。
“袁爍,我記憶裡的你是那個溫和卻自有風骨的天之驕子。”
“你該是掛在天上讓人仰望的月亮,有屬於自己的驕傲和事業,有一個相愛的、勢均力敵、共同進步的人。”
“而不是把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我身上,把自己活成一個隻會圍著我的影子轉的傀儡。”
袁爍徹底沉默。
他低著頭,很久都沒有說話。
最後,他抬起頭,眼圈有些發紅,深深地看了喬菟一眼,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喬菟看著他有些踉蹌的背影,心裡也有些發堵,但並不後悔。
她不能因為貪圖那點好和安穩,就毀了一個真正對她好的人。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依附,而是勢均力敵。
25
後來,為了工作滿天飛的喬菟從袁玉那裡聽說,袁爍在家人介紹下開始試著接觸幾位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
她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實處,由衷地希望他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半年後。
喬菟剛在米國忙完公司的事情,牽著鄰居家的孩子出門散步。
剛走出大樓沒多久,一個身影猛地從角落竄出,擋在她麵前。
看清來人的瞬間,喬菟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把孩子往身後藏。
是沈槐年。
他比之前更加憔悴不堪。
眼窩深陷、鬍子拉碴,整個人瘦得像根竹竿,衣服也皺巴巴的,渾身上下散發著頹敗和偏執的氣息。
唯有那雙看向喬菟的眼睛,亮得駭人。
“小菟,我終於又找到你了……”
他聲音嘶啞,伸手就要去拉她。
喬菟眉頭緊蹙,迅速後退一步避開。一直跟在身後的保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牢牢製住沈槐年。
喬菟看也沒看他,抱起孩子轉身就要走。
沈槐年在她身後大喊,語氣帶著一種病態的篤定。
“小菟!你偷偷生下了我們的孩子對不對?!我知道你嘴硬心軟從來沒忘記過我……”
喬菟腳步一頓,煩不勝煩地回頭。
“沈槐年,青天白日的你做什麼春秋大夢?”
“我查了你離開後所有的就診記錄,你做過好幾次婦科檢查,你抱的就是我們的女兒!”
沈槐年掙紮著,眼睛死死盯著她懷裡被包裹得嚴實的孩子。
“讓我看看她好不好?長到兩歲我還沒抱過她。”
喬菟愣了一瞬,很快便想起來那是她去複查被陶姒強行送上私密修複手術台留下的後遺症。
隻是這種事情她認為沒和他解釋的必要,
“你查錯了,我沒有孩子。”
“不可能!你騙我!”
沈槐年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保鏢的鉗製瘋了一樣衝過來,伸手就去扒孩子的兜帽。
喬菟的心漏了一拍,反應極快地推開他,將孩子迅速裹好。
確認孩子沒事後,她惡狠狠地盯著沈槐年,語氣裡滿是壓抑著的怒火。
“你到底想乾什麼?!孩子紫外線過敏,你要害死她嗎?!”
孩子體質特殊卻又需要陽光促進發育,平時隻能這樣抱出來曬一曬,沒想到千防萬防沒防住沈槐年這個瘋子。
雖然喬菟動作很快,但那一瞬間足夠沈槐年看清孩子的長相——金發碧眼,分明是混血兒!
沈槐年備受打擊,踉蹌著後退一步重新被保鏢鉗製。
“一定是你把我們的孩子藏起來了!小菟我知道錯了,讓我見一見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就在這時,洛伊德恰好路過,執起喬菟的手輕輕貼了一下。
“喬,下午好,這位可愛的小天使是?”
不等喬菟回答,沈槐年尖利的嘶吼衝破耳膜。
“喬菟你個賤人竟敢出軌,還給這個外國人生了孩子!”
洛伊德好奇、探究的目光在兩人間打量。
喬菟連忙捂住孩子的耳朵,忍無可忍對沈槐年厲聲嗬斥。
“你胡說八道什麼?!”
“鄰居臨時有事回國,他們的孩子太小經不起長途顛簸,托我照顧幾天,你再精蟲上腦滿嘴噴糞試試!”
“那我們的孩子呢?!”沈槐年赤紅著眼睛,執拗地問,“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
喬菟煩透了,將孩子交給洛伊德暫時照看。
她走到沈槐年麵前,彎下腰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打掉了,發現的第一時間,就立刻打掉了。”
26
沈槐年瞳孔驟縮。
“為什麼?”沈槐年聲音顫抖,幾乎站立不穩。
喬菟一字一頓,清晰地砸在他心上。
“因為惡心,和你在一起讓我惡心、被你強暴惡心,懷上你的孩子更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就算你恨我……可孩子是無辜的!”
沈槐年的心揪成了一團。
喬菟嗤笑。
“無辜嗎它是被強暴的產物、流著強奸犯的血能長成什麼好東西?還不如早早殺了免得危害社會。”
沈槐年聽著她一口一個‘強奸犯’,徹底破防。
“它不是!它是我的孩子!”
“你欠我一個孩子,你欠我的……”
說著,沈槐年忽然抬起頭,眼神變得空洞而詭異。
“沒關係、沒關係……等我把你帶回家,關起來,我們想生幾個就生幾個……”
沈槐年再次掙紮起來,癲狂地朝喬菟撲過去。
保鏢又驚又怒,怕因為自己的失職再次讓雇主受傷,更怕拿不到豐厚的尾款。
他摸向後腰,將東西對準沈槐年的大腿。
“砰!”
沈槐年在離喬菟一步之遙的地方倒地。
他沒管腿上的劇痛,一點一點往喬菟的方向爬。
喬菟冷漠地後退一步,對保鏢吩咐。
“處理乾淨,彆嚇到孩子。”
然後轉身,從洛伊德手中接過那個被包裹得嚴實的孩子,輕輕拍了拍彷彿拂去什麼臟東西一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沈槐年被保鏢緊急送往醫院搶救。
手術很成功,但因長期的精神身體損耗讓他異常虛弱。
醫生囑咐他靜養,他不肯,認定是洛伊德迷惑了喬菟才讓她對自己如此絕情。
他動用最後的人脈和金錢去查,結果卻像一盆冰水,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調查顯示,洛伊德確實在追求喬菟,但一直被喬菟明確拒絕,兩人僅限於商業合作。
那個孩子也確確實實是鄰居臨時托付的。
而更關鍵的是,報告清晰地指出,喬菟在離開他後不久,真的在一傢俬立醫院進行過終止妊娠的手術。
她沒騙他。
那個孩子,真的被打掉了。
沈槐年眼前一陣發黑,喬菟當時那雙冰冷、毫無眷戀甚至帶著憎惡的眼睛,無比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
那些誅心的話語再次在耳邊炸響久久不歇。
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的溫順、愛慕,真的隻是為了權勢而演出的戲碼,她從未愛過他……
這個認知像一把鈍刀,在他心口反複淩遲,痛得他幾乎窒息。
沈槐年抱著頭,淚水混合著絕望湧出。
然而極致的痛苦之後,是更為扭曲的信念。
沒關係,隻要他重新奪回權力,重新成為那個在蓮城一手遮天的沈槐年,喬菟就一定會回來。
她當初能為了權勢討好他,隻要他站得更高,她一定會再次乖乖回到他身邊……
他想象著喬菟在他眼前痛哭流涕、求他原諒的場景,不由得笑出聲。
他掙紮著出院,直奔沈氏集團。
他想象著下屬卑躬屈膝的模樣,然後現實卻是被掃地出門。
沈槐年狼狽地躲過清潔人員的掃帚。
“我是沈氏的總裁沈槐年!你敢打我,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打掃阿姨把掃帚往地下一戳,掃視他兩下嗤笑。
“就你?還沈氏總裁?那我就是九天神女,專打你這種不愛乾淨的流浪漢!”
阿姨說完,揚著掃帚又要開打。
恰好董事會秘書路過,沈槐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衝向他。
“齊秘,你快告訴這個瘋婆子我是誰!”
27
齊秘打量沈槐年一圈,嫌棄地拍了拍被碰過的衣袖。
“這不是我們已經被董事會除名的沈大總裁嗎?”
“聽說你被凍結封存名下所有的資產和股份,還背負了巨額債務,沒想到居然是真的啊?”
“你都過成這樣了,還想著曾經的風光呢?我要是你,我連沈氏的大門都不敢進。”
沈槐年的笑僵在臉上。
他再次被趕了出去。
沈槐年盯著沈氏集團的大廈,陽光打在玻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曾經的他人未至紅毯就已經鋪開,而現在四周人來人往,他卻無人問津。
沈槐年終於意識到他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他和喬菟,是真的再無可能了。
支撐他的最後一根支柱,轟然倒塌。
無儘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纏繞上他的心臟。
他恨袁爍,如果不是他在喬菟身邊煽風點火,還幫助她離開,喬菟怎麼會拋棄他?
他更恨陶姒,如果不是這個賤人當初勾引他,設計喬菟,他和喬菟之間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他要報複,就算他完了,也要拉著這些人一起下地獄!
沈槐年瘋狂撥打曾經那些對他卑躬屈膝的下屬、助理的電話,得到的不是忙音,就是冰冷的拒絕,甚至還有不耐煩的嘲諷。
“沈槐年?誰啊?滾遠點,彆耽誤老子賺錢!”
一朝失勢,人走茶涼。
他高高在上慣了,從未嘗過如此徹底的世態炎涼。
接連的打擊,希望徹底破滅,眾叛親離的絕望,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對失去喬菟的痛楚,終於將沈槐年最後的精神防線徹底擊垮。
他心如死灰,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頭,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
腿上的槍傷因為他的不在乎反複惡化,在病痛的折磨和無儘的悔恨絕望中,沈槐年隻勉強支撐了五年。
這五年裡,據零星傳出的訊息,他將所有殘存的恨意和生命力,都投入到了對陶家的瘋狂報複中。
早已搖搖欲墜的陶家企業被他用儘最後的手段徹底搞到破產,陶父陶母晚年窮困潦倒,淒慘度日。
而陶姒……她的下場最為駭人。
沈槐年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將她騙了出來。
他削掉陶姒的四肢、挖掉眼睛、毒啞了嗓子做成人彘,卻著不知道從哪撿來的藥物吊著她的命。
裝著陶姒的壇子裡密封著老鼠蟑螂,每天蠶食著她的身體。
她在無儘的黑暗、痛苦、恐懼和惡臭中,清醒地感受著自己生命的緩慢流逝,等待著死亡最終降臨的那一天。
五年後,沈槐年在一個破舊肮臟的出租屋裡,看著窗外消融的積雪孤零零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死時,他瘦得脫相,眼睛瞪得極大,手裡緊緊攥著一張模糊的舊照片。
而另一邊,一個小生命正準備降臨。
喬菟在產房外焦急地踱步。
裡麵,袁玉中氣十足的叫罵聲和痛苦的嘶吼幾乎掀翻屋頂。
“王八蛋,都怪你!老孃以後再讓你碰我你就是狗!!”
“是是是,我是狗,老婆你用力啊!”
袁玉的老公靳司丞扒在產房門上,手裡提著幾個外賣盒,也不管袁玉聽不聽得見,扯著嗓子喊。
“老婆你餓不餓啊?我點了你最愛的虎皮肘子,生完以後啃兩口?”
喬菟緊張的情緒被這句話衝散了不少,她沒忍住把人從門上撕下來。
“點這麼油膩的,你是想小玉把孩子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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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司丞一愣,看了看產房又看了看喬菟,侷促地搓手。
“請小丈母孃指點。”
喬菟昂了昂頭,靳司丞連忙掏出手機記下。
末了,喬菟頓了頓。
“算了,還是我來照顧他,你在旁邊打下手吧。”
靳司丞愣了愣,似乎想說什麼,產房的門開了。
醫生摘下口罩,報出喜訊。
“恭喜,母女平安。”
喬菟和靳司丞不約而同鬆了口氣,輪流守在袁玉床前。
看著疲憊不堪卻帶著笑意沉沉睡去的閨蜜,以及她身邊那個皺巴巴、紅通通的小家夥,喬菟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安頓好一切,她才抽出空來處理助理彙報的事情。
當聽到沈槐年死在一個破舊出租屋的訊息時,她也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臉上毫無波瀾,彷彿聽到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的死訊。
她低下頭,眉眼溫柔地逗弄著袁玉剛出生的女兒。
袁玉醒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虛弱地打趣道。
“看來我們喬菟也長成一個成熟的育兒師了,不過你真不打算找個男人陪陪?”
“就算不解悶,晚上暖被窩也行啊。”
“我有願願就夠了,至於解悶……”
喬菟抬起頭,衝袁玉眨眨眼,“解悶有男模啊。”
“型別任選,嘴甜活好不粘人,不比找個大爺回來伺候強?”
喬願是她前幾年頂不住唐愛蓮天天唸叨抱孫兒的壓力,加之袁爍他們說她偌大公司需要繼承人。
她就花半年時間在基因庫裡挑了位一米九白麵板、高鼻梁、大眼睛的北大高材生做試管生出來的女兒。
除了長得玉雪可愛、格外貼心外,還和她小時候一樣格外愛黏著院長媽媽。
袁玉一聽,眼睛瞬間亮了,猛地一拍床沿卻不慎牽扯到傷口齜牙咧嘴地躺了回去。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姐妹說得有道理,我要離……”
“老婆,我燉了鯽魚湯快嘗嘗鮮不鮮?”
靳司丞拎著保溫桶衝進來,一屁股擠走喬菟。
袁玉一天沒吃飯餓狠了,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趁袁玉喝湯的空蕩,靳司丞連請帶求的把喬菟往病房外送。
“喬總,喬姐,親姐!您行行好嘴下留情,我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媳婦您千萬彆給我念走了……”
“北市的那塊地我買下來送您,就當是拜師費了成嗎?”
靳司丞欲哭無淚,差點給她跪下。
喬菟想起這對冤家艱辛的感情曆程,在嘴上比劃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她倒能理解靳司丞的擔心,畢竟袁玉在感情這方麵……就是根精鐵打造的棒槌!
據靳司丞所說,他在訓練營對袁玉一見鐘情,用儘渾身解數追求袁玉都無動於衷,不僅整日和他稱兄道弟還嚷嚷著給他介紹物件。
直到去年她女兒周歲宴上,袁玉不慎醉奶,非扒在靳司丞身上不肯下來,當場強了人家。
袁玉醒來後痛哭流涕說自己不乾淨了,尤其在發現肚子裡揣了崽以後更是萬念俱灰。
還好靳司丞及時趕到,又哭又鬨說袁玉‘始亂終棄’還要謀害親骨肉,看呆了袁玉才保下孩子一命。
甚至因為事情鬨大影響到兩家市值,雙方家長家長忍無可忍押著他們領了證才消停下來。
想到這些趣事,喬菟忍不住笑出聲。
恰好這時袁爍帶著他的新婚妻子來醫院看望袁玉。
“什麼事這麼開心,說出來讓我們一起高興高興?”
袁爍看著喬菟臉上笑意,好奇地問道。
他目光平靜,身邊站著的妻子也友善地對喬菟微笑,兩人的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喬菟把靳司丞送地皮做封口費的事當笑話說了,然後笑著對袁爍夫妻補充道。
“放心,不會真帶壞你們的妹妹。”
袁爍笑著搖頭。
“她那個性子,你不帶她,她自己也能折騰翻天。”
眾人都笑了起來。
病房裡充滿了新生命的喜悅和友人相聚的溫馨。
所有人都走向了各自嶄新的人生軌道,幸福而充實。
沒了沈槐年的日子,就像連綿陰雨過後徹底放晴的天空。
溫暖,明媚,充滿了無限的希望和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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