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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潭山沒有天文台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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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天涯共此時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苦情和沉重,卓智軒靜了片刻,故意開玩笑道:“柏拉圖單戀,是這意思嗎?”

陳挽就悶聲發笑。

愛趙聲閣是他自己的事,怎麼愛、愛多少也是。

這是獨屬於陳挽的暗戀基本法,他是立法者,也是執行者,他在自己的世界裡完美貫徹,堅決維守,並且,絕不容許他人打破。

包括趙聲閣本人。

不過,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人是趙聲閣,他才願意、甘之如飴去做這一切。

因為這個人是趙聲閣,這一切才酸澀而甜美。

換成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吃過宵夜,大家領了房卡便散了。

房牌是隨機拿的,都是一等艙上的客房,沒有差彆。

陳挽穿過鋪著地毯的長廊,燈光昏幽,即使隔音效果再好,經過某些房間時也偶爾能聽到一些動靜。

少爺們玩得野,陳挽隻管匆匆埋頭往前走,跟趙聲閣的莊很費腦力,他有些累了。

忽然,前方麵覆了片人影。

“秦先生,還沒休息?”陳挽問好。

秦兆霆倚任走廊的窗邊,朝他微笑:“難得出來,看看夜海。”

夜已很深,巨輪行駛在大洋的某個經緯交彙點上,窗外漆黑,很遠的地方燈塔傳來微弱的光,海水發出波浪拍打的潮響。

陳挽點點頭,想說那不打擾了,有方卻露出交談的意思:“你呢,怎麼這麼晚?”

陳挽天生操心的人,少爺們吃飽喝足散了之後他還和遊輪的船長和管家確認了一下明天的天氣和航程,雖然這不是他的責任,但這些少爺哪個都不像是乾這些活的人,他周到慣了,多問幾句安心。

陳挽沒有跟秦兆霆深聊的意思,隻說:“消了下食,秦先生——”

“哢噠”一聲,長廊儘頭的房間走出來一個穿白睡袍的年輕人,很美。

陳挽愣了一下,很快,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房牌號確實是隨機拿的,但這座遊輪的主人的不是,所有權者擁有自已的專屬房間。

船頭第一間房風光景緻是最好的,彆的客房至多兩麵窗,頭間房可以做成三麵環海。

秦兆霆觀察著陳挽的神色,陳挽還是那樣優雅得體同他交談,麵無異色。

秦兆霆眼中浮上幾分笑意,觀察了他兩秒,說:“你太見外了,跟譚又明他們叫我兆霆就可以,交個朋友。”

陳挽也笑了笑,正要說話,方纔那間走出年輕人的頭等客房門再次開啟。

這次,是房間主人本人。

大半夜也全身西裝革履的。

秦兆霆背對著他,問陳挽:“怎麼了?”

陳挽恭恭敬敬朝他後麵點了個頭:“趙先生。”

秦兆霆這才發現趙聲閣出來了似的,對他笑道:“你怎麼也還沒睡,這是辦完了還是沒開始?”

陳挽麵無異色,眼觀鼻鼻觀心,沒有參與討論。

趙聲閣沒回答秦兆霆的打探,隻是語氣淡淡地批評他們:“大半夜在彆人門口聊天,是不是不太禮貌。”

“……”

且不說他們交談的聲音很小,不可能吵到隔音效果極佳的房間裡的住客,退一萬步講,他們站的這個位置到趙聲閣那個專屬房間的距離也實在算不上“門口”。

但陳挽還是馬上道歉:“抱歉,趙先生,吵到您休息了。”

秦兆霆:“……”

由於陳挽認錯態度良好,並且站得離秦兆霆有一些距離,趙聲閣就不再計較,但在他發現陳挽說話時根本沒有看向自己,臉上的微笑像一種機械的正規化。

趙聲閣忽然道:“酒池在幾層?”

秦兆霆和陳挽都愣了一瞬,那語氣好像這船不是趙聲閣本人的資產,但陳挽還是好脾氣地說:“在二層,您是想去喝一杯嗎?”

趙聲閣看他一眼,揉了下眼睛,語氣很平靜、不像是在抱怨地說:“嗯,睡意被吵過了。”

“……”那陳挽隻得再次認錯,“實在抱歉,不如我陪您下去選一支吧,就當賠罪。”

趙聲閣頗為勉強地同意了。

“……”秦兆霆還在這兒,陳挽當然不會晾著他:“秦先生呢?要不要也下去喝一杯?”

“不是說了叫我兆霆就可以嗎?”

趙聲閣看向陳挽。

陳挽笑著點了點頭,他這種沒背景的人,多個朋友多條路。

趙聲閣應該是真的很想喝酒,有點不耐煩了,雙手插進褲兜裡,沒有催促,但……

秦兆霆揚了揚房卡,一語雙關笑道,“喝酒我就不去了,**難得,還有比喝酒更重要的事。”

“……”陳挽見怪不怪,禮貌道,“那祝你夜晚愉快。”

趙聲閣問:“可以走了嗎?”

陳挽馬上說:“走吧,趙先生。”

二樓的酒池二十四小時開放,名貴的酒按照年份、產地分門彆類列在櫃子上。

陳挽問:“趙先生想喝點什麼?”

趙聲閣一手撐著頭,手指點點桌麵,隨意道:“你選。”好像方纔執意深夜下樓喝酒的人不是他。

陳挽看他坐在吧檯發呆,像一隻被吵醒了不太高興的大獅子,眼皮垂著,不像平時的樣子,顯得放鬆而慵懶,陳挽給他挑了一支不太烈、易入眠的帕爾馬皇後,並儘職儘責地為他醒酒。

紅酒在天鵝杯裡晃,被陳挽的手握住,小痣映成瑪瑙紅。

一股香氣襲入趙聲閣鼻腔,帕爾馬皇後醒了。

陳挽很貼心地圍了一層乾冰,口感會更滋潤。

不過趙聲閣還是直覺陳挽興致不太高,雖然他永遠是那副令人如沐春風的模樣,但趙聲閣的觀察力和辨彆力很強。

這會兒說的話還沒有秦兆霆在的時候多,趙聲閣想了想,挺善解人意地說:“你要是累的話就先回去休息吧。”

陳挽動作頓了下,有點不解,也有一點失落,但他不會厚著臉皮留下來,笑道:“那趙先生慢慢品嘗,我先回去休息了,有事隨時叫我。”

趙聲閣:“……”

譚又明恰好撞在槍口上,打電話過來:“聽說你下去喝酒了?”

“夥計,”趙聲閣溫和地警告他:“我不太希望再在我的房間裡看到陌生的活物。”

“……”譚又明大呼喊冤,“不是我!”他跟趙聲閣混多少年了,怎麼會冒著被他丟進海裡喂鯊魚的風險乾這種蠢事。

趙聲閣沒有聽他解釋,把電話掛了。

他嘗了一口陳挽醒好的酒,帕爾馬皇後的香氣已經消失了。

次日早上六點,鯨艦17號已經穿過吉西海峽,風光一下開闊起來。

陳挽起得很早,打算欣賞一番大名鼎鼎的紗島日出。

沒想到有人比他更早。

趙聲閣就站在甲板上,海風將他衣衫吹得落拓,勾勒出高大的身形,像個在拍海上雜誌的冷酷男模。

陳挽探了下頭,又收了回來,因為他覺得現在走過去顯

得很刻意,不過馬上又覺得自己這個動作不太穩重。

趙聲閣神通廣大,背後長了眼睛,知道有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像個地鼠一樣縮了回去。

不過他是以為陳挽走了,但陳挽就站在船艙的長廊尾上,透過窗戶同他看了同一出日出。

陳挽一向很會自我安慰,甚至自娛自樂想到一句詩: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升紅日也是一樣的,這個共此時是他單方麵賦予的,無需得到對方允許,因為他也沒有驚擾到對方。

雖然他和趙聲閣近在咫尺,其實一直隔著天涯,所以得共此時一刻,陳挽也覺值得慶賀與珍藏。

遊輪已經到了海域腹地,受暖流影響,這個月份有大量深海魚溯遷,譚又明說中午要吃海鮮全宴。

船上是可以現捕現殺的,這種級彆的遊輪有全套捕撈設施,捕魚證等一係列手續也齊全,客人也可親自海釣,再交給後廚。

一船少爺昨晚在賭牌上玩得筋疲力儘,個個睡到日上三竿,海釣是不可能了。

後廚天沒亮就展開了航釣,蝦蟹貝螺深海魚,戰果斐然。

陳挽去捕釣的甲板上看了一眼,雖然上船的時候每位客人都填寫了自己的身體狀況,病史、過敏源和忌口都很詳儘,但還是要跟後廚check一遍才安心,要是在這汪洋大海上出了什麼問題,急救都來不及。

跟管家和後廚確認過之後,陳挽乘坐電梯回到三層準備回房間洗個澡換套衣服,甲板上全是活蹦亂跳的海物,他的褲腳濕了,衣服上也沾了很淡的海腥味。

電梯門一開,迎麵來了幾個人,看到陳挽,打招呼。

陳挽笑著回應,餘光檢索到了趙聲閣,不動聲色往左邊挪了半分,並把手背身後,在甲板上的時候,有條數十斤的鱈魚蹦出來了,他順手幫船工拿了工具。

趙聲閣看到陳挽一出了電梯就不自覺站到秦兆霆身邊去,和大家寒暄。

走廊長而窄,擦肩時,陳挽也儘量地往另一邊靠,窄道被他隔出公路大道的寬距,儘可能給趙聲閣留下最大的同行空間。

非常地禮貌。

趙聲閣目不斜視走過去,忽然,他回頭,盯了眼那個走遠的背影。

沈宗年問:“怎麼?”

趙聲閣手插在褲兜裡,摩挲著卡地亞打火機:“沒事。”

午餐非常豐盛,海市人吃海鮮講究鮮美,做法多樣,清蒸、白灼、煲湯、八角烘烤,或是做成魚生,佐料不需要太複雜,隻淋幾滴調製的醬油和麻油,或是炸蒜米油,海物最原始的清甜和鮮嫩悉數溢位,不上火也不膩口,回味無窮。

大家都吃得儘興,唯獨趙聲閣不怎麼積極,陳挽心裡歎了聲氣,起身到後廚又再勞煩人熬一鍋海鮮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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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那種微妙的心理,就是趙聲閣通過袖釦的風格知道陳挽有個和自己撞型別的朋友,就很……

不僅在於送的禮物很貴,更在於同……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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