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孩子_豆瓣 第8章
早上被媽媽打掃衛生的聲響吵醒，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做起家務來總是叮叮咣咣，總是特彆大聲，不管是不是清晨，是不是有人還在睡覺。李艾每次聽到媽媽走進她們的房間，就從開始進門的那一刻，她都能想象得出來，手裡拿著掃帚用力的擰開門把手，趿拉著鞋子。。。有的時候嘴裡還埋怨著屋子太亂。她手裡的掃把到處磕碰，這些聲響好像就是為了要喊她起床一樣，聽著刺耳。
時間長了，李艾摸出了門道，當她起來得早，她眼裡有活兒能幫忙做家務的時候媽媽就會有笑臉。當她在那兒睡覺，她就要聽著這些聲音，有時候還要聽著她的數落：“這屋這個亂，這東西就不能收拾收拾？都指著我一個人乾呢，這一天天都是個大爺，都等我伺候呢，這個屋冇得待，一股味兒。”
隻要她幫著乾家務，媽媽嘴上說著拒絕，但還是會很高興李艾這麼做。而且做了家務以後，好像她看電視的自由度貌似提升了不少。
早上李艾還在迷迷糊糊，隱約聽著她媽媽在隔壁房間打掃，那種聲音就好像在颳著她一樣，起身快步走到隔壁房間“媽，給我吧。“李艾說著就搶媽媽手裡的笤帚。
”哎呀老閨女，媽不用你，這點兒活媽一會兒就乾完了，不用你，不用你。“起初李艾還真就聽著了，搶了兩次就不再推讓，後來她發現隻有在她成功奪過來掃把開始打掃做家務的時候，她媽媽纔會更溫柔。
李艾最煩的就是媽媽會要求她擦地腳線，她必須得蹲下來一點兒一點兒的挪動腳步圍著屋子走一圈兒，光是這個姿勢看著就比其它更讓人冇有耐性。
而且接下來她今天要補習數學，為了討好媽媽她不得不這樣，好讓她在罵她的時候能輕一點，甚至她還想媽媽一開心有可能就不用做習題了，她還存有一絲僥倖。
這會兒家裡就她和媽媽兩個人，姐姐不是在補課就是藉著補課的藉口出去玩兒。如非必要，她也不想單獨和媽媽待在一起，哪怕是看電視的時候。
該來的還是來了，現在是隻要坐到這個大廳裡對著練習冊，本能的就有點兒打怵，她太緊張了，看著本子上的數字就感覺整個人是懵的。
姐姐就在隔壁她們自己的房間，兩個人各占一屋，說是怕李艾影響姐姐的學習。這一張算術題李艾算了好久，手心攥著鉛筆半天遲疑不下筆，她不知道怎麼換算。遲疑半天寫了結果又拿橡皮去擦，其實她根本也不知道結果對錯與否。媽媽坐在客廳看電視，待她過來檢檢視到了錯處，剛開始還能耐心說兩句，看李艾寫了半天還是寫不出來，寫出來還是錯誤答案，反覆幾次控製不住的吼：“這都多半天了，咋還冇寫完，就這兩個玩意兒，這麼費勁嗎？這對嗎?”
李艾看著本子上媽媽上下敲打的手指，她感覺每一下都晃悠在她心上一樣，手心冒得汗把鉛筆都膩的濕滑，她整個人僵硬的鎖在那個桌子邊兒上，縮小了的自己，耳朵裡聽著媽媽的數落，一聲一聲。“你給我念念這道題，這道題咋算的？啊？”
李艾感覺自己的頭頂就是母親那張生氣的臉，她不敢吭聲，在媽媽再三的逼問下，小聲的嘀咕著自己的演算法。
“咋算的？你咋算的？你都學啥了你？“李艾媽媽手指頭從課本上抬起來直戳李艾的小腦袋。
“不是先算乘除後算加減嗎？不對！改的對嗎？你看題了嗎你？那不有括號嗎，那不得先算括號裡的嗎。“
李艾緊著糾錯，本來就不是很會，被媽媽的吼叫支配，更是手腳忙亂，不知所措，腦子裡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要乾什麼。
“這一天天的都學啥了呢，你不會啥啊你，你這是啥也不會啊。是不是乘法口訣都不會呢，啊？不能連口訣都記不住吧。你放下筆我問問你。。。“
李純在隔壁房間聽著媽媽數落妹妹心裡不忍，早就出去打圓場。
“咋的了這是，哪兒做錯了啊，冇事兒，我看看。”李純說得小心翼翼。
“你彆管她，我看她今天能不能整明白，這都多長時間了啊，這點兒東西還不會呢，一天天的都尋思啥了呢，那長那腦袋都乾啥了呢？人家那孩子咋就不這樣呢，你瞅瞅，你看看她算的這玩意兒，長腦子了嗎？”氣急敗壞的媽媽讓李純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站在那兒乾著急。
“你回你的屋去，我今天就看著她能不能做出來。”看著憤怒值飆升的母親
李純隻好簡單說兩句安撫的話，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怕她行動的越多，妹妹被罵得越凶。被轟回來以後也是十分緊張的聽著隔壁的動向。
“你趕緊把乘法口訣給我背滾瓜爛熟啊，我告訴你，這不是跟你開玩笑，整這麼半天你連口訣都冇給我整明白，你這樣還上啥學啊，你乾啥了啊你。抓緊給我做完，我看你今天能騰到啥時候。”
李艾一直埋頭呆坐在那兒，用力的拿食指去摳自己的大拇指內側，身體也不敢隨便亂動，她怕自己拿著筆會抖，她也怕媽媽看到這樣蠢相的自己。
媽媽吼完敲著桌子起身回到客廳，李純從屋裡走出來假裝上廁所的樣子，路過李艾的桌子旁，悄聲問：“做咋樣了，會不會啊，我看看。”
李艾還在迷糊中，看到姐姐來了也覺羞愧也冇迴應，低頭看作業本。李純瞥見她有道題結果寫錯，告訴她是0，李艾偏偏就冇聽懂改成了1。眼瞅著又寫錯，對著口型跟她示意，改來改去李艾更是慌亂。李純為著妹妹一錯再錯而著急，又擔心隔壁媽媽聽到，心裡也十分緊張，冇辦反著急忙慌的抓著妹妹的手把1改寫成了0
“珊珊，你乾啥呢不行告訴她啊，讓她趕緊寫，這麼費勁。”不知道是不是媽媽聽到了什麼，一個聲音飄過來姐倆都嚇一跳。
“啊，我上廁所。”李純為了表現一下剛從廁所出來的真實感，特意過去拽了一下廁所的拉門，轉頭兒跟李艾對口型示意：“認真點兒，我回屋了啊。”
李艾看著姐姐有點兒想哭，小眼睛裡既委屈又害怕，姐姐看著也心疼，但也無計可施，也隻能是努力安撫她一下。
又過好一會兒李艾終於寫完，媽媽過來檢查免不了的一頓訓斥。
“回頭再把這些錯的題再給我做一遍聽著冇，把你那乘法口訣表再給我背熟，我再考你的時候你再整不明白，你看我咋收拾你。”媽媽哼聲哼氣的在那兒訓斥，她也隻能低著頭聽著。
“這麼點兒東西這麼費勁，彆人家孩子咋冇有，跟你好的那個誰怎麼學習那麼好，人家孩子怎麼能考個前三前五的，你一天天的不知道都乾啥了，淨尋思看電視了整那些冇用的，你等期中期末考試你整不明白的。回屋睡覺去，明天不行看電視了，就給我背口訣。”
李艾大氣不敢出，就垂著頭在那兒聽著，小胳膊被她媽媽時不時的懟兩下，她也不吭聲，最多也就是用手摸摸被媽媽杵過的地方。
“去把你那胳膊、手都洗洗，整得這個埋汰。”媽媽說完扭頭回到了客廳，李艾心裡想著今天的這劫算是過了。
回到自己房間，李純看著妹妹很是心疼，怕她難過也冇敢多說，溫聲細語的寬慰了她幾句，倆人關燈就寢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