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她隻想當鹹魚 第38章 餃子
確實流血了。不過是鼻血。
宋清雁一聽這話腦袋裡又想起昨夜的荒唐了,心虛至極,“或許是因為明都靠北麵,比較乾燥。”
“是嗎?”沈淮川笑著瞧她一眼,“那王妃多喝點水吧。”
宋清雁生怕這人說出些驚世駭俗的類似於“你每天喝多少多少水的話”忙開口道,“不知王爺此時來有何事?”
“快過年了。”沈淮川道,“想怎麼過?”
宋清雁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
過年?
她穿越至今,這些日子在提心吊膽地應付沈淮川這個神經病老闆,前些日子是周旋於皇宮裡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陰謀算計,竟完全沒意識到,年關將近了。
在她的記憶裡,“雁兒”這個身份在宮中似乎也無甚親人,年節於她,不過是更繁重的勞役和更深的孤寂。而在她的前世……宋清雁的眼神有瞬間的恍惚。
現代社會的春節,於她而言,更像是一個模糊而遙遠的符號。父母早逝,親戚疏遠,她早早獨立,像一株無人問津的野草般掙紮著長大。所謂的團圓年,對她來說,不過是出租屋裡一碗速凍餃子,是必須遮蔽朋友圈裡各種曬團圓、曬幸福的刻意迴避。後來工作了,更是恨不得主動申請春節值班,至少還能拿三倍工資,用忙碌掩蓋那點不合時宜的孤獨。
過年……有什麼好過的呢?無非是換個地方繼續“苟著”罷了。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澀然,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甚至帶著點刻意的不在意:“王爺決定就好。府裡往年如何過,今年便如何過便是,我沒有意見。”
沈淮川看著她,那雙總是蘊著戲謔或冷意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銳利的目光彷彿能穿透她故作平靜的表象,捕捉到那底下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一絲空洞。
他指節分明的手指在書案上輕輕敲了敲,並未追問,隻是忽然轉了話題:“宮裡那位,今日又給你出了什麼難題?”
宋清雁鬆了口氣,趕緊將皇後召見、明為教導實為刺探的經過,挑著能說的部分簡要複述了一遍,重點描述了自己如何“老實本分”、“戰戰兢兢”、“感恩戴德”地應付了過去。
沈淮川聽完,嗤笑一聲:“倒是難為你了,在本王這兒練就的裝傻充愣的本事,用在皇嫂那兒也算物儘其用。”
宋清雁:“……”謝謝誇獎?
“她既賞了你教導,明日便讓賬房支二百兩銀子,去街上逛逛,買些喜歡的東西,算是本王補給你的壓驚錢。”沈淮川說得隨意,彷彿隻是丟出去幾個銅板。
二百兩!宋清雁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那點因回憶前世而泛起的低落立刻被巨大的金錢光芒衝散了不少。果然,還是實實在在的銀子最能撫慰人心!
“謝王爺!”這一次的道謝,明顯真心實意了許多。
沈淮川將她這前後變化儘收眼底,唇角幾不可查地彎了一下,像是終於投餵了某種眼巴巴的小動物,語氣卻依舊懶洋洋的:“至於過年,王府沒那麼多規矩。往年本王多半稱病,閉門謝客,自己清靜幾日。底下人各自領了賞錢,輪換著回家團聚也可,留在府中自便也可。”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在宋清雁身上,“不過今年既然有了王妃,總不好再那般冷清。你說……該如何過?”他又把問題拋了回來,似乎非要她給出個答案。
宋清雁這回是真的犯了難。讓她管賬對付刁奴可以,讓她編排謊話應付皇帝皇後也行,可這操辦年節,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什麼經驗。
她努力在原主“雁兒”的記憶裡翻找宮中過年的片段,與“喜慶”、“溫暖”毫不沾邊。而她自己那點關於春節的貧瘠記憶,更是拿不出手。
她遲疑著,試探性地開口,聲音裡帶著明顯的不確定:“要不……就按王府舊例?王爺若想清靜,我便不打攪。若是覺得冷清……那就貼貼春聯、掛幾個燈籠?讓廚房年夜飯多做幾個好菜,給大家多發些賞錢?”
她說得磕磕絆絆,毫無創意,甚至有些笨拙。這與其說是在建議,不如說是在複述她認知裡“過年”該有的最基本流程。
沈淮川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也沒有嘲諷。直到她說完,有些無措地看向他時,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就這樣?”
宋清雁硬著頭皮點頭:“……就這樣吧。”還能怎樣?難道要她組織一場春節聯歡晚會嗎?
沈淮川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似乎,並不期待年節。”
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宋清雁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想否認,卻在對上他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時,話卡在了喉嚨裡。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簾,低聲道:“年節不過是尋常日子罷了,過與不過,並無甚區彆。”
這話裡透出的淡漠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孤寂,讓書房內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瞬。
沈淮川看著她低垂的頭頂,看了許久久。就在宋清雁以為他要不耐煩地揮手讓她滾蛋時,他卻忽然站了起來。
“既然王妃覺得無甚區彆,那今年便換個過法。”他繞過書案,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眸色深沉,“本王倒是想起,幼年時在宮中,曾見一些老宮人過年時,會聚在一起包一種叫做餃子的吃食,說是寓意團圓吉祥。隻是宮宴菜品多,餃子在宮中始終是被認為上不得台麵,本王未曾吃過。”
沈淮川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道,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的隨意:“據說模樣簡單,無非是麵皮裹了餡料下水煮食。王妃既然覺得年節無趣,不如今年年夜飯,就添上這道餃子如何?也讓本王嘗嘗。”
他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彷彿隻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此事,就交由王妃親自操辦。需要什麼食材,讓下人去采買便是。”
宋清雁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著,一聲聲撞擊著她的耳膜。
餃子……竟然是餃子?
在這個完全陌生的時空,從沈淮川的口中聽到這個熟悉到刻入骨子裡的詞,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洶湧的懷念瞬間淹沒了她。她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小小的出租屋裡,氤氳的水汽模糊了窗戶,她笨拙地學著記憶中母親的樣子,擀著並不圓潤的麵皮,包進一點點少得可憐的肉餡,然後看著它們在滾水裡沉沉浮浮……
那幾乎是她貧瘠童年和孤獨青春裡,關於年和家最溫暖、也是最心酸的記憶。
她不敢深想,隻覺得眼眶有些發熱,連忙低下頭,掩飾住瞬間翻湧的情緒,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輕聲道:“……好。”
隻是一個簡單的“好”字,卻彷彿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
沈淮川的目光在她發頂停留了片刻,“嗯,那便如此定了。”他揮了揮手,彷彿隻是解決了一件無聊的小事,“無事便退下吧。明日記得去支銀子。”
“是。”宋清雁行了個禮,幾乎是腳步虛浮地退出了書房。
走到門外,寒冷的空氣撲麵而來,她才彷彿重新找到了呼吸。抬頭望向灰濛濛的天空,心裡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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