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彆哭 第2章
我緊緊揪住鄰居阿姨的裙子。
她對著爸爸怒吼。
“以後，小乖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你不信她對你的愛，”
“這個孩子自然也不歸你。”
臨走前，阿姨對爸爸說。
“還有，她說，有今天的結局，她不怪你。”
明薇阿姨的聲音很冷。
“還請江總，保住本心。”
我跟著鄰居阿姨見到了媽媽。
她的臉恢複的跟之前一樣。
穿著的衣服癟癟的。
看起來格外怪異。
我害怕躲進阿姨的懷裡。
“她不是媽媽。”
明薇阿姨抱著我，一遍遍說，
“小乖，她是媽媽，以後我是你的媽媽。”
我聽懂了。
媽媽走了。
她不要我了。
以後鄰居阿姨會做我的媽媽。
小小的我腦袋承載不了這些事。
從那之後就病了，一病就是很久。
差點要死掉的那天。
我聽見爸爸在病房門口哭。
他似乎跪在地上，一跪一磕頭。
“求你讓我見孩子一麵。”
“這是我求來的護身符。”
“大師說可保孩子一命。”
明薇阿姨不信，“可笑，堂堂江總，也會信這些。”
爸爸聲音強硬，“法律上，我仍然可以撫養小乖。”
“我隻有這一個條件。”
明薇阿姨終究還是讓爸爸進來了。
我燒的迷迷糊糊。
爸爸把求來的玉墜子掛在我的脖子上。
“媽媽。”
我依舊哭著喊媽媽。
恍惚聽見爸爸壓低的聲音。
“對不起。”
“都是爸爸對不起你。”
“是爸爸對不起你跟媽媽。”
“隻要你能好起來，讓爸爸做什麼都可以。”
我隻覺得很吵。
最後是明薇阿姨進來把人趕走。
“行了，東西送到就走，彆假惺惺的。”
腦子裡嗡嗡的，我好像又聽到了爸爸媽媽在吵架。
聲音像是會變換的怪獸，一會兒小一會巨大，恐怖又吵鬨。
忽然一陣白光在腦子裡炸開。
媽媽穿著白裙子，朝我走過來。
我高興壞了，撲進媽媽的懷裡，“媽媽，媽媽！”
媽媽這次變漂亮了，她低頭看著我，跟以前一模一樣。
我摸到了媽媽溫暖的手，“媽媽，小乖救活你啦。”
媽媽摸了摸我的腦袋，神情很是驕傲。
“小乖真棒。”
她抱住我，又開始哭了。
“都是媽媽不好，是媽媽對不起你。”
“不該把你帶到這個世上，讓你受苦。”
我搖頭，“小乖有媽媽不苦。”
媽媽笑著看我，“臨走前，我把你托付給了明薇阿姨。”
“你一定要好好聽她的話，知不知道？”
我不理解，“小乖隻想要媽媽。”
媽媽抱緊我，跟以前媽媽哄我睡覺的溫度一樣，“媽媽暫時去了彆的地方，現在過的很好。你不要擔心。”
“媽媽會一直守護你的。”
“你也不要傷心。”
“你要相信，我選擇生下你，隻是希望你可以成為你。”
那時候我不懂你可以成為你
是什麼意思。
隻知道媽媽把我托付給了明薇阿姨，突然從夢裡消失後，我哭著醒過來。
從那以後，我的病好了。
出院那天。
爸爸也來了。
隻是遠遠的看著我們。
我牽著明薇阿姨的手往外走。
外麵的太陽刺眼。
那個漂亮阿姨也走了過來
她在跟爸爸爭吵。
“江盛你什麼意思？”
爸爸態度冷漠，“江家不會容許你陷入這樣的醜聞。”
“擺清你的位置。”
明薇阿姨忍不住嘲諷，
“在我麵前演什麼？”
旁邊穿著蓬蓬裙的小女孩伸手過來推我。
“都是因為你。”
“小叔才會不喜歡我們，也不回家了，你是壞孩子！”
我屁股墩還沒跌在地上，明薇阿姨一隻手把我撈起來。
另一隻手已經把小女孩扇倒在地。
“管不了的話，我不介意幫你管管。”
“江盛，以後彆出現在我們麵前。”
“我嫌惡心。”
女孩倒在地上哇哇大哭，整個大廳裡回蕩著她的哭聲。
漂亮阿姨的眼睛不再溫柔。
她惡狠狠瞪著明薇阿姨，舉著手要上前一步，被爸爸攔住，“鬨夠沒有？”
“就算沒有許知，我也不會娶你。懂嗎？”
明薇阿姨把我抱起來，捂住我的耳朵。
“彆聽臟耳朵。”
我自覺捂住耳朵，靠在明薇阿姨的肩膀上跟她回了家。
爸爸的公司，很快陷入輿論風波瀕臨破產。
他將資產都轉移到了我名下。
抵押債務後，自殺身亡。
自此，我再沒見過爸爸。
很多年後，我長大的那一瞬間，回頭看四歲時的求救無門。
還有蠢到連媽媽去世了都不知道。
都會心生愧疚。
如果當時我能及時打出求救電話，媽媽是不是還有救。
我又想到媽媽夢裡說過的話。
我生下你，隻是想要你能成為你。
可是那年盛夏成了我一輩子的痛。
家裡不能鋪有紋路的大理石板。
不能看見黑色的水。
不能吃紅色的牛排。
甚至在炎熱的盛夏，也會覺得渾身發冷。
那時候，我總會幻想，媽媽還在我身邊。
除了明薇阿姨，我對彆人都在意不起來。
任何事都牽動不了我的情緒。
直到後來，我身邊真的出現了媽媽。
他們都覺得我病了。
可是我很開心。
明薇阿姨給我取名許念知，害怕以後自己偏心，甚至不打算要孩子。
可是我說，我怕我一個人顧不好自己，也顧不好她。
所以她生了一個男孩。
有了孩子之後，她對我依舊很好，弟弟天生懂事，事事周全。
他們老去送終後。
我就默默一個人守著媽媽過了一輩子。
沒有人知道，媽媽一直都在，其實她一直都在。
7
男主番外
我是在國外留學遇到的許知。
那時候我隻是家族裡私生子，上不了台麵。
取得的學術成就太過耀眼。
他們怕我回國爭權。
派人暗殺我。
我遇到了許知。
她救了我。
以身用性命相救。
九死一生的時候被醫生救回來。
那時我也覺得奇怪。
明明鮮血淋漓。
子彈正中心口。
醫生技術再高超，也該無力迴天纔是。
她不僅被救活了。
三天就能下地。
我們順理成章的認識，相戀，相愛。
偶爾我會看著她笑怔怔出神。
總覺得她身上，似乎有許多故事。
她愛操心我的一切小事。
回國之後的一切阻礙。
她都在幫我。
甚至。
跟主家斷絕關係。
白手起家。
她也幫了我許多。
拉投資，喝酒。
她對我的付出，我看在眼裡。
直到有次。
最重要的合作功虧一簣。
我聽到她在房間跟陌生人對話。
“能做的我都做了。”
“我會好好完成任務，這次懲罰能不能取消。”
房間裡傳來她痛苦的悶哼聲。
我很心疼。
問她，她卻一個字都不說。
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我們之間有隔閡。
再到後來，生意越做越大，
主家讓我回去，我不肯。
他們怕我擋路。
派人暗殺。
車禍時，也是她主動擋在我身前。
肋骨碎了三根。
心臟被刺破。
她依舊堅強活了下來。
我又聽到她在跟陌生人說話。
“積分可以換活命，可以取消懲罰嗎？”
“好感度已經百分之九十了。”
“還不算完成任務嗎？”
那次我看見她在地上痛的打滾。
冷汗一滴滴滾下來。
我心疼的手腳顫抖。
她卻隻是說，傷口疼。
再後來。
我循循善誘。
說會一輩子對她好。
說無論如何，我都會對她不離不棄。
她才終於坦白。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繫結係統。
攻略成功就不會死。
要不然會死掉。
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
也就是說。
隻要有我，她不會死。
她想活下去。
就不會離開我。
有了這樣的想法一開始是高興。
直到她開始提要求。
“可以讓好感度到百分之百嗎？”
那是她第一次主動親我。
甚至主動跟我坦誠相見的勾引。
但是我情緒沒有一點起伏。
“百分之百，你就可以離開了。”
“許知，你厭倦我了是嗎？”
她搖了搖頭。
“沒有。”
“係統說攻略進度太慢，已經三個月。”
我將她抱起來。
那一次，我沒有做措施。
好感度飆升到百分之九十九，離百分之一百就差百分之一。
隻差百分之一，她就會徹底離開我。
那天晚上，我發了瘋似的。
甚至瘋了一樣問她。
“你做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用嗎？”
“你對我有過真心嗎？”
她回答了，又好像沒有回答。
她說她不知道。
她隻是想活下去。
我隻覺得可笑。
原來我自以為的不是利用，沒有目的的好。
全都是假的。
許知不知道，我最討厭有目的的接近。
一切不純粹的，我都不想要。
偏偏我無法舍棄她。
無法看著她在我麵前死去。
後來，我發現我可以隨意控製對她的好感。
她聽話如意時。
好感度會飆升。
不聽話的時候好感度會下降。
許知終於忍無可忍。
她哭著說我混蛋。
說她就算一開始不是真心的。
可是後來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她是愛我的。
隻是因為我是江盛。
不是因為其他。
也不是因為知道，我是江氏集團的少爺。
我信了。
我們結婚了。
也是那天晚上，我才知道。
係統給的最後任務，是跟我結婚。
結婚成功，也算是攻略成功。
我被算計了。
一種被背叛的憤怒，幾乎要將我衝散。
那天晚上，我像是瘋了。
我說，許知，我們生個孩子好不好？
我以為有了孩子，她就不會想著離開。
可是結婚後一週，她查出有了身孕。
許知並不開心。
她甚至有抑鬱的傾向。
她一直問我。
“這個孩子生下來，是對的嗎？”
“江盛，你真的是因為愛我嗎？”
“還是因為可憐我？”
“你是不是知道，有了孩子，我就暫時沒辦法回到原來的世界？”
我知道，懷孕會把她困住。
可是我還是用了這種卑鄙的手段把她捆綁。
說真心與否。
如果不是真心。
我早就放她走了。
她彆過臉偷偷抹眼淚。
直到孩子平穩生下來。
她看著我。
“江盛，這個孩子你會好好照顧的對嗎？”
我知道，她要走了。
那一刻我逼著自己對她產生厭惡。
果然好感度降到九十九。
係統不會讓她圓滿離開。
隻要提離婚。
她還是不會走。
隻要我夠狠。
她就能一直在這個世界裡活下去。
我承認我足夠自私。
因為我確信。
任務成功不了。
她還是會回來找我。
她離不開我。
永遠不會離開我。
所以我跟嫂子做戲。
從前我是喜歡過她。
可是自從許知出現後。
我對她再也不是從前那種感覺。
多加照顧，也是隻是因為，大哥是家裡為數不多顧了我的人，卻英年早逝。
這場戲一做就是五年。
這婚拖拖拉拉離了五年。
一次也沒成功過。
戲做久了連自己也信了。
她從滿眼都是我。
到滿眼都是疲憊，冷漠，厭倦。
我也逼著自己厭惡她。
連孩子也一起討厭。
在她看來。
多年真心付出，攻略成功。
終究抵不過時間。
可是我算錯了。
離婚離了五年。
沒有一次成功過。
成功的這次。
會證明攻略失敗。
係統判斷她失去價值，會徹底將她抹殺。
可我總以為隻要好感度還在，任務沒成功。
她就不會死。
就會一直圍著我轉。
可是我錯了。
聽到孩子說她睡著了我沒在意。
孩子臟兮兮來到醫院。
我以為是她新想出來的攻略手段。
哪怕說她生病了。
生病她也會好的。
因為她不會死。
就連一次次叫我回去。
也隻是為了任務。
她對我隻有目的。
沒有真心。
直到新聞報道，洋江花園出現命案，詞條說，元盛集團總裁私宅出現命案。
那一刻我是不信的。
想搞我的對家那麼多。
隨便挖點料就想蒙騙我了？
可是我錯了。
推開門的那一刻。
我心臟像是被鈍刀劃開。
站在一旁的小乖。
睜著圓溜溜無辜的眼睛看著我。
愧疚像是要將我的靈魂撕成兩半。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隻能告訴自己。
那個人不是她。
她那麼漂亮，那樣愛笑的人。
怎麼可能變成那樣。
可是明明後來的她不愛笑了。
我跪在地上。
顫抖著手。
甚至不敢碰那枚戒指。
痛到無法出聲。
甚至連放聲大哭，好像都沒有資格。
我看著那個跟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孩子。
她看我的眼睛一樣陌生。
心痛後悔。
在那一瞬間，好像都遲了。
我們這五年裡的爭吵。
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我覺得我這一生，像是被攥緊的木偶。
一生都在被彆人算計。
如果當時我肯多聽小乖說話。
不再把她當做，她母親完成任務的手段。
不再覺得她彆有目的。
會不會在那一天就會發現。
小乖會不會，沒有這樣恨我。
也不會患上情感冷漠症。
我一夜夜梳理前因後果。
粘上情愛。
連忘恩負義都能這樣理所當然。
她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她沒有錯。
錯的人是我。
是我，一無所有，要不擇手段抓住她。
太麵目全非了。
太虛偽了。
對家對元盛的炮轟搶占。
導致公司資料頻繁暴跌。
一切虛妄的繁榮，終究都要跌落。
我哭著哭著又笑了。
終於選擇在那一刻，宣佈破產清算。
我把遺產都留給了小乖。
做完這一切後。
我躺在浴缸裡。
結束了我這充滿算計，荒唐的一生。
我不求能再遇見她。
隻希望，她能夠原諒我。
用我來生。
換她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