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歡喜，深海與繁星 第59章 我先上前等你們
下午五點，方一凡手機預設的鬨鐘準時響起，一陣輕快的鈴聲打破了酒店房間內的靜謐。
幾乎是同時，三張床上的人都有了動靜。
方一凡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下意識地伸手按掉鬨鐘，眼神迷濛地坐起來，呆滯了幾秒鐘，纔想起晚上的重要計劃。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巨大的哈欠，眼角甚至擠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另一張床上，季楊楊也被吵醒了，不滿地咕噥了一聲，皺著眉把臉埋進枕頭裡。
而本就睡得不深的林磊兒，則直接坐了起來，眼鏡還歪歪斜斜地掛在臉上，他迷迷糊糊地扶正眼鏡，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白色的牆壁，顯然大腦還未完全開機。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對方，都被彼此那副睡眼惺忪、頭發淩亂、眼神迷離的滑稽模樣逗樂了，房間裡響起一陣帶著睏意的低笑聲。
「幾點了」季楊楊的聲音帶著濃重的睡意，含混不清。
「五點了哥們兒！」方一凡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趕緊的，起床洗漱！準備出發看星星了！」
「哦，星星」林磊兒下意識地重複著，顯然還在夢遊狀態。
又呆坐了幾分鐘，讓混沌的大腦稍微清醒一些，三人這才陸續爬下床。衛生間裡傳來嘩嘩的水聲，以及偶爾夾雜著因為還沒睡醒而發出的無奈歎息。
用冷水洗了把臉後，總算驅散了大部分睏意。他們簡單地整理了了一下睡皺的衣服，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稍微精神一點。
「走吧，去叫她們。」方一凡拍了拍自己的臉，振作起精神，率先走向門口。
三人來到女生房間門口。方一凡深吸一口氣，抬手輕輕敲了敲門：「陶子，英子，醒了嗎？我們該出發啦！」
裡麵立刻傳來一些輕微的動靜，緊接著是黃芷陶清亮的聲音，聽起來比他們清醒多了：「醒啦醒啦！馬上好！」
過了一會兒，房門被從裡麵開啟。
黃芷陶已經穿戴整齊，頭發也重新梳好了，臉上帶著清爽的笑容：「你們還挺準時嘛！」
她的目光在門外三個雖然整理過但依舊難掩倦容的男生臉上掃過，忍不住噗嗤一笑：「喲，三位大爺這是剛醒？看這一個個困的。」
方一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目光卻迫不及待地越過黃芷陶，投向房間裡麵。
隻見喬英子也已經準備好了，正坐在床邊。她也換了一身衣服，是一件暖色調的衛衣，看起來柔軟又暖和。
看到方一凡探進來的腦袋，她微微笑了一下。
「英子，休息得好嗎？累不累？」方一凡關切地問，同時仔細打量著她的臉色。
「挺好的，不累。」喬英子輕聲回答，扶著床沿試圖站起來。
方一凡立刻下意識地想進去扶她，卻被黃芷陶笑著攔了一下：「哎哎哎，門口等著！女生房間，豈是你說進就進的？」
方一凡趕緊縮回腳，訕訕地笑了笑，但目光還是緊緊跟隨著喬英子。
喬英子在黃芷陶的幫助下慢慢站起身，嘗試著自己走了幾步，感覺狀態不錯。
黃芷陶幫她拿過薄外套和隨身的小包，兩人這才一起走出了房間。
方一凡像個操心的老媽子，又開始確認，「都準備好了嗎？東西帶齊了嗎？晚上山上可能會涼。」。
「放心吧方大爺，裝備都帶齊了！」季楊楊拍了拍自己背著的雙肩包，裡麵裝著方一凡下午采購的零食、墊子和毯子。
黃芷陶挽著喬英子的手臂，「我們也好了。」
「好！出發！」方一凡大手一揮，精神頭終於完全回來了，臉上洋溢著興奮和期待，「目標，紫金山天文台！去看星星咯！」
依舊是作為東道主的方一凡坐進了駕駛座，喬英子自然地被安排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後座上，黃芷陶、季楊楊和林磊兒依次坐好。車子啟動，彙入傍晚南京略顯擁堵的車流。
開出一段路後，方一凡眼尖地看到路邊一家排著長隊、香氣四溢的老字號糕點鋪。他靠邊停車，丟下一句「等我一下！」便飛快地跑下車。
沒過多久，他拎著幾個熱氣騰騰的紙袋回來了，裡麵裝著剛出爐的梅花糕、青團和一些酥脆的麻花。
「墊墊肚子，」他把零食分給大家，「上山還得一會兒，彆餓著了。」
車裡頓時彌漫開香甜的食物氣息。
大家一邊吃著熱乎乎的糕點，一邊看著窗外的街景逐漸從繁華都市轉變為綠意盎然的林蔭道，心情都跟著放鬆和期待起來。
大約三十多分鐘後，車子抵達了紫金山腳下。
此時夕陽已經完全西沉，天空變成了深邃的寶藍色，山巒的輪廓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寧靜而神秘。停車場已經停了不少車輛，看來和他們一樣打算夜遊紫金山的人不在少數。
「我們坐纜車上去吧？」方一凡提議，「省力，而且晚上山路也不好走。」
這個提議主要是為了照顧喬英子，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一致同意。
然而，到了纜車站，問題出現了。
纜車大多是雙人或者四人轎廂。看著那一個個緩緩移動、即將載客上山的封閉小盒子，林磊兒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他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腳步有些遲疑。
「那個表哥，楊楊，」林磊兒小聲地、帶著點難以啟齒的尷尬開口，「我我可以自己坐一個。」
他的目光躲閃著，「我我有點怕當電燈泡。」最後幾個字幾乎含在嘴裡，但大家都聽清楚了。
方一凡和季楊楊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理解又覺得他這模樣實在可愛。
「行吧磊兒，」季楊楊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理解你！勇敢點，自己欣賞欣賞紫金山的夜景，也挺好！」
正好一個雙人纜車轎廂轉到麵前，工作人員開啟了門。
林磊兒如蒙大赦，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飛快地鑽了進去，嘴裡還唸叨著：「那我先上去等你們！」
轎廂門關上，載著鬆了一口氣卻又略顯孤單的林磊兒緩緩向上滑去，很快融入了蒼茫的暮色裡。
方一凡和季楊楊看著那遠去的轎廂，無奈又好笑地搖了搖頭。
這時，又一個雙人轎廂轉了過來。季楊楊反應極快，他長腿一邁，無比自然地走到黃芷陶身邊，伸出手，精準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緊扣。
然後他抬起頭，對著方一凡挑了挑眉，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壞笑」和一種「兄弟隻能幫你到這了」的意味。
「那」季楊楊拖長了語調，眼神在方一凡和喬英子之間曖昧地掃過，「我和陶子就先走一步了。」
他頓了頓，特意加重了語氣，意有所指地說：「你們倆慢慢來，不著急。」
說完，不等方一凡反應，他便牽著抿嘴偷笑的黃芷陶，利落地踏入了那個雙人轎廂。
門「哢噠」一聲關上，將兩人甜蜜的身影關在了裡麵，轎廂輕輕晃動了一下，也開始沿著索道緩緩上升。
現在，站台上隻剩下方一凡和喬英子，以及一個即將到來的空轎廂。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和安靜。方一凡看著那個空轎廂越來越近，又看了看身邊的喬英子。
纜車的速度雖然不算飛快，但啟動和進入站台時還是有一個明顯的晃動和速度變化。他擔心喬英子站不穩，也擔心轎廂那個不算低的門檻會絆到她。
他轉過身，麵向喬英子，帶著商量的口吻：「英子，這個纜車啟動有點晃，門檻也不低。我抱你上去吧，這樣穩當點，好不好？」
喬英子抬頭看了看那緩緩移動，需要邁步才能進入的轎廂，又看了看方一凡擔憂的眼睛。她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也沒有逞強，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好。」
得到她的同意，方一凡的心輕輕落定。彎下腰，一手小心地穿過她的膝彎，另一隻手穩穩地扶住她的後背，稍微一用力，便輕鬆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喬英子下意識地伸手輕輕環住了他的脖子，以保持平衡。
兩人瞬間靠得極近，她能聞到他身上清爽的香味混合著剛才買的糕點的淡淡甜味，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有力而稍快的心跳。她的臉頰不由得微微發熱，將視線轉向一旁。
就在這時，空轎廂平穩地滑到了他們麵前，工作人員利落地開啟門。
方一凡抱著喬英子，看準時機，步伐穩健地邁了進去。他小心地將她放在轎廂內側的座位上，自己則緊挨著她坐下。
「哢噠。」
轎廂門在他們身後穩穩關閉。
瞬間，耳邊隻剩下纜車執行發出的輕微機械嗡鳴聲，以及透過玻璃窗傳來的細微風聲。
一個狹小、私密、緩緩上升的空間，將他們兩人溫柔地包裹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