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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梅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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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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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印象中的他們八竿子……

程荔緣單手打字:“和你沒關係吧。”

江斯岸:[抱歉,就是挺驚訝,他把全班其他人都哄成胚胎了嗎。]

程荔緣:[……不至於。]

其他人好感刷滿了,還是有少數人對甘衡態度正常,比如她同桌,比如前排陳汐溪他們。

江斯岸:[你報過冰球入門課,後麵就沒來了,這麼多課時可惜,下次你來,我陪練,找個甘衡不在的時間。]

程荔緣猶豫了下,她媽媽當時覺得打冰球能長個子,就給她報了課,後來她拖延沒去,就是不想看見甘衡。

要退課程還要跟程攬英說,她不想她媽媽知道她和甘衡絕交了,否則她媽媽肯定第一時間告訴董阿姨。

程荔緣:[可以。]

江斯岸:[好,到時候聯係。]

回到教室,程荔緣和黃秋騰把奶茶擺桌上,陳汐溪也把小桃酥擺旁邊,大家都可以拿,吳放吃得最多,一邊抱怨說不喜歡燕麥味,一邊把奶茶吸了個精光。

路過男生調侃吳放:“哎,賈寶玉。”被吳放利落起身追上揍了一頓。

午休學生會巡視,有人玩手機會扣分。

陳汐溪在專心刷題,吳放睡午覺,黃秋騰戀戀不捨把手機給程荔緣,用氣聲說:“圓,幫我放下,困得要死了……”

“暈碳了吧。”程荔緣去了教室外,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每個班昏睡一片,安靜得不像話,陽光透進來,儘頭有婆娑樹影。

她開啟自己櫃子,兩隻手機正要放進去,她手機螢幕亮起,訊息提示的頭像是江斯岸。

江斯岸:[下週末剛好有空。]

程荔緣正要打字回複,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撐到她旁邊的儲物櫃上,“砰”的一聲,清淡氣息進入鼻息,身軀擋住了她的視線,和儘頭藤蔓參差的陽光。

她撞入甘衡的眼睛。

那雙眼睛讓她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轉身脫困,對方伸出另一條胳膊,把她另一邊路也封死了,借著身高差和體型差,把她困在自己和儲物櫃之間的狹小空間,低頭看著她。

“刪了。”他的聲音和平時不一樣,語氣緩慢,涼涼沉沉,好像一塊冰落在她領口內,他目光也垂落在她衣領,天氣熱,程荔緣沒有扣最上麵的釦子,鎖骨露在外麵,從他的角度,能隱約看見一丟丟裡麵麵板。

程荔緣心率加快,不是因為害羞,她怕走廊會出現其他人,更怕身後教室哪個同班無意間出來,隨時隨地就能看見這一幕。

“你瘋了嗎。”程荔緣輕輕從齒縫間擠出聲音,“讓開。”

甘衡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刪了。”他聲音又輕又惡狠狠的。

這是絕交四百天後,他用本來麵目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程荔緣閉了閉眼,壓下胸口泛起的情緒,抬起眼,麵無表情,慢騰騰地說:“我不。”

甘衡眼皮有細微的輕跳,連帶睫毛末端的抖動幅度也明顯,程荔緣脊背一股戰栗順流而下。

這表情太眼熟了。碧蔭參差,風動影搖。

甘衡就像終於扯下社交頭套,漫不經心透了口氣,露出個不解的表情:“你不?為什麼,你在我這裡行不通,就要轉移目標?”

完美優等生的陰影麵積,就像月球背影一樣,黑漆漆,又坑窪窪。

程荔緣如釋負重,一個多月了,這人終於不裝了。

心裡有些疲倦,有一點淡淡的悲哀。

程荔緣:“讓開,真要我把你乾的那些事抖出來麼。”

甘衡眼睛一眨不眨,唇角清純又無辜,惡意都藏在眼睛裡:“那你小時候乾的那些事呢,他們知道了,你猜他們會不會說,你表白被拒就誹謗。”

程荔緣:“我加誰好友,跟你無關。你到底想乾什麼?”

他們音量放得極低,隻有對方能聽見。

被那雙黑魆魆的眼睛盯著,被迫困於他手臂和身體組成的狹小空間,程荔緣隻想瞬移出五米開外。

甘衡慢慢說:“怎麼沒有關係,我是你青梅竹馬,程阿姨和我媽媽都讓我照顧你,江斯岸是什麼人,你跟他一起玩,到時候長輩問起,我是第一責任人。”

遠處似乎有人下樓,足音回響,連同青梅竹馬四個字,壓迫在程荔緣耳膜上。

程荔緣:“隨便加一下好友很正常,不代表要一起玩,讓開!”

她用力掰開甘衡的手,可是他胳膊一動不動,她力氣是正常的,但和他完全沒法比,他說的這些話,彼此無忌的動作,讓她錯覺他們又回到了最熟悉的模式。

程荔緣不要這樣。

“那你以後還裝不裝不認識我。”甘衡輕噝噝地說,好聞的氣息落在她頭發和肩膀上。

程荔緣一個肘擊撞他腹肌上,甘衡沒防備,後撤不及時,輕輕悶哼一聲。

他喘了口氣,陰陰地看著程荔緣,嘴唇微微張開,露出的那一點牙齒邊緣涼森森的,像夏日山蔭河水裡泡著的羊脂白玉。

有那麼一瞬間,程荔緣有退縮之意,但她控製住了。

“我們不是青梅竹馬,去年我跟你道了歉,也把話說得很清楚了,除了家裡長輩飯局,私下沒必要有交集。”

一年前她說這樣的話,胸腔還會酸澀,現在像個旁觀者一樣冷靜。

隔壁班關著的教室門突然開了。

羅珊珊正要去洗手間,看到對麵儲物櫃,其中一個背影高大修長,另外一個被擋住了,明顯是女生。

羅珊珊有輕度近視,這個距離沒看清他們是怎麼站的,下意識朝那邊走了兩步,那女生卻啪一聲把櫃門關上,匆匆回了教室。

午休時間,兩個人一起出來把手機放進櫃子裡的概率很小。

甘衡轉過身,羅珊珊怔了下,尷尬地移開眼神,心跳小加速,她是文心歌的朋友,甘衡應該會和她打招呼。

甘衡看也沒看旁邊,好像走廊上就他一個人,徑直回了教室。

羅珊珊臉色僵硬,對這個年紀的高中生來說,比起被拒絕,更讓自尊心受傷的是被徹底忽視。

她難以消化湧起的負麵情緒,這些負麵情緒好像被牽引著,往那個女生的背影湧去。

如果她沒看錯,那個人應該是程荔緣。

過了兩天,甘衡沒有再主動來找她。

程荔緣鬆了口氣,果然,她提起了那天的絕交發言,他就不來煩她了。

甘衡隻是慣性受關注,生來有傲慢的資本,他可以無視彆人,但不允許彆人放棄關注他,尤其是她小時候一直是他的跟班。

程荔緣想起開學前兩天來學校報道,走進教室,第一時間看到甘衡,心口一沉的窒悶感覺。

她迅速除錯自己,高中三年,她要認真備考,去第一誌願。

他的外表,光環,引人矚目的一舉一動,在她眼裡都不再具有任何吸引力,和普通同學沒有任何區彆。

甘衡或許是意識到了這點,每次回頭和吳放說話時,目光都會直直落在程荔緣臉上,眼睛裡像有小鑿子一樣,像根本不在意旁人會不會發現。

程荔緣並不擔心,她太普通了,其他人就算注意到,也會認為甘衡是在看教室後麵的海報。

程荔緣低頭刷題,頭也不抬。

隻要這人彆找她說話,看幾眼無所謂,同一個班抬頭不見低頭見,習慣了就能無視。

“題做快了練不到思路,做慢了時間不允許,”黃秋騰抱怨著,“我今天去圖書館找找感覺,圓啊,要來嗎。”

“不去,”程荔緣覺得圖書館雜音太多,“我就在教室睡個覺。”

中午吃完飯回來,程荔緣把小枕頭放在了桌子上,正要趴上去。

“荔緣,學校門口有人找你,說是你家長。”班長過來輕輕敲了下她桌子。

程荔緣皺了下眉。

程攬英忙得腳不沾地,平時都在做諮詢和培訓,有時候還要飛外地,這個時間不可能,也不可能是錢友讓。

到了校門口,穿灰色製服中氣十足的保安阿姨問她:“那邊那個是你家長嗎,說找你有事。”

程荔緣看過去,法國梧桐下,站著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穿著寬鬆的連衣裙,肚子比上次見又大了一些,不是李婉鏵是誰。

程荔緣眼神冷淡,對保安阿姨搖搖頭:“不是。”

李婉鏵一眼鎖定程荔緣,第一時間噔噔噔過來了。

“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啊?”李婉鏵不耐煩地質問。

保安阿姨不滿她這幅態度:“學校有規定,手機不能進教室,你是這位同學什麼人哪,她說你不是她家長!”

李婉鏵無視了保安阿姨:“你奶奶生病住院了,保姆回老家了,你先請個假跟我過去輪流守下人,應付個一天,到時候護工來了再說。”

程荔緣沒應她,隔開一點距離,像看奇行種一樣看著李婉鏵。

保安阿姨五十多了什麼沒見過,一下子猜出李婉鏵是什麼人,見是個孕婦,怕她鬨事,直接攔在程荔緣前麵:“我們學校有規定,沒有直係親屬來接,沒有請假,任何人不得擅自帶學生離校!”

李婉鏵:“我是她阿姨!她奶奶現在情況不好,要是有什麼事,見不到最後一麵,你來負責嗎?”

保安阿姨生氣了:“她奶奶沒兒子沒女兒,輪得到一個還在學校念高中的小孩子去照顧?”

李婉鏵:“你叫什麼名字,把你們學校領導喊來,我要投訴你!”

保安阿姨不是吃素的:“你快去投訴!我還報警呢,什麼人啊!警告你,不明人員離校門遠點,否則我叫保安隊來,後果自負!”

李婉鏵聲音大,中午雖然人少,還是有兩三個學生路過,向這邊投來視線,放慢了腳步。

李婉鏵自覺讓程荔緣丟臉了,胸口出了口悶氣,換了副和善一點的表情:“我真沒騙你,要不讓你爸爸跟你說一聲,我給他打電話,你聽聽?”

程荔緣負手冷靜地說:“我不認識你,今天我不會離校,你如果不走人,我叫班主任了。”

錢美萍真有事,錢友讓會親自來接她,她姑姑和二叔也會聯係她。

李婉鏵親自下場演這一出,明顯是誇大其詞,想讓她離校再說。

程荔緣懶得管李婉鏵發什麼瘋,從頭到尾就不想和發生一丁點聯係。

上次她媽媽知道她週末去吃飯那出鬨劇之後,非常生氣,打電話過去把錢友讓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告訴她,千萬不要和李婉鏵單獨相處,也不準她短時間再去奶奶那邊。

李婉鏵就像在這等著她一樣,瞬間提高了聲音:“你還沒有點孝心了,你奶奶都在搶救了,這麼冷漠,你媽媽真是沒把你教好!”

空氣凝滯了一瞬。

最後一句對未成年殺傷力很大,換個性子軟的可能會氣哭,掉進對方邏輯不知道怎麼反駁。

程荔緣麵不改色心不跳,輕輕笑了:“令堂令尊把您教的好,碩士勾引導師,破壞彆人家庭,被臨海大學給予開除處分,我隻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當然沒有李婉鏵阿姨你厲害,您彆和我一個小輩計較。”

附近那些少數路人和學生,聽到這個炸裂資訊,一瞬間都對這個打扮光鮮亮麗的女人麵露不齒。

不管在哪裡,做出這種事,都代表了這個人的人性底色。反正和真善美沒關係。

就這還能對人家孩子賊喊捉賊,更是讓人嫌惡。

“自己行不端坐不正,還敢當麵罵彆人媽媽。”“什麼素質。”“老鼠兒子會打洞啊。”附近老小區多,大爺大媽飯後遛彎,路見不平,就交頭接耳議論兩句。

“還是臨海大學的?”“我女兒也在裡麵讀書,沒見過這種人啊。”

李婉鏵臉上紅白交錯,程荔緣和她媽媽一個模子的不好惹,居然當眾把她名字字正腔圓地念出來了。

但她既然一不做二不休,就不會在意這點臉皮:“你一個小輩,怎麼對長輩這麼說話的!你奶奶小時候還帶過你,她在醫院,再怎麼樣你不能不去看。”

保安阿姨迅速抓起對講機,讓保安隊來驅趕這個陌生女人。

“同學你快回教室,彆跟她糾纏。”保安阿姨扭頭說。

這個建議很周全,有大門擋著對麵就進不來。

程荔緣點點頭:“謝謝阿姨。”

她轉過身正要走,前麵站著兩個學生,有點眼熟,好像是二班的。

羅珊珊也是湊巧經過,沒想到就目睹了這一出,一股隱秘的動機在胸口升騰,她怕程荔緣要走,橫了一步擋住程荔緣去路,嘴上卻十分擔心關切:“同學,這樣不好吧,這個人畢竟是你家親戚,萬一你奶奶真的不好了怎麼辦,要不還是去看看。”

羅小鵬原本沒打算摻和,可是他姐姐捏了他一下,羅小鵬幫腔說:“是啊,要不然還是去看看吧。”他是體育生,堵在那,保安室狹窄,程荔緣根本過不去。

程荔緣真的要笑了。

她今天是西天取經到靈山了嗎,怎麼妖魔鬼怪都一下子冒出來了。

程荔緣深吸一口氣,醞釀懟人,羅小鵬突然一個後仰,整個人被一股大力扔了出去。

他徒勞地向後急急碎步,還是背朝下摔在水泥地上,尾椎疼的要命,摔倒前本能拉住了羅珊珊袖子,想維持平衡,羅珊珊也被同步拽倒,頭發糊臉,快疼哭了。

任誰都能看出來,來人對他們一點客氣勁兒都沒有,沒當同學,也沒當人。

羅小鵬還以為是遼寧艦邱興國,嚇得要死,結果一抬頭,徹底愣住。

羅珊珊也沒反應過來,呆呆看著甘衡背影。

“滾,”甘衡都沒回頭,吐字清涼陰柔,飄落在他們腳邊。

完美優等生的臟字,好像幻聽。

甘衡越過程荔緣和保安阿姨,出了保安室,走到李婉鏵麵前。

“誒誒,同學你乾嘛!那人是孕婦!”保安阿姨急道。

李婉鏵頓時想起上次她劃傷了甘衡的手臂。

她今天來找程荔緣鬨,何嘗不是想遇到甘衡,當麵挽回人情。

李婉鏵心下欣喜,客氣地說:“是甘總的兒子吧,真是一表人才,那天都是誤會,阿姨情緒不好,誤傷到你了,在這裡給你道歉。”

甘衡:“以後你再出現在程荔緣一百米範圍內,你肚子裡的孩子就沒了,還是說,你更喜歡生下來,再失去。”

他表情沒一點起伏,和和煦煦的,外人看著很平靜禮貌,甚至有一點溫良,在和李婉鏵溝通。

他說的每句話都很舒緩,李婉鏵也聽清了每個字,大腦反應過來,情緒沒跟上。

甘衡的表情,整個人散發的氣質,和他的話完全是分離的。

程荔緣趕過去時聽見了。

像一朵半透明的高原藍玉簪龍膽,露珠瀅瀅,山海清雅,喇叭口張開,露出滴下毒液的蛇結。

李婉鏵沒有這樣程度的感受,但她聽得懂威脅。

“你……!”

倉皇中,她慘白了一張臉倒退半步,轉身逃離,看都不敢看甘衡一眼。

甘衡家那樣的社會地位,要她出事輕而易舉,憑他背景也不會起任何波瀾。

他說起她肚子裡孩子的語氣,就像在談論一坨菜板上的肉。

李婉鏵胸口一陣發悶,逃出了幾百米,扶著垃圾桶吐了一場,終於意識到,她一開始就犯了極其嚴重的錯誤。

甘衡是魔鬼的兒子,是另一個階層的人……程攬英生的好女兒,連這種魔鬼都能迷惑,還親自護著她。

李婉鏵心裡騰起萬般情緒,程攬英專門把女兒訓練得人畜無害,就是為了勾引甘霸原的兒子,討好董芳君,誰不喜歡自己未來的兒媳婦乖巧不作妖呢。

校門口,眼看甘衡一來,圍觀人數立即增加,程荔緣扶額:“謝了,快回去吧。”

甘衡看著她,陽光下眼睫毛茸茸的,一點也不像剛剛才說了那麼可怕的話。

“嗯。”他用完全柔軟無害的語氣說,還點了點頭。

保安阿姨以為甘衡見義勇為,挺身而出維護同學,臨走還大力誇了他兩句。

回了教學樓,甘衡卻往班主任辦公室的方向走去,程荔緣頓生不詳預感:“你去哪。”

甘衡步伐不停:“身為紀律委員,出了這種事,必須要跟馬老說的。”

程荔緣一陣頭痛,追上他壓低了聲音:“你不是都被撤職了嗎。”

“哦,甘衡?”馬維剛好從辦公室出來,看見了他們,“……程荔緣?”

程荔緣是個很穩重低調的學生,表情不多,現在卻有點氣急敗壞,好像想攔住甘衡。

印象中這兩個學生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從未同框出現過。

甘衡:“馬老師,有事跟你報告,跟程荔緣有關的。”

他眉頭蹙著,任誰也不會懷疑事情嚴重性。

馬維看了他一眼:“進來說。”

程荔緣心裡一陣絕望,亦步亦趨跟著甘衡進了辦公室。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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