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她隻想當鹹魚 第42章 求醫
回到西暖閣,宋清雁屏退了春桃,獨自坐在窗邊。她此時腦子有些亂,玄苦的話如同魔咒般盤旋在她的腦海。
異星臨世,各有其道。
也就是說,她有回去的可能嗎?
回去?這個念頭一旦清晰,便帶著巨大的誘惑力席捲而來。逃離這個皇權傾軋、步步驚心的世界,回到她熟悉的、哪怕孤獨卻至少安全的現代去。
可為何心口會悶悶的。眼前浮現的竟是沈淮川蒼白著臉強撐的模樣,月圓之夜主院隱約傳來的壓抑聲響。
她猛地搖頭,試圖驅散這些不該有的雜念。宋清雁,清醒一點。那是沈淮川,是隨手就能決定他人生死的淮王,他對你的那點不同,不過是暫時的興趣,你忘了他是如何麵不改色地處置刺客的嗎?你忘了他與皇帝之間的事了嗎,若是他輸了,你又將如何自處?
留在這裡,遲早有一天你會被這吃人的漩渦碾得粉碎。必須回去。
然而,玄苦的話虛無縹緲,關於如何回去這件事她是半點沒有頭緒。
正當她心亂如麻之際,窗外傳來兩個小丫鬟壓低的交談聲,像是一道閃電劈入她的混亂。
“……聽說了嗎?西市來了位遊方的神醫,據說極擅解奇毒,前幾日還救了陳侍郎家老太君的急症,連太醫都束手無策呢!”
“真的假的?這等高人,怕是早就被請進宮裡了吧?”
“沒有呢!聽說那神醫性子怪,不愛權貴,就在西市租了個小院暫住,說是隻醫有緣人,看完就走……”
神醫?奇毒?
宋清雁的心猛地一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沈淮川中的毒!宮裡的太醫指望不上,皇帝巴不得他毒發身亡,若是這位遊方神醫真有本事……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堪稱瘋狂的念頭瞬間攫住了她。
如果…如果沈淮川的毒能解…她離開之後,也能稍微安心一點。
這個念頭來得如此洶湧,以至於壓過了她對暴露的恐懼。她知道這很冒險,一旦被皇帝的人發現,她私自接觸不明醫者試圖醫治沈淮川,下場不堪設想。
可…萬一呢?萬一真有希望呢?
沈淮川雖然可惡,卻從未真正傷害過她,甚至是多次護著她。昨夜雪地裡的那句“新年安康”…
一種某種她自己都不願深究的情愫,推動著她做出了決定。
她要知道這位神醫是否真的存在,是否有真才實學,她離開之前也可以讓這個對自己還算不錯的人舒服一點吧?
接下來的兩日,宋清雁表現得異常安分。
沈淮川似乎忙於佈局太子之事,並未過多留意她這份突如其來的“殷勤”,隻當她是突發奇想裝乖了些。偶爾瞥見她在發呆,也隻淡淡挑眉,並未多問。
宋清雁暗中留意,從下人的閒聊和阿亦偶爾出入府的頻率中,她推斷沈淮川近兩日應當都在外書房處理要事,無暇顧及內院。而皇帝那邊的眼線,經過沈淮川的清理,暫時也安靜了不少。
時機稍縱即逝。
沒多久,宋清雁以“連日勞累,想去香鋪挑些安神香”為由,向管事報備出府。她特意換了身最不起眼的藕色衣裙,隻帶了春桃一人,並且故意繞道去了城中最大的香鋪,仔細挑選許久,做足了樣子。
結賬時,她狀似無意地對掌櫃抱怨:“近日總睡不安穩,聽聞西市來了位神醫,掌櫃的可知道具體方位?”
那掌櫃是個熱心腸,聞言立刻道:“王妃娘娘也聽說了?是有這麼位先生,就住在西市榆錢巷巷尾那家掛著葫蘆的小院裡。不過聽說那位先生脾氣頗怪,每日隻看三個時辰的診,這會兒去,不知還排不排得上號……”
得到了確切地址,宋清雁麵上卻隻淡淡道了謝,彷彿隻是隨口一問。
出了香鋪,她並未立刻前往西市,而是又逛了逛綢緞莊,買了些絲線,這才吩咐車夫:“去西市,方纔聽聞那裡有家點心鋪子的杏仁酪做得極好,去買些回府。”
馬車轆轆駛向西市。越是靠近榆錢巷,宋清雁的手心越是沁出冷汗。她知道自己是在冒險,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可開弓沒有回頭箭。
到了榆錢巷附近,她讓馬車在巷口停下,對春桃道:“你在車裡等著,我進去走走,看看點心鋪子在哪。”
春桃不疑有他,點頭應下。
宋清雁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忐忑,儘量自然地走入巷中。榆錢巷是條老巷,住戶繁雜,空氣中彌漫著各種生活氣息。她按照掌櫃的描述,一路走到巷尾,果然看見一扇略顯斑駁的木門上,掛著一隻乾枯的葫蘆。
小院門扉虛掩著,隱約能聽到裡麵傳來對話聲。她站在門外,心跳如鼓,一時間竟有些躊躇。她該如何開口?直接表明身份求醫?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門“吱呀”一聲從裡麵被拉開了。
一個提著藥箱、書童模樣的小少年走了出來,見到門口站著的宋清雁,愣了一下,隨即客氣地問道:“這位夫人,可是來求醫?先生今日的診號已經滿了,您明日請早吧。”
宋清雁心中一急,脫口而出:“等等!小先生,我不是為自己求醫,是為家中一位重要的人。他身中奇毒多年,痛苦不堪,聽聞先生醫術通神,特來懇請先生,能否破例……”
那書童麵露難色:“夫人,不是我不通融,實在是先生立下的規矩如此。而且先生不日就要離開明都了,今日已是最後半日看診,實在無法再加號了。”
要走了?宋清雁的心瞬間沉了下去。難道就要這樣錯過?
就在此時,院內傳來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小豆子,何人在外喧嘩?”
被稱為小豆子的書童連忙轉身回道:“先生,是位夫人,想為您一位中毒的人加號求醫。”
院內沉默了片刻,那聲音再次響起:“讓她進來吧。”
峯迴路轉!宋清雁喜出望外,連忙道謝,跟著小豆子走進院子。
院子不大,收拾得卻十分乾淨,彌漫著濃濃的藥香。一位須發皆白、麵色紅潤的老者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整理藥材,目光銳利地掃向宋清雁。
宋清雁壓下心中的緊張,行了一禮:“冒昧打擾先生,實乃情非得已…”
那老者打量著她,眼神彷彿能洞穿人心,緩緩開口,“夫人這般急切的話,那人是和您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