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她隻想當鹹魚 第81章 封地
見沈淮川沒什麼計較的意思,宋清雁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主院膳廳,直到回到自己的西暖閣,關上房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才長長地、顫抖地籲出了一口氣。
心臟還在胸腔裡怦怦狂跳,臉頰也燙得厲害。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裡彷彿還殘留著沈淮川指尖拂過的微涼觸感,以及他逼近時那灼熱危險的氣息。
“瘋子……真是個瘋子……”她低聲喃喃,語氣裡帶著驚魂未定的後怕,卻又夾雜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其細微的悸動。
他怎麼能那樣……那樣直白地、近乎粗暴地撕開那層模糊的窗戶紙?喜歡?他那樣的人,怎麼會懂得什麼是喜歡?無非是佔有慾作祟,覺得她有趣,像個新奇的玩具,不容旁人覬覦覦,也不容她自行逃離罷了。
宋清雁努力說服自己,試圖將心底那點不該有的慌亂壓下去。她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涼茶,咕咚咕咚灌下去,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卻沒能澆滅心頭的燥熱。
她煩躁地在屋裡踱步。沈淮川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讓她自己好好想想?想什麼?
她越想越亂,腦子裡像塞了一團亂麻。最終,她自暴自棄地撲到床上,用被子矇住頭,試圖隔絕一切紛亂的思緒。
算了,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他現在也沒逼她立刻給出答複,說不定明天他自己就覺得沒意思了。畢竟,他那樣的人,心思變得比翻書還快。
……可是,萬一他不是一時興起呢?
主院書房內。
沈淮川屏退了左右,獨自坐在窗邊的榻上。窗外月色清冷,在他周身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卻化不開他眉宇間那抹深沉的鬱色。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挲著微涼的茶杯壁,腦海裡反複回放著方纔宋清雁那驚慌失措、落荒而逃的模樣。
還是嚇到她了。
他知道自己在馬車裡的舉動過於急切,幾乎是在逼迫她直麵他刻意隱藏的、連自己都時常覺得陰暗的佔有慾。但他控製不住。看到她那般沒心沒肺、甚至試圖將他推遠的態度,一股無名火就竄上來,燒得他理智全無。
喜歡這個詞太蒼白,不足以形容他對她的感覺。那是一種更複雜的、近乎本能的需求,需要她的鮮活來驅散他生命中的死寂,需要她的存在來證明他這具殘破軀殼裡還殘存著一絲屬於“人”的溫度,需要將她牢牢禁錮在視線所及之處,才能稍稍緩解那深入骨髓的不安與暴戾。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從幼年中毒、母妃慘死、在皇兄的猜忌與“嗬護”下掙紮求生開始,他的心早就扭曲了。他善於偽裝,精於算計,可以用最完美的麵具遊走於權力漩渦,卻獨獨不知道該如何正常地去“擁有”一個人。
尤其是……像她這樣。
這種矛盾,讓他既想摧毀,又想嗬護。
方纔看著她逃跑的背影,他幾乎要克製不住追上去的衝動。最終卻隻是強迫自己坐下,用最平淡的語氣讓她離開。不能再逼她了。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她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兔子。
他需要耐心。就像佈局謀劃一樣,一步步地,讓她習慣他的存在,讓她放下戒心,讓她……心甘情願地走入他精心編織的網。
就在他思緒翻湧之際,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進。”沈淮川收斂了外泄的情緒,聲音恢複了一貫的平淡。
阿亦推門而入,神色凝重,手中捧著一封密封的急報。他快步走到沈淮川麵前,單膝跪地,將密報高舉過頭頂:“王爺,蜀地刺史已死。”
沈淮川接過密報,拆開火漆,展開信紙。
“突發惡疾?”沈淮川冷笑一聲,指尖在信紙上輕輕敲擊,“還不錯的死法,適合那隻老狗。隻可惜他不該這時候死,想必是另外兩條坐不住了。”
蜀地是他謀劃已久、勢在必得的封地選擇。這三年來,他暗中部署,費儘心機,好不容易纔將蜀州刺史架空,並暗中收服了部分郡守和軍中將領,眼看及冠就藩在即,隻待時機成熟便可順利接手,將這片看似偏僻實則潛力巨大的土地徹底納入掌控。
刺史一死,群龍無首,原本被壓製的地方勢力立刻冒頭,尤其是那兩個擁兵自重的郡守,顯然是野心勃勃,想趁朝廷新任刺史到任前的權力真空期,攫取更大的利益,甚至可能存了割據自立的心思。
“王爺,我們安插在錦城的人傳來訊息,對峙雙方目前還在互相試探,並未真正開戰,但城內氣氛緊張,糧價飛漲,百姓已有恐慌情緒。”阿亦沉聲補充道,“另外,留守錦城的官員中,有我們的人,但目前勢單力薄,難以控製局麵。持觀望態度的陳郡守態度曖昧,似乎想待價而沽。”
沈淮川淡淡問道,“皇兄那邊,得到訊息了嗎?”
“如此大事,八百裡加急的軍報恐怕此刻已送至禦前。”阿亦答道,“陛下想必已經知曉。”
沈淮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皇兄此刻恐怕正在禦書房裡,對著蜀地的輿圖“憂心忡忡”吧?說不定還會“龍顏大怒”,斥責地方官員無能,然後……順理成章地考慮派誰去“平定亂局”、“暫代刺史之職”。
這個人選,是誰,理所當然。
蜀地極亂,那人早就希望他死,隻可惜那人不知他的謀劃,給他送來了好大的筏子。
“王爺,我們該如何應對?”阿亦抬頭問道,眼中帶著詢問。
沈淮川沉默片刻,指尖無意識地撚著那張薄薄的紙頁,彷彿在掂量著其背後千鈞的重量。
蜀地不能亂,更不能落入他人之手。那是他為自己選的退路,也是將來……唯一的生路。
“傳令下去,”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讓我們在蜀地所有的人,不惜一切代價,穩住錦城局麵,保護好我們的人,直到本王入蜀。告訴那位陳郡守,本王能給他的,遠比那兩個蠢貨能給的更多,讓他想清楚站哪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