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將軍入府後，病弱王爺痊癒了 第85章 審問（一）
審問（一）
五皇子進宮後，皇帝並未立刻見他，而是下令將其暫時安置在一處偏殿，由大內侍衛嚴密看守，形同軟禁。
隨後，皇帝單獨召見了樓燼。
內室中，父子二人談了將近一個時辰，無人知曉他們具體談了什麼。
當樓燼從內室出來時，手裡還緊握著金牌，葉旬陽迎上前，低聲詢問。
樓燼看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沉聲道：“隨我出去。”
樓燼並未通過刑部的正常程式，而是直接命人將王全提了出來，帶往軟禁賢妃的宮殿。
葉旬陽跟隨在側，看著周圍森嚴的守衛，眉頭越皺越緊。
王全被押進靜思苑的正殿，而隔壁隱約傳來女子低低的哭泣聲。
葉旬陽終於忍不住，在殿外拉住了樓燼的衣袖，壓低聲音，語氣帶著難以置信和擔憂。
“王爺，私自提審人犯，還將他帶到宮禁之內，這是越權啊，若是被禦史言官知道，參您一本……”
樓燼停下腳步，拍了拍葉旬陽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旬陽，放心。”樓燼的聲音很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
“我有金牌在手，現在做什麼都應當。”
葉旬陽看著樓燼的神情，覺得有些不認識他了，以前的樓燼雖然手段利落，但起碼做事都有所章程，而現在卻這不對勁，皇上到底和他談了什麼？
但現如今，他隻好壓下心中的疑慮：“王爺萬事小心。”
“我知道。”樓燼微微一笑，轉身走進了靜思苑正殿。
殿內空曠破敗，隻有幾張簡陋的桌椅。
王全被綁在殿中的柱子上，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彷彿已經認命。
而一牆之隔，賢妃那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哭泣聲，清晰地傳了過來，如同鬼魅的低語，不斷敲打著人的耳膜和心神。
樓燼在王全麵前坐下，並未急著發問，隻是靜靜地聽著隔壁的哭聲。
那哭聲，像是一把鑰匙，逐漸撬開了王全死寂的心湖。他空洞的眼神開始聚焦，身體微微顫抖，嘴唇哆嗦著。
“聽……是漪瀾……”他喃喃自語，老淚縱橫，“她在哭……她在害怕……”
樓燼這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王全，你聽到了嗎？你拚儘一生，背叛主子，犯下累累罪行去維護的女人，如今就在隔壁。”
“她失去了尊位，失去了兒子，失去了自由，隻能在冷宮裡哭泣。而你，也即將身首異處。你們……可曾後悔？”
“後悔？哈哈哈……”王全發出一陣悲涼至極的慘笑。
“後悔有什麼用？我這一生……就是個笑話！為了她，我什麼都做了，可她心裡……從來就沒有我！隻有權力，隻有她的兒子！不……那甚至不是她的兒子，是她和那個奸王的野種！”
隔壁的哭聲似乎停頓了一瞬，隨即變得更加淒厲，彷彿聽到了這邊的對話。
王全終於癱倒在地，從當年他乾的第一件事開始說起。
“當年馮保能去坤寧宮給皇後娘娘下毒，是我幫他打點的下人，他纔有機會在皇後的熏香裡做手腳……”
“皇後娘娘薨了之後，我因辦事得力，忠心可靠，被指派到了王爺您的府上，其實是賢妃安排的。”
他擡起頭，渾濁的眼睛看向樓燼：“王爺您一開始並不完全信任我，我知道。所以，五年前您被刺殺的事。”
樓燼回想起當時，他明明能一劍殺了那名刺客，但王全突然衝出來擋刀，反而傷及了王全，從那以後，他對王全就慢慢信任起來。
“那是我，是我買通的死囚，及時救了您一命，就是為了讓您覺得我可靠，對我放下戒心……”
王全繼續交代，他這些年傳遞的事情，包括但不限於燼王府來往的官員，樓燼的出行以及他私下探聽的訊息。
樓燼耐心聽完，抓住了其中一個關鍵點，沉聲問道：“你傳遞這些訊息，是直接交給賢妃，還是交給五皇子樓熠？”
王全聞言，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搖了搖頭：“樓熠？不……從來沒有。”
“賢妃她跟我說過，我這個卑微的身份，若是讓熠王殿下知道了，會讓他臉上無光，會讓他難堪，所以，她從不讓我接近他。”
“我所有的訊息，都是傳給賢妃，中間……中間通過馮保來聯絡交接……隻是後來，王爺您那次夜行出去之後，我就再也聯係不上他了，我以為是賢妃故意的，便安心等待，直到”
他隻和賢妃單線聯係，而樓熠對此一無所知。
這個資訊讓樓燼目光一凝。
這意味著，在樓熠的認知裡，他可能並不知道王全這個內奸的存在，甚至可能並不完全清楚他母親和安郡王背地裡做的許多勾當？
還是說，這依舊是賢妃和安郡王故意設定的防火牆，以便在事發時讓樓熠能夠撇清一部分關係？
王全繼續交代：“直到我偷聽到，王爺您得到了樓熠的證據，我……我一時心急，怕樓熠出事，才拚了命，動用了最後一條極其危險的暗線，把訊息緊急送進了宮，然後就聽說王爺您的暗衛在被劫殺了……”
樓燼捕捉到了王全供述中的時間差問題，繼續追問：“你說馮保後來不再聯係你，你以為是賢妃故意的，為什麼這樣認為？”
“去年，賢妃被陷害昏迷的時候，那段時間我也聯係不上馮保，就沒把王爺您身體好轉並離京的訊息遞出去。”
樓燼聽到這裡才明白，這個王全看似聰明，實則也是個辦事糊塗的，難怪當時他離京外出，一路無礙，若是他真的告知樓熠，恐怕就沒那麼順利了。
“後來，過了些日子，聽說賢妃病情好轉了，但馮保卻再也沒有聯係過我。我以為是她病好了之後，覺得我沒用了，或者想撇清關係，才切斷了聯係，其實當時，我隱約覺得她和安郡王的關係不一般。”
“我心裡有怨，又怕暴露，後麵王府裡又有很多事情，我就沒再往上報，直到得知”
樓燼接著他的話說道，“得知本王要把樓熠的證據送給衙門。”
“是。”
所以，按照王全交代的，樓燼病重前，他一直在向外傳遞訊息，但當時樓熠勢弱，安郡王也在封地沒回來，所以對當時的樓燼來說，並未造成多少損害。
而樓燼病重後，王府門庭冷落，書房有暗衛把守，而王全隻認識那幾個活躍在王府的暗衛，所以基本上等同於無事可做，隻消等著他死就好了。
“那你當時看著本王一日一日痊癒，為何不再進一步動作？”樓燼有些疑惑，“比如向你的主子告密，爭取進一步毒害我？”
王全擡頭看了看樓燼，眼中滿是淚水：“老奴，雖然有異心，但說實在的，有那麼幾個瞬間，我是真的把王爺當成了我的孩子，王爺剛開始病重的時候，我夜裡根本不敢睡，我第一次知道親手害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看著王爺痊癒，除了聯係不上馮保外，我也是有點私心的。”
聽完王全的話，樓燼一時沉默，他沒想到王全竟是這樣想的，或許是為了當時心中有怨的推辭，再者，他想博得他的憐憫，或許能判的輕一點。
樓燼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而詢問另一項事情：“那你可知道影蛇？”
“我隻知道安郡王和賢妃在私下建了一個組織，或許就是這個影蛇，馮保在裡麵分量不輕，他是安郡王派給賢妃的人。”
“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的任務隻在燼王府。”、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被排除在覈心圈層之外的卑微和無奈。
雖然他是賢妃重要的內應，但在龐大的陰謀網路中，他依然隻是一枚被限定在固定位置的棋子，無法窺見全貌。
隔壁賢妃的哭聲，漸漸變成了尖利的咒罵，似乎在反駁，又像是在做最後的絕望掙紮。
樓燼沒有再說什麼，走出靜思苑，對等候在外的官員道：“都記錄清楚了？”
“回王爺，一字不落。”
“帶下去，嚴加看管。”樓燼對侍衛吩咐道，聲音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