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喜，深海與繁星 第32章 速來
寒假伊始，北京的嚴寒似乎都抵擋不住學生們被解放的歡快氣息。
方一凡從南京風塵仆仆地歸來，感覺連吸進肺裡的冷空氣都帶著點兒親切的自由味道。除了依舊在複讀班堅守陣地的喬英子，季楊楊、林磊兒、黃芷陶也都陸續開始了假期。
放假的第二天，方一凡雷打不動地早起，陪著喬英子吃完早餐，又仔細地將她送去複讀班教室。看著她在座位上安頓好，拿出書本，他才放心地離開。
剛走出教學樓，冷風一吹，他正準備琢磨著是回家補個回籠覺還是去找點樂子，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他掏出來一看，是季楊楊發來的資訊。一個定位地址，後麵跟著言簡意賅兩個字：速來
方一凡挑了挑眉，「這家夥，搞什麼？神神秘秘的。」
他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又回頭望瞭望教學樓，想著英子一時半會兒也下不了課，閒著也是閒著，便隨手攔了輛計程車，報上了那個地址。
車子在一個看起來頗為安靜雅緻的咖啡館門前停下。
方一凡付錢下車，推門進去，溫暖的咖啡香氣混合著輕柔的音樂瞬間包裹了他。他環顧四周，很快就在一個靠窗的僻靜卡座裡看到了季楊楊。
以及，坐在他對麵，正小口喝著熱牛奶，表情看起來有點茫然的林磊兒。
「嗯？磊兒？你也被他叫來啦？」方一凡更疑惑了，一邊脫著外套一邊走過去，一屁股坐在林磊兒旁邊，看向對麵的季楊楊，「楊楊，你搞什麼團夥活動呢？還把磊兒也拐來了？是不是看哥們兒回來了，迫不及待要請客？」
季楊楊瞥了他一眼，沒什麼表情，「廢話，不是我叫的，難道是你叫的嗎。」
「行行行，你叫的你叫的。所以呢？火急火燎地把我們倆召到這咖啡館，乾嘛？真有啥正事？」方一凡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態度噎了一下，更好奇了。
季楊楊沒接他的茬，隻是身體微微前傾，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咖啡杯壁，眼神看起來有些不同往常的認真，甚至有點緊繃？
他清了清嗓子，似乎要開始說正事。
方一凡和林磊兒都下意識地坐直了些，等著他的下文。方一凡心裡嘀咕：難不成是賽車又遇到麻煩了？還是家裡有什麼事？
季楊楊張了張嘴，「我打算」
然後，就沒聲了。突然泄了氣，他又閉上了嘴，眉頭微微蹙起，視線落回桌麵上，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這扭捏猶豫的樣子可太不像平時那個季楊楊了！
方一凡等了幾秒，沒等到後續，忍不住挑眉催促，「你打算什麼啊？倒是說啊！怎麼還卡殼了？這不像你啊季少爺。跟我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林磊兒也眨巴著眼睛，關切地看著季楊楊，「楊楊，你怎麼了？是遇到什麼難題了嗎？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被兩人這麼一盯一催，季楊楊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在方一凡和林磊兒臉上掃過，那眼神裡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還有一絲罕見的緊張和不好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需要你們的幫助。」頓了一下，他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才把後麵那句話吐出來，「我打算…和陶子表白。」
「什麼？！」
「啊？！」
方一凡和林磊兒幾乎是同時失聲驚撥出來！
方一凡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嘴巴張著，半天沒合上。
他確實早就看出來季楊楊對黃芷陶有那麼點不一樣，那小子看陶子的眼神，偶爾流露出的在意，瞞得過彆人可瞞不過他方一凡。但他以為那隻是青春期一點朦朧的好感，按照季楊楊那悶騷又彆扭的性子，估計得憋到地老天荒，或者乾脆就無聲無息地淡了。
他是真沒想到！季楊楊不僅想通了，而且動作這麼快！這才剛放假第二天！就直接跳到表白計劃了？！
林磊兒也驚得手裡的牛奶杯都晃了一下，差點灑出來。他趕緊放下杯子，臉上寫滿了巨大的震驚和不可思議，說話都結巴了，「表、表白？楊楊你你喜歡陶子？什麼時候的事啊？我們我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
他是真的完全沒往那方麵想，隻覺得他們幾個玩得都好。
季楊楊看著眼前兩個反應過度的好友，臉上那點緊張反而被他們的誇張反應衝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無奈和「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他沒好氣地壓低聲音喂！你們倆小點聲！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是不是？」
方一凡這才猛地回過神，趕緊縮了縮脖子，湊近壓低聲音，臉上依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但多了幾分「我懂了」的調侃，「不是，季楊楊你可以啊！不聲不響的，上來就搞個大的！我還以為你得憋到大學畢業呢！什麼時候下的決心？快跟哥們兒細說說！」
季楊楊被問得有些窘迫，耳根微微發紅，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試圖掩飾：「就最近吧。覺得不能再拖了。」
他放下杯子，目光變得認真起來，聲音也沉穩了些，「大學了，很多事情好像一下子清晰了。而且」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怕再猶豫，可能就真的錯過了。」
這句話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讓原本想繼續調侃的方一凡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他看著季楊楊難得流露出的認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心裡那點驚訝漸漸被一種「哥們兒終於開竅了」的欣慰和支援所取代。
「懂了！」方一凡一拍大腿，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所以你叫我們來，是幫你出主意？策劃怎麼跟陶子表白？」
「嗯。」季楊楊點了點頭，「我不知道該怎麼弄沒經驗。」
方一凡立刻挺起胸膛，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雖然他自己那點「經驗」基本都來自於理論研究和對喬英子的死纏爛打（未成功版），但這並不妨礙他信心爆棚，「這你就問對人了！哥們兒雖然呃實戰結果有待商榷，但創意和理論絕對是這個！」他豎了下大拇指，「保證給你策劃得轟轟烈烈、浪漫至極！讓陶子感動得立馬答應！」
林磊兒也終於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推了推眼鏡，眼神裡充滿了興奮，「楊楊，這是好事啊！陶子那麼好，你們倆又一直那麼默契。需要我們做什麼，你儘管說！雖然我不太懂這些，但我可以幫忙查資料，或者幫你放風？」
季楊楊看著眼前瞬間進入狀態的兩位好友——一個誇張但熱情，一個真誠又靠譜，他原本有些緊張和沒底的心情，忽然就安定了不少，甚至覺得有點好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了一下。
「所以，」方一凡湊得更近，「季楊楊同誌，說說你的初步構想？打算什麼時候？在哪兒？怎麼搞？需要我們怎麼配合？是搞個浪漫燭光晚餐？還是來個驚喜派對？或者乾脆點，直接攔路表白？」
咖啡館角落裡，三個腦袋湊在一起，開始了關於「如何幫助季楊楊成功向黃芷陶表白」的第一次戰略會議。
方一凡的咋咋呼呼，林磊兒的認真建議，季楊楊偶爾的補充和否定。窗外的寒風依舊，但這個小角落卻充滿了青春的、熱烈的、略帶緊張又無比真誠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