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喜，深海與繁星 第42章 我愛死你了
臨近中午，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方一凡才從沉沉的睡眠中醒來。腦袋還有些昏沉，昨天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如同電影片段般在腦海中飛速閃過——英子的崩潰、父母的擔憂、以及自己那番近乎宣誓般的坦白，眉頭不自覺地又皺了起來，心裡沉甸甸的。
他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那些沉重的思緒，快速洗漱完畢，草草吃了點東西算是早午飯，便迫不及待地上樓去找喬英子。他得親眼看看她今天狀態怎麼樣。
敲開門，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客廳裡除了喬衛東和宋倩，季楊楊和黃芷陶竟然也在。
黃芷陶坐在沙發上，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季楊楊則站在她身邊，臉色凝重，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
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
「你們來啦？」方一凡有些疑惑地開口，目光在季楊楊和黃芷陶之間掃過，「這是怎麼了？」
聽到他的聲音，黃芷陶猛地抬起頭，看到是他，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幾步衝到他麵前，帶著哭腔，不由分說地就捶了他肩膀一拳，力道不輕。
「方一凡！你個混蛋！你還知道來！」黃芷陶的聲音裡充滿了委屈和後怕，「出了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要不是我今天想著過來找英子玩，是不是你們打算一直瞞著我們？！我們還是不是朋友啊！」
方一凡被她捶得一愣，還沒來得及解釋，坐在輪椅上的喬英子卻搶先開口了，語氣帶著明顯的維護：
「陶子，不怪他。是我自己的問題，是我沒想通，自己鑽了牛角尖，要不是方猴兒昨天一回來，就及時來找我，開導我，我現在可能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困死在那堆壞情緒裡。」
這一段話，她說得異常流暢，中間幾乎沒有停頓，氣息平穩，邏輯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說話者本人——喬英子。她坐在輪椅上，因為急著為方一凡辯解，語速甚至比平時快了一些，一句話說得連貫而清晰，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和喘息。
這一段話，她說得異常流暢，中間幾乎沒有停頓，氣息平穩，邏輯清晰。
方一凡瞬間睜大了眼睛，完全忽略了黃芷陶剛才的那一拳，也顧不上解釋什麼了。他幾乎是本能地幾步跨到喬英子麵前，單膝跪了下來，仰頭看著她，眼眶一下子變得通紅，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英子你，你說了好長一段話。」他難以置信地重複著，「你聽到了嗎？你說了好長好長一段話！沒有停頓！沒有喘不上氣！你」
他緊緊盯著喬英子，一時之間竟有些語無倫次。
季楊楊和黃芷陶也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爆發出驚喜的光芒！
「對啊！」黃芷陶瞬間忘了興師問罪，激動地捂住嘴，「英子！你剛剛說了那麼長！超級流暢！」
季楊楊也難得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衝著喬英子豎起大拇指：「誰說我們英子退化了？我看這語言功能是顯著增強了啊！太棒了英子！」
喬英子自己似乎也才反應過來，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周圍激動不已的三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不確定地問：「剛剛…剛剛是我說的嗎？我說了那麼長？」
「沒錯！就是你說的！」
「千真萬確！」
「好棒！英子你最棒了！」
三人異口同聲，興奮地肯定著她，臉上洋溢著由衷的喜悅和鼓勵。
小小的客廳裡瞬間爆發出歡呼和笑聲，之前的陰霾被這意外的驚喜一掃而空。
這熱鬨的動靜把在廚房忙碌的宋倩和正在書房打電話的喬衛東都吸引了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什麼事這麼開心？」宋倩擦著手，疑惑又期待地看著幾個興奮的年輕人。喬衛東也快步走過來：「老遠就聽到你們嚷嚷了。」
黃芷陶立刻親昵地挽住宋倩的手臂，臉上洋溢著笑容：「阿姨！剛剛英子說了好長好長一段話，特彆流暢，特彆清楚！我們在為她高興呢！」
宋倩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看向方一凡求證：「真的嗎凡凡！？」
方一凡依舊跪在喬英子麵前，激動地重重點頭，聲音洪亮：「叔叔阿姨，真的！千真萬確！英子剛纔可厲害了！」
喬衛東聞言，臉上瞬間笑開了花，他走到女兒身邊，摸了摸她的頭發，聲音裡充滿了驕傲和欣慰：「真的？太好了！我們英子真棒！我就說我閨女是最厲害的！」
大人們又圍著喬英子高興地誇讚了好一陣，客廳裡充滿了久違的輕鬆和喜悅。喬衛東和宋倩看著孩子們重新活躍起來，互相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笑，將空間再次留給了他們四個年輕人。
大人們一離開，方一凡的注意力又完全回到了喬英子身上。他依舊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看著喬英子因為剛才眾人的誇讚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心中一動。
忽然微微向前欠身，將自己的臉湊近喬英子。
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到一個拳頭的距離，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喬英子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靠這麼近，猝不及防之下，臉頰「蹭」地一下變得通紅，像熟透的番茄，心跳也驟然加速，下意識地就想往後躲。
在一旁的黃芷陶看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差點驚撥出聲，幸好旁邊的季楊楊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同時對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彆打擾。
方一凡看著喬英子通紅的臉頰和那雙因為害羞而四處躲閃的眼睛，忍不住低聲輕笑起來，但他並沒有後退，依舊保持著這個極近的距離，目光專注而溫柔地看著她，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誘哄般的意味：
「英子，我需要你的幫助。你可以幫幫我嗎？」
他的氣息拂過她的麵頰，喬英子隻覺得臉上的溫度更高了，腦子都有些暈乎乎的，「什什麼忙？」
「小事一樁，」方一凡笑得跟狐狸可以比，眼睛亮晶晶的，「我寒假作業有個舞蹈視訊還沒錄，找不到人幫忙。你可以當我的攝影師嗎？」
「攝影師？」喬英子愣住了，這個請求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下意識的看向自己依舊有些無力、偶爾還會顫抖的手，眼神黯淡下去，搖了搖頭，「可是我的手我不行的我會搞砸的」
「我相信你。」方一凡毫不猶豫地打斷她，「剛才那麼長一段話你都說下來了，穩穩地拿個手機拍個視訊，肯定沒問題。」
這時，季楊鬆開了黃芷陶，走到方一凡旁邊，配合地捏了捏方一凡的肩膀，然後看向喬英子，語氣輕鬆卻帶著鼓勵：「英子，你可以的。我們都相信你。你就幫幫這隻可憐的猴子吧，不然他作業交不了，又得挨批了。」
黃芷陶也連忙點頭，走到喬英子另一邊，蹲下來看著她：「對啊英子，試試嘛！就當是複健了！我們都在旁邊陪著你呢！」
喬英子看著身邊三個最好的朋友，他們眼中都充滿了信任和期待。
尤其是方一凡，他離得那麼近，眼神裡的光芒幾乎要將她灼傷。那份毫無保留的信任，緩緩注入她因為生病而變得有些膽怯的心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所有的勇氣都吸進來，然後，迎著方一凡的目光，鄭重地點了點頭：「好。那我試試。」
「太好了！」方一凡瞬間笑逐顏開，猛地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大差點沒站穩，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很快，四人來到了天台。這裡視野開闊，午後的陽光毫無遮擋地灑下來，將整個天台照得明亮而溫暖，雖然冬日的風依舊帶著寒意，但陽光卻給人帶來了不少的暖意。
方一凡簡單清理出一塊空地，將自己的手機調到錄影模式，仔細檢查了設定，然後鄭重地交到喬英子手裡。
喬英子接過那隻對於她此刻而言顯得有些沉重的手機，手指不可避免地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立刻緊張地看向方一凡。
方一凡卻像是沒看到那細微的顫抖，隻是對她露出一個大大咧咧、充滿鼓勵的笑容，然後便走到了空地中央，背對著她做準備活動。
季楊楊和黃芷陶則一左一右地站在喬英子身邊，像兩大護法。
「英子，彆緊張，就跟平時拍照一樣。」黃芷陶小聲鼓勵。
「對，固定好手臂，找好角度就行。」季楊楊也言簡意賅地提醒。
喬英子深吸一口氣，努力忽略掉心裡的緊張和手上的不適。兩隻手緊緊握住手機，手臂靠在輪椅的扶手上以增加穩定性，然後對準了場地中央的方一凡。
方一凡回頭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臉上帶著他標誌性的、陽光又有點臭屁的笑容。
音樂聲從他帶來的藍芽音箱裡流淌出來——是一首節奏感很強、充滿活力的舞曲。
隨著節拍，方一凡動了起來。他的舞姿一如既往地充滿力量和感染力，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富有張力，騰空、旋轉、定格，陽光在他身上跳躍，他真的就是為舞台而生的精靈。
喬英子透過手機螢幕，緊緊跟隨著他的身影。一開始，她的手依舊有些抖，鏡頭微微晃動。
但她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方一凡身上，集中在那小小的螢幕上，努力忽略掉身體的不適，努力穩住呼吸，穩住手臂。
漸漸地，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或許是方一凡的舞蹈太過投入和精彩，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或許是朋友的陪伴和信任給了她力量；或許是她自己內心深處的不服輸再次被點燃，她感覺手上的顫抖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減輕了，鏡頭變得越來越穩。
她甚至開始下意識地跟著音樂的節奏，微微調整著鏡頭的角度，試圖捕捉他更帥氣的瞬間。
一旁的季楊楊和黃芷陶看著喬英子全神貫注、手臂越來越穩的樣子，都露出了驚喜和欣慰的笑容，但他們不敢出聲打擾，隻是默默地注視著。
一曲終了，方一凡以一個帥氣的定格動作結束了表演，胸口微微起伏，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第一時間就看向喬英子，眼神裡帶著詢問和期待。
喬英子緩緩放下舉得有些發酸的手臂，臉上因為專注和緊張而泛著紅暈。
她看著方一凡，眼睛亮晶晶的，用力地點了點頭：「拍好了！」
方一凡立刻歡呼一聲，衝到她麵前，迫不及待地拿過手機：「快讓我看看！」
他點開剛剛錄製的視訊，季楊楊和黃芷陶也立刻圍了上來。
視訊裡，鏡頭雖然偶爾還有極其細微的晃動，但整體非常平穩，跟焦準確，甚至還有幾個不經意間捕捉到的特寫和角度切換，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哇！英子！你拍得也太棒了吧！」黃芷陶第一個驚撥出聲。
「確實厲害，很穩。」季楊楊也點頭稱讚。
方一凡看著視訊，又抬頭看看眼前臉色紅潤、眼睛發亮的喬英子，激動得一把抱住她，在她耳邊大聲說：「喬英子！你真是天才攝影師！我愛死你了！」
喬英子被他抱得猝不及防，聽著他誇張的讚美和那聲脫口而出的「愛死你了」，剛剛退下去的紅暈又「噌」地一下爬滿了臉頰，心裡卻被蜜糖填滿了一樣，甜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