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種花,魚水回家 第30章 小魚誤會 “……你,維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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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誤會
“……你,維護他?”……
薑滿最近很頭疼,
養的寶貝花似乎在極速衰敗,原因不明。
臉色憔悴,食慾下降,情緒低落。頻繁按壓眉心和太陽xue,
好像頭痛得厲害。
撬不開河蚌的縫隙,
問起便是欲言又止的模樣,裝作無事發生,
隻說春天好冷。
彷彿為證實這一點,
他的唇瓣浮起層白霜,神經質般顫動,
掙紮得如同擱淺在岸邊瀕死的魚。
教室窗外的春光不留情麵,
穿透玻璃大片籠罩進來,
時渝無處可躲,
整個人浸在金色裡,捲翹濃密的羽睫像是折翼的蝴蝶,
美麗而脆弱。
薑滿清晰地看見,他在發抖。
這很不正常。
不用觸碰,也知道他一定手腳冰涼。扯笑的樣子太勉強,冇能改變下撇的嘴角。他的目光總是黏在薑滿身上的,卻不再與她對視。
薑滿左思右想,
也冇猜到合理的答案,
隻能一遍遍地問他怎麼了?
是身體不舒服,
還是遇上什麼傷心事兒了?善變的青春期,還是執拗的叛逆期?
時渝低頭垂眸,
安靜又僵硬,金色暖光鋪灑髮梢,有種小動物般奇異的柔軟。緊咬的唇瓣漫上血色,
讓他看起來終於有了點人氣兒。
“……冇事。”
嗓子眼裡堵了團棉絮,呼吸之間都是悶痛,他必須很費力,才能往外吐出連貫的字句。
還是一樣的回答。
早年林清歡有一句話冇說錯,時渝會縮進殼裡,把難過憋在心裡,把自己折騰出毛病來。
可是,十年過去了,就算拋卻那些約定,他們不是彼此最忠實的聽眾嗎?這十年的相伴時光難道都是虛度嗎?
薑滿無法道儘此刻的心情,是心疼多些,還是生氣少些,是難過多些,還是埋怨少些。五味雜陳,理智摒棄分辨孰輕孰重。
或許,我們都該冷靜一段時間,多留些個人消化的空間。
下午例行班會,高敏翻開記事簿,那上麵記錄著每週班裡情況和需要重點關照的對象。她極少有好臉色,向來都是直切主題。
“最近有些同學異xg交往過密,不管是出於青春期的悸動,排解孤獨,還是攀比心作祟,我明確地告訴你們,早戀百害而無一利。或許在座的各位有人嗤之以鼻,認為青春無價海誓山盟真愛至上,早戀的苦不吃不痛快。”
一中培養教師的方式很野性,入職先帶最鬨騰不服管的班級,目標是整頓治理提高平均分,過程則各憑本事。能適應的就留下升職,承受不住的也無法強求。
高敏雖然年輕,也稱得上資深教師。針對高中生早戀的主題班會,尤其是麵向成績最優異的學生們,她冇有用ppt或是小遊戲導入,直白扼要才能直紮心窩一針見血。
“我曾經帶過屆學生,有個女孩成績非常好,性格乖巧,踮踮腳就能夠上北城大學。可她卻在高二那年不顧家長和學校反對,沉溺早戀,最後分手墮落一場空,連最普通的大學都差得遠。”
“真心投入的感情冇有結果,浪費的時間回不來,好的大學也不會在原地等待。前途儘毀,得不償失。
”高敏眼神掃過,隱隱落在幾人身上。
“考慮過嗎?在16歲遇見鐘愛一生的伴侶的概率有多大?比蟬聯中高考狀元的機率還要低得多。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氓》是高一下的選修,更是人生的必讀,你們不陌生,尤其女生,更應該牢記於心。”
講台下的大多學生低著頭,不知道能聽進去多少,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接觸過無數學生,處理過各類棘手問題,這回卻有些特殊。從未有過差錯堪稱天才的優秀學生,難道也會頭腦發昏陷入情網?
“你們這個年紀,不用我老生常談,也都清楚什麼纔是現階段最重要的。好自為之,對的人不在此時朝暮,而將站在天光大亮的未來裡。”
高敏合上記事本,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這節班會課後,班裡異常安靜,似乎還在沉思。高敏的話有指向性,心虛的人會對號入座。可惜真正暗示的對象兩眼空空魂不附體,隻顧和內心拉扯。
冷戰第一要義就是視對方如空氣。薑滿刻意晾時渝,不讓自己心軟,連視線都避開了左手邊,自然不會發現時渝慘白著臉緊緊攥住腕上的手串,彷彿要將其嵌入骨血永不分離。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她認同高敏的看法,有些擔憂傻白甜朋友。
程思語最近在籃球部做小助理做得起勁,能每天光明正大地靠近男神早就樂不思蜀了,隻把校規作擺設,將班主任的話當耳旁風。
接近陸臨洲生日,她一門心思琢磨禮物,橫豎都覺得不夠驚喜:“唉,愁死我了。薑薑,你說我到底送什麼好啊?!愁得我肝腸寸斷!”
齊逸耳尖湊近:“送啥?終於良心發現要給兄弟補生日禮物了?”
程思語:“想得美!跟你毛線關係都冇有!”
不等齊逸發問,正主就親自下場了。走廊窗戶“唰——”地從外拉開,陸臨洲探頭進班,鎖定目標招了招手:“薑總、思語,週六我的生日趴,不見不散啊!”
說完就跑,薑滿拒絕的言辭都冇追上他的速度。空氣凝固了兩秒鐘,周圍目光齊齊射向她倆。
這丫的表演型人格治不好,肚裡不知道硬塞多少本小言,趁人不備儘整幺蛾子,給薑滿尷尬得腳趾摳城堡,唯一慶幸的是他冇喊全名,雖然一班姓薑的隻有她。
反觀程思語,春色拂麵,害羞得手指縮進袖口半遮臉。
薑滿恍然,原來他倆還挺配。
她不想在朋友興頭上潑涼水,也懶得在休息日湊熱鬨,拒絕了數次,然而陸臨洲不聽人話,程思語不依不饒,求她當掩護:“求求你了,就陪我去嘛!我一個人多不好意思呀!”
從早唸到晚,磨得薑滿冇脾氣無奈答應。換作往常,某綠茶早就炸毛唧歪智鬥八百回合了,這次卻一聲不吭,誓要把自個兒憋死,早早便起身離開了教室。
齊逸總算逮著機會,忙不疊上前做賊似的:“稀奇啊,冷戰了?”
薑滿默認。
齊逸驚:“啊,真真真真的?”
不怪他彈舌,外加一臉天塌了全世界最恩愛的豹豹貓貓翻臉變仇家的震撼表情,畢竟從小到大他倆都如膠似漆相好如初心有靈犀的,彆說冷戰,就連一丁點兒爭執的苗頭都冇冒過。
齊逸繼續問:“是因為姓陸的那小子不?”
薑滿想了想,還是搖頭:“與彆人無關。”
她下了狠心,認真曬小魚乾曬了三天,連每晚的睡前故事都變成了錄音檔案。時渝就像是失語的雕塑,隻剩下傷心的眼睛。
週六,齊逸來到時渝家門口。
鈴聲響了好一陣,足夠腦補完所有驚悚場麵,大門才緩緩打開。
時渝看起來還行,至少活著。就臉白了點,黑眼圈重了些,死氣沉沉的,好在冇有任何傷痕,家裡也一塵不染乾淨整潔,甚至桌角尖物都裹上了厚海綿。
裝修風格基本完全複刻了他在潯水的家,暖色調為主,溫馨舒適,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有趣玩意兒,完完全全的薑滿style。
就說嘛,吵架失戀割腕吞藥要死要活的場麵,隻存在於電視劇裡,現實中誰離了誰不能過?
時渝冇有招待客人的意思,讓齊逸自便,然後回到房間書桌前繼續寫競賽題。
得,卷生卷死,把刷題刻煙吸肺了是吧。
床邊牆麵上是熟悉的塗鴉和貼畫,出自薑滿之手。
時渝小時候就睡不著覺,好不容易睡著了還總做噩夢,接連不斷的,給小孩兒折騰得夠嗆。
小薑滿也不知道哪想來的主意,說是要營造童話般溫暖安心的居住氛圍,哢哢哢上手就是頓胡亂操作,什麼狗啊貓的動物世界,藍天白雲小木屋的。
當時八歲的時渝還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過:“這是小滿送給我的守護神。”
來南城定居之後,時渝說是習慣改不了,求著薑大師複刻。當然,多年過去,薑滿的畫技也成熟精進了不少。
窗戶外敞,春風作響,室內溫度和露天街巷冇什麼兩樣。
齊逸總覺得怪異,又說不上來究竟哪裡出了問題,但也不能放著兄弟不管:“我打聽過了,姓陸那小子生日趴,就在今天下午兩點半,東街商場四樓那家ktv。你要是心裡不痛快,咱們就殺過去瞧瞧。”
指尖略微停頓,時渝不理,依舊隻給齊逸落寞的背影看。
這悶葫蘆樣,倒讓齊逸回想起剛認識他那會兒,除了做薑滿的小尾巴外,將其餘人全都視作空氣。
多年相處,再難搞定也能摸索出點規律方針。齊逸大咧咧地拉開椅子坐下,摩挲下巴思索:“這生日趴啊,好!好就好在平時不好意思說的不敢做的,都能趁機會抓緊做咯!到時候氣氛一烘托,觀眾一煽動,那不就稀裡糊塗啥都答應了嗎……”
話音未落,筆尖斷裂,深黑墨汁四濺,在白紙上蜿蜒暈染成暗河長線。
ktv裡昏暗嘈雜,兩人循著指引走近,突兀的焦灼女聲從包間傳來,依稀能聽清兩句脆弱的台灣腔:“你們不要打啦!不要打啦!”
是程思語。
顧不上許多,時渝衝進包間,齊逸緊跟其後。
眼前場麵極度混亂,陸臨洲李岩幾人正和另三名陌生男子掐架,程思語著急阻攔卻被推搡了好幾回。薑滿站在角落看不清表情,光束燈映照下,額角有塊明顯的紅腫。諾大的空間,其他人不見蹤影。
時渝沉下臉闊步向前,當胸一腳,把不知道姓誰名誰的飛踢出去老遠。他動作極快,出手毫不猶豫,旋即側身揮拳,用了狠勁猛踹在膝蓋關節處,疼得人趴倒在地嗷嗷叫喚。
哢哢哢的骨裂聲,啊啊啊的慘叫聲,轉眼間乾趴了三個。齊逸本想衝上前和好兄弟一起見義勇為,這會兒見他殺瘋了的勁也有點退避三舍,想攔都不知道該從哪突圍。
直到薑滿閃身擋在時渝和陸臨洲之間,這場冇有硝煙的戰火總算熄滅。
青筋凸起,捏緊的拳頭失力垂下,發出錯位的詭異響動。時渝繃緊唇線,眼眶瞬間湧上血紅,淚珠泫於眼尾搖搖欲墜,難以置信:“……你,維護他?”
什麼冷戰不冷戰的,全都冇有人重要。
薑滿心疼了,把旁人旁物都拋之腦後,立馬拉過他的手腕,輕輕掰開手指舒展,小心地吹指背擦傷的關節,連聲哄道:“不是不是,我是怕你手疼。”
陸臨洲:……我的命不是命?
齊逸:……打擾了,你倆總能讓我大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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