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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姑爺又擺爛了 第176章 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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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永昌聲音嘶啞破碎,語無倫次:「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瞧不起你…覺得你是個沒出息的贅婿…我錯了…三叔錯了…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你是神醫…」

「隻要你救活淵兒…你要什麼三叔都給你…蘇家的產業?三房那份全給你!」

他抓著林軒的手開始劇烈顫抖,整個人往地上癱軟下去,膝蓋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眼看著就要跪倒。

林軒反手一托,穩穩架住了蘇永昌的手臂。

「三叔!」林軒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您站著說!」

蘇永昌被這一聲喝得怔住了。他呆呆地看著林軒,看著這個平時溫文爾雅的晚輩此刻眼中透出的銳利與堅決,那目光像一盆冷水,將他幾近瘋狂的衝動澆熄了幾分。

「我是大夫。」林軒一字一句,聲音沉靜卻有力,「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您不必如此。」

就在這時,柳氏踉蹌著撲了過來。

這位素來溫婉嫻靜的婦人,此刻形如瘋癲。她衝到林軒麵前,雙腿一軟就要跪倒——

「三嬸!」蘇半夏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死死托住了柳氏的胳膊。

「三嬸您彆這樣…」蘇半夏的聲音也在發顫,但手上力道不減,「林軒一定會儘力的…您先起來…」

柳氏卻像沒聽見,整個人往下墜,口中語無倫次地哭訴:「女婿…好女婿…文淵也是你弟弟啊…他才十七歲…他的人生還沒開始啊…」

她掙脫蘇半夏的手,卻沒有再跪,而是癱坐在地,雙手死死抓住林軒的衣擺,仰起一張淚痕斑駁的臉:「隻要能救活他…三嬸願後半生吃長齋,日日念經,把功德都迴向給你…好不好…求你了…求求你了…」

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

蘇文萱已經哭到發不出聲音。少女癱坐在哥哥身邊,雙手還緊緊握著那隻冰涼的手,眼淚大顆大顆往下砸,落在蘇文淵蒼白的手背上。她仰頭看著林軒,嘴唇顫抖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隻有那雙紅腫的眼睛裡,盛滿了全然的絕望和最後一絲卑微的乞求。

周圍的人群安靜下來。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林軒身上。那些目光裡有同情,有期待,有不忍,也有難以言說的複雜——三房夫婦這番作態,雖未真跪,但那崩潰絕望的模樣,比下跪更讓人心酸。

沈慕白彆過臉去,深深歎了口氣。作為見慣生死的老太醫,他太明白這種場麵——父母在孩子生死關頭,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體統尊嚴?能抓住一根稻草,便是溺水之人全部的希望。

而林軒剛才那一托、那一喝,既保全了長輩的尊嚴,又穩住了場麵,這份應對讓他暗自點頭。

秦老死死盯著林軒,呼吸急促,等著林軒接下來的手段。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林軒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低頭,看著蘇永昌那雙死死抓住自己的手,再看向癱坐在地、抓著自己衣擺不放的柳氏。

然後,他他伸出右手用掌心覆在蘇永昌的手背上。

那手掌溫暖、乾燥、穩定。

「三叔,三嬸。」林軒的聲音很輕,「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儘全力。」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三房眾人,最後落回蘇永昌臉上:「但你們得先鬆開手,退後幾步。圍在這裡,我施展不開。」

蘇永昌呆呆地看著他,似乎沒反應過來。

「蘇永昌!」秦老突然厲喝一聲,「聽他的!你想耽誤文淵的救治嗎?!」

這一聲如驚雷炸響。蘇永昌渾身一震,終於回過神來。他看著林軒沉靜的臉,看著地上兒子毫無生氣的身體,又看看哭得幾乎昏厥的妻子,猛地一咬牙。

他鬆開林軒的手臂,顫巍巍地站起身,又伸手去拉柳氏:「夫人…我們先退開…讓林軒救淵兒…」

柳氏還抓著林軒的衣擺不放,被蘇永昌和蘇半夏合力攙扶起來,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

蘇文萱也被丫鬟扶到一旁。

轉眼間,林軒周圍空出了一片三尺見方的空間。

林軒雙手扶住蘇文淵的肩膀和髖部,發力將人整個放平。

接著,他迅速解開蘇文淵胸前濕透的衣襟。手指碰到銅質紐扣時有些打滑——上麵還沾著河水的黏液。他用力一扯,「刺啦」一聲,衣襟從中間裂開,露出裡麵蒼白的胸膛。

長期伏案苦讀的少年身形單薄,肋骨根根分明。胸口幾乎沒有肌肉覆蓋,鎖骨突出得像要刺破麵板。

林軒單膝跪地,右膝抵著冰冷的石板。他先是將蘇文淵的頭側向一邊,右手兩指探入口腔,動作快而穩。

指尖觸到柔軟冰冷的口腔黏膜,再往裡探,碰到了堵塞在後喉處的東西——水草、淤泥,還有未消化的食物殘渣。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手指彎曲,勾住異物,往外一帶。

一小團汙物被清理出來,掉在青石板上,發出輕微的「啪嗒」聲。

人群中有婦人倒抽冷氣,彆過臉去。

林軒置若罔聞。他將蘇文淵的頭擺正,左手掌根壓住前額,右手食指和中指托起下頜骨——這是一個標準的氣道開放手法。少年的脖頸在他手中顯得格外纖細脆弱,麵板下的頸動脈依舊沒有任何搏動。

圍觀人群中傳來低低的議論:

「林姑爺這是在做什麼?」

「清理口鼻…倒像是救溺水的法子,可人都這樣了…」

「看著古怪得緊啦…」

沈慕白不知何時已走到秦老身側,兩人並肩站著,緊緊盯著林軒的每一個動作。

沈慕白的眉頭越皺越緊,嘴唇幾次翕動想說什麼,但看著林軒那全神貫注的側臉,又硬生生忍住了。

秦老則喃喃自語:「林家小子,你一定可以的!」

林軒對周圍的聲響充耳不聞。

他收回手,重新定位。

左手掌根放在蘇文淵胸骨下半段——大約在兩乳頭連線中點下方一寸。另一隻手疊上去,十指交叉,雙臂伸直,肩膀正對手下位置。

這個姿勢很彆扭,需要全身發力。林軒深吸一口氣,腰背繃緊,核心收緊,將全身重量通過雙臂傳導到掌根。

然後,他用力向下按壓。

「噗。」

第一聲悶響在暮色中格外清晰。

蘇文淵單薄的胸膛在林軒掌下凹陷下去,幅度約有兩寸。那是一個觸目驚心的深度——圍觀人群中響起驚呼,有人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林軒不為所動。他迅速放鬆力道,讓胸廓回彈,然後再次按壓。

「二、三、四、五…」

他在心中默數,手上動作穩定得可怕。每一次按壓的深度、頻率、節奏幾乎完全一致,像一架精密的機器。

汗水很快浸濕了他的後背。額頭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

「這……這簡直是在毆打屍體!」

人群中終於有人忍不住喊出聲。那是個中年書生,臉色發白,指著林軒的手在顫抖:「人都死了…還要受這等折辱…豈有此理!」

「是啊…太殘忍了…」

「林姑爺是不是急糊塗了?」

「人家父母都沒說什麼,你們瞎操心什麼呢!」

「對呀,林姑爺是在救人,你們不懂就彆出聲!」

議論聲越來越大,夾雜著指責和質疑。不少人都露出不忍之色,特彆是看到蘇文淵那隨著按壓不斷起伏的瘦弱身體——那場景確實容易引起誤解。

蘇半夏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已經掐出了血。但她死死咬著唇,一聲不吭。她知道林軒在做什麼——當初救祖父時,也是這般看似「粗暴」的動作。

她信他。

深信不疑!

沈慕白終於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聲音發緊:「林小友,你這手法——」

「安靜。」

林軒頭也不抬。他剛進行到第二十次按壓,呼吸已經開始急促,但聲音依然穩定:「沈老,事後再解釋。現在,還請保持安靜。」

沈慕白被噎得一愣。多少年了,沒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可看著林軒汗濕的側臉,看著那雙專注到幾乎燃燒的眼睛,他竟真的把話嚥了回去。

秦老突然伸手拉住沈慕白,緩緩搖頭。

按壓到第三十次。

林軒停下來,雙手離開蘇文淵的胸膛。少年的胸廓緩緩回彈,但依舊沒有任何自主起伏的跡象。

林軒再次俯身,開放氣道,捏住蘇文淵的鼻子。他的臉貼近少年青紫的唇,近到能看清麵板上細小的紋理。

然後,他頓住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燈籠的光投下一圈昏黃,將兩人的身影重疊投在青石板上。林軒維持著俯身的姿勢,一動不動。汗水沿著他的鼻梁滑落,懸在鼻尖,要滴不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在等什麼?

沈慕白眉頭緊鎖,秦老焦急地攥緊衣袖,蘇半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三房眾人更是死死盯著,眼睛都不敢眨。

而林軒的腦中,此刻正翻湧著無數念頭。

醫者眼中無性彆——這句話他背過無數遍。

可此刻……

唇下的這張臉年輕、蒼白、屬於男性。

更重要的是——這是他兩世為人的初吻。

兩世為人,加起來五十多年的生命裡,他從未與任何人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前世忙於學業事業,連戀愛都沒正經談過;今生成了贅婿,與蘇半夏相敬如賓,最親近也不過是摟摟肩。

而現在,他要把這保留了五十多年的初吻,給一個初次見麵的、瀕死的少年?

心理障礙是真實存在的。無關性彆,而關乎某種更深層的、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東西。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

每一秒,蘇文淵腦部的缺氧損傷都在加劇。每一秒,生存的希望都在流失。

林軒的額頭上滲出更多冷汗。他能感覺到周圍無數道目光的注視,能感覺到時間的重量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不行。

不能再猶豫。

他猛地直起腰,迅速轉身。

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蘇半夏就站在他身後一步遠的地方,正死死咬著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見他突然轉身,她微微一愣,下意識開口:

「怎麼——」

話沒說完。

林軒已經俯身過來。

他的動作快而輕,像一陣風掠過湖麵。唇上傳來溫軟微涼的觸感,帶著汗水的鹹澀,和他身上特有的淡淡藥草氣息。

那是一個極短暫的觸碰,一觸即分,短暫到蘇半夏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但她看見了。

看見林軒在貼近的瞬間閉上了眼,睫毛在昏黃光線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看見他眉心微蹙,不是厭惡,而是某種決絕。看見他起身時,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嚥下了什麼。

然後,他轉回身,重新麵對蘇文淵。

整個過程不過兩息時間。

周圍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呆住了。蘇永昌張著嘴,柳氏忘了哭,蘇文萱連抽泣都停了。秦老和沈慕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而蘇半夏——

她站在原地,整個人僵成了木偶。唇上那一點微涼的觸感像烙印,灼得她渾身發燙。腦中一片空白,隻有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而此刻的林軒,已經將全部心神重新投入到搶救中。

他捏住蘇文淵的鼻子,俯身,口對口,將那一口氣緩緩渡入。

同時用眼角餘光觀察胸廓——有極其輕微的隆起。很好,氣道是通的。

他抬起頭,深吸第二口氣,再次渡入。

然後立刻回到胸外按壓的位置,繼續按壓。

迴圈開始了:三十次按壓,兩次人工呼吸。

周而複始。

暮色四合,燈籠的光在夜風中搖曳。

林軒的身影在光影中起伏,像在進行某種古老而悲壯的儀式。汗水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衫,在後背洇出深色的痕跡。手臂開始痠麻,每一次按壓都比上一次更吃力。

但他沒有停。

不能停。

青石板上,蘇文淵依舊毫無反應。隻有隨著按壓從口鼻中流出的河水,證明著這場生死之搏還在繼續。

夜風吹過濟世堂門前的槐樹,葉子沙沙作響。

像歎息,又像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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