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入府後，病弱王爺痊癒了 第30章 纏絲蘿之毒
纏絲蘿之毒
終於送走了表妹，葉旬陽纔想起來雲絮說的姨母說過的話。
再想想表弟經常拿他的東西，母親卻總是要他隱忍，而且這次他們一家回京，也是母親出錢出力修繕的房子。
雖然是唯一的姊妹，但這未免也太過了吧。
葉旬陽想不通，但他覺得，或許母親有她自己的打算。
日子又恢複平穩，眼瞧著一天天變冷，葉旬陽不免更加註重樓燼。
上午，他端著剛沏好的參茶走進書房時，樓燼正將一張小小的紙條湊近燭火，橘色的火焰舔舐紙角，迅速將其化為灰燼。
“王爺，宮裡來訊息了？”葉旬陽將茶盞輕輕放在書案一角，習慣性地問道。
近來王府與宮中的訊息往來似乎格外頻繁，都是關於貴妃和賢妃，樓熵和樓熠。
“這幾天四皇子忙著應付五皇子他們，對咱們倒是放鬆許多，倒也落得個清閒，王爺你也能好好康複。”
樓燼擡眸，看了他一眼，並未隱瞞：“宮裡來訊息，賢妃娘娘突發急症，病勢沉重，五皇弟已連夜入宮侍疾。”
“賢妃病了？”葉旬陽有些詫異，但他就算再傻也不會想不到和誰有關。
“難道……跟貴妃有關？”
樓燼端起參茶，吹了吹熱氣，語氣淡漠：“她行事向來如此，見明麵上動不了老五，便從他母妃下手。”
“一種慢性毒，無色無味，時日一到，人便悄無聲息地去了，查無可查。”
葉旬陽倒吸一口涼氣，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他知道後宮爭鬥殘酷，卻沒想到竟陰毒至此：“那賢妃娘娘她……”
“死不了。”樓燼打斷他，抿了一口茶，眼底掠過一絲冷峭。
“本王既已知曉，豈會讓她得逞。”
葉旬陽一愣，隨即恍然：“王爺你……你插手了？”
“不過是順勢而為，幫他們一把。”
樓燼放下茶盞，指尖在桌麵上輕輕一點。
“宮裡的眼線把毒藥遞出來之後，本王讓他們研究了一番，有一種與之相剋的異域香草，我設法混入了賢妃宮中的鮮花裡。”
他語氣平淡，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香草本身無毒，但與貴妃下的毒相遇，會引動毒性提前發作，呈現出劇烈嘔吐，看似凶險，實則將潛藏的毒逼發了出來。”
“禦醫隻要不是太過庸碌，細細查驗之下，必能發現端倪，毒素既現，對症下藥便不難，雖會傷些元氣，但性命無虞。”
葉旬陽聽得目瞪口呆，心中又是後怕又是敬佩。
“所以，賢妃這病，其實是那香草引出來的？五皇子他現在……”
“老五不傻。”
“他此刻守在病榻前，親眼目睹他母妃病重，禦醫若能查出中毒，他自然會知道是誰的手筆。若查不出，本王的人，也會讓他發現些線索。”
葉旬陽瞬間明白了，經此一事，樓熠與貴妃、樓熵之間，再無轉圜餘地，必將不死不休。
“鷸蚌相爭。”葉旬陽喃喃道。
“漁翁得利。”樓燼接上，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笑容裡沒有溫度，隻有運籌帷幄的冷靜。
“本王這個漁翁，如今隻需靜觀其變。樓熵的注意力，會被老五牢牢吸引過去，我們，能清淨好一陣子了。”
他看著葉旬陽臉上複雜的表情，忽然問道：“覺得本王手段陰詭？”
葉旬陽回過神來，連忙搖頭：“不，王爺這是救人，也是自保，若非王爺洞察先機，賢妃娘娘恐怕沒過多久就”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個道理我懂。”
樓燼眼角含著笑意地看向葉旬陽。
“這下，總算有充足的時間讓我痊癒了，現在我的腿能走不少時辰了，等過幾天問過國師，讓他挑個好日子，我們再進行最後一步。”
“好！”
皇宮，凝香殿。
往日清靜雅緻的宮室此刻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宮人們屏息靜氣，步履匆匆，臉上皆帶著惶惶不安。
五皇子樓熠跪在賢妃榻前，緊緊握著母親冰涼的手。
賢妃臉色灰敗，雙目緊閉，偶爾因胃脘的痙攣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
禦醫署的幾位太醫圍在一旁，低聲商討著藥方，眉頭緊鎖。
“王院判，”樓熠的聲音因連日未眠而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母妃究竟是何病症？為何湯藥灌下，不見絲毫起色？”
太醫院院判王謹額上沁出細密的冷汗，躬身道：“回五殿下，賢妃娘娘脈象紊亂，嘔吐眩暈，似有中毒之兆，但臣等反複查驗娘娘近日飲食、用具，皆未發現毒物來源，實在蹊蹺。”
“中毒？”樓熠猛地擡頭，眼中寒光乍現。
“宮中禁地，何人敢對母妃下毒？”
就在這時，一名在殿內侍弄花草的小宮女怯生生地開口：“殿下，奴婢……奴婢想起一事。”
“前兩日，內務府送來一批新摘的醉蝶蘭，說是香氣清雅，有安神之效，特意擺在娘娘寢殿內。可自那之後，娘娘似乎就有些精神不濟……”
樓熠目光如電，瞬間射向窗邊那盆開得正豔的紫色花卉：“把那花拿過來！”
王院判連忙上前，小心摘下一片花瓣，又取了些花蕊，與其他幾位太醫一同仔細查驗。
片刻後，幾人臉色驟變。
樓熠的目光死死鎖在王院判臉上：“說！”
王院判跪倒在地，聲音發顫：“殿下明鑒！這醉蝶蘭本身……確實無毒，但、但……”
“但臣等方纔鬥膽，再次細查了娘娘日常所用的安神香殘灰，發現其中混有一味極其隱秘的纏絲蘿之毒。”
“此毒陰損，平日吸入並無明顯症狀，日積月累，方能損人心脈，令人衰竭而亡，尋常脈案極難察覺。”
“纏絲蘿……”樓熠咀嚼著這個名字，眼底的血絲彌漫上來。
“而這醉蝶蘭的花香，雖本身無害，卻恰是那纏絲蘿的引子！”
“兩者相遇，便如沸油潑雪，會引動潛藏毒性驟然發作，看似凶險萬分，實則倒是將暗毒逼出了表象，給了臣等查驗的機會。”
樓熠握著母親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想起前幾日貴妃那看似關切，實則句句暗示賢妃體弱需靜養的言語。
原來，她們不僅要爭權，還要斷了他活下去的念想。
至於這醉蝶蘭，是誰送來的？誰會想要提醒他？
他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他直起身，臉上所有的焦躁與脆弱都已褪去，隻剩下一種玉石俱焚般的冷靜。
他看向王院判及一眾太醫：“既然已知毒性來源，可能解？”
“能解，能解！”
“毒性既已顯形，臣等必當竭儘全力，為娘娘解毒調養！隻是娘娘鳳體受損，需長時間靜心將養。”
“不惜一切代價。”樓熠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用好藥，用最好的藥。需要什麼，直接去本王府庫支取。”
他最後看了一眼榻上憔悴的母親，轉身大步走出凝香殿。
殿外陽光刺眼，他卻隻覺得周身寒意森森。
“來人。”
“屬下在。”心腹侍衛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
“去查貴妃宮中近日所有動靜，還有老四，近來又見了哪些人，說了哪些話。給本王一寸一寸地查。”
“還有，誰提及過接觸過醉蝶蘭，給本王查清楚，我要知道背後那個人是誰。”
“是！”
樓熠站在漢白玉的台階上，眺望著皇宮層層疊疊的殿宇飛簷。
他原還想維持著表麵那點兄友弟恭，維持著那搖搖欲墜的平衡。
可現在，有人親手撕碎了這一切。
也好。
他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嗜血的弧度。
這虛假的和平，不要也罷。
既然他們先從這陰私手段開始，那就彆怪他，將這潭水徹底攪渾，掀個天翻地覆！
王府書房內，燭火搖曳。
樓燼聽著暗衛低聲稟報完宮中的最新動向，緩緩合上了手中的書卷。
“知道了。”他淡淡應了一聲。
葉旬陽在一旁輕聲歎道：“宮裡，怕是要起大風浪了。”
樓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深處，彷彿有幽潭之水，波瀾不驚，卻深不見底。
“風浪越大，”他輕聲說，像是對葉旬陽，又像是自言自語。
“魚兒，才越容易受驚，也越容易入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