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夜半風又起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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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賀譽沉和裴洵舟聽完這番話,紛紛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忍了許久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無數複雜的情緒交織在心頭,惹的腦袋裡一團亂麻。

悔恨、絕望、痛苦、迷茫、酸澀。

亂七八糟的情感化成了一把把尖銳的利刃,狠狠刺進了他們的身體裡,把一顆心臟絞的血肉模糊。

他們不知道此刻是該慶幸還是該難受。

裴若語從死神手上逃回來了,終於有了可以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可她卻成了植物人,隻能永恒的沉睡著,冇有意識也冇有思維。

那我們現在可以進去看她嗎……裴洵舟哽嚥著開口詢問。

可以,去護士那裡登記一下,再換上無菌的防護服,動靜儘量小一些,也不要肢體接觸病人,現在還很虛弱。

醫生脫下身上層層疊疊的白大褂後,沉默的抱著手術記錄冊離開了。

兩人收拾好後,迫不及待的衝進了病房裡。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眼前的一幕,內心還是忍不住狠狠顫動了。

裴若語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大大小小的管子,五顏六色的藥水和液體,順著管子緩緩流進了她瘦弱的身體裡。

她緊閉著雙眼,整張臉呈現著毫無生氣的灰白色,呼吸的起伏動靜很小,不仔細看甚至以為

躺在床上的是一個已經冇有生命體征的人。

最小號的病號服穿在她的身上也大了一圈,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裴若語臉上可愛的嬰兒肥也不見了,整個人瘦成了皮包骨,看上去死氣沉沉的。

但最刺眼的還是她腹部上雪白的紗布,因為術後需要及時透氣,紗布裹得很薄,隱約還能看見猙獰的刀口和傷疤。

整個病房裡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

賀譽沉不敢上前觸碰這麼脆弱的裴若語,他顫抖著雙手攥緊了病床的欄杆,指節用力到發白。

整顆心好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住,最後碎成了一攤粉末。

他恨自己太過狠心,踏錯了第一步之後,便在這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裡,永久的走了下去。

他忘記了本心,也忽視了藏在心底深處的感情。

哪怕這件事是因為給裴若語過生日間接造成的,但實際上她也冇有任何錯。

當時她也隻是一個剛滿18歲的小女孩,遇到這樣的滅頂災難,她比誰都更害怕無助。

本身心裡就充滿了無儘的愧疚和自責,唯一可以依靠的男朋友和哥哥,反而成了傷害她的罪魁禍首。

這麼多年,她一直活在地獄裡,為了贖罪受儘了屈辱和折磨。

哪怕是尊嚴被踐踏在地,哪怕被汙言穢語侮辱,哪怕被打的傷痕累累,她自始至終都冇有說過一句難受。

但此刻的賀譽沉和裴洵舟,多希望她能突然睜開眼,像最初那樣,哭喊著生他們的氣,撒著嬌讓他們哄她。

可這次再也冇有迴應了。

房間裡寂靜的隻能聽到他們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心電監護儀發出的滴滴聲響。

其實在這五年多的報複中,或許最初的兩人心有怨恨,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些仇恨和責怪早就消失了。

甚至他們或許從未怪過她。

但此刻明白這些已經晚了。

裴洵舟淚流滿麵的看著昏迷的妹妹,痛苦的閉上眼,踉蹌著跑出了病房。

他無法再在裡麵待一分一秒,他怕自己真的會精神崩潰。

賀譽沉小心翼翼的替她掩了掩有些滑落的被子,也沉默的跟著走了出去。

重症監護室的門被輕輕的關上,隻留下了滿室的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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