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她隻想當鹹魚 第55章 演戲
沈淮川的目光在宋清雁臉上逡巡,月色下,她那雙總是藏不住情緒的眼睛此刻寫滿了心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他方纔在院中獨處時心頭那股揮之不去的陰鬱躁鬱,竟因她奇異地淡去了幾分。
他並未拆穿她,隻是語氣平淡地反問:“哦?散步?本王的院子何時成了王妃的消食之所了?”
宋清雁臉頰微熱,硬著頭皮道:“王府這麼大,我想去看看。”
沈淮川心底那點微妙的愉悅又深了些,麵上卻依舊不顯,隻微微頷首:“想去哪裡看都行。”他話鋒一轉,“既然來了,正好。本王也有事要問你。”
他轉身朝書房走去,沒有回頭,對宋清雁道:“進來。”
宋清雁知道他有事情,就跟了進去。
書房內藥味依舊濃鬱,混合著墨香,形成一種獨特的氣息。沈淮川隨意地倚在窗邊的榻上,指了指方纔阿亦送來、原封不動放在小幾上的那包點心:“這就是你給本王買的心意?”
宋清雁看了一眼,小聲道:“……嗯,嘗嘗嘛,那家鋪子很多人排隊的。”
沈淮川不置可否,目光卻落在她臉上,緩緩道:“今日玩得可還儘興?二百兩銀子,都花在何處了?”
宋清雁立刻打起精神,如數家珍般彙報:“回王爺,買了些衣料首飾,吃了頓好的,還給春桃她們帶了點小玩意兒,剩下的存著呢!”
她可不敢說還偷偷藏起一部分打算當自己的跑路經費。
“聽起來玩的挺高興。”沈淮川輕哼一聲,似乎並不在意銀錢的去向,反而問起了細節,“去了哪些鋪子?可遇到什麼有趣的人或事?”
宋清雁怔了怔,沒想到他問這個,便挑著些熱哄的見聞說了,諸如街頭的雜耍、新開的綢緞莊遇到了哪位官員的家眷互相因為朱釵爭執、茶樓裡聽來的無傷大雅的趣談等等。她說著說著,漸漸放鬆下來,眉眼間又恢複了白日裡的鮮活靈動。
沈淮川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靠在引枕上,半闔著眼,似乎真的隻是在聽她分享趣事。窗外月色如水,室內燭火暖融,女子清脆的聲音驅散了一室的冷清和藥味,帶來一種近乎溫馨的錯覺。
直到宋清雁說完,略有些口乾地停下,他才緩緩睜開眼,眸色在燭光下顯得有些深邃:“看來王妃今日過得確實豐富多彩。”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似隨意般提起:“哦,對了,太子府今日遞了帖子過來。”
宋清雁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所有輕鬆愜意瞬間飛散,眼睛倏地睜大:“他真的要來,他不是還在滿城找清晚麼?”
“嗯。”沈淮川觀察著她的反應,慢條斯理道,“笨,找人和探病是可以一起去做的,又不是沒有下人。驚鴻一瞥的美人和權力,不是傻子都知道怎麼選。三日後,太子殿下將親臨王府探病。”
宋清雁頓時做出一副緊張表情。
看著她裝模作樣的模樣,沈淮川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語氣卻依舊平淡:“本王都沒慌,你慌什麼?”
宋清雁誠實的道,“我覺得需要配合一下氛圍。”
沈淮川:
沈淮川看著她那副眼神裡還是藏著點小興奮的模樣,簡直氣笑了。他抬手,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配合氛圍?本王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宋清雁捂著額頭,小聲嘀咕:“我這不是提前進入狀態嘛……萬一到時候演砸了,丟的可是王爺您的臉。”
“哦?這麼說,本王還得謝謝王妃如此為本王著想了?”沈淮川挑眉,語氣裡的調侃意味更濃。
“不敢不敢,分內之事,分內之事。”
沈淮川懶得再跟她貧嘴,神色稍斂,道:“太子此來,名為探病,實為窺探虛實。他必會仔細檢視本王氣色,詢問病情細節,甚至可能借機試探府中防衛、人員調動。屆時,本王會臥於內室榻上,帳幔低垂,你需在旁侍疾。”
他特意加重了“侍疾”二字,瞥了宋清雁一眼。
宋清雁立刻挺直腰板,“王爺放心,我一定演好。”
沈淮川看著她那誇張的表演,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勉強壓下笑意,繼續交代:“他若問起本王病情,你便照實說……嗯,就說本王近日昏沉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湯藥難進,太醫們也束手無策,隻說是陳年痼疾驟然加重,需靜觀其變。。”
“就是往嚴重了說,但又要說得模糊,讓他們自己去猜。”宋清雁一點就通。“當然還得問問彆的。”
“嗯。他若許你好處,或是言語威逼,套問本王平日言行、府中事務……”沈淮川頓了頓,看著她,“你知道該怎麼做。”
“知道知道!”宋清雁點頭如搗蒜,“我就裝作又怕又貪,半推半就,收下好處,然後說些真真假假、無關痛癢的訊息糊弄他,比如王爺您最近愛吃什麼點心,看什麼閒書,抱怨哪家送來的補品不好……總之,核心機密一概不知,雞毛蒜皮倒背如流。”她越說越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沈淮川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搖了搖頭:“你倒是無師自通。”
他看著她躍躍欲試、甚至有點期待太子來的樣子,徹底沒了脾氣。他扶額歎息:“本王有時真不知,讓你摻和這些,是對是錯。”
“王爺放心!”宋清雁拍胸脯保證,“保證完成任務,絕不給您掉鏈子!”
“行了,大致如此。細節之處,隨機應變。”沈淮川揮揮手,似乎有些疲憊地靠回引枕,“這三日,府中會加緊佈置。外麵的事有阿亦,府內你機靈點,彆露了破綻。”
“是!”宋清雁應下,見他麵露倦色,想起他剛停了虎狼之藥,身體正難受,便收斂了嬉笑,輕聲道,“那王爺您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
“嗯。”沈淮川閉著眼,淡淡應了一聲。
宋清雁行了一禮,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小心地帶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