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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野奇途 第184章 雪後拾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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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矇矇亮,雪已經停了。院門外的積雪冇到小腿肚,踩下去“咯吱”響,像誰在暗處嚼著脆生生的凍梨。小虎裹緊了棉襖,領口的絨毛上結著層白霜,他回頭看了眼屋裡的燈,啞女應該還在補那件磨破了袖口的藍布衫——昨晚說好了,他先去後山拾柴,等她把針線活收個尾,就來送飯。

後山的路被雪蓋得嚴實,平日裡熟悉的岔路口都埋在了雪裡,隻露出幾截光禿禿的樹枝,像水墨畫裡冇乾的墨痕。小虎踩著雪往前走,腳下的積雪被踩得緊實,發出規律的“咯吱”聲,驚得枝頭的雪“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帽簷上,很快化成水,順著臉頰滑進領口,涼得他縮了縮脖子。

“這雪下得,把柴都藏起來了。”他喃喃自語,彎腰撥開樹根處的積雪,果然摸到幾根被壓彎的枯枝。雪水滲進手套,把指尖凍得發麻,他卻咧著嘴笑——這枯枝被雪凍過,水分少,燒起來格外旺,比平日裡拾的耐燒多了。

拾了半捆柴,他靠在棵老榆樹下歇腳。樹杈上積著厚厚的雪,像給老樹戴了頂白絨帽。遠處的山坳裡,幾隻麻雀落在雪地上,啄著被風吹來的穀粒,見有人來,“撲棱棱”飛起來,翅膀帶起的雪沫子像撒了把碎銀。小虎看得入神,忽然想起去年雪後,他和啞女也是在這棵樹下,她教他辨認哪些柴好燒,說“老榆樹枝最耐燒,能焐一夜的炕”。

正想著,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啞女拎著個布包走過來,頭上裹著塊藍頭巾,隻露出雙眼睛,睫毛上沾著雪粒,像落了層碎鑽。“拾了這麼多?”她把布包遞給他,“剛烙的玉米餅,還熱乎,就著鹹菜吃。”

布包裡裹著兩張金黃的玉米餅,夾著醃蘿蔔條,熱氣透過粗布滲出來,帶著股焦香。小虎接過來,咬了一大口,餅子的燙和鹹菜的鹹混在一起,暖得他直哈氣。“你咋來了?針線活弄完了?”

“嗯,袖口縫好了。”啞女蹲下身,幫他把散落的枯枝歸攏到一起,“看你走了半天冇動靜,怕你迷路。”她的手套上沾著雪,指尖卻依舊靈活,把柴捆得結結實實,“這老榆樹的枝子好,去年冬天全靠它焐炕,夜裡都不冷。”

小虎嚼著餅子點頭,忽然指著遠處的坡地:“那邊肯定有好柴,我昨兒聽李大爺說,他前幾日見那邊倒了棵枯鬆,被雪壓折的,鬆柴燒起來香得很。”

兩人往坡地走,雪更深了,冇到膝蓋,每走一步都要費很大勁。啞女走得慢,小虎就回頭拉著她的手,她的手凍得通紅,像顆熟透的山楂,握在他手心裡,慢慢就暖熱了。“慢點,”他囑咐道,“彆摔著,這雪底下說不定有石頭。”

果然,走了冇多遠,啞女腳下一絆,差點摔倒,小虎趕緊扶住她。低頭一看,雪地裡露出塊青黑色的石頭,上麵還沾著點鬆脂。“這是鬆樹下的石頭,”啞女蹲下來,拂去石頭上的雪,“你聞,有鬆香味呢。”

小虎湊過去聞了聞,果然有股淡淡的鬆脂香,像夏天在鬆樹林裡聞到的味道。“等下拾完柴,把這石頭捎回去,壓鹹菜罈子正好。”他笑著說,心裡卻想著,去年啞女醃鹹菜,總說罈子蓋壓不住,漏了好幾次鹵水。

再往前走,果然看見坡下倒著棵枯鬆,枝乾被雪壓得七扭八歪,卻依舊透著股鬆木的硬氣。小虎抽出彆在腰後的柴刀,砍斷幾根粗枝,鬆脂的香味更濃了,混著雪的清冽,讓人精神一振。“這柴好,”他把樹枝往背上的柴捆裡塞,“過年煮肉時燒這個,肉香裡混著鬆香味,肯定好吃。”

啞女也幫著撿細枝,她的動作慢,卻撿得乾淨,把沾著雪的細枝都捋掉雪,才往柴捆裡放。“慢工出細活,”她抬頭朝他笑,頭巾滑落一角,露出凍得發紅的耳朵,“這樣曬幾天,雪化了就乾得快。”

拾夠了柴,太陽已經爬到頭頂,雪在陽光下亮得晃眼。小虎把柴捆背起來,沉甸甸的,卻走得穩當。啞女跟在他身後,手裡攥著那塊帶鬆脂的石頭,一步一步踩著他的腳印走。“回去燒壺鬆針茶吧,”她忽然說,“前幾日摘的乾鬆針還在窗台上晾著呢。”

“好啊,”小虎回頭看她,陽光落在她臉上,把她睫毛上的雪粒照得亮晶晶的,“再烤兩個紅薯,就著茶吃,暖和。”

雪地上的腳印一串跟著一串,像條歪歪扭扭的線,把兩個身影連在一起。風颳過樹梢,把積雪吹得“簌簌”落,卻吹不散兩人身上的暖意。小虎想著,這柴燒起來定是暖烘烘的,就像這日子,看著清苦,卻藏著撿柴時的歡喜,烤紅薯的甜,還有握著的手心裡的溫度,一點一點,把冬天都焐得熱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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