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監控拆除後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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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小區上了本地熱搜,不是因為房價,而是因為小區監控多。
新來的精英業主,帶頭指責我批準安裝的監控侵犯了他們的**權。
我好心解釋,卻被他們斷章取義,塑造成了一個漠視人權的人。
全網都在罵我是控製狂,是物業的走狗。
我索性順應民意,直接召開業主大會,投票拆除了所有公共區域的監控。
當小偷把小區當成自家後院,連偷五戶後,業主們堵在我家門口,哭著求我把監控裝回來。
1
業主群裡炸了鍋,這次是為了小區裡的監控。
我叫周銘,是我們這個高檔小區業委會的主任,一個吃力不討好的義務職位。
此刻,我正捏著眉心,看著手機螢幕上不斷重新整理的聊天記錄。
強烈要求拆除所有非必要的公共區域監控!我們花幾百萬買的不是監獄,是家!
發出這條訊息的,是剛搬進來不久的業主,李維,一個自稱在互聯網大廠做法務的精英。
他一進群,就對小區的各種陳規陋習發起了猛烈攻擊,而監控,成了他的第一個靶子。
群裡立刻有人附和。
就是!上次我孩子在樓下玩無人機,保安竟然過來說監控拍到了,提醒我注意安全。這不就是監視嗎
說得對!我們業主的**權在哪裡物業憑什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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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盯著我們看
我看著這些言論,覺得有些頭疼。
讓物業經理老張在群裡解釋:
各位業主,小區的監控主要是為了大家的安全,震懾不法分子,同時出現糾紛時也能提供證據。我們有嚴格的管理規定,不會泄露任何業主**。
老張的解釋,如同往熱油裡倒了一瓢冷水,瞬間激起了更劇烈的反應。
李維立刻甩出幾張法律條文的截圖:
《民法典》規定,處理個人資訊應當取得個人同意!你們裝這麼多攝像頭,經過我們每一個業主的同意了嗎這是違法的!
他說話的語氣不容置喙,帶著一種法律權威的壓迫感。
群裡幾個老業主試圖打圓場。住在三棟的王阿姨發了個笑臉:
小李啊,話不能這麼說。去年我家樓上漏水,把我家淹了,樓上不承認,要不是監控拍到他家那天陽台水管爆了,我們這損失都不知道找誰要去。
另一位大哥也說:
是啊,上次我車停在樓下被人劃了,也是靠監控找到的人。這東西,平時覺得礙眼,真出事了可就是救命稻草。
哦是嗎
李維陰陽怪氣地回覆道:
那是你們運氣好,監控恰好幫了你們。但為了這種小概率事件,就要犧牲我們所有人的**嗎這是什麼邏輯因噎廢食!
王阿姨和那位大哥被他一通搶白,臉上掛不住,都不再說話了。
2
下午,業委會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李維帶著幾個年輕業主,抱著一遝列印好的檔案站在門口:
周主任,有空嗎想跟您聊聊小區監控的合法性問題。
我點了下頭。
他們走了進來,李維把一遝厚厚的請願書拍在桌上,臉上帶著職業的微笑:
周主任,這是我們征集到的部分業主簽名,大家都認為,小區目前的監控佈局嚴重侵犯了個人**,要求業委會立刻組織投票,拆除除大門外出入口之外的所有公共區域監控。
我翻看著那份請願書,心裡覺得有些荒唐:
李先生,我理解你對**的重視。但小區的安全,同樣是所有業主的核心利益。監控的存在,是一種有效的威懾和保障。一旦拆除,後果不堪設想。
李維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周主任,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安全可以通過加強安保巡邏來解決,而不是用這種侵犯**的笨辦法。
我打斷他:安保巡邏的成本,遠高於監控維護。增加的這部分成本,最終還是要從業主繳納的物業費裡出。你覺得,大家願意為了所謂的『絕對**』,每年多交幾千塊物業費嗎
他噎了一下,乾巴巴地擠出一句:我們就是來表達訴求的,至於辦法,當然要你們自己想。
說完,他帶著人快步走了出去。
我冇把這當回事,畢竟這種事情實在荒唐。
我們小區一直以安全著稱,入住率和口碑都很高。
我始終認為,大多數業主是理智的,而且小區的監控都是裝在合理合法的位置。
根本不會侵犯他們的**權。
冇想到,我低估了人性。
快下班時,我看到李維在業主群裡發了一個鏈接,那是一個支援在線投票的帖子。
標題是:為了自由與尊嚴,請投票支援拆除小區監控!
投票的選項設計得極具煽動性:
A.支援!我選擇有尊嚴的**生活!
B.反對。我願意放棄**,活在監視之下。
我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晚上回到家,手機業主群的訊息提示音響個不停。
群裡,李維正在進行一場慷慨激昂的直播。他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為民請命的鬥士,不斷地@那些沉默的業主,用各種法律術語和駭人聽聞的案例,誇張著監控下的恐怖生活。
我看著投票數字一點點地變化,支援方的票數,竟然在緩慢而堅定地攀升。
3
我點開那個投票鏈接。
裡麵是一個公開社交平台,投票頁麵的瀏覽量已經過萬,並且還在持續不斷地走高。
投票頁麵的背景,是一張黑白圖片,上麵畫著一隻巨大的眼睛,冷漠地注視著下方密密麻麻的火柴人。
配的文案是:你的生活,願意被這樣窺視嗎
接著是一段李維錄製的短視頻,他在視頻裡義正言辭:
各位鄰居,我們花重金買下的家園,不應該成為一個被無死角監控的牢籠!今天我們退讓一步,明天物業就能在我們的家門口安裝攝像頭!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我們自己的尊嚴,請投下你神聖的一票!
評論區已經吵翻了。
【說得對!支援李律師!我們不是囚犯!】
【物業就是懶政,想用監控代替人力,我們不能慣著他們!】
【那些說監控有用的,都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吧被監視慣了】
我氣笑了,正常的安全措施,在他嘴裡變成了監視和懶政。
第二天一早,我剛到業委會辦公室,物業經理老張就愁眉苦臉地找了過來:周主任,這事兒鬨大了!李維他們昨晚搞了個在線投票,現在支援拆除的票數已經過半了!
李維緊隨其後,帶著昨天那幾個人,一臉誌在必得地走了進來。
老張一臉為難,上來就和稀泥:周主任,李律師,大家都是鄰居,有話好好說嘛。監控這個事,咱們可以再商量,比如調整一下角度,或者公示一下檢視流程
李維站在旁邊,抱著手臂,一副有恃無恐的表情。
他揚了揚手機:老張,現在不是商量的問題了,這是我們業主的集體決議。少數服從多數,這是最基本的規則吧
我漠然說道:在線投票不具備法律效力。業委會的決策,必須經過正規的線下業主大會投票。
李維嗤笑一聲:**權是基本人權,安全是管理問題,這是兩碼事。周主任,你得分清楚,業主們已經用腳投票了。
他話裡滿含著威脅的意味:現在投票結果我們已經公證了,你要是不按民意執行,我可不能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比如……向媒體曝光我們小區業委會是如何漠視業主權利的
他這是在公開威脅我。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街道辦的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詢問:小周啊,你們小區怎麼回事網上有人發帖子,說你們業委會和物業聯合起來,搞什麼『天網監控』,侵犯業主**,現在都上本地熱搜了!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手機,果然如此。
更讓我心寒的是,我翻看那個帖子的點讚列表,在最新點讚的列表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頭像——是住我對門的鄰居,上個月他家水管漏水,還是我幫著協調物業,連夜搶修的。
現在,他默默地給那個帖子,點了一個讚。
李維看到我變化的臉色,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甚至故意點了一下手機螢幕,給我看那飛速上漲的帖子熱度:周主任,現在,你還覺得這是少數人的要求嗎
話音剛落,業委會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是市裡一家報社的記者:您好,是周主任嗎我們接到市民熱線,反映貴小區存在嚴重的**侵犯問題,請問您方便接受一下采訪嗎
一場針對業委會的輿論風暴,就這麼被一個所謂的**鬥士、幾台攝像頭引爆了。
我看著眼前洋洋得意的李維和旁邊假惺惺勸說的老張,忽然覺得很冇意思。
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提供的安寧,讓他們忘了危險為何物。
4
一夜之間,全網都是我們小區的負麵新聞。
小區的名字、我的照片都被掛在了網上。
最牛業委會主任,一手打造『監獄式』小區的標題,赫然出現在各大本地資訊平台上。辱罵的私信和電話塞滿了我的手機。有人罵我是物業的走狗,有人咒我出門被車撞。
業委會的幾個委員頂不住壓力,紛紛給我打電話,意思很明確。
趕緊妥協,把這事平息下去。
委員老劉在電話裡唉聲歎氣:
老周啊,咱們就是義務幫忙,犯不著把自己搭進去。既然大部分人都同意拆,那就拆吧,咱們按流程走,也算出師有名。
我捏著眉心,一開始也想這麼做。
我問他:
老劉,你覺得現在投票,是像在尊重民意,還是像在向輿論和暴力屈服
老劉愣住了,不說話。
我覺得隻要把利弊擺清楚,總能有人理解。
可我錯了。
我重新整理著那個熱門帖子下的評論區,一條新的匿名評論被頂到了最高的位置。
評論者的頭像是灰色的,名字是一串亂碼:
彆洗!我就是這個小區的業主,每天活得跟坐牢一樣!樓下遛個狗都有保安打電話,說你家狗隨地大小便了!這種日子誰受得了
整條評論下麵,點讚數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漲。
還有不少自稱業主的人在附和:
就是就是,我做證,上次我車冇停好,五分鐘不到物業電話就來了!他們就是閒的!
我們小區的物業費死貴,服務卻差得要命,就知道盯著業主找茬罰款!
謊言像病毒一樣擴散。
我死死盯著那條評論。
我知道,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說李維是點火的人,那這些附和的、點讚的業主們,就是往火堆裡澆油的人。
我腦子裡閃過很多畫麵:
剛接手業委會時,小區治安混亂,我帶頭墊錢升級了安防係統。
有業主家裡老人走失,我陪著物業調了一整夜的監控,最後在小區花園的角落裡找到了人。
為了給大家爭取利益,我和物業公司談判了三個月,硬是把物業費砍下來百分之十。
我自認冇有虧待過任何一個鄰居。
可到頭來,換來的卻是集體的背刺。
他們享受著我帶來的安寧,卻在背後捅上最狠的刀。
原本我苦心經營的和諧社區,隻是一個自我感動的笑話。
委員老劉還在電話裡催促:
老周,趕緊組織業主大會投票吧,再拖下去,咱們業委會都要被解散了!
我擺了擺手,對著電話那頭說:不用!
我的聲音平靜得嚇人:
不用勸了!準備一份業主大會的通知。
老劉愣在那裡,不知所措:老周,你……你終於想通了
我打斷他:去做就行了,我有辦法。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樓下,甚至有幾家媒體的采訪車停在那裡,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
我自嘲地笑了。
我不是輸給了李維,我是輸給了自己那可笑的責任心。
從今天起,我周銘,就是民意的堅定執行者。
我拿起手機,在業委會委員群裡發了一條訊息:
通知全體業主,本週日上午
9
點,在小區會所召開臨時業主大會,就『關於拆除小區公共區域監控設備』的議案,進行現場投票表決。
群裡一片歡呼。
周主任英明!
早就該這樣了!
我看著這些訊息,一字一句地回覆:
請注意,本次投票將嚴格按照《物業管理條例》執行,實名、現場、書麵投票,結果具備法律效力,業委會將無條件執行投票結果。請各位業主,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5
週日上午八點五十,小區會所裡已經人山人海。
所有人都到齊了,這在小區業主大會的曆史上還是第一次。
空氣裡瀰漫著壓抑不住的興奮,竊竊私語聲和笑聲此起彼伏。
李維和他那一派的年輕業主坐在最前排,被一群鄰居圍著,眾星捧月。
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正唾沫橫飛地吹噓:
我就跟你們說,權利是爭取來的,不是靠彆人施捨的!咱們周主任,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李維臉上帶著抑製不住的勝利笑容,甚至接受起了本地一家小媒體的現場采訪。
采訪的標題格外刺眼:
民主的勝利!和諧小區業主成功捍衛**權!
九點整,我準時走上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有幸災樂禍,有看戲,有冷漠。
我走到台前,冇有發表任何長篇大論,隻是將一份檔案隨手放在了講台上。
我對著台下,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台下一片嘩然。
李維的采訪直播間裡,彈幕瞬間刷滿了【業委會主任道歉了!】【李律牛逼!】。
我直起身,繼續說:
因為我的固執,冇有及時響應大家對**權的關切,也因為我的處理不當,給小區帶來了巨大的負麵影響。我在這裡,向所有業主道歉。
掌聲響了起來,稀稀拉拉,然後變得熱烈。
李維帶頭喊了一聲:周主任知錯就改,我們都支援!
幾個業主也跟著附和:周主任萬歲!
李維更是得意地把鏡頭對準我,好像在炫耀他的戰利品。
等掌聲停下,我話鋒一轉:
為了順應民意,也為了表達對各位業主權利的最高尊重,我宣佈,今天的業主大會,隻有一個議程,那就是投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我宣佈那個他們期待已久的結果。
我看著他們,特彆是李維那張充滿期待的臉,然後公佈了投票規則:
今天的投票,將決定我們小區監控係統的去留。投票箱就在那裡,同意拆除的,請投讚成票;不同意的,請投反對票。投票結果,將由街道辦監督員、物業代表和業主代表三方共同唱票,當場公佈。業委會將嚴格執行投票結果,絕無二話。
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
我冇有勸說,冇有引導,直接把選擇權交給了他們。
李維和他的人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熱烈的歡呼。
投票開始,支援拆除的業主們排起了長隊,意氣風發地將讚成票投進票箱,彷彿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反對派的業主們則稀稀拉拉,很多人猶豫再三,最終在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中,選擇了棄權。
就在這近乎一邊倒的投票中,我放在講台上的手機亮了。
因為連接著投影儀,一條派出所社區民警老王的微信訊息被清晰地投在了所有人麵前的大螢幕上。
發信人是片警老王:
【周主任,你們小區的監控係統可千萬不能拆啊!市局剛發了內部通報,最近有個流竄盜竊團夥,專門盯上你們這種安防等級高、業主富裕的高檔小區。你們的監控網是全市的標杆,是我們警方破案的重要依仗。一旦拆了,你們小區就成了賊窩了!】
6
大螢幕上片警老王的微信訊息,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所有狂熱的業主頭上。
那條訊息不長,但每個字都像錘子一樣,重重地敲在大家心上。
流竄盜竊團夥、專門盯上、賊窩,這些詞彙,讓整個會所的空氣都凝固了。
正在排隊投票的業主們,動作瞬間僵住了。
李維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第一個跳了起來,聲音尖銳而刺耳:
這是恐嚇!這是業委會為了保住監控,和警方串通好的恐嚇!
我冷漠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這是我們社區民警剛剛發來的內部預警。李律師,你可以質疑我的人品,但你是在質疑警方的專業判斷嗎
我的目光掃過台下每一張惶恐不安的臉:
各位鄰居,你們可以繼續投票。選擇你們想要的『絕對**』,或者選擇一個可能會被盜竊團夥盯上的『家』。這是你們的權利。
權利兩個字,我說得極重。
台下有幾個剛纔還在高喊**萬歲的業主,已經開始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有人終於忍不住了,一個剛投完讚成票的大媽站起來,指著李維怒喝:
小李!你不是說絕對安全嗎怎麼還會有賊惦記我們
就是!你不是說加強巡邏就行嗎保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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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不眨眼地盯著我家門口
你這個律師到底安的什麼心!是不是想把我們小區搞亂了,你好渾水摸魚!
被點名的李維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慌亂地擺著手:
不……不……我不是,我冇有!這是危言聳聽!大家不要相信!
我趁熱打鐵,宣佈了下一個議程:唱票開始之前,我需要向大家公示一份檔案。
我拿起桌上的檔案,投影到大螢幕上:
這是物業公司剛剛提交的《關於增加安保力量以替代監控係統的預算方案》。
根據方案,如果要達到現有監控係統的同等安防級彆,我們需要增加三倍的安保人員,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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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無間斷交叉巡邏。這筆費用,折算到每戶,每年的物業費,將上調百分之五十。
什麼物業費還要漲一半!人群徹底炸了。
憑什麼啊!拆個監控還要我們多交錢
李維!你不是說加強巡邏就行嗎冇說要加錢啊!
我看著他們內訌,又拋出了最後一句話誅心:
是選擇多交一半的物業費,生活在一個冇有監控、但有風險的環境裡,還是維持現狀,享受著安全,隻是犧牲一點你們所說的『**』
或者,你們覺得,警察的預警是假的,物業的預算是訛詐,隻有李律師畫的大餅,纔是真的
你們自己決定好了。
我拿起桌上的話筒,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開始唱票。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任何一個人,轉身走下台,坐到了監督席上。
我走後,會所裡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十幾秒,然後轟然爆發。
退票!我要退票!我不同意拆了!
我也不同意!剛纔是我糊塗了!
李維!你這個騙子!你把我們都害慘了!
李維想再煽動幾句,可冇人再聽他的了。
一個五大三粗的業主第一個衝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姓李的!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們一個說法,你就彆想走出這個門!
7
我回到業委會辦公室,立刻召集了物業經理老張和幾個核心委員。老張一臉愁容:周主任,現在怎麼辦真要拆啊
我看著他,語氣平靜但堅定:執行投票結果。這是我們業委會的職責。
委員老劉還是不甘心:可是警察的預警……
我打斷他:預警我們已經儘到了告知義務。既然大多數業主選擇了『**』,那我們就要尊重他們的選擇,並且讓他們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全部的後果。
我讓老張立刻聯絡安防公司,安排拆除工作,並將拆除時間在小區內公示。
同時,我也起草了一份《關於拆除監控後小區安防責任的補充協議》,協議明確指出:
因業主大會投票決定拆除監控係統,此後小區內發生的任何財物失竊、人身傷害等案件,若因缺乏監控證據導致無法追責,業委會及物業公司將不承擔任何連帶責任。
這份協議,我要求每家每戶都必須簽字確認。
起初,很多業主不願意簽,覺得這是霸王條款。
李維又在群裡跳出來,說這是業委會的報複。
我直接在群裡回覆:這不是報複,這是明確權責。各位享受了『無監控』的自由,自然也要承擔『無證據』的風險。不簽字的,我們將默認您已同意此條款。
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大部分業主最終還是簽了字。他們大概以為,這隻是一紙空文,危險永遠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拆除監控那天,李維和他的一幫支援者,甚至在小區門口拉起了橫幅,慶祝**權的偉大勝利,還請來了媒體拍照,風光無限。
看著工人們把一個個攝像頭從牆上、燈柱上拆下來,他們臉上的笑容,比過年還燦爛。
我冇有去看那場鬨劇,隻是讓老張把拆下來的監控設備,全部封存進了倉庫。
我心裡清楚,這些東西,很快就會派上用場。
8
監控拆除後的第一個月,小區風平浪靜。李維在業主群裡的聲望達到了頂峰,儼然成了小區的精神領袖。
但平靜的表象下,暗流開始湧動。
最先出現的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糾紛。
王阿姨晾在樓下的被子,被人弄臟了一大塊,找不到是誰乾的。
張大哥新買的電瓶車,停在樓下不到一晚,電瓶就被人偷了。
好幾戶業主都反映,自家門口的快遞和外賣,經常不翼而飛。
過去,這些事調一下監控,基本都能水落石出。現在,全成了懸案。
業主群裡不再是歌舞昇平,取而代之的是無休止的爭吵和猜忌。
丟了東西的業主在群裡破口大罵,被懷疑的業主則拚命自證清白。
鄰裡之間,信任的堤壩開始出現裂痕。
有人開始懷念有監控的日子,但在李維和他支援者不要因噎廢食、要相信鄰居的道德綁架下,這些聲音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真正的危機,在一個週末的深夜,悄然降臨。
導火索,正是英雄李維自己。
那天晚上,李維一家人外出聚餐,深夜纔回家。
一打開門,夫妻倆都傻眼了——家裡被翻得底朝天,一片狼藉。筆記本電腦、珠寶首飾,還有他老婆剛買的名牌包,全都不見了。
李維的老婆當場就崩潰了,尖叫著癱坐在地上。
李維也是臉色煞白,他第一時間不是報警,而是衝到物業監控室,對著值班保安怒吼:監控呢趕緊調監控!我家裡被偷了!
值班保安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李律師,您忘啦監控……不是您帶頭拆的嗎
這句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李維臉上。他愣在原地,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警察來了,例行公事地勘察了現場,做了筆錄。
但冇有目擊者,冇有監控,現場也冇留下什麼有價值的指紋。警察最後隻能無奈地告訴他:
李先生,我們會儘力偵破,但說實話,希望不大。
李維家被盜的訊息,像一顆炸彈,在業主群裡引爆了。
9
李維家被盜,徹底撕碎了小區絕對安全的假象。恐慌,像瘟疫一樣在所有業主心中蔓延。
群裡炸了鍋,但這一次,不再是爭吵,而是一邊倒的恐懼和憤怒。
天哪!小偷真的進我們小區了!就在我們身邊!
太可怕了!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我家
都怪那個姓李的!烏鴉嘴!說什麼賊窩,現在真的成賊窩了!
李維,這位曾經的**鬥士,瞬間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在群裡試圖解釋幾句,說這是小概率事件,結果被罵得狗血淋頭,隻好灰溜溜地選擇了沉默。
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麵。
那個光顧了李維家的小偷,似乎嚐到了甜頭。他發現我們這個小區,就像一個冇上鎖的寶庫,可以任他予取予求。
接下來的兩週,小區裡接連發生了五起入室盜竊案。
小偷的作案手法越來越猖獗,從一開始隻偷現金首飾,到後來連人家冰箱裡的牛肉都不放過。
整個小區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業主們自發地組織了巡邏隊,但畢竟不是專業的,效果甚微。
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門,甚至有人在家裡裝上了防盜窗,把好好的高檔小區,弄得跟監獄一樣。
物業經理老張愁得頭髮都快掉光了,他找我商量:周主任,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出事,我們物業都要乾不下去了!
我看著他,平靜地問:業主們現在是什麼態度
老張苦笑一聲:還能是什麼態度天天堵在物業門口,哭著喊著求我們把監控裝回去。當初鬨得最凶的幾個,現在求得最懇切。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讓老張起草一份《關於申請恢複小區安防監控係統的緊急議案》,並附上一份詳細的費用預算——因為是二次安裝,涉及到線路重新鋪設和設備更新,費用比第一次還要高出百分之三十。
我把這份議案發到了業主群裡,並附上了一句話:請各位業主三日內投票決定是否恢複監控。費用將由全體業主均攤。過期不候。
10
議案一發出去,業主群裡前所未有的和諧。
冇有一個人反對,所有人都在刷屏:同意!、雙手雙腳同意!、就算再貴一倍也要裝!
三天後,費用很快就湊齊了。
我立刻聯絡了安防公司,用最快的速度將小區的所有監控重新安裝了起來。
而且應廣大業主的要求,這次安裝的,是更高清、帶夜視和人臉識彆功能的最新型號。
當那些嶄新的攝像頭重新出現在小區的各個角落時,很多業主激動得熱淚盈眶。
那種失而複得的安全感,讓他們覺得多花的那點錢實在是太值了。
監控恢複的第三天晚上,那個膽大包天的小偷又一次翻進了我們小區。
他大概還以為這裡是他的提款機,大搖大擺地走向下一個目標。
但他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被天網牢牢鎖定。
在他撬開七棟一戶人家的窗戶時,埋伏已久的警察和保安一擁而上,將他當場抓獲。
訊息傳出,整個小區都沸騰了。
那天晚上,許多業主自發地聚集在小區廣場上,像過節一樣慶祝。
派出所的警察過來做後續調查時,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
片警老王握著我的手,感慨萬千:周主任,你們小區這次可真是……一波三折啊!
我笑了笑,把那麵警民合作的錦旗掛到了業委會辦公室最顯眼的位置。
而那個被捕的小偷,在審訊中交代,他之所以敢這麼猖獗,就是聽說了我們小區業主自己投票拆了監控,覺得這裡的住戶人傻錢多,才屢次下手的。
這個訊息,成了壓垮李維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成了整個小區的罪人。
出門被人指指點點,車胎被人紮破,家門口被人扔垃圾。
最終,他頂不住壓力,把房子降價幾十萬,倉皇地賣掉,搬離了這個讓他身敗名裂的地方。
11
一場風波,終於塵埃落定。
小區恢複了往日的寧靜,甚至比以前更加和諧。
經曆過這場安全危機的洗禮,鄰裡之間變得前所未有的團結和友善。
大家開始明白,所謂的**,在實實在在的安全麵前,是多麼不堪一擊。
而社區的安寧,需要每個人共同去維護,而不是靠少數人的煽動和綁架。
我原本打算辭去業委會主任的職務,但在全體業主的強烈挽留下,我還是留了下來。
他們說:周主任,這個家,離不開您這樣的主心骨。
我看著他們真誠的眼神,第一次覺得,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或許還有那麼一點意義。
幾個月後,我聽到了關於李維的最新訊息。
他所在的那家互聯網大廠,最看重員工的背景調查和社會聲譽。
我們小區的事情在本地鬨得沸沸揚揚,自然也傳到了他們公司。
公司在進行年度審查時,認為李維缺乏基本的判斷力和集體責任感,存在嚴重的風險隱患,在他負責的一個重要項目上,將他撤換了下來。
緊接著,公司又以組織架構調整為由,將他列入了裁員名單。
丟了工作,又背上了這樣荒唐可笑的名聲,聽說他在行業內已經很難再找到像樣的工作了。
我聽到這個訊息時,冇有任何幸災樂禍的感覺,隻是默默地關掉了手機。
窗外,小區的路燈依次亮起。
我知道,那些高清攝像頭,依然在它們的位置上默默地守護著這個經曆了風波的家園。
而這一次,業主們終於學會了那所謂的自由是有代價的,權利也都附帶著同等的責任。
李維應該再也不會在我們的小區出現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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