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察,但爸媽開掛九零 004
第
6
章
你那個線人呢?
唐辭、程漠和小伍全程半張著嘴,看完季銀河這套絲滑老辣的操作。
聽見老劉總算鬆了口,他們也顧不上臭了,齊齊擠進審訊室,在桌前一字排開地坐下。
“你先說說,怎麼認識張洪波的?”
老劉抹了下嘴角,沉聲道:“張洪波張春波都是孤兒,其實我也是,我爸走得早,那會鬨饑荒,我媽一路乞討,把我從柳江帶到江潭,沒多久也病倒了……我吃百家飯長大,沒少受欺負,他倆雖然比我小,但更有混社會的經驗,我就跟著他們,掙點錢讀了技校,後來才分到冷飲廠,算是小時候一起患過難的交情。”
眾人都聽得很認真,小伍圓珠筆在本子上飛快記錄,唐辭瞥了眼心虛躲在外麵的車誌文。
昨天他就讓車誌文帶著程漠走訪死者的親朋好友,建立人際關係網。
結果他隻摸排了張家兄弟在壓縮機廠的領導同事,把私交全給漏了!
至於季銀河,則托著下巴嘖嘖搖頭。
——這個老劉也沒那麼講義氣嘛,為了幾道家鄉菜,就把認識多年的好兄弟給賣了。
老劉盯著麵前的飯盒嚥了口口水,繼續道:
“工作後來往沒那麼密切,但逢年過節也會聚一聚,洪波不是乾廠醫嘛,家裡小毛小病也會請他看一看,還幫我老婆治好了身體……春波出事後,我看洪波狀態不好,就問他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的,他當時沒說,過了一個禮拜,才問我能不能搞點乾冰。”
唐辭打斷他,“那時你知道他已經裝神弄鬼變成‘大師’了嗎?”
“……知道的,我還幫他在冷飲廠宣傳過。”老劉把頭埋下去,一臉委屈,“洪波這人確實有點本事,我看他又是點鐵成金又是油鍋取物的,興許真受了什麼高人指點,我哪知道都是唬人的戲法!”
唐辭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乾冰。”
“哦,我們冷飲廠每年八月搞廠慶,都要用乾冰儲存鮮奶油,我想著倉庫裡少了一兩罐應該也沒人發現,就答應了下來。”
程漠問:“你沒問他要這個做什麼嗎?”
“沒有,我哪兒敢打聽啊,萬一他回頭引道雷來劈我——”
唐辭輕咳一聲,老劉立刻老實地轉回正題上,“前天下午我從廠裡取了乾冰,就給他打電話,他讓我把東西放在那個鐵絲洞口。後麵他乾了啥我也不知道,昨天中午才聽說壓縮機廠出事,這不就立刻趕過來看看情況,哪想到就死人了呢!警官,我知道的都說了,能不能讓我……”
他伸出手,朝那碗煮粉指了指。
唐辭的目光在他臉上遊移片刻,抬手將飯盒推過去。
“先這樣吧,我們去開會討論一下……小季,怎麼了?”
老劉埋頭吃得狼吞虎嚥,刑警們都站起身往門外走,偏偏靠在牆邊的季銀河一動不動,皺起了秀氣挺拔的鼻頭。
她直覺不大對勁:老劉這一番話,聽上去和張洪波的關係並不怎麼樣。
既然隻是尋常關係,又怎麼會扛到現在呢?
老劉撂得太不尋常,背後一定還有隱瞞!
此刻,大家視線都聚焦在季銀河身上,隻見她抱起手臂,用修長的手指徐徐敲打肘窩,問道:“昨天上午你在哪兒?和張洪波見過麵嗎?”
全然放鬆警惕的老劉茫然抬頭,過了兩秒纔回答:“沒見過,我在上班呢,我們冷飲廠是三班倒。”
“是嗎?”季銀河歪了歪頭,“我覺得很奇怪,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什麼?”
老劉放下鋁飯盒,緩緩坐直身體。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們從始至終既沒對外公開屍體不是張洪波本人,也沒跟你說過張洪波可能還活著。”季銀河語氣很平靜,“作為一個不知道內情的人,不是應該對我的問題感到驚訝嗎?”
老劉臉色瞬間煞白,但還在企圖解釋,“也許……也許那兩位警官昨晚審我時提過——”
“不可能。”唐辭打斷了他,“我們並沒有透露任何細節,有錄音為證。”
他從審訊桌下摸出一台挺袖珍的聲力士錄音筆。
老劉的肩膀一下子顫抖起來,
“我記錯了!我見過張洪波,他沒死,是他讓我什麼都不要說!我們又沒有殺人,這應該……”
“你們確實沒有殺人。
”唐辭目色凝重,
“但張洪波至少涉嫌尋釁滋事,而你故意隱瞞事實,對案件偵查造成了嚴重影響,法院肯定會判刑的。”
“……!”
老劉徹底軟了,整個人癱在桌子上,“可洪波說我不會有事的……”
審訊室裡響起淡淡的唏噓,大家還在腦中梳理老劉被詐出的實話,一片安靜中,隻有季銀河的聲音響起:
“你最後一次和張洪波聯係,是在哪裡?”
老劉深吸幾口氣,纔回答:“昨天早晨,他給我宿舍的信箱丟了張紙條,說警察來得太快了,走得太匆忙,隻好把電工刀和乾冰罐丟在路邊,又怕被警察發現,就讓我去把東西拿回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現在躲在哪裡。”
季銀河在腦中想了下冷飲廠宿舍的位置——也在市西郊,並不好藉此判斷張洪波的藏身之處。
她唔了聲,睜著大眼睛徐徐點頭,“張洪波為什麼詐死?”
“因為……他覺得春波的死有蹊蹺。”老劉支吾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他也沒跟我說明白。”
“他懷疑張春波不是意外工亡?”季銀河若有所思,嘗試著問道,“是……被李國萍殺死的?”
老劉垂著腦袋,沒說話,但沉默已經表明瞭一切。
小伍看著季銀河,忍不住鼓了鼓掌,回過神來的唐辭轉向他,吩咐道:“讓葉晴再進行一次屍檢!”
小伍嗷的一聲,警犬一樣跑了出去。
審訊室裡,老劉抬起頭,眼淚嘩嘩往下流。
“警官,洪波是有苦衷的!他們兄弟倆都是好人,都是命苦的人啊!”
*
十分鐘後,一隊所有人回到辦公室。
季銀河把那幾盒柳江菜都留給在審訊室了。其實她根本沒吃幾口,都是演給老劉看的,這會肚子餓得咕咕叫,拈起食品袋裡剩下的鍋貼,塞進嘴裡。
雖然已經涼了,但麵皮依然彈牙,邊緣有焦焦的卷邊,放了胡椒的肉餡也一點都不腥,反而油香鮮甜,嫩而多汁,好吃到讓她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她一邊在心中感歎連女士的優秀廚藝,一邊挽著袖子站到黑板前,把老劉剛才交代的線索全都集中寫了下來。
這番審問更加驗證了她昨天的推測,張洪波詐死的動機,就在李國萍身上。
再加上老季昨晚的提點,她心中已經有了個朦朦朧朧的猜想——
李國萍一定有經濟問題,以她的社會身份來看,要麼貪汙,要麼受賄。
而張春波無意間發現了她的犯罪事實,導致他被“意外工亡”。
張洪波作為廠醫,必然發覺弟弟死因有蹊蹺,但對方有錢有權,他沒有證據,便搞了這一出奪人眼球的複仇大戲,就是為了讓市局介入。
隻是僅憑一個血字和老劉不作聲的預設,並不好直接查李國萍的私人賬戶。
要不唐辭一定會追問她從哪來的線索,老季和連女士很有暴露的風險。
還有張洪波,他人到底藏到哪兒了呢?
季銀河放下粉筆,苦惱地搓起臉頰。
唐辭站在不遠處,看她腮邊蒙著一層淡淡的白色粉筆灰,不由輕輕笑出了聲。
隻不過他的笑容很快被衝進來的人打斷。
“唐隊!唐隊!”小伍捂著肚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老田剛化驗完,從乾冰保溫罐的把手上提取到了兩枚指紋,其中一個屬於老劉,另一個和我們在張洪波家收集的指紋對比過,確定是同一人!”
有了這個物證,基本可以確定,老劉後來交代的都是實話了。
大家都鬆了口氣,唐辭抬手去掐眉心:“幾個指紋對比了十幾個小時,老田也夠磨嘰的。”
就聽小伍又報告:“葉法醫那邊也重新檢查了屍體的電流斑,她說中央有炭化的跡象,像是……高壓電擊造成的。”
“高壓電?這不可能啊!”
車誌文到底是個老江湖,有表現的機會,立刻當仍不讓地站出來,“唐隊,我可是把壓縮機廠總裝車間跑了好幾遍啊,記得清清楚楚,他們電機的標稱電壓都是380伏,遠沒到高壓線!”
一瞬間,大家心頭都跳出一個疑問——
是誰給電機通了高壓線??
唐辭肅著臉,立刻下了命令:
“老車、程漠,張春波出意外那天,西郊派出所應該有人到場,你們把相關民警找出來問一遍!小伍,我們去壓縮機廠,找保衛科和李國萍的秘書!”
“是!”
“這次事關十二天前張春波的命案,目前基本可以確定是謀殺,大家一定要小心摸排,有情況先通知隊裡,切勿打草驚蛇!”
一夥人轟隆轟隆地跑出辦公室,震得地板嗡嗡作響。
而沒被分派任務的季銀河還靠在桌邊,盯著黑板上的幾張照片默默出神。
“……小季。”
已經出門的唐辭忽然又折了回來,輕輕叫了她一聲。
季銀河揚起臉,“怎麼了隊長?”
唐辭朝屋外看了眼,確定人都下去了,才抬步向她走過來。
“你那個線人呢?”他眯起眼睛,盯著她清澈的雙眼,“這兩天跟你聯係過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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