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問仙門在何方 第10章 鬨市之中現妖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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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蘭宗的結界仍在遠處眨巴著碎裂的光，銅皮老李正抱著烏龍陣圖與一鍋藕頭，在眾長老的咆哮中狼狽撤退。祝無花、秦嬿、雲藏跌跌撞撞地衝出了亂局，三人身上還沾著烏龍符泛起的紫霧，看起來像是從豆腐池裡滾了三圈的豆芽。秦嬿嘴角冷峻，餘光卻落在祝無花肩頭那隻尚未安分的禿尾鬆鼠身上。
“這就是你們的善惡有道？連鼠妖都迷路。”她低聲嗤笑，步伐不急不緩，彷彿早已習慣混亂。
祝無花咳了咳，本想為自家宗門辯解，卻想起昨晚烏龍符法陣間那幾位長老還分不清“善”字的筆順，乾脆閉嘴。雲藏一頭靈芝糖漿濺到左眉，上揚嘴角道：“反正被趕出去了，這鬨市纔是生存的大舞台。說不定還能入一門流派，來個‘市井派’。”
三人一鬆鼠踩著清晨的石板，進入玉蘭山腳下的繁華市集。市集熱鬨非凡，各門各派的閒修、妖怪和凡人混雜一處，地攤上除了黃金玉器，還有能催眠兩小時的“懶人符”、一拍即可開門的“萬能磚頭”，甚至還有據說能改變命運的“忘憂湯”小瓶，色澤依舊黃得令人費解。田餅餅拎著糖葫蘆，悄悄跟在秦嬿背後，像隻受寵的刺蝟，隨時準備翻滾入人流。
祝無花警覺地望向熙攘人群，突然道：“你們誰看見那邊攤主了嗎？長得像麪缸裡泡出的老豆腐。”
雲藏眼疾手快地拔下祝無花頭上的鬆鼠，塞進懷中：“彆看彆人了，先保住你自已。說不得那豆腐就是你祖上。”
“彆再拿我當笑柄，我爸本是堂堂修真者，不會跟豆腐混血。”祝無花頓覺氣悶。
秦嬿瞥了他一眼，眼神不經意間柔和了些。她步伐微窒，轉頭道：“那個攤子怪怪的，煙霧都不順風。”
市集最深處，一隻敞口葫蘆坐在攤台中央，旁邊坐著一位身披破舊狐裘、記臉皺紋的老者。此人正哼著奇怪的調子，不時用柺杖敲敲葫蘆：“還不表演？”
葫蘆忽然微微晃動，竟吐出人言：“先來八卦，後有買單，天上地下，烏龍最歡！”聲音像磨砂石頭在水中泡了三天。
祝無花愣住：“你見過會說話的葫蘆嗎？”
雲藏一臉激動：“冇見過，但我見過說話的鍋蓋。”
“我們不是來見鍋蓋的，現在是葫蘆。”秦嬿的語氣莫名夾著一絲警惕。
那攤主迷霧老背笑出喉中沙啞：“幾位小仙童緣分不淺，今兒就認了這口葫蘆罷。隻需三枚靈石，送你們八卦全知，麻煩無憂。”
祝無花下意識摸了摸衣襟——早上被田餅餅折騰，靈石全數丟失，現隻剩一枚牛毛細符。他無奈乾笑：“老丈，我們可冇那多靈石。”
“那便讓你們的緣法來換！”迷霧老背說罷，悄然把葫蘆塞進祝無花手裡。
葫蘆瞬間活潑了起來，竟在祝無花手心亂翻：“乾坤倒轉，八卦流轉，善惡難判，舌頭隻貪！”
秦嬿眼神微閃，摸出一枚細符在指間轉動，低聲道：“這葫蘆不正常，像是妖靈成形。”
“是不是有禍？”雲藏拉住田餅餅，戒備看向葫蘆。
田餅餅朝葫蘆擠了下眼：“有八卦的葫蘆，多半是嘴賤。”
葫蘆像得了讚美，聲音更大：“世人皆賤，汝等尤甚！”
攤主迷霧老背拍掌大笑：“八卦葫蘆，天下無雙。你們拿了它，今天市集有大喜。”
祝無花心裡發虛，卻見市集頓時轟然一動——周圍人紛紛被葫蘆言語挑撥，吵成一團。凡人激辯鮮花是東邊好，妖怪爭論熬湯用雞骨還是青蛇骨，修士甚至為“忘憂湯”到底先喝還是先倒立吵得麵紅耳赤。一時之間，鬨市之中烏龍氣息沖天，善與惡，虛與實，皆變成了心中的八卦陣。
雲藏見勢不妙，機敏地拉著祝無花和秦嬿躲進一處賣靈芝糖的小攤。他故作淡然地抽出銀針，在攤主麵前耍了個花槍：“老闆，這糖看起來比我師父的藕頭還硬，能不能來點紮心的軟貨？”
攤主一愣，竟將一整串靈芝糖塞進雲藏嘴裡：“紮心就紮心，吃了不分善惡。”
秦嬿則蹲在眾人背後，專注觀察葫蘆變化。她眼裡閃過迷惘：“善惡如此易變，八卦不過一口葫蘆，世間是非怕不是被烏龍所奴。”
祝無花望著四方混戰，終於一拍額頭：“這東西不能留！咱要是惹出更大的烏龍，還得靠雲藏的藕頭救命！”
此言未畢，葫蘆忽然自床單下翻滾出來，跳上秦嬿手心，竟唱起了腔調：“秦仙子，吾觀爾心善惡難辨，今以八卦為鑒，可敢自問？”
秦嬿皺眉，指尖冒出細細靈光：“冇必要問葫蘆，我隻信已心。”
葫蘆大笑：“自信者多半不善，善惡者多反自信！”
市集的叫嚷聲隨之愈發高漲，混亂之下有一群暗道修士乘機偷竊，有凡人趁亂撿走靈符，甚至連田餅餅都被一個叫賣“忘憂石”的小妖拖住，使勁推銷靈石。
祝無花見狀，不假思索地將葫蘆扔向迷霧老背。誰知葫蘆在空中變成一道灰霧，穿市集而過，沿途嚷嚷八卦：“市井之中，自有妖蹤，善惡反覆，且看誰能逃。”
雲藏悄然擋在秦嬿身前，護著眾人：“趕緊撤，烏龍葫蘆要作妖了。”
三人一妖順勢鑽出市集，身後爛賬仍在發酵，剛纔被葫蘆點破的市井糾紛如瘟疫般擴散，人人變成八卦的奴隸。秦嬿臉上的冷峻已然消退，低聲道：“烏龍不止，葫蘆為禍，善惡不過眾生一念。”
祝無花鼓起笑意，故作輕鬆地拉住秦嬿和雲藏：“正好，咱們三人一妖，不分善惡，隻管道上的樂。”
田餅餅嘿嘿笑著，躍上雲藏肩頭，使勁啃著靈芝糖，糖汁流到雲藏的衣領，像浸染出了一道彩虹。
市集的混亂逐漸消散，但葫蘆的八卦妖蹤仍遍佈街頭巷尾。祝無花帶頭邁步，踏上了勤儉小道。他心底一沉一浮，忽覺這一切荒謬世事裡，總有一線溫柔照進人心。
恰在此時，秦嬿輕聲發問：“無花，你覺得妖怪葫蘆說的對嗎？”
祝無花笑了，聲音柔得像清晨的霞光：“葫蘆說八卦，咱說心意。善惡不一定全在嘴上，也不全在腦袋裡。”
三人一妖在鬨市邊緣並肩而行，新得的八卦葫蘆氣息已漸漸逸散，但市井風雲剛剛打開序幕。身後喊殺聲、笑鬨聲遠遠傳來，像為這條荒誕修仙之路畫上一個古怪而亮麗的標點，也為前方未知的道門風雲，埋下了新一輪的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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