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光之境 第9章

    -

晨光穿透青雲宗的雲海時，林硯是被庭院裡的銅鐘聲喚醒的。他翻身坐起，才發現自己昨夜竟是靠在靈源殿的門檻上睡著了——袖口還沾著井底石壇的碎屑，驚蟄劍斜倚在身旁，劍鞘上的青金色符文在晨光裡泛著柔和的微光，再無半分暗靈的戾氣。

“師兄，師父在膳堂等我們呢。”蘇青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她一身乾淨的弟子服，冰魄劍懸在腰間，臉上帶著連日來少見的輕鬆。林硯起身時，才覺渾身肌肉痠痛，昨夜井底的激戰彷彿還在眼前：暗靈殘魂的嘶吼、種子碎裂的巨響、師父嘔出的鮮血，還有最後那道照亮井底的金色光柱，每一幕都清晰得像是刻在心上。

兩人往膳堂走時，沿途的青雲宗弟子都笑著頷首問好。昨日靈源殿的動靜傳遍了全宗，弟子們雖不知詳情，卻也從長老們舒展的眉眼裡猜出危機已解——那些前幾日還繃得緊緊的麵孔，如今都染上了笑意，連修繕禁製的工匠都哼起了山間小調，空氣中硃砂與靈力的緊繃氣息，已被晨露與鬆針的清香取代。

膳堂裡，玄真子正陪著師父說話，桌上擺著熱騰騰的米粥與素包。師父的臉色雖仍有些蒼白，卻已能自主起身，見林硯和蘇青進來，他抬手招了招：“過來坐吧，昨夜辛苦你們了。”林硯剛坐下，就見玄真子從袖中掏出一卷泛黃的紙冊，遞到他麵前：“這是藏經閣裡找到的‘驚蟄劍譜’，你昨日能使出終極淨化術，靠的是靈源玉的助力與自身靈力的爆發，但要想真正掌控這股力量，還得按劍譜修煉。”

林硯接過劍譜，指尖觸到紙頁上凹凸的符文，心中一暖。他剛要道謝，就見一名弟子匆匆跑進膳堂，神色慌張：“玄真長老，清玄長老，山門外有位自稱‘渝州守脈人’的老者求見，說有要事相告。”

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渝州地脈是第一枚暗靈種子的藏地，如今危機已解，守脈人為何突然來訪？玄真子沉吟片刻：“走，去看看。”

山門前，一位身著灰布長袍的老者正站在石獅子旁，手裡拄著一根鑲嵌著翡翠的柺杖，柺杖頂端的翡翠泛著與渝州地脈同源的綠色靈光。見林硯等人走來，老者上前一步，拱手行禮：“老朽渝州守脈人，見過青雲宗諸位長老、弟子。”他目光掃過林硯手中的驚蟄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位小友，就是毀掉渝州地脈暗靈種子的修士吧？”

林硯點頭：“正是晚輩。不知前輩今日來訪，有何要事？”老者歎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塊黑色的晶石，晶石表麵還殘留著淡淡的暗靈氣息，卻已微弱得幾乎不可察：“這是渝州地脈下挖出來的‘暗靈餘晶’，老朽昨日巡查地脈時發現，這些餘晶雖無大礙，卻在朝著同一個方向彙聚——老朽擔心，暗靈本體雖被封印，或許還有殘存的碎片散落在世間，若不徹底清除，恐再生禍端。”

師父接過晶石，指尖注入一絲靈力，晶石表麵的暗靈氣息瞬間消散，化作一縷黑煙。他眉頭微蹙：“你說得有道理。暗靈本體被封印千年，難免有碎片隨著靈脈流轉散落，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確實會成隱患。”玄真子沉吟道：“那我們得儘快派人排查各地靈脈，尤其是迷霧森林與渝州地脈周邊——隻是青雲宗弟子有限，怕是難以兼顧。”

“晚輩願往。”林硯突然開口，蘇青也立刻起身：“我與師兄一同去！”師父看向兩人，眼中既有擔憂，也有欣慰：“你們的靈力剛經曆過激戰，還需休整……”話未說完，就被林硯打斷：“師父，正是因為經曆過激戰，我們才更清楚暗靈的危害。而且驚蟄劍與冰魄劍都能感應暗靈氣息，排查起來更有效率。”

老者見狀，笑著補充：“老朽可以召集各地守脈人，配合兩位小友排查。守脈人世代守護地脈，對各地靈脈走向瞭如指掌，定能幫上忙。”師父沉默片刻，終是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枚青色玉佩遞給林硯：“這是青雲宗的‘傳訊玉’，若遇危險，捏碎玉佩，我與玄真長老會立刻趕去支援。切記，不可貿然行事，安全第一。”

林硯接過玉佩，鄭重頷首。蘇青也握緊了冰魄劍，眼中滿是堅定。晨光下，山門外的石獅子彷彿也卸下了戒備，苔蘚覆蓋的紋路裡，最後一絲暗靈氣息被晨風捲走，隻餘下金紅的朝陽，灑在通往山下的石階上，像是為即將啟程的兩人，鋪就了一條通往新生的路。

林硯看了看身邊的蘇青，又回頭望瞭望站在山門處的師父與玄真子，握緊了手中的驚蟄劍與傳訊玉。他知道，這場與暗靈的戰鬥雖已告一段落，但守護這個世界的責任，纔剛剛開始。而這一次，他們不再是被迫迎戰，而是主動出發——帶著光，去驅散那些尚未消散的餘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