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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妹擺爛了,師兄們又爭又搶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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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節記載,婦人初產,乳腺未通,嬰孩口勁不足,初次哺乳遇阻,實屬常態。需耐心引導,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

再上麵的沈雲舟眉頭緊鎖,盯著那小小一團和方梨痛苦的神情,沉吟道:“此乃氣血執行不暢所致?可否…用一縷溫和的劍氣,稍作疏通,或可緩解梨兒痛楚?”他說著,指尖還真有微光在閃動。

被擠在最上麵,麵無表情的夜無央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軟枕就帶著風聲,“啪”一聲精準地砸中了他的麵門。

然後是紀千秋“哎喲”一聲,謝塵的悶哼,以及沈雲舟下意識格擋帶倒另外兩人的混亂聲響。

“看什麼看!都給我出去!”方梨又痛又惱,臉上飛起一抹紅暈,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夜無央第一個站穩,默默撿起掉在地上的枕頭,拍了拍灰,然後麵無表情地伸手,“砰”地一聲把房門關嚴實了。

他轉過身,看著身後揉腦袋的紀千秋、拍灰的謝塵和整理衣袍的沈雲舟,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礙事。”

門外瞬間安靜了。

房內,在雲芷若的耐心幫助下,寶寶終於找到了竅門,滿足地吮吸起來。

方梨看著懷裡小小的人兒,長長舒了口氣,靠在床頭,疲憊地合上眼。

心裡想著,這剛開始,就這麼難熬啊。

然而,真正的考驗還在深夜。

萬籟俱寂,正是好眠時分。

方梨覺得自己剛合上眼沒多久,一陣嘹亮的啼哭聲就猛地響起。

嚇得她一個激靈,心臟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她下意識地推了推身邊的人,聲音含混不清,帶著哀求:“…夜無央,你去…我實在動不了了…”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夜無央就猛地坐了起來,動作快得帶起了一陣風。

他那張平日裡冷峻的麵孔,此刻在朦朧的夜色中,竟透出一種如臨大敵般的凝重。

他走到搖床邊,動作僵硬,小心翼翼地將啼哭不止的女兒抱了起來。

接下來,這位能讓魔道修士聞風喪膽的劍尊,開始了他人生中最沒有章法的一次“安撫”。

他抱著女兒,毫無節奏地左右搖晃,幅度時大時小,速度時快時慢。

結果可想而知,女兒非但沒被哄住,反而因為這顛簸不適的晃動,哭得更加驚天動地,小胳膊小腿在空中亂揮。

這哭聲,第一個招來了沈雲舟。

他衣冠整齊,似乎還沒入睡,閃身進屋,目光掃過夜無央笨拙的動作和哭鬨的嬰兒,提議道:“我聽聞,清越劍鳴,有安神靜心之效。”說罷,他指尖凝出一縷劍氣,輕輕一彈,發出一聲輕微的“錚”鳴。

孩子的哭聲突然猛地一頓,隨即,“哇——!”地一聲,音量直接飆升了一個八度,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哎呀!肯定是餓了!我去熱靈乳!”紀千秋洪亮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傳來,他擠進房門,看了一眼情況,扭頭就往廚房衝。

“非也非也!”謝塵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他捧著那本厚厚的《嬰童養育指南》衝了進來,借著窗外透進的月光,手指點著書頁上的圖示,“觀此哭聲,短促有力,間歇蹬腿,分明是腹脹不適之兆!需以特定手法按摩腹部,助其排氣!”他說著就湊過去,試圖在夜無央僵硬的懷抱裡,給孩子做書上畫的排氣操。

一時間,屋內場麵徹底失控:

夜無央還在機械地搖晃,沈雲舟指尖靈光持續閃爍,似乎還想嘗試彆的頻率,謝塵圍著夜無央試圖做操,而紀千秋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靈乳衝回來,腳下打滑,奶汁差點潑灑出來…

方梨被這一連串的動靜徹底吵醒,她坐起身,看著眼前這雞飛狗跳的一幕,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深吸一口氣,低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四個男人的動作瞬間僵住。

方梨掀開被子下床,走到夜無央麵前,伸手接過哭得小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兒。

她將女兒輕輕摟在懷裡,讓那小小的臉頰貼著自己的胸口,用手掌輕柔地拍撫著她的背。

奇跡般地,那震耳欲聾的哭聲漸漸減弱,變成了委屈的小聲抽噎,最後,孩子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慢慢安靜下來,隻剩下偶爾一下的哽咽。

四個男人屏息凝神,看著這神奇的一幕,眼神複雜極了。

有鬆了一口氣的慶幸,有手足無措的尷尬,還有一絲對眼前這幅畫麵感到的暖心。

經過幾天的磨合,幾個男人終於認清現實,在帶娃這件事上,他們屬於理論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但認輸是不可能認輸的,尤其是在給寶貝女兒洗第一次澡這等大事上,每個人都摩拳擦掌,準備一雪前恥。

經過了四人的討論決定:

謝塵負責調水溫。

他蹲在澡盆邊,反複除錯,添一點熱水,又兌一點涼水,態度認真,堪比煉製高階丹藥,務必讓水溫最合適。

沈雲舟負責後勤保障,確保毛巾、換洗衣物、香胰子等一應物品擺放整齊,觸手可及。

他甚至還用劍氣將毛巾烘得暖洋洋的。

番外:泠兒

紀千秋貢獻出了他最新煉製的得意之作“浮雲仙樂浴盆”。

據他吹噓,此盆內建恒溫陣法,盆底有柔和水流按摩,還能自動播放清心仙樂,對嬰幼兒身心發育大有裨益。

而被一致推舉為主洗人的,是夜無央。

理由很簡單:他抱孩子最穩,雖然僵硬,但絕不會摔著。

洗澡大業正式開始。

小家夥被脫得光溜溜的,放入注滿溫水的浮浴盆中。

起初一切順利,小家夥似乎對水並不排斥,好奇地瞪著眼睛,小腳丫一蹬一蹬,濺起小小的水花。

紀千秋見狀,得意洋洋:“看!我這浴盆厲害吧!我閨女多喜歡!”為了增強效果,他迫不及待地啟動了所謂的自動按摩功能。

隻聽“嗡”的一聲輕響,浴盆突然開始劇烈震動,盆裡的水像是被燒開了一樣翻騰起來,水花四濺!

小家夥被這突如其來的震動嚇壞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不好!”沈雲舟反應最快,劍氣一掃,在身前佈下了一道無形屏障,定住了大部分潑向牆壁和人的水花。

夜無央下意識就想用寒氣凍住那些濺起的水珠,以免嚇到孩子。

可他情急之下沒控製好力度,隻聽“哢嚓”一聲,澡盆靠近他的一角水麵瞬間結了一層薄冰,連帶著盆體都傾斜了!

謝塵嚇了一跳,也顧不上測水溫了,手忙腳亂地去找關閉陣法的機關,腳下踩到濺出的水漬,一個趔趄,差點表演個平地摔。

最終,當方梨被驚天動地的哭聲引來時,看到的就是,浴室像剛遭了水災,地上牆上都是水漬;四個大男人,從頭到腳濕漉漉的,活像四隻落湯雞;那個華麗的“浮浴盆”一角還結著冰,裡麵的水還在微微蕩漾;而她可憐的女兒,正被夜無央僵硬地抱著,哭得撕心裂肺。

方梨看著這一片狼藉,再看看四個一臉心虛、眼神飄忽的男人,最終,所有無奈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她什麼都沒說,親自去廚房用最普通的木盆重新打了溫水,試好溫度,把女兒接過來,輕柔地放入水中。

脫離了那個花裡胡哨的浴盆,感受到母親熟悉的溫度和輕柔的撫觸,小家夥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隻剩下委屈的抽噎。

四個男人蔫頭耷腦地站在一旁,看著方梨熟練地給女兒洗澡,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他們和合格爹爹之間,隔著的可能不止一道天塹。

幾次三番的折騰下來,方梨算是看明白了,指望這幾個男人能獨立帶好孩子,簡直比讓太陽打西邊出來還難。

但她也實在累得夠嗆,這日午後,陽光暖融融的,她眼皮直打架,便想著讓他們輪流看一會兒,自己好歹眯一刻鐘。

她再三叮囑:“就抱著,輕輕拍,彆亂動,彆出聲!”

第一個上陣的是紀千秋。

他學著方梨的樣子,用自己粗壯的手臂環住繈褓,一開始還小心翼翼,沒一會兒就興奮起來,忍不住開始輕輕顛簸,嘴裡樂嗬嗬地唸叨:“飛嘍!閨女飛嘍!瞧爹爹帶你飛高高!”

結果沒顛幾下,小家夥的小臉就皺了起來,嘴角溢位一絲奶漬,眼看就要吐奶。

方梨在裡屋聽得心驚膽戰,剛想出聲製止,沈雲舟已經看不下去,一把將孩子搶了過來。

他抱孩子的姿勢倒是標準,雙臂平舉,身體挺直。

可惜,小家夥要的是一個溫暖會動的懷抱。

在沈雲舟僵硬如鐵的臂彎裡,小家夥無聊地吐了幾個泡泡,很快就開始癟嘴,醞釀下一場風暴。

謝塵見狀,連忙小心地接過來。

他吸取了前兩人的教訓,既不敢顛也不敢僵著,便想了個妙招。一邊保持著標準的懷抱姿勢,一邊用他那平緩無波的語調,開始給才幾天的孩子念《陣法啟蒙》:“夫陣法者,天地之理也,陰陽為基,五行化衍…”絮絮叨叨,如同催眠。

也不知是這聲音太過單調,還是內容實在超綱,小丫頭聽著聽著,眼皮開始打架,竟真的睡著了。

謝塵正暗自得意自己的“秘籍”有效,夜無央默默走了過來,伸出了手。

謝塵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睡著的閨女遞了過去。

夜無央抱孩子的姿勢依舊算不上正常,還是有些笨拙,但他有個其他人都沒有的小動作。

他會下意識地調整手臂,讓女兒的小身子貼著自己的胸口,讓她的耳朵能聽到他平穩的心跳聲。

小家夥在他懷裡不安地扭動了一下,小腦袋蹭了蹭,找到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呼吸變得愈發綿長深沉,睡得比在謝塵懷裡還要沉。

方梨其實早已醒來,悄悄看著這一幕,嘴角泛起笑意。

她看著這四個男人手忙腳亂又小心翼翼的模樣,看著女兒在他們懷裡不同的反應,尤其是最後在夜無央懷中那安穩的睡顏,她嘴角忍不住輕輕向上彎起,心中既覺得好笑,又湧起一股暖流。

這日,孩子出生數月後,褪去了初生時的紅皺,變得粉雕玉琢。

一雙眸子尤其引人注目,清澈明亮。偶爾眨動間,竟隱隱有絲縷寒氣流轉,靈秀非凡。

方梨倚在榻上,指尖輕柔地拂過女兒嬌嫩的臉頰,眼中滿是慈愛:“咱們閨女,該有個正式的名字了。”

夜無央站在一旁,凝視著女兒。

他指尖凝出一縷冰息,湊近孩子。

小丫頭非但不怕,反而咯咯笑著伸出小手去抓那縷寒氣,似乎很是喜歡。

“…她喜寒。”夜無央眼底閃過笑意,“名,當如清泉擊玉,冰晶映月。”他沉吟片刻,“泠字如何?夜泠。清越,通透,含一絲涼意,卻不刺骨。”

方梨細細品味:“夜泠…泠兒…好聽。乾淨又靈動,小名就叫泠兒好了。”

名字就此定下,其餘幾人自然無異議。

沈雲舟覺得這字有劍器清鳴般的銳利與清越;紀千秋撓頭覺得聽起來就涼快,適合他閨女;謝塵搖扇輕笑,讚道:“名如其人,清淨靈秀,甚好。”

番外:周歲禮

天衍宗奕星峰今日張燈結彩,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紅綢纏繞著古樹,靈燈綴滿迴廊,仙鶴銜著祥雲紋的綢帶在空中翩躚。

整個山峰上下,一派忙碌而喜慶的景象,所有人都在為小泠兒的周歲宴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主殿內,方梨和母親雲芷若正小心翼翼地給泠兒換上精心準備的小衣裳。

那是一件用萬年靈蠶絲織就的紅色小仙裙,質地柔軟,裙角用金線繡著精緻的混沌雲紋,在光線下流轉著淡淡光華。

泠兒似乎很喜歡這身新衣服,揮舞著小手,咿咿呀呀地叫著。

“娘,你看,這袖子是不是有點長?”方梨輕輕整理著女兒的衣袖,眼中滿是溫柔與感慨。

一年前,這個小小的人兒還在她懷裡嗷嗷待哺,如今已經能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了。

時間過得真快。

雲芷若笑著將另一隻袖口挽起一點,露出泠兒胖乎乎的手腕:“小孩子長得快,長一點好,明年還能穿呢。”她看著外孫女紅撲撲的小臉,忍不住親了一口,“咱們泠兒今天可真漂亮,是不是呀?”

大殿的主位上,方摯宇端坐著,看似威嚴,手中卻拿著一塊烏黑的萬年養魂木,正用指尖凝聚的一絲混沌氣流,一絲不苟地雕刻著。

木屑紛飛間,一隻憨態可掬、栩栩如生的混沌獸小木雕逐漸成型。

他仔細打磨著小木雕,每一個棱角都磨得圓潤光滑,確保絕不會劃傷孩子嬌嫩的麵板。

他側過頭,對著身旁坐著品茶的清玄真人,語氣帶著一絲小得意道:“我璃淵血脈,自當胸懷寰宇。這小玩意兒,且看她是否瞧得上。”清玄真人捋須笑道:“方老弟的手藝,自是極好的。泠兒定然喜歡。”

殿外,方珩的身影如風般掠過奕星峰的每一個角落。

他負責整個峰頭的防禦布控,檢查著每一處陣法節點,神識細細掃過,確保今日絕無外人打擾,連一隻不該出現的靈蟲都不會有。

檢查完畢,他走到早已鋪好的抓週錦繡毯旁,將一枚溫潤的白色玉符輕輕放在角落。

玉符上刻著古老的“璃淵”篆字,隱隱蘊含著一絲精純的空間之力,是他耗費心血煉製的護身之物。

當看到妹妹抱著孩子走出來,他走上前,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寵溺又故作嚴肅:“放心,有哥在,萬無一失。泠兒今天必定順遂。”

而廚房方向飄來著誘人的香氣。

紀千秋正忙得熱火朝天,他特意烤了整隻香氣四溢的金焰靈犀腿,油光鋥亮,肉香撲鼻。

他一邊翻動著烤架,一邊揚言:“咱閨女以後肯定力氣大,得吃肉!打好底子!”同時,他偷偷將一柄精緻的迷你小斧頭掛墜擦了又擦,憨笑著自言自語:“嘿嘿,以後跟紀爹爹學練體!一斧頭劈開一座山!”

廣場中央,謝塵正指揮著弟子們佈置場地。

他精心測算著今日的吉時,並用閃爍著星輝的星辰石在廣場中央佈下了一個小型引靈陣,確保靈氣溫和彙聚,寓意吉祥圓滿。

他準備的抓週物品是一卷古樸的星辰陣圖,圖卷展開,上麵星羅棋佈,蘊含著深奧的陣法至理。

他期待著孩子能對星辰軌跡有所感應。

沈雲舟則默默將奕星峰上下打掃得一塵不染,連石板縫隙裡的青苔都用法力清理得乾乾淨淨。

他用劍氣削出了一套小巧的木劍和木簪作為抓週禮,劍身光滑,簪子線條流暢,毫無木刺,可見其用心程度。

他將這些小巧的物品整齊地擺在抓週毯上。

整個峰頭,最興奮的莫過於小琉璃了。

它在人群中上躥下跳的,一會兒湊到紀千秋的烤肉前猛嗅,流著口水嚷嚷:“哇!!紀千秋!這腿子烤得絕絕子!香迷糊了!”一會兒又去扒拉謝塵剛剛鋪好的星辰陣圖,挑剔地指出:“星君星君!你這顆星星畫得好像歪了!不夠閃!配不上咱家泠兒的氣質!”

最後,它神秘兮兮地掏出一顆自己用本源靈力凝結的一顆流光溢彩的“琉璃糖”,小心翼翼地擺在抓週毯最顯眼的位置。

並且它對自己的禮物該充滿了迷之自信:“這可是本琉璃壓箱底的寶貝!泠兒肯定喜歡!顏值即正義!味道頂呱呱!吃了秒變社交牛逼症!”

夜無央呢,看似隻是負手立於廊下,遙望著廣場,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

實則,他暗中引動了一絲混沌本源之氣,如同無形的暖流,悄然環繞著整個奕星峰,為孩子祈福。

他準備的抓週禮物,是一塊觸手溫潤、光澤內斂的萬年溫玉玉佩,玉中蘊含的一絲混沌氣息,能潛移默化地溫養身心。

他走到錦緞毯旁,將玉佩輕輕放在了木劍旁邊。

隨著時辰將近,賓客們也陸續到來。

洪烈長老、淩霄子、藥婆婆、萬獸老人,宗主、聖山祭司、甚至連已成為清虛門宗主、氣質越發溫潤沉穩的楚雲凡也親自前來,送上各種珍貴賀禮。

廣場上熱鬨非凡,充滿了歡聲笑語。

吉時已到。

巨大的錦繡抓週毯鋪在廣場中央,上麵琳琅滿目地擺放著各種物件:除了爹爹們和舅舅準備的,還有藥杵、算盤、書本、小官印、玲瓏樂器、靈植種子等常見物品。

陽光灑在毯子上,每一樣物品都熠熠生輝。

方梨將穿戴一新的泠兒放在毯子中央。

小丫頭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對周圍聚集的眾多目光似乎一點也不怕生。

周圍的大人們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眼神期待,看著小丫頭會如何選擇。

紀千秋搓著手,蹲在毯子邊緣,小聲嘀咕:“斧頭!小乖乖,看這邊,亮晶晶的小斧頭!多威風!”

謝塵搖著玉扇,麵帶微笑,眼神卻緊緊盯著自己的星辰陣圖。

沈雲舟目光柔和地落在自己削製的木劍和小簪上,指尖無意識地扣著劍柄。

夜無央表麵平靜,但緊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內心的那一絲緊張。

小琉璃急得抓耳撓腮,圍著毯子邊緣瘋狂轉圈,用意念拚命向方梨傳音:“宿主宿主!快引導一下!看糖看糖!C位!絕對的C位出道!甜過初戀!”

小泠兒先是眨巴著大眼睛,看看四周的物件,小臉上滿是好奇。

接著她手腳並用地爬向了紀千秋那柄迷你小斧頭,拿起來放在嘴裡啃了啃,發現咬不動,又放下了。

紀千秋在一旁扼腕直呼:“哎呀!”

隨即,她的目光又被謝塵的星辰陣圖散發的星輝吸引,爬過去,用小手啪啪地拍打著圖捲上的星星圖案,玩得不亦樂乎。

謝塵眼睛一亮,扇子搖得更快了。

番外:發現叫爹爹會有好多人回應她

玩著玩著,她又一眼瞅見了沈雲舟做的光滑小木劍,一把抓起來就胡亂揮舞了兩下,發出“咯咯”的清脆笑聲。

沈雲舟在一旁看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揚,周身淩厲的劍氣都溫和了幾分。

玩了一會兒木劍,她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朝著毯子邊緣爬去,一把抓住了夜無央那塊觸手溫潤的混沌溫玉,緊緊抱在懷裡,還用軟乎乎的臉蛋蹭了蹭,似乎很喜歡那溫潤的觸感。

夜無央的心瞬間軟成一團,化作了一池暖融融的春水。

就在眾人都以為小壽星選定了溫玉時,泠兒抱著溫玉,又快速爬回毯子中央,然後一屁股坐下,伸出另一隻小手,吭哧吭哧地把剛才玩過的木劍、小斧頭,以及外公方摯宇雕刻的那隻混沌獸木雕,都攬到自己身邊,堆成一個小堆。

她坐在自己的“戰利品”中間,仰起小臉,看著周圍一圈緊張又期待的大人們,咧開沒長幾顆牙的小嘴,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無齒笑容。

就在大家被這貪心又可愛的舉動逗笑,以為儀式就此結束時,泠兒突然扭過小腦袋,晶亮的目光精準地鎖定了小琉璃那顆閃閃發光的“琉璃糖”。

她又迅速爬過去,一把抓起來,毫不猶豫地塞進了嘴裡,滿足地咂咂嘴,甜得眯起了眼睛。

小琉璃瞬間炸毛,興奮地一蹦三尺高,在空中翻滾著:“嗷嗚!選了選了!泠兒選了我的糖!哈哈哈哈!果然還是本琉璃的禮物最得人心!”它得意地看向其他男人,尾巴翹上了天,“看見沒!顏值即正義!味道頂呱呱!”

全場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鬨堂的大笑。

紀千秋哈哈大笑,聲如洪鐘:“好好好!咱閨女全都要!有氣魄!像我!哈哈哈!”

謝塵莞爾,搖扇笑道:“看來泠兒未來,是要博采眾長,融會貫通啊。陣法、體魄、劍道、混沌本源…皆不排斥,此乃大智慧之兆。”

清玄真人撫須笑道,聲音洪亮:“妙哉!妙哉!手持混沌玉,心懷利劍與開創之斧,嬉戲於星辰之間,又不失赤子童心!此乃包容萬象、開拓進取之吉兆!大吉!”

夜無央看著女兒依舊緊緊抱在懷裡的溫玉,再聽著眾人的解讀,心中暖流湧動。

他走上前,動作輕柔地將女兒抱起。

泠兒在他懷裡,一手抓著玉,一手還攥著吃了一半的糖,咯咯直笑。

方梨走到他身邊,看著女兒貪心的景象,忍俊不禁,笑道:“貪心的小家夥,看來你未來的路,要你自己說了算,爹爹和娘親可做不了主嘍。”

方珩看到自己準備的護身玉符雖然沒有被直接抓取,但見妹妹一家其樂融融,泠兒健康活潑,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隻要孩子平安喜樂,便是最好。

日子過得飛快。

小琉璃也成了泠兒幼年最忠實的玩伴兼坐騎。

日常就是七彩毛絨團子般的小琉璃馱著咯咯笑的小不點,在仙台上慢悠悠地爬行,用蓬鬆的尾巴逗她,常被糊一身口水。

小琉璃:“想我堂堂混沌麒麟…唉算了算了,誰讓你可愛呢!宿主!她又流我一身口水!是不是要長牙了?牙齦癢癢?”

當泠兒開始咿呀學語時,某日,夜無央正用冰係仙元凝成晶瑩的雪花逗她,泠兒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突然模糊地發出:“爹…爹…”

夜無央整個人瞬間僵住,手中的雪花法術驟然定格。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方梨,又看向懷中笑得無憂無慮的女兒,眼眶竟微微發熱,低低地應了一聲:“…嗯。”那一整天,他周身都控製不住地飄著細碎溫柔的冰晶雪花,心情極好。

很快,聰明的泠兒發現叫“爹”會有好多人回應她。

所以他對著沈雲舟軟糯糯叫“爹”,沈雲舟就會默默遞給她最甜最軟的靈果;對著紀千秋叫“爹”,紀千秋會高興地把她拋得高高,引得她咯咯大笑;對著謝塵叫“爹”,謝塵會溫柔地抱著她,指著星空教她認最亮的星星。

一旁的小琉璃吃醋,用鼻子拱她:“泠兒泠兒!還有我!叫‘琉璃哥哥’!是哥哥!不是爹!”

泠兒含糊不清地學舌:“啾…啾啾…”

小琉璃瞬間崩潰,滿地打滾:“是哥——哥——!嗷嗚!完了宿主!你閨女把我當鳥了!還是那種隻會啾啾叫的小肥鳥!”

三歲時,泠兒玩耍時無意中就能調動一絲微弱的混沌火,把夜無央精心培育了數百年的“萬年冰蓮”給點著了。

冰與火衝突,噗嗤噗嗤直冒白煙。

夜無央看著心愛的冰蓮變成煙蓮,哭笑不得,最終隻是歎了口氣,把闖禍後有點嚇到的女兒抱起來:“無妨,一株花而已,再種便是。不可再胡亂玩火。”語氣無奈又寵溺。

泠兒眨著大眼睛,看著冒煙的蓮花,奶聲奶氣地說:“爹爹,花花冒煙煙,好看!”

沈雲舟平視則會教泠兒最基礎的持劍姿勢,極其耐心,一遍遍糾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手腕要穩,心要靜,意隨劍走。”

泠兒拿著小木劍,搖搖晃晃,沒一會兒就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撒嬌:“風爹爹,劍好重,泠兒手痠啦。”

沈雲舟立刻收起木劍,把她抱起來:“那今日不練了,爹爹帶你去摘星星果。”鐵漢柔情莫過於此。

紀千秋帶泠兒去看他馴養的靈獸幼崽。

泠兒看著比她大好幾倍的毛茸茸靈獸,一點也不怕,反而興奮地想撲上去揪尾巴。

紀千秋一把舉起她放在自己寬闊的肩膀上,豪邁大笑:“哈哈!好閨女!有膽色!隨我!來,跟爹爹學,吼——!”

泠兒學著他,奶聲奶氣地吼:“嗷——嗚——!”逗得那靈獸幼崽憨憨地直打滾。

夜晚,謝塵指著星空給泠兒講故事。

泠兒好奇地問:“謝爹爹,星星為什麼會眨眼呀?”

謝塵微笑:“因為它們在和我們玩捉迷藏呢。你看,那顆最亮的,就是泠兒。”

泠兒卻指著皎潔的月亮:“那那個大大的,亮亮的,是娘親!”

小琉璃擠過來插嘴:“那我是哪顆?最帥最耀眼的那顆對不對?(期待臉)”

泠兒思考了一會,隨即指著一顆飛速劃過的流星:“琉璃哥哥是那個!跑好快!”

小琉璃哀嚎:“……我就這麼一閃而過嗎?!沒良心的小丫頭!”

番外:收徒

天衍宗,演武峰。

今日是宗門內部的小比之日,算不上什麼盛會,但場中依舊劍氣縱橫,術法光芒閃爍,年輕弟子們個個鉚足了勁,都想在師長麵前露個臉。

看台之上,方梨端坐一旁,手邊放著一杯清茶,目光隨意地掃過場中比試的年輕弟子們。

她今日來此,主要是受師尊清玄真人所托,前來觀禮,算是還個人情,順帶看看宗門後輩的成色。

比試一場場進行,有精彩,有失誤,大多中規中矩。

直到一個身著普通內門弟子服飾,名叫林清羽的少年登場,方梨的目光才微微停頓。

這少年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麵容尚帶稚氣,眼神卻乾淨澄澈。

他的招式算不得頂尖,靈力也算不上渾厚,但眉宇間透著一股難得的沉靜與韌性,不急不躁,步步為營。

尤其在他施展一套基礎水係劍法“流雲劍訣”時,劍勢雖顯稚嫩,卻隱約有幾分行雲流水般的自然靈氣,給人一種頗堪雕琢的感覺。

方梨在看台之上看得微微點頭,純粹是長輩看到好苗子時的那種欣賞。

她微微側身,對身旁一同觀禮,搖著玉扇的謝塵隨口輕言了一句,語氣帶著一絲讚許:“這孩子,根基紮實,心性看著也挺踏實,是塊好料子。”說完,她便不再多想,目光重新投向場中,繼續觀看接下來的比試。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謝塵搖扇的手微微一頓,臉上溫潤如玉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從善如流地接話:“璃兒眼光自是極好的,此子確有些靈性。”然而,他心中卻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林清羽?似乎是水木雙靈根,入門三年,表現中上…男弟子?璃兒似乎許久未如此特意點評一名晚輩了…而且是在這等公開場合…莫非…”

他這邊心思百轉,另一邊訊息卻已如同長了翅膀。

正在不遠處雲台上打著滾、曬太陽的小琉璃,耳朵瞬間豎得筆直!

內心如同炸開了鍋:“臥槽!宿主誇人了!還是個男的!清純少年款!這還得了?!警報!一級警報!後院…不對,是前院!前院要起火啦!”

它“哧溜”一下化作一道七彩流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開始了它的“緊急播報”任務,並且充分發揮了“添油加醋”的本事。

它第一個衝向正在寒潭邊靜坐、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寒氣的夜無央,聲音尖利,語氣誇張:“冰塊臉!不好啦!不好啦!宿主在演武場!對著一個叫林清羽的小子笑了!還當著謝狐狸的麵誇他‘心性甚好’!重點是個男的!年輕的男的!”

緊接著,它又衝向正在擦拭本命仙劍、劍氣凜然的沈雲舟,咋咋呼呼:“劍神哥!大事不妙!有個小子劍法使得那叫一個花裡胡哨…雖然也就那樣吧,但好像把宿主的目光給吸引住了!宿主盯著他看了好久呢!”

最後,它找到正吭哧吭哧扛著一頭巨大靈獸、準備給方梨加餐的紀千秋,語氣沉重:“千秋哥!危機!有人要搶咱家泠兒的寵愛和資源啦!宿主好像動了心思,想收個新徒弟!是個小子!以後怕是要天天跟在宿主屁股後麵叫師父了!”

三條訊息,讓三人內心瞬間拉響最高警報:

收徒?

朝夕相處?

親傳弟子,形影不離?

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少年小子?!

這還了得?!

於是,接下來幾天,原本在宗門內算不上特彆起眼的弟子林清羽,莫名感覺自己彷彿一夜之間成了整個天衍宗的“焦點”,幾位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仙尊師祖級人物,總在他周圍以各種偶然的方式出現,並且都帶著一種讓他頭皮發麻、如芒在背的“關注”。

一日,林清羽在宗門北麓寒氣森森的冰潭邊練習劍法,正感悟水汽化冰的劍意轉換。

忽然,周遭溫度驟降,刺骨的寒意讓他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一抬頭,隻見夜無央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立在潭邊,麵無表情,那雙冰藍色的眸子正靜靜地看著他。

更讓林清羽心跳加速的是,夜仙尊懷裡還抱著粉雕玉琢、如同雪娃娃般的小師妹泠兒。

小泠兒似乎不怕冷,正好奇地啃著爹爹衣領上凝結的精緻冰晶,烏溜溜的大眼睛也望著這個陌生的師兄。

夜無央看了片刻,冷冷開口:“劍招軟綿綿,靈力散而不聚,心思太雜。”說罷,他隨手朝旁邊的小瀑布一指,隻聽“哢嚓”一聲輕響,那截瀑布竟瞬間被凍住,凝固了三息時間,才恢複流動。

“心靜,意專,劍勢方穩。”留下這句冰冷的指導和一臉震撼、凍得嘴唇發紫卻若有所思的林清羽,他的身影便如冰雪消融般消失不見。

隻有小泠兒在消失前,對著這個呆立的師兄,“噗”地吐了個小小的泡泡,算是打招呼。

又一日,林清羽路過演武場邊緣。

忽然感覺渾身一緊,彷彿被無數道無形的細絲捆住,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困難。

他驚恐抬頭,就看見沈雲舟仙尊抱著小泠兒,靜立在高台之上。

小泠兒揮舞著肉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叫著。沈雲舟的目光如劍般掃來,聲音清冷:“下盤虛浮,根基不牢,膽氣不足,如何持劍?”話音未落,一縷淩厲無匹的劍氣“嗖”地擦過林清羽的衣角,並未傷他分毫,卻讓他瞬間冷汗浸透後背,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心中存懼,不如棄劍。”沈雲舟說完,低頭輕輕逗弄了一下懷裡的女兒,轉身離去。

小泠兒還回頭,用那雙純淨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了林清羽一眼。

紀千秋則直接找到林清羽,蒲扇般的大手“啪”一下拍在他肩膀上,力道大得讓林清羽一個趔趄,差點散架。

“小子!看你這身板,弱不禁風的!走!跟我去後山打熬筋骨!修仙之人,沒個好身板怎麼行!”根本不容拒絕,紀千秋直接拎著他就走。

接下來的半天,林清羽體驗了什麼叫地獄式鍛煉!

負重狂奔百裡,生撕低階靈獸(紀千秋負責撕,他負責撿和跑),最後還被塞了一堆據說能“壯骨強筋”,但味道古怪無比的藥草。

林清羽累得幾乎脫力,但不得不承認,幾天下來,感覺身體確實結實了不少,對這位熱情似火的紀師祖,心情是既害怕又隱隱有一絲感激。

最讓林清羽覺得高深莫測的,是謝塵師祖。

那日他在藏書閣查閱水係功法典籍,謝塵師祖“恰好”也在一旁翻閱古籍,懷裡抱著乖巧安靜的小泠兒,小丫頭正玩著他腰間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

謝塵笑容溫和,語氣隨意地與他閒聊:“清羽啊,近來修行可有何難處?若有困惑,不妨與我聊聊,或許能有所啟發。”

他問的問題看似尋常,關於靈力運轉、劍意領悟,卻句句暗藏機鋒,既考察他的悟性,也探究他的心性誌向。

小泠兒也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安靜地看著他。

臨走前,謝塵贈他一枚觸手溫涼的清心玉佩,“修行之路,貴在持心。此玉有靜心凝神之效,拿著吧。”眼神溫和,卻讓林清羽感覺彷彿自己被看了個通透。

這幾日特殊關照下來,林清羽可謂是水深火熱,又受益匪淺,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方梨則覺得觀察得差不多了,其實她壓根不知道林清羽到底經曆了什麼!隻覺得這少年確實心性堅韌,是可造之材,便正式將其收入門下,在奕星峰開辟了一處小院,開始傳授基礎功法。

這一日,方梨正在院中耐心指導林清羽修煉一套入門心法:“清羽,你看,這一招‘引氣歸元’的關鍵,不在於速度,而在於氣息的流轉要綿綿不絕,意念要沉入丹田…”

林清羽恭敬地站在一旁,聽得極為認真,但麵對這位美麗強大又溫和的師父,還是難免有些緊張:“是,師父,弟子明白。”

然而,每當方梨授課之時,四位“爹爹”總會恰好有事路過授課的小院。

往往方梨剛講解到關鍵處,夜無央便會抱著咿呀學語的泠兒“恰好”走來,語氣平淡:“璃兒,泠兒醒了,吵著要娘親。”自然地將女兒塞進方梨懷裡,然後順勢坐在一旁石凳上,眼神冰冷地掃過林清羽剛剛擺出的起手式,“手腕無力,靈力凝滯。基礎太差。”冷聲點評。

有時是沈雲舟抱著泠兒走來,語氣自然地接過話頭:“這套‘靜心訣’,當年我見你初學時,也曾在此處卡殼。關鍵在於神識需與靈力同步,而非強行牽引。”他一邊說著,一邊指出林清羽動作中細微的偏差,無形中彰顯著與方梨的淵源與默契。

紀千秋則會扛著一頭還冒著熱氣的靈獸,“哐當”一聲放在院門口,聲如洪鐘:“師妹!剛打的,新鮮!給你和…呃,徒弟補補身子!”眼神卻時不時瞟向正在紮馬步的林清羽,帶著審視。

謝塵則搖著玉扇,笑容溫潤地出現,先是對林清羽的悟性表示肯定,然後便會“不經意”地提及:“說起這神識掌控,當年我與璃兒在星隕閣論道時,曾有一番見解…”暗示著彼此之間更深層次的交流與羈絆。

小琉璃躲在不遠處的花叢裡,看著這一幕幕,笑得渾身絨毛亂顫,用爪子捂著肚子打滾:“哈哈哈!宿主,瞧把他們幾個給急的!連咱家小泠兒都成了隨身攜帶的‘道具’了!哎呀呀,這醋味兒,隔老遠都聞得到!小林子怕是快被師公們這沉重的愛給壓垮嘍!”

方梨起初覺得有些好笑,後來被他們時不時打斷教學吵得頭疼,便會無奈地瞪他們一眼:“我在教徒弟呢,你們能不能安靜點?該乾嘛乾嘛去!”最後實在沒法,她乾脆在授業的小院周圍設下一個小型隔音結界,總算能圖個片刻清靜。

結界內,林清羽常常是瑟瑟發抖,一方麵被幾位師祖強大的氣場和特殊關照弄得心驚膽戰,另一方麵又覺得能同時得到這幾位站在修真界頂端的大能青眼(雖然是各種意味的青眼),真是三世…不,恐怕是三十世修來的、讓人壓力山大的福分了。

某日課後,方梨佈置完修煉功課,正在喝茶。

林清羽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鼓起天大的勇氣,趁著幾位師祖都不在,隻有師父一人在院中喝茶的間隙,小步挪上前,聲音細若蚊蚋,臉上漲得通紅,小聲問出了那個憋在他心裡許久的疑問:

“師…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鬥…鬥膽請教…”他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您…您到底…有幾位道侶啊?”少年的眼神裡,充滿了困惑。

方梨正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頓,顯然沒料到徒弟會問出這麼個問題。

她先是一愣,隨即看著徒弟那副認真又緊張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成了好看的月牙。

她放下茶杯,伸出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林清羽的額頭,語氣帶著寵溺與一絲不容深究的淡淡笑意:

“小孩子家,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問這些做什麼?好好修煉去,今日的功課加倍。”

林清羽捂著被敲的額頭,看著師父轉身離去的背影,更加困惑地撓了撓頭。

番外:數年光陰

數年光陰,如白駒過隙。

天衍宗演武場,今日又是宗門小比之期。

場中氣氛熱烈,劍氣破空聲、術法碰撞聲、弟子們的喝彩聲交織在一起。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中央主擂台上那一道挺拔如鬆的身影。

林清羽,當年那個眼神乾淨,帶著幾分怯生生的少年,如今已徹底長開。

身姿頎長,肩背寬闊,一襲普通的內門弟子青衫穿在他身上,卻透出一股沉凝如山的氣度。

麵容褪去了稚嫩,線條變得清晰利落,眉宇間那份沉靜未變,卻多了幾分曆經磨練後的從容與自信。

他的對手是一位以剛猛霸道著稱的精英弟子,一柄重錘舞得虎虎生風,靈力澎湃。

然而林清羽始終不急不躁,劍招如行雲流水,看似輕柔,卻總能以巧破力,化解對方一**凶猛的攻勢。

他的劍法,已深得師尊方梨“以柔克剛、意隨心動”的真傳,更難得的是,在關鍵時刻,他劍尖驟然爆發出的一縷若有若無的混沌意境的獨特劍招,瞬間破開對手防禦,輕巧地將對方逼出擂台界線。

“承讓。”林清羽收劍而立,氣息平穩,向對手微微拱手。

滿場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喝彩聲。

如今的林清羽,早已不是當年需要幾位師公“特彆關照”的菜鳥,而是天衍宗年輕一代中公認的翹楚,是許多弟子仰望的目標。

高坐觀禮台主位的夜無央,神色依舊如萬古寒冰,清冷難近。

但在林清羽那蘊含混沌意境的自創劍招使出時,他則微微頷首,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認可。

這小子,總算摸到了一點門檻。

抱劍立於角落陰影處的沈雲舟,目光銳利如昔,始終關注著擂台。

當看到林清羽在對方看似必殺的一錘下,冷靜地以微妙身法避開,並瞬間反擊製勝時,他原本微繃的指關節悄然放鬆了幾分。

還算穩妥。

“哈哈哈!好!好小子!”紀千秋的大嗓門響徹全場,他用力拍著身旁一位長老的肩膀,震得對方齜牙咧嘴,“瞧見沒!老張!我們家清羽!這劍法!這氣度!沒給咱奕星峰丟臉吧!哈哈哈!”語氣裡的自豪之情,溢於言表。

謝塵搖著玉扇,站在方梨身側,望著台下光芒內斂、沉穩有度的徒弟,溫潤一笑,對方梨低聲道:“璃兒,此子心性已穩,根基紮實,更難得是有了自己的領悟。假以時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矣。”語氣中帶著由衷的欣慰。

方梨的目光始終落在徒弟身上,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驕傲與欣慰。

看到清羽從當年的青澀少年,成長為如今能獨當一麵的優秀弟子,她嘴角不自覺揚起笑意,如同看到自己精心培育的幼苗,終於茁壯成長,迎風而立。

就在這時,一個約莫五六歲、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像隻快樂的蝴蝶,噔噔噔地從人群邊緣跑了出來,靈巧地避開旁人,一路小跑衝上了剛剛結束比試的擂台。

“清羽師兄!你好厲害呀!”小泠兒一把抱住林清羽的腿,仰起紅撲撲的小臉,大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崇拜,“比爹爹變出來的冰塊還要好看!閃閃發光的!”

林清羽那剛剛在擂台上還冷峻沉穩的表情,瞬間冰雪消融。

他彎下腰,極其自然地將小師妹輕鬆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裡,眼神溫柔,語氣帶著幾分寵溺:“泠兒又偷偷跑出來了?師尊和師公們該擔心了。”

“不怕!”泠兒摟著他的脖子,撒嬌地蹭了蹭,“娘親知道我來找師兄!師兄,你答應過的,今天贏了比試,就要教我那個會發光的小劍法!不許耍賴!”她伸出小拇指,非要拉鉤。

林清羽被她逗笑,伸出小指勾住她軟乎乎的手指,無奈又縱容:“好,拉鉤。不過隻能練一小會兒,不然師尊…還有各位師公,肯定會怪我累著你了。”他說著,下意識地抬眼,略帶忐忑地望了一眼觀禮台的方向。

遠處,方梨看著女兒掛在徒弟身上撒嬌的模樣,搖頭失笑,卻並未出聲阻止。

而觀禮台上的四位爹爹,神色則是各異。

夜無央麵無表情,隻是淡淡地看著。

沈雲舟目光落在女兒燦爛的笑臉上,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

紀千秋咧著大嘴直笑,顯然覺得這畫麵挺順眼。

謝塵則是搖扇輕笑,一副看好戲的悠閒模樣。

數年的觀察,林清羽的品性、修為、以及對泠兒的真心嗬護,他們都看在眼裡。

自那以後,林清羽練劍的時光裡,身後總是多了一個小小的“影子”。

泠兒會搬個特製的小板凳,乖乖坐在不遠處的樹下,雙手托著腮幫子,看得目不轉睛。

林清羽則會刻意放慢動作,將複雜的劍招拆解,耐心地講解要點。

有時,他會用精妙的劍氣操控,凝成幾隻閃爍著柔和光芒的小小光蝶,繞著泠兒翩翩飛舞,逗得她咯咯直笑。

有一次,調皮的小泠兒趁著林清羽不注意,偷偷去爬一棵老樹,結果腳下一滑,驚叫著摔下來。

一道青影如風般掠過,林清羽已穩穩地將她接在懷裡,落地時連一絲塵土都未驚起。

他板起臉,語氣嚴肅地訓斥:“又調皮!摔著了怎麼辦?”可那雙總是沉靜的眼眸裡,盛滿的卻是後怕和縱容。

小泠兒則會吐吐舌頭,乖乖認錯,然後趁機把一顆自己偷偷藏起來的糖果,或者一張畫得歪歪扭扭包含了爹孃和師兄的全家福,神秘兮兮地塞到林清羽手裡。

在她心裡,清羽師兄是她最信任的分享物件。

而林清羽的變化,則更加細膩無聲。

他的儲物袋裡,總會不經意地備著泠兒愛吃的幾種靈果點心,還有一方柔軟的軟帕。

看到泠兒和其他年紀相仿的年輕弟子說笑玩鬨,他會下意識地多看兩眼,然後轉身更加勤奮地練劍,周身劍氣愈發凝實。

他甚至開始比以前更加註重自己的儀容,每次去見泠兒前,都會下意識地整理一下衣袍和發冠。

那份悄然滋生的少年情愫,藏在每一個下意識的舉動裡,無聲,卻比任何言語都來得真切。

時光荏苒,當年的小豆丁泠兒,也漸漸出落成了十五六歲的明媚少女。

這一日,林清羽正在指導她練習一套基礎劍招。

少女的身姿已初顯窈窕,練劍時神情專注,卻仍帶著幾分稚嫩。

“手腕再抬高三分,對,就是這樣,靈力順著經脈,緩緩注入劍尖…”林清羽站在她身後,手握著她執劍的手腕,耐心地糾正著姿勢。

他的動作規範,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但那份專注的嗬護,卻難以完全掩飾。

幾乎在同一時間,幾道強大的神識若有若無地掃過這片練劍坪。

夜無央在靜室中冷哼一聲,指尖一縷寒氣溢位,將案幾上的一杯靈茶瞬間凍成冰坨,又被他隨手捏碎。

內心暗自想著:小子,注意你的分寸!

遠處樹梢,抱劍而立的沈雲舟眉頭微蹙,懷中長劍發出一聲輕顫嗡鳴。內心:招式指導尚可,但…靠得是不是太近了點?

紀千秋則湊到謝塵身邊,壓低聲音嘀咕:“嘖,老謝,你看清羽這小子教得是挺仔細…就是…這手把手教的次數,是不是稍微多了那麼一點點?”他撓了撓頭,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彆扭。

謝塵搖扇輕笑,瞥了一眼不遠處含笑看著這一幕的方梨,淡然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此情此景,豈不美哉?況且…清羽品性端方,行事有度,璃兒也樂見其成。”他看得透徹,也點明瞭方梨這個做母親的默許態度。

夜色如墨,林清羽獨坐在奕星峰後山的山崖邊,對著漫天星辰吐納修煉。

月光灑在他越發棱角分明的側臉上,平添幾分清冷。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白日裡泠兒練劍時,那專注又帶著點倔強的明媚笑臉,她額角沁出的細汗,以及成功後看向他時那亮晶晶的、帶著依賴和喜悅的眼神。

林清羽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

但下一刻,他的目光投向了主峰方向,那裡居住著他的師尊,以及四位深不可測的師公。

眼神中的溫柔漸漸被一種堅定取代。

他緩緩握緊雙拳。

我還不夠強…

遠遠不夠。

要永遠守護住這份笑容,要配得上師尊的悉心栽培與信任,要…真正得到師公們毫無保留的認可…

番外:這個家沒宿主得散

望舒仙台,雲海縹緲。

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夜泠,正興致勃勃地向父母展示她新近悟出的一套結合了劍訣與陣符的功法。

劍光流轉間隱現符文閃爍,雖顯稚嫩,卻已初具規模,靈氣十足,展現出驚人的悟性與天賦。

夜無央負手立於一旁,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欣慰,但開口時,語氣依舊是他一貫的冷峻嚴肅:“泠兒於劍道天賦異稟,此乃好事。然根基為重中之重,不可懈怠。當以《冰心劍典》為本,每日揮劍萬次,打磨劍意,方能使劍心通明,如冰如玉。”

他話音剛落,抱劍倚在廊柱旁的沈雲舟便微微蹙眉開口反駁道:“劍意生於心,卻淬於戰。閉門造車,終是空談。實戰方為根本。泠兒既有此悟性,可隨我入劍域,於生死搏殺間,方能真正領悟何為劍心,何為殺伐果斷。”

“哎呦!打打殺殺像什麼話!”紀千秋的大嗓門立刻響起,他幾步跨到近前,大手一揮,“孩子纔多大!筋骨都沒長全呢!先打磨身體最重要!跟我學《戰神鍛體訣》,把氣血弄得旺旺實實的,根基打牢,將來學啥不快?身體纔是修煉的本錢!”

謝塵搖著玉扇,適時地插話,試圖調和:“諸位稍安勿躁。泠兒靈秀天成,觀其陣符靈動,似更通曉天地自然之理,萬物運轉之序。依我看,當先引導她觀星象變遷,識陣法玄妙,明悟宇宙宏大秩序。心性通達,根基自穩,屆時再修殺伐之術,方能事半功倍,不失仁心。”

四人各執己見,都覺得自己的道理最正,最初還隻是討論,漸漸的聲音不由得高了起來。

紀千秋嗓門洪亮,震得仙台邊沿的雲霧都在翻湧;沈雲舟周身劍氣微溢,淩厲之意直刺的人麵板微微刺痛;夜無央麵寒如冰,周遭的溫度驟降;謝塵雖維持著風度,但言辭犀利,寸步不讓。

仙台之上,一時間竟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

原本在內室靜修的方梨,被這愈發激烈的爭吵擾得心神不寧。她揉了揉眉心,輕歎一聲,走出靜室,試圖緩和氣氛:“泠兒還小,修行之路漫長,何必急於一時定論?循序漸進便是…”

然而,四人正爭執到關鍵處,一時未能及時收斂,並未理她。

被圍在中間的小夜泠,看著平日裡對她寵愛有加的爹爹們此刻如同鬥雞般爭得麵紅耳赤,那強大的氣場和拔高的聲量讓她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小嘴一癟,飛快地跑到方梨身後,緊緊拽住了母親的衣角,大眼睛裡滿是惶恐。

方梨看著眼前四個如同鬥雞般互不相讓的男人,再感受到身後女兒微微的顫抖與不安,連日來因自身修行瓶頸的疲憊與一股莫名的失望瞬間湧上心頭。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一跺腳!

這一下,整個喧鬨的仙台瞬間鴉雀無聲。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方梨的目光緩緩掃過瞬間僵住的四人,最後落在緊緊依偎著自己的女兒身上:“好,好得很。你們既然精力如此旺盛,道理如此之多。”

她牽起夜泠的小手,轉身便走,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回蕩在死寂的仙台:

“這一個月,誰都彆來見我。泠兒,跟娘走。”

說罷,母女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通往寢殿的迴廊儘頭。

緊接著,一道強大的禁製光華亮起,將方梨的寢殿徹底封閉,隔絕了內外一切聯係。

仙台上,四個男人僵在原地,麵麵相覷。

剛才爭執的熱度瞬間褪去,隻剩下闖下大禍的手足無措。

他們這才從那種“為女兒好”的狂熱中清醒過來,意識到他們的爭吵,不僅嚇到了孩子,更是闖下了禍事。

各自回到洞府後,更是內心煎熬,坐立難安。

接下來的日子,方梨的寢殿外,總能看到有人徘徊的身影,卻又不敢真正靠近那層禁製。

翌日清晨,方梨推開窗,想透透氣,卻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

窗外那株她從璃淵帶來的、混沌之氣的古樹,此刻竟被一層晶瑩剔透的玄冰徹底包裹。

奇異的是,冰層之內,竟有點點如同星辰般的混沌熒光在緩緩流轉,在晨曦的映照下,折射出夢幻迷離的光彩,美得驚心動魄。

樹下,放著一枚由純淨冰晶凝成的玉簡。

方梨蹙眉,神識探入玉簡,裡麵隻有一句乾巴巴、毫無文采的話:“璃兒,此冰可聚靈靜心,不擾你清修。”

方梨內心一陣無語:“……把祖宗留下的樹凍成個大冰雕給我看?這傻子…”可看著那冰層內流轉的星辰熒光,一看之下肯定是他耗費心力凝聚的,一想到夜無央整這個東西……她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微微抽動了一下。

一直密切關注動向的小琉璃一看,立刻化作流光,竄向其他地方:“報——!冰塊爹出手了!把樹凍上了!搞了個大冰雕!宿主好像…愣了下,沒罵人呢!”

沒過多久,方梨就察覺到其他異常了。

以她的寢殿為中心,方圓百裡,突然變得異常安靜。

原本細微的風聲、樹葉摩挲聲、遠處弟子的練功聲,全都消失了。

整個世界彷彿都靜音一樣,連一隻冒失的靈鳥撞向她的窗戶,都在三尺外被一道柔和的劍氣輕輕托住,無聲無息地送回了枝頭,沒發出一絲聲響。

方梨走到窗邊,感受著這詭異的寂靜,內心吐槽:“…倒是清靜了。可這也太靜了,跟坐牢似的…連點活氣都沒了。”她開始在屋內有些煩躁的來回踱步。

小琉璃再次實時轉播:“劍神爹放大招了!把周圍搞成真空了!一點聲兒都沒有!宿主在屋裡來回踱步呢,是不是悶得慌!”

到了飯點,一股霸道濃烈的烤肉香氣,竟直接穿透了沈雲舟佈下的靜音劍域,飄進了方梨的鼻尖。

她忍不住走到窗邊,悄悄掀開一絲縫隙往外看。

隻見紀千秋正撅著屁股,用他那柄劈山裂地的巨斧背麵當烤盤,上麵架著一條靈氣四溢、烤得金黃流油、滋滋作響的龍鯉,火候掌控得恰到好處。

他梗著脖子,眼睛盯著魚,不敢看窗戶,運足中氣大喊:“師妹!我…我烤了魚!就放門口!你…你愛吃不吃!”喊完,把烤魚麻利地放到門口一個溫玉盤裡,同手同腳的落荒而逃。

方梨嗅著那誘人的香氣,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內心掙紮:“…用斧頭烤魚…這世上也就他想得出來。不過…聞著是真香啊。”

小琉璃趴在窗台上,口水都快流成河了:“肉!是香噴噴的肉!香迷糊了!宿主開窗縫嗅了三次!三次!有戲!”

當晚,方梨又枕邊發現多了一卷古樸的玉簡。

開啟一看,竟是一卷名為《混沌萬靈育兒趣談》的手劄,裡麵用生動幽默的筆觸記載了各種上古神獸、天地靈物幼年時期的糗事和養育竅門,旁邊還附有謝塵精辟又略帶調侃的批註,剛好戳中了方梨當前最關心也最頭疼的育兒問題。

方梨翻看著,看到一篇關於“璃淵彩鳳雛鳥換羽期脾氣暴躁、需以柔克剛耐心疏導”的記載時,忍不住輕笑出聲:“好家夥…在這兒等著我呢。不過…這篇倒是有點意思,泠兒最近是有點鬨騰…”

小琉璃興奮地打滾:“心機爹送書了!宿主看著看著笑出聲了!有門兒!有門兒!”

很快,四個男人就發現了單打獨鬥效果有限,在謝塵隱晦的提示下,決定聯手做件“大事”。

幾日後,方梨被小琉璃軟磨硬泡、死活拽出了屋子。

來到仙台一角,她不由得怔住了。

隻見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小巧玲瓏、晶瑩剔透的冰雪城堡。

這城堡顯然是夜無央的手筆,玄冰雕琢得極其精緻,飛簷翹角,栩栩如生。

沈雲舟用精妙的劍氣,在冰牆上蝕刻出浩瀚的星空圖譜,星辰軌跡清晰可見,流淌著微光。

紀千秋貢獻了各種靈果,用靈草串成了巨大的“糖葫蘆”,插在城堡頂端,色彩鮮豔。

而謝塵,則用陣法在城堡內部投影出了影響,正播放著小夜泠蹣跚學步時的憨態可掬的模樣,搖搖晃晃,咯咯直笑,可愛得讓人心化。

四個大男人,並排站在城堡前,神情緊張。

紀千秋憋紅了臉,搓著大手,擠出一句:“師妹…這、這個是給…給泠兒玩的…”

方梨看著這座不倫不類卻又明顯花了極大心思的城堡,再看看他們四個那副緊張忐忑的樣子,那股憋了一個月的悶氣,突然就泄了。她內心哭笑不得:“…一群活了幾萬年的老家夥…湊一起就搞出這個…”

她沉默著走到城堡前,背對著他們,看了好一會兒城堡裡女兒幼時的影像。

夜無央低沉的聲音率先響起,帶著罕見的澀然:“璃兒,是我等失態,吵到你了。”

沈雲舟依舊簡言意駭,做出承諾:“以後,不會。”

紀千秋抓耳撓腮,急聲道:“師妹我錯了!我以後小聲點!不,我不吵了!再也不吵了!”

謝塵語氣誠懇:“關心則亂,卻忘了你最需清淨。是我等思慮不周,知錯了。”

方梨緩緩轉過身,臉上沒什麼特彆的表情,但眼底的冰霜已然消融。

她目光掃過四人,最終歎了口氣,那歎息裡帶著一絲無奈,卻也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笑意。

“下不為例。”

她走到門口,拿起那塊溫玉盤裡的魚,咬了一口,細細品嘗後,淡淡點評道:“火候還行,就是鹹了點。”

紀千秋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綻放出一個傻乎乎的笑容,連連點頭:“誒!誒!下次我少放鹽!”

小琉璃蹦到方梨肩上,得意地甩著尾巴:“看見沒!這個家,但凡沒宿主鎮著,早就散架啦!”

番外:五人意識雙修

望舒仙台,夜色如洗,柔和的月光灑在光潔的玉石地麵上,四周靜謐,隻聞微風拂過靈植的細微沙沙聲。

方梨、夜無央、沈雲舟、紀千秋、謝塵五人聚在一處,圍坐在一張古樸的石桌旁,氣氛起初有些微妙。

夜無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半晌,他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動作略顯僵硬地從袖中取出一物,輕輕放在石桌中央。

那是一枚顏色溫潤玉簡,表麵刻著看不懂的符文。

“偶然所得,”他開口,聲音儘量維持著一貫的平淡,但眼神細微地閃爍了一下,透露出些許不自在,“一樁…或許有趣的小玩意兒。”

方梨正支著下巴看月亮,聞言好奇地轉過頭,伸手拿起玉簡,指尖觸感微涼:“是什麼?新的劍譜還是什麼稀奇陣法?”她試圖用神識探查,卻感覺內裡複雜,一時難以明晰。

謝塵離得近,見狀伸出手:“讓我瞧瞧。”方梨將玉簡遞過去。謝塵接過,神識沉入其中,片刻後,他溫潤的臉上首次露出明顯的驚詫,甚至有一絲愕然。

他抬眼看向夜無央,眼神變得十分古怪,帶著探究和難以置信:“無央兄,這…此法…頗為…彆致。”他斟酌著用詞,似乎找不到更合適的表達。

急性子的紀千秋立刻湊過來,嚷嚷道:“哎呀老謝,彆打啞謎!到底是啥好東西?快說快說!”

沈雲舟也探過一絲神識,稍一接觸,眉頭便微微蹙起,清冷的聲音帶著疑惑:“共享感知?聞所未聞的法門。”

夜無央抿了抿薄唇,避開眾人直視的目光,盯著桌麵,找補似的解釋,語氣有些生硬:“古籍記載…據說能讓施術者彼此心意暫時相通。或許…對日後聯手應對強敵時,提升默契…有所助益。”這理由聽起來冠冕堂皇,但在座誰聽不出其中那點欲蓋彌彰的味道?他真實的念頭,怕是更想藉此機會,讓大家的心靠得更近些。

方梨眨眨眼,看看玉簡,又看看神色各異的幾人,心裡莫名有點好奇,又有點說不清的預感。

在謝塵的詳細解讀和夜無央略顯緊繃的指導下,五人決定嘗試。

他們依照玉簡所述,圍成一圈,掌心相貼,或通過指尖輕觸中間那枚作為媒介的玉簡相連。

當最後一道連線建立,法術啟動的瞬間!

嗡!

一種奇異的震蕩感掠過每個人的心神。

方梨首當其衝,感覺像是被人猛地掀開了天靈蓋,腦子裡那些平時藏得嚴嚴實實、偶爾冒出來的抱怨瞬間曝光!

“上次吵架這幾個混蛋真是氣死我了!”

“昨晚沒睡好都怪沈雲舟練劍太吵!”

“紀千秋烤的肉是不是又鹹了?”……一股腦兒地湧出,被其他四人清晰地感知到。

她臉頰“唰”地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啊!你們…彆瞎想!那不是我的真心話!”

幾乎是同時,紀千秋那簡單直接的念頭如同洪流般衝進大家腦海:“晚上逮那頭金紋豪豬烤來吃肯定香!後腿肉最嫩,前蹄筋道…嘿嘿…”他還下意識地咂了咂嘴。

眾人:“……”

沈雲舟一直努力維持的冷峻外殼下,一抹從未示人的念頭被放大曝光:“若能一直這樣,安靜地陪在她身邊,看她笑,就好…”這念頭一閃而過,卻清晰無比。

沈雲舟耳根瞬間紅透,猛地想抽回手,卻發現手掌被陣法之力微微吸住,一時掙脫不開,隻能低喝一聲:“……胡鬨!”

謝塵這邊更熱鬨。

他習慣性啟動的推演模式,此刻變成了一團極度複雜的陣文。

密密麻麻地砸向每個人的意識,砸得其他人頭暈眼花。

而始作俑者夜無央,正極力用冰冷的意誌構築防線,試圖維持表象。

但他心底那一絲微弱的期盼,被敏銳地捕捉到。

他臉色僵硬,試圖強行切斷聯係,反而引得其他四道意識更加“好奇”地聚焦過來,讓他無所遁形。

“…失誤。”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遠處趴在雲台上看熱鬨的小琉璃,把這一切儘收眼底,捂著嘴笑得渾身絨毛亂顫:“哇!大型翻車現場!宿主,你臉紅得像熟透的靈果啦!哈哈哈!”

仙台上,場麵一度混亂和尷尬,各種念頭交織碰撞。

方梨羞憤欲死,紀千秋茫然不解,沈雲舟窘迫不堪,謝塵忙於處理神識,夜無央則瀕臨社會性死亡。

“都彆慌!”最後還是方梨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羞臊,努力讓聲音鎮定下來,“抗拒隻會更亂!靜下心來!就當…就當泡在一個溫暖的泉水裡,感受彼此的存在,彆去抓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她的話起了作用。

眾人開始嘗試放鬆,不再拚命遮掩或排斥。

當心防漸漸放下,那種最初的混亂和尷尬開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妙的寧靜感降臨。

雜亂的念頭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無需言語的默契流淌在心間。

他們能模糊地感知到彼此安穩的存在,一種無形的紐帶將五人連線。

更能清晰地體會到一種共同的決心。

守護這個“家”,守護彼此,守護方梨和泠兒。

甚至,當沈雲舟腦海中靈光一現,對某式劍招有了新的領悟時,那份靈感能更清晰、更直接地傳遞給其他人;謝塵對陣法的某種精妙理解,也更容易被大家心領神會。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彷彿五個獨立的個體,在神識層麵短暫地融為了一個更強大的整體。

方梨感受到身邊四道氣息從最初的劇烈波動逐漸歸於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流在她心中湧動,驅散了所有尷尬,隻剩下滿滿的安心。

夜無央緊繃的身體不知不覺放鬆下來,暖意悄然包裹了他冰冷已久的心。

沈雲舟發現,原來那份“長久相伴”的願望,並非他一人獨有,這種共鳴讓他感到莫名的慰藉。

紀千秋傻嗬嗬地樂了,覺得這樣心裡暖烘烘的,比吃了烤靈獸腿還舒坦。

謝塵微笑著,摒棄了所有推演,感受著這份奇妙的連線,心想,這或許遠超任何推演所能得到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法術效果緩緩消退。

五人相繼收回手,指尖分離,那奇妙的連線感漸漸淡去。他們緩緩睜開眼。

仙台上一片寂靜。月

光依舊溫柔,卻照著一張張表情不自然帶著未褪紅暈的臉。

目光偶爾接觸,又迅速受驚般避開。

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尷尬,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曖昧。

方梨乾咳一聲,率先打破沉默,努力讓語氣聽起來正常:“…嗯,這法子…還行。就是…”她眼神飄忽,“下次施展的時候…都管好自己的腦子,彆瞎想。”這話說得底氣不足。

紀千秋撓了撓頭,一臉耿直:“我也沒想啥啊…哦,除了烤肉…”他還在惦記那頭想象中的金紋豪豬。

沈雲舟倏地站起身,衣袂帶起一陣微風:“…我去練劍。”話音未落,人已轉身,步伐比平時略顯匆忙地消失在月色中。

謝塵搖扇的手都沒那麼穩了,試圖掩蓋尷尬:“此法…確有其獨到之處,對於協同…呃…頗有啟發。”但微紅的耳尖出賣了他。

夜無央的目光落在方梨身上:“…下次,會更好。”

小琉璃這時才蹦蹦跳跳地湊過來,眼睛亮晶晶的:“結束啦?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心裡那點小秘密都被看光光啦?”話沒說完,就被惱羞成怒的方梨一把捂住嘴,強行拖走了。

沈雲舟單線

方梨的意識從一片混沌中緩緩浮起。

她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逐漸聚焦後,看到了圍在榻邊的四張麵孔。

夜無央眸底是暗湧的複雜,紀千秋撓著頭一臉傻笑,謝塵搖扇輕笑眼神卻深邃難測,而沈雲舟…他一如既往地抱劍立於稍遠處,清冷的麵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緒,隻有那雙緊握劍鞘的手,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空氣彷彿凝滯了一瞬,帶著無聲的詢問。

方梨的目光緩緩掠過他們,最終,定格在沈雲舟身上。

她撐著身子坐起,掀開雲被,赤足踏上微涼的地麵,徑直走向那個抱劍的身影。

在幾人愕然的目光中,她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沈雲舟微涼的手腕。

“沈雲舟,”她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我們回冷幽峰吧。”

一瞬間,沈雲舟那雙素來古井無波的瞳孔驟然收縮,心頭湧上狂喜!

他幾乎是立刻反手握緊了她的,力道大得讓方梨指尖微微發痛。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

“好。”

一旁,紀千秋愕然地張了張嘴,看看方梨,又看看沈雲舟交握的手,臉上掠過一絲失落,但隨即化為苦笑,他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低語:“…也好,也好,劍瘋子…是真心待師妹的。”

夜無央腳下的地麵悄然覆上一層薄霜。

他冰藍色的眼眸深深看了方梨一眼,那目光中似有萬千言語,最終卻隻化為一片黯然。

他什麼也沒說,倏然轉身,衣袂劃破空氣,帶起一陣刺骨的寒意,身影瞬息間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地冰淩和無聲的決絕。

謝塵手中輕搖的玉扇停頓了一刹,隨即恢複如常,他唇角勾起一抹溫潤的弧度,眼神卻掠過一絲複雜的瞭然與淡淡的悵惘,輕聲道:“雲舟兄,恭喜。”話語得體,卻難掩那一閃而過的寂寥。

小琉璃可不管這些複雜情緒,它歡快地“嗷嗚”一聲,化作一道七彩流光,興奮地圍著方梨和沈雲舟打轉:“回冷幽峰!好耶!終於不用看他們幾個天天瞪眼了!”

冷幽峰的清晨,方梨在溫暖的懷抱中醒來,睜開眼,便對上沈雲舟沉睡的側顏。

平日裡冷峻的線條在睡夢中柔和下來,長睫低垂,呼吸平穩。

她心中微動,忍不住抬起指尖,極輕地觸碰了一下他微蹙的眉心。

沈雲舟幾乎是立刻醒來,眼眸睜開,初時還帶著銳利,但在看清是她之後,那銳利瞬間冰雪消融,化為一片深沉的溫柔。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手臂將她圈得更緊了些。隨後,他起身,取過木梳,動作笨拙的為她梳理那一頭如墨青絲,嘗試綰起一個簡單的發髻。

他的指尖偶爾會勾到發絲,但他極有耐心,一遍遍嘗試,直到滿意。

方梨透過銅鏡看著他專注的神情,唇角不自覺彎起淺淺的弧度。

冷幽峰巔,雲霧繚繞。

沈雲舟一襲白衣,手持古劍,演練著他獨創的劍訣。

劍光如雪,淩厲肅殺。

方梨靜立一旁,周身混沌氣息流轉,隨著他的劍招變化,模擬著各種應對之道。

她的方式天馬行空,時而化出綿密氣盾,時而引動雲霧惑敵,偶爾靈光一閃的奇招,會讓沈雲舟揮劍的動作微微一頓,劍眉輕挑,眼底閃過毫不掩飾的讚賞。

收劍而立,氣息平複後,沈雲舟會走到她身邊,仔細為她講解剛才劍招中的關竅與劍理。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帶著他身上特有的清冷氣息,與她周身溫軟的混沌之氣悄然交融。

午後。

暖陽透過竹窗灑入靜室,沈雲舟端坐琴案前,修長指尖撥動琴絃,流淌出清越空靈的琴音。

方梨便靠在他身側的軟墊上,翻閱著古老的典籍,偶爾抬頭與他交換一個眼神。

小琉璃蜷縮在方梨腿邊,打著小呼嚕,尾巴尖偶爾愜意地掃動一下。時光靜謐,流淌著平淡而溫馨的暖意。

月色如水,浸染著冷幽峰的竹林。

寢居內,燭火昏黃。

沈雲舟從身後輕輕擁著方梨,下頜抵在她發頂,呼吸間盈滿她發絲淡淡的清香。

長久的克製在靜謐中悄然鬆動,他低下頭,微涼的唇帶著試探,輕輕落在她纖細敏感的頸側。

方梨身體微顫,卻沒有躲閃,反而緩緩轉過身,仰起臉,主動吻上他微抿的薄唇。

沈雲舟呼吸猛地一窒,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回應點燃。

短暫的停頓後,他迅速反客為主,手臂收緊,將這個吻從最初的輕柔觸碰,驟然加深。唇齒交纏間,氣息變得紊亂。

良久,他才強自停頓,微微拉開一絲距離,額頭相抵,呼吸粗重,聲音沙啞得厲害,充滿了壓抑已久的渴望:“梨兒……可以嗎?”

方梨麵頰緋紅,胸脯微微起伏。

她沒有回答,隻是伸出雙臂,輕輕環住他的脖頸,將滾燙的臉頰埋入他頸窩,用行動給出了無聲的應允。

這細微的動作,讓沈雲舟所有的克製徹底崩塌。

他的吻再次落下,帶著前所未有的熾熱與急切。

小琉璃早在氣氛開始升溫時,就機靈地捂著眼睛,“嗖”地一下從窗縫溜了出去,還貼心地把窗戶帶嚴實了。

如此過了段寧靜時日,方梨漸漸察覺體內靈力運轉不似往日圓融,偶有滯澀之感,雖不影響日常,卻讓她心生疑惑。

這日,兩人於峰頂吐納完畢,方梨微蹙著眉,開口道:“雲舟,我近來靈力運轉,似乎有些異樣,時感凝滯,不知是何緣故?”

沈雲舟聞言,神色立刻一緊,執起她的手腕,指尖搭上脈門,一縷精純的劍元小心翼翼地探入她經脈之中。

很快,他臉上的凝重被震驚所取代。

他反複探查,確認再三,眼底的震驚最終化為難以抑製的狂喜,那喜悅如此洶湧,竟讓他一貫平穩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他抬起眼,望向方梨,聲音裡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眼眶竟微微泛紅:“梨兒……是喜脈!我們……我們有孩子了!”一向言簡意賅的他,此刻竟有些語無倫次。

方梨愣住了,下意識地抬手撫上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眼中充滿了茫然與不可思議:“孩子?我們的……孩子?”

“嗯!我們的!”沈雲舟再也抑製不住激動,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力道之大,他低頭埋在她頸間,聲音悶悶的,帶著哽咽,“我們的孩子……”這一刻,什麼劍道至尊,什麼冷峻孤高,統統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衝擊得七零八落,隻剩下最純粹初為人父的激動與狂喜。

沈雲舟單線(2)

冷幽峰的清晨,薄霧尚未散儘,空氣中帶著靈植特有的清甜氣息。

沈雲舟小心翼翼地扶著方梨在院中緩步行走,一手穩穩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安胎藥膳,神情專注。

連腳下的一片落葉都要提前用劍氣掃開。

方梨看著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拉了拉他的袖子:“雲舟,我真的沒事。就是懷個孩子,又不是琉璃盞,走兩步路散散心,對身子纔好呢。”

沈雲舟眉頭依舊微微鎖著,目光在她臉上仔細察看:“不可大意。你昨日清晨還有些不適,今日山風涼,慢些走纔好。”他執意將藥膳遞到她唇邊,看著她小口喝下,神色才稍稍緩和。

就在這時!

“嗡!”

天際驟然傳來一陣劇烈的虛空波動!原本平靜的天空突然被撕開一道裂口,三道帶著難以抑製的急切與歡喜的氣息,驟然降臨冷幽峰上空!

強大的威壓讓峰頭的雲霧都為之翻湧退散。

為首者正是方擎宇,這位璃淵之主、平日裡威嚴深重的混沌仙尊,此刻臉上滿是激動,人還未完全顯形,那洪亮的聲音已震得雲海翻騰:“梨兒!我的梨兒何在?!”

雲芷若緊隨其後,身影如電,幾乎在落地的瞬間便已閃至方梨麵前,完全無視了僵在一旁、差點打翻藥碗的沈雲舟。

她一把拉住女兒的手,眼眶微紅,聲音帶著哽咽,一股溫柔的靈力已迫不及待地探入方梨體內:“快!讓娘親看看!可是真的?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適?”

方衍最後一個落下,先是目光如炬地將方梨從頭到腳掃視一遍,確認她氣色紅潤、氣息平穩,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隨即眼神便“唰”地一下刮過旁邊努力維持鎮定的沈雲舟,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哼,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知道寸步不離地照顧我妹妹。若是梨兒有半分不適,我拆了你這冷幽峰!”那語氣,活像自家精心養護的白菜被豬拱了,還得檢查豬圈是否合格。

沈雲舟:“……”麵對這三位仙界頂尖大佬、尤其是大舅哥那“你敢對我妹妹不好就死定了”的死亡凝視,他隻覺得壓力如山,饒是以他劍尊的心性,此刻也隻能繃緊了下頜線,硬著頭皮微微頷首地應道:“……此乃晚輩分內之事。”

一行人移步洞府內。雲芷若仔細探查良久,終於抬起眼,眼中已盈滿欣喜的淚光,她緊緊抱住方梨,聲音哽咽:“沒錯!是真的喜脈!脈象穩健有力,搏動蓬勃,我兒福澤深厚!”她輕撫著方梨的背,又是高興又是心疼,“隻是苦了你了,我的孩子。”

方擎宇本來還想努力維持一下一家之主的威嚴,但嘴角控製不住地瘋狂上揚,連說了三個“好”字:“好!好!好!我方家血脈得以延續,混沌之道後繼有人!此乃天佑我族!”他目光複雜地看向一旁肅立的沈雲舟,有審視,有感慨,最終化作一絲認可,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讓沈雲舟身形都微晃了一下,“……你小子,做得不錯。”

方衍則湊到方梨另一邊,完全把沈雲舟當成了背景板,關切地問:“妹妹,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想吃點什麼稀奇玩意兒?告訴哥!上界的萬年蟠桃?還是九幽深淵纔有的冰魄雪蓮?隻要你開口,哥立馬去弄來!”那架勢,恨不得把天地寶庫都搬來。

方梨被家人這洶湧而來的熱情與關愛包圍著,心裡暖洋洋的。

她笑著安撫道:“爹,娘,哥,你們彆太緊張了。我很好,真的。雲舟他……把我照顧得很好,事事周到。”她說著,悄悄遞給了沈雲舟一個安慰的眼神。

沈雲舟接收到她的目光,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但仍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隻是再次點了點頭。

自那日後,冷幽峰更是成了重點保護地。

方梨清晨起來,一陣熟悉的惡心感湧上喉間:“唔……”

幾乎是同時,身旁的沈雲舟瞬間驚醒,立刻扶住她:“怎麼了?又想吐了?”他動作快得隻剩殘影,溫水、切成小塊的清甜靈果、醃漬得恰到好處的酸梅子瞬間擺到方梨麵前。

那熟練程度,看得偷偷溜進來送晨露的小琉璃都嘖嘖稱奇。

方梨吐完,有些虛弱地靠在他懷裡,感受著他沉穩的心跳和輕柔拍撫後背的手,無奈地笑了笑:“這小家夥,還沒出來呢,就比他爹還能折騰人……”

沈雲舟用微涼的指尖拭去她額角的細汗,眼神柔軟,語氣裡卻帶著一絲危險:“辛苦你了。待他出來,我定好好‘教導’他,讓他知道體諒娘親。”

夜晚,寢榻之上。

沈雲舟總會將溫熱的手掌溫柔地覆在方梨已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將自身精純平和的劍氣化為最溫的靈力,如涓涓細流般緩緩渡入,小心翼翼地溫養著胎兒和母體。

方梨閉著眼,能清晰地感受到腹中小生命對這獨特“滋養”的歡喜,那活躍的跳動彷彿在回應,她舒服地眯起眼,輕聲道:“他好像……很喜歡你的劍氣。”

沈雲舟嘴角微微揚起一個的弧度:“嗯。我們的孩子,自然與眾不同。”

有時,方梨靠在鋪著軟墊的榻上,望著窗外流雲,會突發奇想:“雲舟,你說……咱們的孩子,該叫什麼名字好?”

沈雲舟會放下手中的書卷,認真思索片刻,答道:“若是男孩,當堅毅果敢,承守護之責;若是女孩,當聰慧靈秀,如你一般通透溫暖。”

方梨聽了就笑:“你呀,想名字都像在定門規,太嚴肅啦。不如……讓小琉璃來選個字?它點子多。”

沈雲舟看著她狡黠的笑容,眼中滿是無奈和縱容:“……都依你。”

雲芷若也是幾乎每日都會通過特製的傳訊玉符聯係女兒,噓寒問暖,事無巨細。

隨之而來的,還有各種從上界搜羅來的珍稀安胎寶物和精心調配的滋補食譜,恨不得把最好的都送過來。

方衍則隔三差五就“恰好路過”天珩宗,每次來都帶著大包小包,全是些稀奇古怪的“補品”,從據說能強健胎骨的龍血晶石,到散發著異香、能安神定魂的夢魘獸角,隻有想不到,沒有他弄不來。

每次放下東西,必定不忘用他那極具壓迫力的眼神再次“警告”一番沈雲舟,雖然沈雲舟通常隻是麵無表情地接過東西,道聲謝。

方擎宇身為璃淵之主,不便頻繁親自前來,但他的關愛更加實在。

他將整個冷幽峰乃至天珩宗核心區域都守護得固若金湯,確保任何外界乾擾都無法影響到女兒養胎。

沈雲舟單線:阿淵

寒冬深夜,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將整個冷幽峰裹上一層厚厚的銀裝,萬籟俱寂。

洞府內卻暖意融融,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突然,方梨從睡夢中驚醒,一把抓住身旁沈雲舟的手,額頭上瞬間沁出細密的冷汗,聲音帶著顫抖:“雲舟…肚子…好像…要生了!”

一向山崩於前麵色不改的劍尊沈雲舟,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臉色“唰”地一下變得煞白,連那雙一向穩如磐石的手,竟也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

他反手緊緊握住方梨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指骨,又立刻驚覺般放鬆些許,聲音緊繃:“…彆怕!我在!我就在這裡!”他幾乎是立刻並指如劍,一道流光溢彩、帶著急促劍鳴的傳訊符籙瞬間撕裂空間而去,那向來清冷的聲音竟也透出一絲尖銳的破音:“師尊!嶽母!速來冷幽峰!梨兒要生了!”

原本蜷在窩裡打盹的小琉璃被這動靜嚇得一蹦三尺高,七彩鱗片都炸開了,像顆跳豆一樣在屋裡瘋狂轉圈,語無倫次地嚷嚷:“要生了要生了!天啊!劇本裡沒寫具體流程啊!熱水!乾淨的毛巾!還有…還有穩魂定神的靈藥!對對對!宿主你撐住!深呼吸!對!就像你平時罵沈冰塊時那樣用力!使勁罵!不是,使勁!用力啊!”完全口不擇言

幾乎是符籙發出的下一刻!夜空中,原本被風雪遮蔽的星辰驟然明亮,一道由璀璨星輝凝聚而成的光橋,如同銀河傾瀉,悍然破開漫天風雪,一端直達冷幽峰洞府之外!

光橋之上,方擎宇與雲芷若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

方擎宇人還未完全站穩,聲音就已然響徹峰頂:“芷若,快進去!我即刻佈下‘周天星辰護靈大陣’!絕不讓任何宵小之輩擾了梨兒生產!”

話音未落,另一邊虛空“刺啦”一聲被強行撕裂,方衍風塵仆仆地衝了出來,發梢還帶著虛空亂流留下的冰碴,手裡緊緊攥著一個流光溢彩的寒玉盒,大聲喊道:“萬年溫神蓮!我剛從北冥生命禁地核心搶…找來的!快!給妹妹用上!護住元氣!”

雲芷若看都沒看旁人,身影如風,直接衝入產房,一把握住方梨因陣痛而冷汗涔涔的手,柔和的生命靈力源源不斷渡入:“娘在,梨兒,娘在這兒,彆怕,凝神靜氣,跟著孃的引導。”

洞府外,方擎宇言出法隨,揮手間,無數玄奧的星辰符文飛舞而出,瞬間勾動周天星力,結成一道籠罩整個冷幽峰的宏偉光陣。

陣法光華流轉,不僅隔絕了一切外界窺探與乾擾,更引動了純淨星力滋養此地,確保靈氣沛然。

這時,清玄真人才駕著一朵祥雲急匆匆的趕到,看到那堪稱豪華防護的星辰大陣,驚得鬍子翹了翹:“謔!好大的排場!這是生娃還是防魔族入侵啊?”說著,他也忙不迭的從袖子裡掏出一大把金光閃閃的符籙,“老夫也來添磚加瓦!‘百子千孫安產福運符’、‘固本培元母子安康符’!貼!貼!貼!”他像個過年貼春聯的老小孩,手腳麻利地把那些符籙往洞府大門、窗戶、甚至廊柱上貼,霎時間金光閃閃,將雪夜映照得如同白晝,煞是好看。

沈雲舟被“請”出了產房,隻能僵立在門外。

裡麵傳來方梨壓抑不住的痛哼聲,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他心上。他拳頭緊握,周身淩厲的劍氣不受控製地激蕩,卻都被門外那星辰大陣的柔和星輝與滿眼金燦燦的安產符光芒溫柔地壓製下來,無法泄露半分,更添他內心焦灼。

小琉璃從門縫裡鑽出來,看著外麵這陣仗,目瞪口呆,小聲嘀咕:“這、這陣容……生個娃而已,怎麼跟要集結人馬去攻打南天門似的……至於嗎……”

此處省略若乾時辰的艱辛過程……

終於,一聲洪亮有力的嬰兒啼哭,驟然劃破了冷幽峰緊張的雪夜!

產房門開啟,雲芷若抱著一個用柔軟雲錦包裹的繈褓走了出來,雖麵帶疲憊,卻滿是欣慰笑容:“是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沈雲舟幾乎是踉蹌著衝了進去,先是撲到床邊,緊緊握住方梨虛弱無力的手,眼眶瞬間就紅了,聲音沙啞得厲害,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梨兒…辛苦了…”然後,他纔像是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從雲芷若手中接過那個哭聲震天的繈褓。

他的手臂僵硬得像兩根鐵棍,連呼吸都屏住了,生怕驚擾了這脆弱又充滿生命力的小家夥。

洞府外,方擎宇揮手撤去星辰大陣,負手而立,看著漫天飛雪,嘴角是壓也壓不住的笑意。方衍湊過來探頭看外甥,咧嘴傻笑:“嘿嘿,瞧這大嗓門,這精神頭,像我!”

清玄真人也捋著鬍子湊熱鬨:“瞧這眉宇間的靈秀之氣,一看就是傳承符道的好苗子!”

小琉璃好奇地飛過去,用鼻子輕輕蹭了蹭嬰兒紅撲撲的小臉蛋,觸感溫熱柔軟,它驚奇道:“哇……紅撲撲,皺巴巴的,像隻小猴子……哎?他怎麼不哭啦?”說著,還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繈褓。

那嬰兒被麒麟須子弄得脖頸癢癢,竟止了啼哭,張開沒牙的小嘴,“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清脆。

沈雲舟看著懷中這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小生命,又看向床上雖然虛弱卻滿眼溫柔笑望著他的方梨,心頭被一種巨大的幸福感徹底填滿,一向清冷如冰的眸子,控製不住地漫上了層層水光。

方梨靠著柔軟的墊子,輕聲道:“雲舟,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沈雲舟神色一肅,認真道:“我近日翻閱古籍,擇選幾字,寓意尚可。

‘煜’字,光明照耀,前程似錦;‘珩’字,乃玉器之首,喻品德高潔;‘睿’字,深明通達,智慧深遠……”

方梨失笑:“你呀,太嚴肅了,大名可以慢慢想,小名總不能也叫這個吧?”

方擎宇沉吟道:“我方家血脈,承混沌之意,小名中當有‘淵’或‘辰’,以示根源。”

方衍插嘴:“叫‘沈無敵’!多霸氣!一聽就厲害!”

清玄真人湊過來:“‘沈符’怎麼樣?符籙的符!繼承老夫衣缽,將來橫掃符道!”

小琉璃興奮地蹦出來:“叫‘狗蛋’!賤名好養活!聽我的準沒錯!或者‘鐵柱’!一聽就結實耐打!”洋洋得意。

沈雲舟和方梨麵無表情,異口同聲:“駁回。”

小琉璃縮了縮脖子,弱弱地問:“……那……‘沈富貴’也不行嗎?”

最終,小家夥的小名定為“阿淵”,取“璃淵方氏”之“淵”,寓意血脈深厚,也顯得沉穩。沈雲舟私下覺得,這小名雖不夠霸氣,倒也勉強配得上他兒子。

就這樣,新手爹孃的雞飛狗跳生活開始了。

阿淵半夜哭鬨。

沈雲舟如臨大敵,用比握劍還標準的姿勢將孩子抱起,動作僵硬,來回踱步,完全無效。

方梨被吵醒,無奈扶額:“雲舟,他多半是餓了,或者尿布濕了不舒服,不是讓你用劍氣哄……”

沈雲舟瞬間恍然大悟,手忙腳亂地去溫靈奶、換尿布,動作笨拙得讓人不忍直視。

雲芷若聞聲進來,溫柔指導:“雲舟,手要這樣托著孩子的頭頸,輕一點,對,動作柔緩些。”

方衍在一旁抱著手臂嘲笑:“哈哈妹夫你行不行啊!看我的!”結果他上手更糟,差點把阿淵裹成個粽子,還不如沈雲舟。

小琉璃蹲在旁邊看得直搖頭,老氣橫秋地吐槽:“嘖嘖,堂堂劍道天才,斬妖除魔眼都不眨,居然敗給了區區一塊尿布……宿主你看他!給孩子裹繈褓像在捆粽子!這手法,簡直了!”

之後的日子。

方衍每次來看外甥,都帶一堆“彆出心裁”的禮物:迷你小斧頭、巴掌大的戰鼓、一碰就噴出小火苗的傀儡鳥……

他把阿淵舉得高高,得意洋洋:“乖外甥!看舅舅給你帶什麼好玩的!將來舅舅教你打架!保證比你那個隻會練劍的爹厲害多了!”

沈雲舟站在一旁,臉黑得像鍋底,冷聲道:“……孩童啟蒙,當先習文識字,明理修身。”

方衍撇嘴:“拉倒吧!男孩子就要從小打熬筋骨!妹夫你就是太文縐縐了!沒勁!”

阿淵被方衍逗得咯咯直笑,口水滴滴答答落在方衍那件價值不菲的星辰戰袍上,方衍卻渾不在意,笑得比孩子還開心。

沈雲舟甚至試圖對尚在繈褓中的兒子進行早期教育,他一臉嚴肅地抱著阿淵,認真講述:“……故,劍意之極,在於心誠,誠於劍,誠於人,誠於己……”

阿淵流著口水,兀自啃著自己的胖腳丫,啃得津津有味。

方梨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雲舟,他才三個月大,你跟他講這個,他能聽懂嗎?”

沈雲舟一臉正色:“道法自然,啟蒙當早。潛移默化,自有裨益。”然後繼續對著兒子唸叨他的劍理。

小琉璃翻了個巨大的白眼,用神識跟方梨抱怨:“對牛彈琴……不對,是對娃彈劍……宿主,我嚴重懷疑阿淵這小子第一個會喊的不是爹不是娘,是‘劍心通明’或者‘人劍合一’……”

轉眼間,周歲到了。

阿淵周歲宴,冷幽峰熱鬨非凡。一張巨大的錦毯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沈雲舟準備的小木劍、謝塵送的啟蒙玉簡、雲芷若放的安魂靈丹、方擎宇給的微型印章、甚至還有清玄真人惡趣味放的一盒胭脂……

眾人屏息凝神,看著穿得紅彤彤像年畫娃娃的阿淵在毯子上爬來爬去。

小家夥左看看,右摸摸,最後,竟然一把抓住了正好奇蹲在毯子邊緣看熱鬨的小琉璃的尾巴毛!

小琉璃渾身一僵:“???關我什麼事?!我不是物品啊喂!抓週沒我這選項!犯規!抗議!”尾巴被抓住,不敢亂動,隻能哇哇叫。

清玄真人見狀,撫掌哈哈大笑:“哈哈哈!妙哉!此子非凡!不抓凡物,直指瑞獸!將來定能降服麒麟,福緣深厚,前途不可限量啊!”

沈雲舟看著兒子緊緊抓著小琉璃尾巴、咯咯直笑的可愛模樣,再看看周圍哭笑不得的眾人,一向冷峻的眼底,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難得的溫柔笑意。

月色如水,灑滿冷幽峰。

方梨抱著已經熟睡的阿淵,沈雲舟輕輕攬著她的肩膀。

方梨看著兒子恬靜的睡顏,輕聲道:“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阿淵都會搖搖晃晃地走路了。”

沈雲舟的目光溫柔地流連在兒子酷似方梨的眉眼上,低低地“嗯”了一聲,將她攬得更緊些:“謝謝你,梨兒……給了我一個家。”

雪落無聲,歲月靜好。

沈雲舟單線:阿淵(2)

冷幽峰的桃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轉眼間,那個在周歲宴上抓著小琉璃尾巴不放的奶娃娃沈淵,已經長到了五歲。

這孩子完美繼承了母親方梨那深不見底的混沌道基,又糅合了父親沈雲舟那柄寧折不彎的劍骨,結果就是!

精力旺盛得像個永不停歇的小太陽,好奇心比星空還遼闊,每天腦子裡冒出的奇思怪想能裝滿十個儲物袋,堪稱冷幽峰頭號“人形自走麻煩精”。

這日清晨,演武坪上,朝露未晞。

沈雲舟一身素白練功服,身姿挺拔如鬆,麵對年僅五歲的兒子,神情是慣有的嚴肅:“淵兒,今日習‘基礎劍式’第一式,起手。需凝神靜氣,意守丹田,感悟人劍合一之境。”

小小的沈淵,握著一柄特意為他削製的迷你小木劍,學著他爹的樣子站好,眨巴著那雙酷似方梨清澈又帶著點狡黠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問:“爹爹,人劍合一,是不是就像娘親操控混沌氣那樣,先把劍‘吃掉’,消化一下,再吐出來呀?那樣是不是更厲害?”

沈雲舟眉頭蹙了一下,耐著性子解釋:“……胡鬨。劍乃手臂之延伸,心意相通,非是吞噬……”

話還沒說完,隻見沈淵似乎聽得入神,體內那與生俱來的混沌氣下意識地隨著他的意念微微湧動,隻聽“噗”的一聲輕響,他手中那柄可憐的小木劍,瞬間被一縷灰濛濛的氣流包裹,形狀肉眼可見地扭曲、變形……最後,竟變成了一隻歪歪扭扭的狗形狀的木雕!

沈雲舟:“……”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兒子手裡那個新鮮出爐的“木雕小狗”,隻有微微抽動的眼角泄露了他內心的無語。

聞訊趕來的方梨正好看到這一幕,扶著額頭,一臉無奈:“阿淵!娘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能隨便用混沌氣同化東西!尤其是你的劍!”

沈淵卻絲毫沒意識到問題所在,舉起那隻木雕小狗,小臉上滿是天真無邪的驕傲,獻寶似的給方梨看:“娘親你看!小狗狗!我做的!它還會搖尾巴呢!”說著,他試著往小狗身上注入一絲微弱的靈力,那狗尾巴居然真的“嘎吱嘎吱”地晃動了兩下。

蹲在旁邊看熱鬨的小琉璃立刻用蹄子鼓掌,唯恐天下不亂地起鬨:“宿主!看到了嗎!天才!這就是創造性思維!打破常規!小主人牛逼!”對著沈淵豎起一隻前蹄

後果就是,沈雲舟當天的教學任務,從高深的“人劍合一”劍理,緊急變更為最基礎的“如何有效控製混沌氣不隨便把自己的佩劍變成工藝品”。

方梨在一旁輔助講解,一個試圖用劍道邏輯解釋能量控製,一個用混沌道法闡述心神收斂,聽得小沈淵眼睛直轉圈圈,場麵那叫一個混亂。

這混亂,隨著沈淵年齡增長,隻有升級的份兒。

方衍這個舅舅,絕對是麻煩”最大供應商。

他每次來冷幽峰,都像過節一樣興衝衝:“乖外甥!快看舅舅又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來了!”話音未落,就掏出一顆封印著迷你閃電、劈啪作響的靈珠,“瞧!‘雷暴子’!輕輕一磕,就能放個小煙花!”

沈淵一看,眼睛瞪得溜圓,歡呼雀躍:“舅舅最好了!”

方梨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趕緊阻攔:“哥!你能不能彆總拿這些危險的東西給他!他還小!”

方衍滿不在乎地擺手:“怕啥!我外甥天賦異稟,這點小玩意兒算啥!來,阿淵,舅舅教你咋玩……啊不是,是教你如何利用雷電鍛煉反應速度和膽識!”

半個時辰後。

冷幽峰後山那方原本清澈見底的池塘,景象頗為壯觀:水麵上飄著幾條被電得翻白眼的靈魚,岸邊一片焦黑,冒著縷縷青煙。

沈淵頂著一頭被電得炸起的頭發,小臉烏漆嘛黑,卻興奮得手舞足蹈:“舅舅!太好玩了!劈裡啪啦的!你看那條魚跳得最高!”

聞訊禦劍而來的沈雲舟,看著焦黑的池塘、冒煙的草地、以及那個堪比小煤球的兒子,臉瞬間黑得跟鍋底有一拚,咬著牙擠出兩個字:“方、衍!”

方衍乾笑兩聲,腳底抹油:“咳,那啥,妹夫,小孩子嘛,活潑點好,活潑點好……族裡突然有急事!我先走一步!”說完,“嗖”的一聲就沒影了。

小琉璃湊到池塘邊,嗅了嗅飄著的烤魚,砸吧著嘴:“宿主,其實……聞著還挺香?外焦裡嫩的感覺……

十歲!人嫌狗憎,禍害升級

沈淵的“破壞力”隨著修為增長而穩步提升,達到了“人嫌狗憎”的新高度。

清玄真人閒來無事,溜達過來看望徒孫,順便想顯擺一下自己的看家本領。

他掏出一張金光閃閃的符籙,得意洋洋:“阿淵瞧好了,此乃師公最新改良的‘超級聚靈符’!一旦激發,能瞬間彙聚方圓二十裡的靈氣!厲害吧?”

沈淵歪著腦袋看了會兒,提出疑問:“師公,我覺得……好像用混沌氣做個旋轉的‘小漩渦’,吸力更大,聚靈更快哦?”

清玄真人鬍子一翹:“嘿!小娃娃口氣不小!那你試試看!”

一老一小,較上勁了。

清玄真人布符,沈淵凝氣,兩人同時發力。

一刻鐘後。

“轟!”

一聲不算太大的悶響聲從偏殿傳來。

隻見偏殿屋頂赫然被一股失控的混沌氣和符籙的靈氣衝開了一個臉盆大的洞,瓦礫稀裡嘩啦掉下來。

清玄真人離得近,鬍子被逸散的靈力熏得捲起了幾縷,一臉灰。

沈雲舟禦劍落地,看著屋頂的洞、一臉無辜拍著身上灰的兒子、以及狼狽不堪的師尊,沉默了三秒:“今日功課,加倍。”

方梨趕過來收拾殘局,氣得跺腳:“師尊!您老人家怎麼也跟著他胡鬨!”

清玄真人卻一邊撲棱著鬍子上的灰,一邊眼睛發光地抓住方梨的胳膊:“徒兒!你兒子是個天才啊!這混沌之氣與符籙結合的路子,有搞頭!大有搞頭!”

小琉璃在掉落的瓦礫堆裡扒拉來扒拉去,嘀咕著:“有沒有可能……炸出點前輩高人藏的古董寶貝?”

文化課更是沈淵的“受難日”。

讓他安靜坐著聽夫子講那些枯燥的經史子集,簡直比登天還難。

某次,他靈機一動,利用混沌氣模擬出一個自己正襟危坐、認真聽講的幻象,真身則偷偷溜去後山撲靈蝶去了。

可惜,這點小把戲在沈雲舟強大的神識下無所遁形。

他眉頭一皺,神識微動。

片刻後,正在後山草叢裡貓著腰,正準備對一隻流光溢彩的幻光蝶下手的沈淵,隻覺得周身一緊,一道冰冷柔和的劍氣結界像隻無形的大手,把他整個人“提溜”了起來,穩穩當當地送回了書房,放在那個模擬幻象旁邊。

幻象“噗”地一下就消散了。

沈雲舟麵無表情:“《南華道藏》前三卷,抄十遍。結界不撤,抄完為止。”

沈淵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耷拉著腦袋:“哦……”

方梨心疼兒子,趁沈雲舟不注意,悄悄塞給沈淵一碟靈果點心,壓低聲音:“下次想溜,記得連你爹那道探查的神識波動一起模擬了,笨。”

沈淵眼睛一亮,咬了口點心,含糊道:“娘親最好了!”

小琉璃在一旁用爪子捂著眼,聲音從指縫裡漏出來:“宿主!你這是溺愛!是幫凶!……那個,桂花糕能分我一塊不?就一塊!(小聲)”

十五歲!少年初成,麻煩更大!

十五歲的沈淵,身量抽高,有了少年模樣。

一次,他偷偷溜下山玩耍,恰巧撞見幾個低階修士在欺負一個落單的散修,搶人家東西。

少年熱血“噌”地湧上頭,他想都沒想就衝了出去,大喝一聲:“住手!”

結果,可能是太激動,也可能是力量控製依舊不夠精細,他下意識揮出的劍氣,其中竟蘊含了淩厲的混沌劍意。

那劍氣掃過,效果驚人!不僅把那幾個修士的法器給攪成了碎片,順帶著,把他們身上的衣服也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同化”成了飄飄揚揚的破布條兒……

幾個修士光溜溜地抱在一起,在風中瑟瑟發抖,看著沈淵的眼神如同見了鬼:“啊!啊啊!!”

沈淵自己也傻眼了,看著手裡的劍,結結巴巴:“我、我不是故意的……”

及時趕到的沈雲舟,用一件寬大的披風將兒子從頭到腳裹嚴實,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那幾個光屁股修士,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回家後,沈雲舟沉默了很久,才開口:“俠義之心可嘉,控製力不足,易釀禍端。罰禁足半月,每日與我練劍兩個時辰,錘煉心性。”

方梨又是後怕又是心疼,拉著兒子檢查有沒有受傷,忍不住瞪了沈雲舟一眼:“下次遇到這種事,記得先喊你爹!彆自己傻乎乎衝上去!”

小琉璃則圍著沈淵轉圈,興奮地分析戰況:“小主人!下次可以精準點!隻同化他們的褲腰帶!效果一樣震撼,還省布料!”

進入青春期,沈淵開始悄悄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他偷偷嘗試用混沌氣給自己幻化各種在他看來“酷炫狂霸拽”的造型,比如頭發變成燃燒的火焰,或者披風上綴滿閃爍的星辰。

某天吃晚飯,他頂著一頭用混沌氣模擬出來的,不斷搖曳升騰的紫色火焰發型,故作鎮定地坐在飯桌前。

沈雲舟拿著筷子的手頓在半空,看了他好幾秒,才繼續夾菜,淡淡道:“……吃飯。”

方梨咬著嘴唇,努力不笑出聲,評價道:“阿淵,這發型……挺彆致,很有……創意。”

小琉璃驚呼一聲,繞著沈淵的頭發飛了一圈:“殺馬特!是遠古殺馬特貴族的氣息!小主人你引領潮流!(莫名興奮)”

沈淵被看得臉一紅,心神一亂,頭上的火焰“噗”地一聲熄滅了,變回黑發,他悶悶地應了聲:“……哦。”

當晚,沈雲舟就默默放了一本圖文並茂、講解各種優雅發髻的《發髻圖譜》在兒子房間的桌上。

夜深人靜,方梨靠在沈雲舟肩頭,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歎了口氣:“這孩子,一天到晚都不消停,真是愁人。”

沈雲舟的目光望向兒子房間那盞還亮著的燈,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輕聲道:“像你。”

方梨捶了他一下,嗔道:“分明是像你!軸起來跟你一樣死板,鬨騰起來……那股闖禍的勁兒也像你!”

沈雲舟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低低應了一聲:“嗯。我們的兒子。”

窗外,小琉璃正興奮地陪著少年沈淵,試驗他新想出來的“混沌星光燈”法術。

瞬間,冷幽峰寧靜的夜空,又被染上了一層夢幻而奇特的色彩,一如這個家,永遠充滿著意想不到的“麻煩”與溫暖。

現代線

奕星峰,望舒仙台。

暮色四合,仙台籠罩在一片祥和寧靜之中。

方梨幾人難得清閒,在一旁品茶閒談。

已是少女模樣的泠兒,正在仙台中央專心練習一套新學的靈蝶步法,身姿輕盈,裙裾翩躚。小琉璃毛茸茸的一團,正在旁邊追著自己的尾巴打滾嬉戲,玩得不亦樂乎。

然而,這寧靜被一聲輕微的異響打破。

泠兒步法流轉,足尖無意間踩中了仙台邊緣一塊看似普通、實則鐫刻著古老空間符文的界石。

那界石常年受仙靈之氣浸潤,內部力量本就不甚穩定,被這蘊含特殊韻律的步法一激,驟然亮起刺目光芒!

“哢嚓——”

空間發出一聲碎裂聲,一道邊緣閃爍著混亂電光的裂縫,瞬間就在泠兒身旁撕裂開來!恐怖的吸力從中湧出!

“不好!是隨機虛空裂縫!泠兒快退!”小琉璃渾身絨毛炸開,尖聲示警!

距離最近的夜無央和沈雲舟反應最快!夜無央身形如電,一把將驚呆的泠兒拽向自己身後,用身體護住。沈雲舟並指如劍,淩厲劍氣直刺裂縫邊緣,試圖將其穩定或斬斷!

但裂縫中傳來的吸力遠超想象,狂暴而混亂!

紀千秋怒吼一聲“怎麼回事?!”,龐大的身軀猛衝過來想拉住沈雲舟。謝塵疾呼:“裂縫結構不穩,不可強攻!”方梨臉色煞白,失聲喊道:“泠兒!”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強大的吸力形成一個漩渦,將離得最近的夜無央、沈雲舟、紀千秋和泠兒瞬間吞沒!

方梨和謝塵下意識伸手去拉,卻也被那無可抗拒的力量一並拖入!

小琉璃化作一道流光,緊隨其後紮進裂縫!

裂縫在吞噬幾人後,迅速彌合,仙台恢複平靜,彷彿剛才的驚變隻是一場幻覺。

現代都市,某摩天大樓背後一條僻靜潮濕的後巷。

遠處霓虹燈的彩光勉強透入,在地麵投下光怪陸離的影子。

噗通!哎喲!

幾聲悶響和低呼,幾人狼狽地跌作一團,摔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周圍是歪倒的垃圾桶、廢棄的紙箱和雜物。

劇烈的空間轉換帶來強烈的暈眩和虛弱感,彷彿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

小琉璃虛弱地趴在一個相對乾淨的垃圾桶蓋子上,有氣無力地哼哼:“呃…靈力…這是來現代了?怎麼被世界法則壓製得這麼厲害…好難受…感覺身體被掏空…”

泠兒第一個驚醒,她揉著摔疼的胳膊,驚恐地抓住身旁夜無央的袖子,聲音發顫:“爹!這是什麼地方?聲音好吵,耳朵疼!”

夜無央迅速起身,強忍著不適,將女兒牢牢護在身後,眼神銳利的掃視著狹窄的巷道。

他下意識運轉仙元,想凝聚一道冰盾,卻發現往日浩瀚的力量如今隻能引動一絲微弱的寒氣,讓巷子裡的溫度稍稍降低了一點點。

他臉色凝重,聲音低沉:“…此地靈氣近乎枯竭,法則迥異,我等靈力…被極大壓製了。”

沈雲舟按著發脹的眉心站起,習慣性並指如劍,卻發現連一道最簡單的劍氣都無法激發。

他望著遠處林立的高樓和川流不息的車燈,眉頭緊鎖:“此界…非但我等熟知之界。靈氣稀薄至此,規則亦完全不同。”

紀千秋揉著摔疼的胳膊站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四周,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我的娘咧!這些樓是咋蓋的?咋這麼高?都快戳破天了!那些跑得飛快的鐵盒子是啥?比我禦斧飛行還快!”

謝塵是最快鎮定下來的,他仔細打量著周圍的建築材質、巷口掠過的行人衣著和飛馳的汽車,沉吟道:“衣著、建築、器物…與璃兒曾零星提及的‘現代’世界描述頗為相似。我們…恐怕是意外落入此界了。”

方梨在謝塵的攙扶下站起身,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高樓大廈、霓虹燈光、汽車鳴笛。

她恍如隔世,眼神複雜,喃喃道:“…真的是…這裡…我來的那個世界。”語氣裡帶著震驚,還有一絲深埋心底、被突然觸動的遙遠記憶。

就在這時,一陣夜風吹過,衣著單薄的泠兒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抱緊了雙臂。

紀千秋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嚕”叫了一聲,他尷尬地揉了揉肚子:“呃…我好像…餓了。”靈力被壓製,最原始的生理需求變得迫切。

巷子出口,一家掛著暖黃色燈箱、寫著“老張牛肉麵”的小麵館還亮著燈,似乎快要打烊了。麵館裡飄出的食物香氣,對於又冷又餓的一行人來說,簡直是折磨。

方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家人們說:“大家彆慌…這個世界不用靈石,用這個。”她掏出隨身帶的幾塊從修真界帶來的靈玉,在此界看來就是成色絕美的古玉,“希望能換點吃的。我們先去那家麵館問問看。”

夜無央點頭,沉聲道:“依你。”他雖靈力近乎全失,但仍下意識地走在最前麵,保持著守護的姿態。

沈雲舟和紀千秋一左一右護在兩側和後方,謝塵牽著泠兒,小琉璃蔫蔫地趴在泠兒肩上,一行人朝著那點溫暖的燈光走去。

麵館玻璃門擦得鋥亮,裡麵是簡單的塑料桌椅。

老闆老張是個麵相和善的中年人,正拿著拖把打掃衛生,準備打烊。

看到門口突然出現一群穿著古裝、氣質不凡卻麵帶疲憊的人,他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泠兒凍得有點發抖,心一軟,開啟了門:“幾位…吃飯?我們快打烊了。呦,這孩子凍的…快進來快進來,外麵冷!”

方梨上前一步,硬著頭皮解釋:“老闆,不好意思這麼晚打擾…我們…遇到點意外,錢包丟了。能用這個…換碗麵吃嗎?”她遞上一塊溫潤的靈玉。

老張接過玉,入手溫潤,沉甸甸的,色澤極好,他眼裡閃過詫異:“這…成色真不錯啊!再看方梨神色懇切,泠兒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一軟,擺擺手:“唉!說啥換不換的!誰還沒個難處!看你們這打扮,是拍古裝劇的群演吧?這麼晚收工,劇組不管飯?真不容易!進來坐,我老張請客!幾碗麵我還是請得起的!”他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麻利地係上圍裙,開始燒水下麵,還給每碗都加了雙份的牛肉和鹵蛋。

麵館裡頓時充滿了食物香氣。

紀千秋拿著一次性筷子,左看右看,發愁道:“老闆,這…兩根小棍子咋使?”老張哈哈大笑:“大兄弟,頭回用筷子?給,勺子!用這個,管飽!”遞過來一把大湯勺。

夜無央學著方梨的樣子拿筷子,動作僵硬,夾起麵條時湯汁滴落,他微微蹙眉,卻依舊耐心嘗試。

泠兒小聲問方梨:“娘,這個‘麵條’好吃嗎?聞著好香。”小琉璃聞到肉香,精神稍振,用微弱的意念傳音給方梨:“宿主!肉!優質蛋白質和能量!快吃!對我恢複有幫助!”

幾人狼吞虎嚥地吃完麵,身上暖和了許多,對老張感激不儘。

老張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前麵路口右拐,有個‘溫馨旅社’,便宜。

明天一早啊,你們去街道居委會找劉大媽,辦個暫住登記,她人熱心,說不定能幫你們找點零工乾乾。”

正說著,一個嗓門洪亮、臂戴紅袖標的大媽恰巧從麵館門口路過,探頭進來:“老張,跟誰聊天呢?這幾位是…?”正是居委會的劉主任。

老張忙解釋:“劉主任!這幾位是拍戲落難的群演,我請他們吃了碗麵。”

劉大媽目光如炬,掃過幾人,尤其在氣度不凡的四個男人和清秀的泠兒身上停留片刻,帶著審視:“群演?姑娘,你這些…同事,關係是…?住哪兒啊?按規定,外來人員得登記一下。”

方梨硬著頭皮,往下編:“阿姨,他們是我…遠房表哥,從老家來城裡找我,想一起找點活乾。我們正準備去找個旅社住下。”

劉大媽眼神在方梨和四個“遠房表哥”之間轉了轉,露出一個“懂了”的微妙表情,語氣緩和下來:“哦——遠房表哥啊!”目光轉向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夜無央上:“這位表哥臉色不太好啊,得多注意身體!正好,我們社羣最近在招夜間安全巡邏員,包兩餐,體格好的優先!你們要是有興趣,明天早上來居委會找我登記看看!”

現代線2

第二天,在劉大媽的熱心幫助下,方梨一家搬進了一套老舊但還算乾淨的三室一廳出租屋。

屋裡隻有幾件掉漆的木頭傢俱,空蕩蕩的,但對剛剛落難的他們來說,已是個能遮風避雨的港灣。

劉大媽拿著登記簿,目光在一屋子人身上掃來掃去,最後壓低聲音,拉著方梨走到一邊,眼神瞟向那四個氣質各異的男人,臉上寫滿了八卦:“小方啊,跟大媽說實話,這幾位…真是你‘遠房表哥’?我看這關係…是不是有點太‘遠’了?”

方梨手心微微出汗,硬著頭皮維持鎮定:“阿姨,真是表哥!他們…老家在深山裡,平時不怎麼出門,這次是一起來城裡找點活乾,互相有個照應。”

劉大媽聽著消除露出一個“我懂”的笑容,拍拍方梨的手:“行啦,大媽明白!年輕人嘛,臉皮薄!幾位表哥,怎麼稱呼啊?以前在老家都做過什麼工作?”

“表哥”們的反應讓氣氛更加有點微妙了。

夜無央麵無表情:“…護衛。”他想到的是守護宗門。

劉大媽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哦…保安是吧?有經驗!好找工作!”

沈雲舟抱著用布裹起來的長劍,謝謝假裝是棍子,站得筆直,言簡意賅:“教習。”

劉大媽點頭:“老師啊!文化人!厲害!”

紀千秋嗓門洪亮,拍著胸脯:“我力氣大!能開山…不是,能乾活!啥重活都能乾!”差點說漏嘴。

劉大媽被逗樂了:“實誠!好小夥子!咱們這兒就需要你這樣力氣大的!”

謝塵微笑著拱了拱手,氣質溫文:“在下略通籌算,觀星…呃,略懂些資料分析之道。”他及時改了口。

劉大媽眼睛一亮:“哎呦!會算賬還懂電腦?這可是人才啊!”

劉大媽效率極高,很快幫他們辦好了臨時居住證明,然後指著樓下宣傳欄的招聘資訊開始安排:“喏,夜…表哥,隔壁那棟寫字樓招高階保安,你這氣質準行!沈表哥,街口新開了家‘極限武館’,正招教練!紀表哥,前麵路口‘閃電搬家’天天缺人手!謝表哥,馬路對麵那證券公司招實習生,你去試試!小方你文化高,可以在網上找找投稿的活兒!孩子,上學的事,包在大媽身上!”

臨走前,劉大媽又湊到方梨耳邊,小聲說:“姑娘,你這幾位‘表哥’…瞧著都不是一般人呐!你有福氣!”說完,帶著一臉“我看透不說透”的笑容風風火火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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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千秋的找活乾,直接去了對麵的“閃電搬家”公司的倉庫裡,工頭強哥看著新來的大個子紀千秋,指著需要一個四人小隊才能抬動的實木大衣櫃,有點擔心:“大個子,彆逞能啊,這玩意兒死沉,傷了腰可不值當!”

紀千秋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沒事兒,強哥,輕得很!”說著,單手抓住衣櫃邊緣,輕輕一提,就穩穩當當地扛在了肩上,麵不改色地問:“放哪兒?”

強哥和旁邊幾個老工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現場一片寂靜。

強哥猛地一拍大腿,聲音都激動得變了調:“兄弟!你…你天生就是乾這行的料!日結三百…不!五百!以後你就跟我乾!專搬大件!”

沈雲舟來到了武道傳承的“極限武館”內,館主是個退伍兵老吳和搏擊冠軍出身的資深教練阿泰打量著沈雲舟。

阿泰一身腱子肉,眼神帶著挑釁。

老吳指指拳力測試器:“試試?”

沈雲舟隨意一站,看似輕飄飄一拳擊出。

“砰!”測力器上的數字瘋狂跳動,最後直接爆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阿泰不服:“花架子!來實戰!”他話音未落,隻覺眼前一花,沈雲舟不知怎的已到了他身前,一根手指正輕輕點在他胸口膻中穴上。

阿泰渾身一僵,動彈不得,冷汗瞬間下來了。

老吳目光火熱,直接對著沈雲舟鞠了一躬:“大師!請您務必來我們武館開班!價格您定!隻要您肯教,武館名字隨您改!”

謝塵的去了證券公司的會議室裡,人事經理李姐看著電腦螢幕上複雜的K線圖和資料包表,正準備提問。

謝塵隻是略略掃了幾眼,便指著幾個不起眼的波動和關聯資料,清晰地說出了幾個潛在的風險點和未來可能的發展趨勢。

李姐驚訝地推了推眼鏡:“謝先生,您這分析角度…很獨特啊!是基於什麼高階模型嗎?”

謝塵淡然一笑:“觀其大勢,察其細微,順其自然而已。”他用的其實是推演天道氣運的法子。

李姐雖然聽得雲裡霧裡,但覺得這人深不可測,立刻拍板:“……您明天就來上班吧!先做分析師助理!”

夜無央的去了……一家高階私人會所門口,安保主管趙隊正進行麵試。夜無央隻是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裡,眼神掃過周圍環境,一種無形卻令人心悸的冷冽氣場自然散發,彷彿連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趙隊心裡震撼無比:“這眼神…這氣場…絕對是頂尖高手!見過血的!”他直接問:“處理過緊急突發事件嗎?”

夜無央想起宗門防禦和各種襲擊,簡略回應:“嗯。擅守。”

趙隊毫不猶豫:“月薪一萬八,負責VIP區域安全!明天能上崗嗎?”

泠兒則進入了校園。

高中高一(3)班,泠兒的到來掀起了一陣小波瀾。

曆史課上,老師講到赤壁之戰東風是關鍵,泠兒小聲嘀咕:“東南風起固然重要,但若周瑜事先備下‘水火相濟’的後手陣法,即便天時不助,亦可徐徐圖之,未必全賴東風。”

同桌學霸周晴推了推厚厚的眼鏡,震驚地小聲問:“泠兒…你…你家是專門研究古代軍事的嗎?”

體育課測八百米,泠兒輕鬆跑完,氣息均勻,臉不紅心不跳地跑到掐秒錶的王老師麵前,認真地問:“老師,這就結束了嗎?我感覺筋骨還沒活動開。”

王老師看著秒錶上遠超國家二級運動員標準的成績,使勁揉了揉眼睛:“器…儀器肯定壞了!泠兒同學,你老實說,以前是不是在體校待過?”

放學路上,校霸趙虎帶人攔住了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泠兒。

泠兒皺著眉:“爾等意欲何為?”趙虎嬉皮笑臉地伸手想推她肩膀,泠兒下意識用了個巧勁,趙虎隻覺得一股柔力傳來,原地轉了三個圈,“撲通”一聲摔了個屁股墩兒。

泠兒看著他,認真地指導道:“下盤虛浮,氣息紊亂。需得紮穩馬步,凝聚氣血纔是根本。”

趙虎趴在地上,暈乎乎地看著這個仙女一樣的轉學生,懵懵地喊了一句:“大…大姐頭!求你教教我!”

現代線3

清晨的陽光剛灑滿小巷,早市已經人聲鼎沸,方梨領著自家這支格外引人注目的“采購小隊”,熟門熟路地穿行在攤位之間。

“孫姐,今天的青菜真水靈,來兩斤。”方梨笑著對相熟的菜販打招呼。

孫大嬸一邊利索地稱菜,一邊笑眯眯地打量方梨身後那幾位氣質各異的“家屬”,聲音洪亮:“小方來啦!呦嗬,今天陣容齊整,表哥們都出動啦?”她的目光落在正一絲不苟挑選西紅柿的夜無央身上,打趣道,“哎呦,這位帥哥真會過日子!瞧瞧這西紅柿挑的,個個圓溜飽滿,顏色正!”

夜無央手持一個紅得均勻、毫無瑕疵的西紅柿,神情專注,聞言,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簡短回應:“要紅的。”然後才輕輕將那個完美的西紅柿放入方梨提著的籃子裡。

另一邊,賣水果的王阿姨朝著人高馬大的紀千秋熱情招呼:“大兄弟,看看西瓜不?沙瓤的,保甜!”

紀千秋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挨個在幾個大西瓜上“咚咚”拍了幾下:“好瓜!響聲脆亮!來五個!”說完,等王阿姨裝好袋子之後,他單手就把五個沉甸甸的大西瓜輕鬆拎起,麵不改色心不跳。

王阿姨和周圍幾個買菜的顧客看得眼都直了,好半天才咂舌道:“小夥子…你…你這力氣是打孃胎裡帶出來的吧?”

紀千秋憨厚一笑,撓撓頭:“嘿嘿,我沒啥彆的本事,就是有把子力氣!”

肉攤前,沈雲舟目光如電,掃過案板上的豬肉,精準地指向其中一塊:“要這塊。”那塊五花肉肥瘦相間,層次分明,筋肉分佈恰到好處。攤主是個老師傅,見狀豎起大拇指,嘖嘖稱奇:“行家啊!一眼就挑中最靚的一塊!”

謝塵則在文具攤前,細心為泠兒挑選筆記本和筆。他心算極快,等老闆報出總價,他溫和一笑,語氣令人如沐春風:“老闆,零頭抹了,再搭一遝便簽紙如何?下次我們還來照顧生意。”老闆被他那溫和的氣場繞得有點暈,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成…成!您拿好!”

這一行人格外吸睛,所到之處引來不少善意的注目和笑聲。

他們采購的食材很快塞滿了幾個巨大的環保袋,最後都由紀千秋一人輕鬆提著。

接著。

泠兒的高中要開家長會了。

關於誰去參加,家裡進行了一場無聲的“較量”。夜無央氣場太冷,紀千秋怕說錯話,最後用最公平的抓鬮方式,決定由沈雲舟和謝塵這對“文武”組合出席。

教室裡,年輕的班主任李老師看到走進來的兩位“家長”,明顯愣了一下。

沈雲舟身姿挺拔,麵容冷峻,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謝塵則溫文爾雅,嘴角含笑,令人如沐春風。

“請問…您二位是沈泠同學的…?”李老師謹慎地詢問。

沈雲舟端坐在為家長準備的塑料椅子上,身板依舊挺得筆直,言簡意賅:“家叔。”兩個字,擲地有聲,強大的氣場讓前排幾位家長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謝塵立刻微笑著從容補充:“李老師好,我們是泠兒的叔叔。她父母臨時有事,委托我們前來。您請講。”順利化解了這小小的尷尬。

李老師表揚了泠兒,說她曆史知識淵博得像個小教授,體育成績好得驚人,但也委婉指出,物理和化學這些現代學科基礎比較薄弱。

沈雲舟聽得極其認真,拿出筆記本和筆,一字不落地記錄,聽到“基礎薄弱”時,眉頭微微鎖起,低聲自語:“基礎不牢,…需加強強度。”

謝塵則溫和地提問:“李老師,請問針對泠兒的情況,學校或市麵上是否有推薦的課外輔導資料?我們可以在家為她講解,幫助她儘快跟上進度。”

周圍其他家長竊竊私語:“這家的基因真是絕了…孩子優秀,連叔叔都這麼出眾…”“那個當叔叔的,氣質真好,是大學教授吧?”“另一個看起來像退伍軍官,好嚴肅…”

家長會結束後,兩人帶著詳細的筆記和一摞泠兒的試捲回家,立刻召集了家庭會議,認真研究起如何給泠兒“補課”這個大課題。

這日,社羣廣場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一年一度的鄰裡節晚會正在舉行。

居委會劉大媽,今晚的主持人,穿著喜慶的紅裙子,嗓門洪亮,一眼就看到了方梨一家,熱情地招呼:“小方!你們家必須出個節目!表哥們個個才藝雙全,可不能藏著掖著!”

盛情難卻,紀千秋第一個上場,表演了他的拿手“絕活”。

胸口碎大石,他運氣開聲,一掌拍下,“砰”的一聲,石膏板應聲而碎,他自己則毫發無傷,拍拍胸膛,贏得滿場喝彩和孩子們崇拜的尖叫。

接著是沈雲舟,他借了一柄晚會表演用的未開刃的裝飾長劍,表演了一套劍舞。

雖無靈力加持,但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招一式蘊含著獨特的韻律和美感和,時而如遊龍驚鴻,時而如落英繽紛,看得台下觀眾如癡如醉,引來陣陣驚呼和密集的手機拍攝聲。

夜無央沒有上台,他默默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個柚子,正仔細地剝著皮,然後將果肉分成一瓣瓣,遞給身旁的方梨和興奮得小臉通紅的泠兒。

謝塵則被劉大媽拉去做搭檔,主持抽獎環節。他妙語連珠,又能很好地控場,把晚會氣氛一次次推向**。

方梨和李姐、王奶奶等鄰居坐在一起聊天,說說笑笑,完全融入了社羣的大家庭。

小琉璃偽裝成一隻漂亮的“七彩小狗”,在人群中歡快地穿梭,接受著孩子們的撫摸和投喂,還時不時用意念傳音給方梨,帶著一絲得意:“宿主!看到沒!本琉璃是不是全場最靚的崽?這人氣!蹭蹭漲!”

晚會的**,劉大媽激動地邀請方梨一家全部上台,鄭重地送上一麵寫著“最美家庭”的錦旗。劉大媽聲音有些哽咽:“感謝方梨一家!他們的到來,讓我們社羣更有愛!更熱鬨!更有活力!”台下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

方梨看著身邊笑容滿麵的家人,看著台下熱情友善的鄰居,眼眶微微濕潤。

這種平凡而真摯的溫暖,是她曾經在修真界漫長歲月中很少體驗到的。

晚會散場,回家的路上,月光如水,灑在靜謐的街道上。

喧囂過後,寧靜格外深邃。

泠兒牽著方梨的手,走了一會兒,忽然輕聲問:“娘,我們在這裡,有劉奶奶,李老師,同學們……大家都很好。

我們是不是……不回去了,也挺好的?”

這個問題丟擲,幾個男人都沉默了一下,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方梨。

方梨停下腳步,望著月光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

這是她記憶裡的故鄉,又看著身邊這些與她命運緊密相連的家人,心中百感交集。

她輕輕握緊了夜無央和泠兒的手,語氣複雜:“這裡……曾是我的故鄉。但現在,有你們的地方,纔是家。”

沈雲舟沉聲道:“心之所安,即是吾鄉。然,根源未儘之事,終需了結。”他始終保持著清醒。

紀千秋哈哈一笑,伸出胳膊摟住謝塵和沈雲舟的肩膀,樂觀地說:“在哪不是過日子!有你們這幫家夥在,哪兒都一樣熱鬨!我看這兒就挺好!”

謝塵搖著剛才晚會得來的塑料小扇子,輕笑:“此間樂,不失為一段妙緣。順其自然,方是正道。”

夜無央沒有說話,隻是將方梨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用行動表達了他的選擇。

就在這時,趴在泠兒懷裡假裝睡覺的小琉璃,突然抬起頭,兩隻琉璃般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宿主!重大發現!本琉璃剛才趁聯網……呃,是友好訪問市政地理資訊係統的時候,捕捉到那個帶我們來的空間波動殘留訊號了!訊號源大概率就在……市博物館地下的那個古籍修複中心附近!那裡好像有個古老的靈脈節點!”

方梨心中一動,看向月光下家人們的臉龐,回家的路,似乎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光。

家在此處,便有了歸宿

市博物館地下古籍修複中心深處,空氣裡彌漫著陳舊紙張和靈脈波動的特殊氣息。

小琉璃懸浮在半空,周身流光閃爍,將現代資料流與修真界知識不斷碰撞、推演。

“找到了!”它突然出聲,光芒一斂,“宿主!金鑰…根本不是個實物!”

眾人圍攏過來。

小琉璃快速解釋:“它是一段‘時空指令’!需要以你們五位至親的血脈共鳴為引子,由宿主你的混沌本源之力做主導,在這個城市地底靈脈缺口的地方,強行撬動空間規則!”

謝塵沉吟:“血脈為引,混沌為力,盲點破局…妙!但也極險。”

小琉璃的光暈波動了一下,語氣變得嚴肅:“代價很大。這會抽乾咱們最近積攢的所有靈力,通道還極不穩定,必須瞬間完成。最麻煩的是…穿越時的時空亂流,可能會衝擊神魂,導致關於這個世界的具體記憶變得模糊,甚至部分封印。”

一陣沉默。代價比想象中更殘酷。

方梨心情複雜。

這裡曾是她的故鄉,這幾個月,劉大媽的熱心,鄰居的笑臉,早市的喧囂,那種平凡瑣碎卻充滿煙火氣的生活,讓她感到一種彆樣的安寧。

泠兒低下頭,小聲道:“要走了嗎?王晴還說下週教我玩滑板呢…”她捨不得新認識的朋友。

四位父親沉默著。

現代生活新奇,但他們真正的根在修真界。

宗門、責任,都在那裡。

紀千秋撓撓頭,嗓門有點悶:“我是捨不得強哥和搬家的兄弟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痛快!但咱的宗門還在!”

夜無央握住方梨的手,指尖微涼,語氣卻沉靜:“你在何處,吾鄉便在何處。但宗門的責任,需守護。”

謝塵搖扇的速度慢了下來:“塵緣暫了,因果需續。是該回去了。”

沈雲舟抱劍頷首,言簡意賅:“故土之戰,不可缺席。”

目光交彙,無需多言。回歸,是共同的選擇。

接下來的幾天,是隱秘的告彆。

方梨和泠兒去看了劉大媽,沒說離彆,隻道謝,說可能要出遠門。

泠兒和同學拍了合照。紀千秋去找工頭強哥,痛痛快快喝了一頓,說是要回老家。沈雲舟謝絕了武館的高薪挽留。夜無央沉默地站完了最後一班崗。謝塵去證券公司辦了手續,禮貌告彆。

月圓之夜,眾人齊聚出租屋的天台。腳下是璀璨的城市燈火,頭頂是皎潔的明月。

五人站定,氣息相連,靈力開始緩緩彙聚,空氣發出細微的嗡鳴。

方梨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身邊的幾人,輕聲問:“準備好了嗎?”

“開始!”

五人同時運轉功法,血脈之力共鳴,一道混沌光柱從方梨體內爆發,直衝雲霄!夜空被撕裂開一個扭曲的光洞,強大的吸力傳來!

“抓緊!”夜無央低喝。幾人緊緊牽手,靈力結成屏障,衝入光洞!

通道內是狂暴的時空亂流,撕扯著一切。

夜無央和沈雲舟頂在最前,劍氣與冰寒之力強行開路。紀千秋和謝塵護住兩側,化解衝擊。方梨居中,全力維持著混沌之力的穩定。

泠兒被他們緊緊護在中心,小琉璃化作流光環繞為她加持。

為抵禦巨大的時空壓力,部分關於現代的記憶碎片,如同被擊碎的琉璃,化作點點光雨,從他們神魂中飄散、模糊。

那些具體的地名、麵孔、科技造物…漸漸變得朦朧。方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片熟悉的都市光海,在視野中迅速遠去、縮小…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出現一點亮光!

“衝出去!”

眾人用儘最後力氣,猛地衝破光障,重重摔落在了地麵上!

濃鬱的靈氣撲麵而來,耳邊是熟悉的鳥鳴風嘯。奕星峰望舒仙台!他們回來了!但靈力耗儘加上時空衝擊,幾人眼前一黑,紛紛昏死過去。

幾乎同時,數道強橫氣息由遠及近,清玄真人、雲芷若、方擎宇等人感應到劇烈的空間波動,心急如焚地趕了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方梨睜開眼,是望舒仙台寢殿熟悉的穹頂,身邊是趴著的泠兒和守著的雲芷若。

“醒了?梨兒!”雲芷若紅著眼圈握住她的手。

陸續地,幾人都蘇醒了。清玄真人等人鬆了口氣,留下靈藥,叮囑好好休養後離去。

記憶像是蒙上了一層紗。

手機、汽車、高樓…那些具體的形象變得模糊,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但有些東西卻深深烙印下來。

方梨感覺自己的心性沉澱了許多,看待事物更加豁達。

夜無央依舊少言,但眼底的冰冷化開些許,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探查方梨和泠兒的脈息,沈雲舟起身時下意識想去摸口袋,反應過來後自嘲地搖搖頭,紀千秋嚷嚷著餓,跑去廚房,無意間竟用出了顛勺的技巧,炒出的靈蔬香氣撲鼻,火候恰到好處,引來眾人圍觀。

謝塵搖扇輕笑:“千秋此行,倒是得了番灶火真傳。”泠兒撲進方梨懷裡:“娘,我們回來了!好像…做了個好長好奇怪的夢呢。”

小琉璃蹦到方梨肩頭,得意地傳音:“宿主!彆擔心!雖然記憶有點模糊,但本琉璃的資料庫裡有備份!等你們恢複好了,隨時可以‘複習’!”

此情此景,讓方梨心中充滿暖意。無論經曆什麼,隻要有他們在,這裡就是最安心的歸宿。

生活逐漸回歸正軌,奕星峰恢複了往日的生機,卻又悄然發生了變化。

紀千秋迷上了研究廚藝,經常泡在廚房。謝塵的書房裡,演算草稿上偶爾會出現類似現代數學的符號和思路。沈雲舟指導弟子練劍時,會融入更精準的發力技巧和肌肉訓練理念。夜無央閉關時,氣息更加內斂深沉,帶上了幾分情緒管理的痕跡。方梨則開始將一些現代的高效管理思維,潛移默化地融入宗門事務,效果顯著。

一個月夜,幾人再次聚在望舒仙台。月光如水,灑在眾人身上。

方梨看著身邊的幾人和女兒,感慨道:“那段記不清細節的旅程,像場夢,卻讓我更確信…有你們的地方,纔是家。”

夜無央握住她的手,輕輕應了一聲:“嗯。”

沈雲舟望著星空:“大道同行,幸甚。”

紀千秋哈哈一笑:“嘿嘿,反正咱一家人在一起,哪兒都一樣!”

謝塵搖扇微笑:“浮生若夢,為歡幾何?珍惜當下便好。”

小琉璃窩在泠兒懷裡,發出柔和的光。泠兒靠著母親,笑容燦爛。

腳下的山峰巍然,頭頂的星空浩瀚。前路或許還有風雨,但家在此處,心便有了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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