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她隻想當鹹魚 第71章 不能嚇到她
腦海中,宋清雁的身影揮之不去。不再是夢中那朦朧的幻象,而是無比清晰的、鮮活的記憶碎片,她驚慌時瞪圓的、濕漉漉的眼睛,她強作鎮定時微微顫抖的睫毛,她偶爾狡黠時眼底一閃而過的靈光,她昨夜蜷在他懷裡時溫順的依賴,今日撲過來時那毫不掩飾的擔憂……甚至還有更早之前,她捧著銀元寶時那副沒出息又亮晶晶的模樣……
每一個畫麵都像是往那團邪火上澆了一勺熱油,燒得他眼眸泛紅,呼吸粗重。
什麼辦法都無法帶來絲毫涼意,反而像是被他的體溫炙烤得發燙。他猛地直起身,胸腔劇烈起伏,額角的汗珠順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砸在衣襟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不行……不能再待在這裡。
這間充斥著孤獨氣息的屋子,此刻像一個密不透風的囚籠,將他與那蝕骨的煎熬困在一處,幾乎要將他逼瘋。
他需要,他需要什麼?
一個模糊又強烈的念頭如同鬼魅般鑽入他灼熱的腦海。他需要那個點燃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需要她的氣息,需要她的溫度,需要確認她的存在,需要……將她牢牢禁錮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以此來填補那該死的、令人發狂的空虛和躁動。
這個念頭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瘋長,瞬間吞噬了所有殘存的理智。
沈淮川猛地轉身,甚至來不及披上外袍,隻穿著單薄的寢衣,一把推開房門,踉蹌著衝入了夜色之中。晚風拂過他滾燙的麵板,非但沒能冷卻分毫,反而像是助燃的風,讓那體內的火焰燒得更旺。
他的腳步急促,憑借著本能和記憶,穿過寂靜的迴廊,繞過假山池水,目標明確地向著西暖閣的方向走去。沿途巡邏的侍衛遠遠看到是他,雖驚詫於王爺深夜如此模樣出行,卻無人敢上前詢問,紛紛低頭避讓。
越是靠近西暖閣,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躁動就越是洶湧,幾乎要衝破他的軀殼。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焦距不穩,全憑一股強大的意誌力和更深沉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執念在支撐。
終於,那扇熟悉的院門出現在眼前。
院內一片寂靜,主屋的窗戶漆黑,顯然裡麵的人早已熟睡。
沈淮川喘息著,一步步走向那扇門。他的心跳聲如同擂鼓,重重敲擊在耳膜上,與血液奔流的嗡鳴交織在一起。他幾乎是粗暴地推開了並未閂死的房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打破了內室的寧靜。
月光透過窗紗,朦朦朧朧地灑入室內,勾勒出床榻上那個微微隆起的身影。
宋清雁睡得正沉。她側臥著,臉頰陷在柔軟的枕衾衾裡,呼吸均勻清淺,長睫在眼下投下安靜的陰影,唇角微微自然翹起,似乎做了什麼好夢,全然不知危險的臨近。
沈淮川僵立在門口,赤紅的雙眸死死地盯著榻上毫無防備的人。眼前的景象與他腦海中那些灼熱的幻象重疊、交織,幾乎瞬間就將他最後一絲搖搖欲墜的理智徹底擊碎。
他一步步走近,如同暗夜中走向獵物的猛獸,腳步無聲,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在床沿邊停下,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榻上熟睡的人,投下一片深沉的陰影。
體內奔騰的**在叫囂著,催促著他俯身,攫取,占有。一個冰冷又強勢的聲音在他腦海深處回蕩:她是你的王妃,是你名正言言順的所有物。她來自異世,無依無靠,除了依附於你,她還能去哪裡?就算此刻你要了她,也是天經地義……她又能如何?難道還敢反抗不成?
是啊……她是他的。從她踏入淮王府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就早已和他捆綁。他掌控著她的生死,她的去留,她的一切。那麼,索取一些慰藉,平息這焚身的烈火,又有什麼不可以?
這個念頭帶著一種墮落的誘惑力,幾乎要將他徹底拉入失控的深淵。
他緩緩俯下身,指尖顫抖著,近乎貪婪地描摹著她恬靜的睡顏輪廓,最終停留在那微微開啟、泛著柔軟光澤的唇瓣上。那觸感比他記憶中更加柔軟,更加誘人,彷彿無聲的邀請。
灼熱的呼吸交織,他眼中最後一絲清明也被慾火吞噬。他閉上眼,如同被本能驅使,向著那誘惑的源頭吻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將觸碰到她的瞬間,身下的人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壓迫感和灼熱氣息驚擾,無意識地嚶嚀了一聲,極小極輕,像小貓不安的嗚咽。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彷彿下一秒就要醒來。
就是這一聲細微至極的嚶嚀,像一道冰冷的閃電,驟然劈開了沈淮川被**充斥的腦海。
他猛地僵住,所有動作瞬間停滯。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月光下,她毫無防備的睡顏,純淨得如同初雪。他看到她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和可能即將睜開的、或許會盛滿驚懼和淚水的眼睛。
“不能嚇到她……”
這一閃而過的意識,如同最堅固的枷鎖,猛地勒住了他即將脫韁的**和那自以為是的掌控欲。
是啊,不能嚇到她。
她不是他可以隨意掠奪、無需在乎反應的玩物。她是宋清雁。是那個會因為一點金銀而眼睛發亮、會因為一點危險而嚇得臉色發白、也會因為他一點微不足道的“不同”而笨拙地試圖靠近、甚至偷偷跑去為他求醫問藥的宋清雁。
她來自異世,孤苦伶仃,在這吃人的世界裡,唯一能依靠的,或許隻有他這點連他自己都時常懷疑的不同。
若他此刻憑借蠻力和身份強行占有,與那些她恐懼厭惡的、肆意踐踏他人的人,又有何區彆。
他所貪戀的那點鮮活那點讓他覺得這世上還有一絲人氣的依賴,都會在這一刻徹底粉碎,化為烏有。剩下的,隻會是恐懼、疏離,或許還有恨意。
一想到她可能會用那種看陌生人的、甚至是看禽獸般的驚恐眼神看著自己,沈淮川就覺得一股比那焚身之火更刺骨的寒意,瞬間澆滅了他所有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