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是膽小鬼 最後的危機
最後的危機
宋柒趕回了定山縣。
匆忙到上了車才來得及給陸承安發訊息告知一聲。
萬夏蘭的語氣很急，也不說給宋柒打電話是為什麼，隻說讓宋柒趕緊回家。
聽聲音，是在哭。
貨架上的商品少了很多，萬夏蘭沒進新貨，也沒聽宋柒的放棄這個超市，有人來買東西，她還是賣，隻是宋柒開啟家門的時候，萬夏蘭沒在前廳超市。
宋柒走到裡間，發現萬夏蘭站在了平時供奉祖宗的香爐前，背對著宋柒，頭高高地仰著。
“媽。”宋柒喊了一聲。
“跪下！”萬夏蘭扭過身來，厲聲說。
宋柒這才發現，她滿臉都是淚痕，眼睛已經腫了，不知道哭了多久。
宋柒沒跪，他皺著眉，捏緊了拳頭：“為什麼？”
“你還有臉問我！”萬夏蘭一邊哭一邊衝過來，在宋柒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個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在狹小的屋子裡，宋柒偏過頭，神情是怔愣的。
“你，你去派出所告發你爸，說他賭博，讓彆人把他抓起來，是不是？”萬夏蘭拚命捶打著宋柒，被燒傷過的臉上滿是悲愴和猙獰，“宋柒！我和你爸爸有哪裡對不起你，你要下這麼狠的手，你怎麼會有這麼狠的心啊，你這個白眼狼！”
說到後麵，萬夏蘭已經泣不成聲，她跪倒在地，緊抱著宋柒的大腿，手指掐著皮肉，在看不到的地方留下瘀青。
宋柒不知道萬夏蘭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他腦子很亂，無法思考。
“光告發的話也沒辦法讓罪名成立，是他自己做了那些事情……”宋柒掙紮著說。
“你不告發的話他最多在派出所裡待五天！”萬夏蘭痛心疾首的，“宋柒，你怎麼是這種人啊，他是你爸爸啊！”
“事情已經發生了，宋遠誌已經被抓了，媽，我們走，我們離開定山縣，我們再也不要回來，沒有了宋遠誌，我們的生活會好起來的，你勤勞又善良，早就不該過這樣的日子，是宋遠誌拖累了你……”宋柒蹲下身子，雙手按住萬夏蘭的肩膀。
萬夏蘭紅著眼睛看了宋柒很久，然後嗤笑一聲，又擡手狠狠給了宋柒一下。
“走？去哪裡？去跟你那個男人過日子嗎？”
嗡——
宋柒頭暈眼花，幾乎快要摔倒。
萬夏蘭還在罵，用上了所有惡毒的語言。
宋柒看著她，就好像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宋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萬夏蘭紅著眼睛，瞪著宋柒，“你原來很乖的，你原來不是這樣的，是不是上大學了，有人把你帶壞了，宋柒，你不要去上學了，”萬夏蘭粗喘著，“你就在定山縣，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要把你看著，等到你爸爸出來了，你就去跟他道歉，你爸爸會原諒你的，這樣我們就還是一家人，我們這輩子都不出定山縣了。”
不要去上學了。
跟他道歉，你爸爸會原諒你的。
這輩子都不出定山縣了。
宋柒捱打的半邊臉已經腫起來了，他微微退後一步，搖了搖頭：“不，我不可能不上學，我也不會跟宋遠誌道歉，我更不會這輩子都不出定山縣。”
“你一定要出去，是不是？你一定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宋柒！你瘋魔了！世界上這麼多女孩，你偏偏要找個男的！”萬夏蘭吼叫起來。
宋柒的腦子還是很亂，同時，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今天是絕對沒辦法和萬夏蘭達成一致的。
“媽，你的醫藥費都是那個男人出的，他出了接近三十萬，你以為我從哪裡來的錢？賺錢有多難你不知道嗎？我靠自己能弄到那麼多錢嗎？你問過我嗎？你關心過我嗎？你對我有沒有過那麼一絲擔憂呢？沒有，甚至到最後你還在幫著宋遠誌問我要錢！”宋柒的聲音越說聲音越大，壓抑了這麼多年的憤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你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宋遠誌在外麵打牌！借錢！你以為他要錢是乾什麼？他是去填窟窿！當護工？你信嗎？你們倆倒是一男一女，那他愛你嗎？他眼裡根本就隻有自己！性彆跟感情根本就沒有關係！”
萬夏蘭從地上爬起來，再一次揚起了手臂。
宋柒在第三個巴掌馬上要落到自己臉上的時候，抓住了萬夏蘭的手腕。
“第三次了，媽，我不覺得自己有錯，我也不會再讓你打了。”
“好，好，好，”萬夏蘭連說了三聲好，她擺了擺頭，掙開宋柒，轉身去了前廳。
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把水果刀。
宋柒僵住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這條命是那個男人救的，我也沒錢，既然這樣，我隻能把這條命還給他。”萬夏蘭用水果刀抵著自己的脖子，抽了抽鼻子。
“媽！”宋柒上前一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彆衝動！你放下刀！”
萬夏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臂毫不猶豫地擡起來。
電光火石間，宋柒飛身上前。
刀具紮進皮肉的聲音。
鮮血飛濺，模糊了宋柒的眼睛。
叮鈴一聲，水果刀掉在地上。
隨後而來的，纔是手臂上傳來的劇痛。
“阿柒，阿柒！”萬夏蘭慌亂的聲音在宋柒身前響起，“阿柒，你衝上來乾什麼，你讓我去死就好了，我真的要崩潰了，我一想到你爸爸是你告發的，你還在外麵找了個男人我就想哭，阿柒……媽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媽媽不是故意刺傷你的……”
“二樓有繃帶，”宋柒的嘴唇開始泛白，他按著傷口，“先幫我纏上。”
萬夏蘭想帶宋柒去鎮上的衛生所，宋柒拒絕了，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旁邊是垂頭喪氣的萬夏蘭。
萬夏蘭終於願意好好跟宋柒說話了。
“這些事情，是誰告訴你的？”宋柒問。
在說起宋遠誌的時候，宋柒還以為是警察那邊聯係家屬通知的，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沒有。
直到陸承安的事也從萬夏蘭的嘴裡說出來，宋柒馬上就察覺出不對勁。
警察不可能知道他和陸承安的事。
“前兩天，我收到一個快遞。”萬夏蘭說著，站起身，她低頭看著宋柒，“我去拿給你看。”
快遞內容很簡單，六張照片。
一張是宋柒當時在派出所填的告發資料，上麵有他的真名和聯係方式，另外五張都是宋柒和陸承安在一起的照片，背景都是那個家居市場。
拍照人找的角度很好，每一張照片上，宋柒和陸承安的動作都很親昵，一看就知道是什麼關係。
宋柒反手把照片扣在茶幾上：“誰寄給你的？”
萬夏蘭搖搖頭：“我不知道，可能是哪個好心人吧，阿柒，你跟這個男人斷了吧，算媽求你，媽給他寫欠條都行，這世界上哪有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的事情呢？”
好心人……
能調出存在派出所裡的檔案。
還派人跟蹤宋柒和陸承安。
不僅如此，還找到了萬夏蘭的地址和電話……
處心積慮地做出了這些事情，怎麼可能是好心人？！
宋柒不覺得自己認識的人裡有哪個能做到這些。
不對，有一個……
陸承安的二叔，陸文祥。
陸文祥不同意陸承安和宋柒在一起，想拆散他們，所以才做出了這些事情？
可是，按照宋柒對陸文祥的瞭解，他應該做不出這種事情。
要拆散的話，他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如果不是奔著拆散宋柒和陸承安來的話。
那又是為了什麼？
自己一個小鎮青年，無權無勢無錢的，又不是陸承安。
陸承安……
陸承安！
對方也許是奔著陸承安去的！
宋柒慌了神，掏出手機，撥通陸承安的電話。
陸承安接得很快：“宋柒？你到家了？給你發訊息你都不回，阿姨那邊出什麼事了？”
宋柒長籲了一口氣：“沒什麼。”他頓了頓，“我等會兒就回江城。”
還是不太放心。
“現在有點晚了吧？”陸承安說，“你那邊好打車嗎？我讓老劉過去接你？”
“不用了，這邊晚上會有回城的出租司機。”
陸承安沉默了會兒：“好吧，那你注意安全，也不用太著急，明天早上回來也行。”
“嗯。”宋柒結束通話電話，站起身，“媽，我走了。”
萬夏蘭的臉色已經不太好了，在宋柒給陸承安打電話的時候。
“你為了那個男人，要連夜趕回江城。”她說，“宋柒，你就這麼喜歡他？”
宋柒垂眸：“嗯，喜歡。”
萬夏蘭捏緊了拳頭：“假如我不讓你走呢？”
“媽，”宋柒深吸了一口氣，“你留不住我。”
萬夏蘭又哭了，她用手擦著眼淚：“好，我留不住你，宋柒，我告訴你，你今天出了家門，就不要再回來了，我萬夏蘭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宋柒背對著萬夏蘭，他能很清楚地聽到萬夏蘭抽噎的聲音。
“你永遠都是我媽。”宋柒說完這句話，快速擡腳下了樓。
很巧的是，大路上剛好停著一輛計程車。
計程車司機是個年輕男人，靠在椅背上，手伸出窗外，在抽煙。
宋柒已經拉開了車門，想了想，又關上了。
司機低下身子，看了他一眼：“去城裡？”
宋柒搖搖頭：“不坐車。”
“不坐車你拉我車門乾嘛？”年輕男人翻了個白眼，開車駛離了。
宋柒等了一會兒，等到了第二輛計程車。
他招了招手，計程車停了下來，車窗開啟，坐在駕駛位上的是一個有些年紀的女人，穿著很樸素。
“去哪啊？”女人問他。
“江城去不去？”
“去去去，這可是大單。”女人朝宋柒偏了偏頭，“上車吧。”
宋柒拉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
女人開車，開著開著，開啟廣播。
“各位聽眾朋友們好，這裡是港城電台091頻道，我是主持人阿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