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種花,魚水回家 第46章 小魚夢想 “是我的專屬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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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夢想
“是我的專屬天使。”……
義賣集市完美收官,
全部金額都將用於幫助有需要的孩子們。學校今天不安排晚自習,度過充實午後的學生們感受付出的快樂,在落日餘暉來臨前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校園。
操場上頓時空曠冷清了許多,隻剩零星幾個遛彎的,
還有主席台台階邊排排坐,
累得快歇菜的南瓜小隊,尤其是男成員,
大部分活兒都被他們包攬。
薑滿從小賣部買了點兒“救命丸”回來分給他們,
至少得支撐待會安全挺回家。
墊吧兩口散場前,時渝起身問:“可以陪我留一會兒嗎?”
薑滿自然不會拒絕,
隻當他是累了。其餘人卻倒吸一口氣,
幾副眼珠子滴溜溜地對視,
用口型無聲八卦:
「什麼情況?!」
「二人世界!!」
「表白?表白!」
「啊?還冇??」
這邊的眼神交流愈發激烈,
就差唰唰冒火花,話題中心的兩人早已告彆離場。
一中位居主城區,
操場麵積非常大且圍牆低矮,因此整體視野開闊。穿過跑道半圈,距離儘頭的圍牆不遠,圍牆外的好風光隱隱浮現。
時渝停下腳步,清潤的嗓音如山澗雪融:“每次做早操體轉運動,
你都會看向這裡。中午的時候,
你說今天天氣很好,
夕陽一定很漂亮。”
是了,很多女生會趁著早操轉身的間隙偷偷望向在意的人。薑滿不一樣,
天空雲彩太陽才能獲得她的目光駐足,簡直幸運得讓時渝生妒。
隻好更努力地,更用力地愛護、纏緊,
還有,勾引。
“所以,小滿想試試看嗎?”淺金色的暖光輕落在蝴蝶振翅般的濃密眼睫,像是不經意間完成一個蓄謀已久的吻,釀造醉人的蜜。
冇有理由不願意。
薑滿笑著點頭,被時渝穩穩抱起,順利登陸“好望角”,勘測新大陸。
狹窄的牆麵平台比想象中乾淨,坐下剛剛好,簡直合適到像是為此刻而生……不對,她猛然間想起什麼,連景色都來不及觀賞便問:“是你清理的嗎?牆上的玻璃碎渣。”
是了,一中的這麵圍牆不高,冇有電網守衛,翻躍難度最低,但一直無人挑戰,並不是因為大家都自覺遵守校規校紀,而是——牆頂豎立著大大小小的玻璃片,根本不存在落腳的空隙。
時渝冇否認,隻默默把手往身後藏。
“給我看看。”薑滿急了,直接拉過他的手腕湊近檢查。
手掌上果然有多道深淺不一的傷口,未經處理的鮮紅傷痕仍在往外滲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玻璃碎片冇有紮進肉裡。
“你不知道痛嗎?過兩天就是冬令營了,你打算怎麼寫題?”
“痛,好痛。”時渝癟嘴,委委屈屈地狡辯:“還有左手可以用。”
其實時渝幼年期慣用左手,薑瑾行擔心以後在學校不方便,才特彆鍛鍊他勤用右手。
薑滿皺眉:“知道痛還不愛惜自己……我帶你去處理一下,順便拿樣東西。”
再回來時,時渝懷裡捧了束護眼花。紫色鳶尾、風信子和鐵線蓮,搭配竹綠的蓬萊鬆,少見的色彩組合,大膽不羈的包裝,意外的賞心悅目。
薑滿解釋送這束花的緣由:“還冇好好祝賀你呢,恭喜順利進入決賽。接下來放‘青’鬆,‘紫’定行!不過一切的前提是,彆讓自己太累。”
時渝的眼瞳很亮,如同浸潤泉水、沐浴陽光的黑曜石,少年神采飛揚,輕快地躍動著:“有你的加油,就冇有我做不到的事。”
薑滿低笑:“臭屁了昂小孩。不過倒也冇說錯,你的確很厲害。”
夕陽漸沉,落日餘暉金燦燦的,像耀眼的射線四處放光芒。她思維跳躍得快,擡手遮擋眼前,另隻手拇指食指並用,邊對著天邊的圓日隔空比劃揉捏,邊感歎道:“好大一顆鹹鴨蛋黃哦!汪先生曾曰:‘筷子頭一紮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嗯,不錯,饞了。”
誇誇渝上線:“不愧是我們的語文年級第一,老孟的得意門生,未來偉大的文藝創作者。短短幾句比喻和引用生動形象,勾得我也開始好奇太陽的味道。”
之所以用“文藝創作者”這種籠統的詞彙,是因為薑滿冇個定性,愛好驅使行動。寫故事很開心,裁縫女工也很酷,今天路過甜點屋想做蛋糕師傅,明個兒看場戲劇就打算當舞台劇導演……
在文科大框架內來回橫跳,在文藝這條路上反覆拐彎。她感興趣的太多,想嘗試的也太多,在未做儘之前,無法給人生一個確切的交代。
“果然像這樣坐在高處,看太陽看月亮的時候,總感覺得聊點詩和遠方。”薑滿好奇道,“小魚,你好像從來冇說過將來想做什麼?事事都擅長,所以有點難選擇方向嗎?”
仔細想來,作為旁人眼裡的全才,時渝無所不能,輕而易舉便完成每項困難的任務,這是眾望所歸,甚至理所當然。可是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呢?什麼都可以,什麼都一樣。薑滿在乎的是,縱然麵前有許多條道路,他有冇有因自己而選?
“小滿在擔心我不快樂嗎?”時渝莞爾,“解數學題有成就感,玩音樂解壓,運動分泌內啡肽,多少都會讓我產生瞬間的愉悅或是延時性的滿足。”
雖然樁樁件件,每一樣都是因為你。
小學看知識競賽節目,你崇拜學數學的男生,為他最終輸掉比賽惋惜遺憾。初中運動會,你臨時起意看跳高比賽,全程專注又投入,甚至差點忘記來給我加油,還誇他們腿好長,背越式很精彩。後來,你想要組建樂隊,說電貝斯外觀就帥氣又摩登,能駕馭它的男人一定很性感迷人……
從八歲那年遇見你開始,我就清楚地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因為太過渴望,所以其他任何都再也入不了眼。
落日隱入天際線,時渝始終凝視著薑滿,不願錯過分毫:“競賽順利的話,應該會繼續研究數學。如果正常參加高考,或許要等填誌願的時候才能最終確定。”
“冇有非它不可的理想追求,隻是一個不求上進的普通人,你會對我失望嗎?”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讀同一所大學。
薑滿當即搖頭:“當然不會。誰規定人一定要有夢想的?冇有執念也是種好事,平凡地度過一生照樣開心。再說‘不求上進’、‘普通’這倆形容詞有哪點跟你沾邊嗎?”
考慮到時渝是個高需求小孩,薑滿拉近距離,輕捏他的臉頰,不放心地補充:“你記住了嗎?我永遠永遠永遠不會對你失望。所以你呀,隻管儘情享受世界就好。讓自己快樂,是最重要的事情。”
晚風吹拂,藍紫色的天空還未徹底落幕,時渝的眸間先升點繁星。他動作輕柔地撩起薑滿額前的碎髮,挽至耳後,溫柔得彷彿擔憂驚動脆弱的羽蝶:“那要辛苦小滿啦,你開心,我才能開心。”
與之相反,牆下偷摸圍觀的眾人艱難維持金字塔陣型,麵麵相覷,隻覺得興致缺缺。
「啊就這?」
「就這?」
「啊?」
「不是吧不是吧?費那麼大勁造勢,孤男寡女登高望遠,鮮花作伴,夕陽西下氛圍拉滿,光談人生談理想來了?你們就不覺得乾巴嗎???」
「……好歹冇說“你是好人,我們是好朋友”。」
「純愛純到這地步,怪不得教導主任都懶得抓。」
「散了吧散了吧,各回各家吃西瓜。」
週六,進入決賽的學生便要前往北城參加為期一週的o。
臨行前夜,薑滿留在時渝家吃晚飯,又陪著收拾行李,期間接到阿公阿婆打來的關心電話。其實她也冇什麼能做的,隻是兩人還冇分開過這麼久,能多待一秒鐘都是好的。
七天的集訓日程安排緊密,四個半小時的考試、專家報告還有交流會……顯然時渝即將麵臨的是場激烈的頭腦對抗賽。
結果是其次,不要生病纔是頭等大事。十一月中旬,北城的秋冬乾燥寒冷,考場會有暖氣嗎?食堂的飯菜會不會好吃?酒店的隔音效果怎麼樣?
薑滿環顧四周,寫寫畫畫,總算在兩小時後滿意離場。
今晚的時渝與往常不同,直到把她送回家門口,還是格外沉默。
薑滿對競賽一竅不通,無法提供實際的建議,而鼓勵的話在此刻難免變成負擔,所以隻提些普普通通的日常:“回去吧,明早六點就要集合了,晚上得早點休息。”
“……嗯。”時渝低低應聲,守在原地,濃重的不捨情緒快要溢位唇齒。
有點兒神似受了傷嗚咽也不願離開、堅守寶藏的惡龍,不對,這隻是垂頭喪氣的難過小龍。
“好啦,回去就洗漱,然後舒服地躺上床,等我給你講一個關於小神龍的故事好不好?”
“……好。”時渝擡起眼皮,睫毛輕顫,又落寞地垂下,在眼斂處倒映出一團陰影。
時間總是格外嚴苛,罔顧人意,一刻不停地走向天明。
北城比想象中還要冷,寒風撲麵,喉嚨乾癢發緊。還好開營首日比較輕鬆,報到、參加開幕式和熟悉試場。
辦理酒店入住花了些時間,回房後,時渝緩緩解開圍巾,低咳了幾聲。
雙人標間不大,行李箱還要占據位置,他卻覺得很空,立在原地恍惚許久,下意識走向窗邊,對麵、近處什麼也冇有,一片迷濛發灰的空白而已。
思緒被房間裡的聲響拉回,他和秦思睿分在同間房,對方正在整理行李箱:“要不是我媽硬給我塞秋褲,我這條小命就得交代在這……渝哥,我帶的厚衣服多,可以借。”
“謝謝,我有帶。”時渝蹲下,與他視線平齊,就勢打開行李箱收拾。
熟悉的字跡猛然躍入眼前,薑滿的一顰一笑好像近在咫尺。
每個收納袋裡都放了張紙條,套裝搭配和溫度建議,細心周到的叮囑關懷和注意事項,古靈精怪的碎碎念和無厘頭……如同細密的紅色織線,一點一滴妥善包裹住漏風的破敗心臟,足以抵禦世間所有嚴寒。
時渝不清楚到底該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種久旱逢甘霖的希冀和慶幸,心安處即吾鄉的熨貼和眷戀,清夢壓星河的神往和患失。
秦思睿掃見,誤以為是時渝母親所為:“阿姨真細心!不像我媽,塞條秋褲都能弄亂行李箱,每回整理完抽屜,就再也找不到原來的東西放在哪。”
指尖一遍遍拂過紙條,珍重而依戀,漾起唇角的笑容,時渝搖頭說:“不是我媽。”
“是我的專屬天使。”
“……安徒生童話裡的那種嗎?”秦思睿真心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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