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幾葉風兼雨 虎門天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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駭人的一幕讓江洂心中一驚,蛟龍咬下的最後一刻他猛然睜開眼穩住心神,立刻收回劍。
大巫師的房內一直冇有動靜,天邊擦出光亮,篝火熄滅,濃重的煙火味肆意飄散。
客棧中,江沅在屋內等了一宿也不見木達嫂回來,木依來回勸了幾次她纔去休息,昏昏沉沉睡了一會兒。
蘇鏡醨和宋鶴趕回來,小憩一會後江洂也回來了,宋鶴餓的不行,去廚房幫木依做飯。
“你看到縫隙裡的東西了嗎?”蘇鏡醨撐開眼皮。
“蛟龍,還有一個女子……”江洂坐到床上凝神靜氣。
“她……”蘇鏡醨見江洂冇說話,心涼下來,“鎖龍台的機關打不開,我猜要用靈力才能驅動。
”摸了摸有些酸的鼻子。
江沅打起精神打開門,對上上樓的木依柔和的目光。
“吃點東西吧。
”木依和宋鶴擺好飯菜,幾人坐下一同吃飯。
說是吃飯,每個人都心不在焉,木依察覺氣氛有些冷,“阿孃帶著阿姑阿婆去賣茶花了,今早就能回來。
”夾起一塊肉放到江沅碗裡。
“賣茶花……要去這麼久嗎?”江沅吃掉碗裡的肉。
“夜裡就能回來,可是阿孃說山裡有野獸,走夜路不安全。
”木依如同往常一樣吃著飯。
“有野獸嗎?怎麼冇……”江沅瞪大雙眼看向蘇鏡醨,收起話。
“對啊,有野獸,會吃人的野獸。
”木依笑容單純,衝江沅做了個鬼臉。
飯桌上的幾人對她的話感到震驚,隨便塞下幾口,匆匆離開客棧。
“木達嫂知道山裡的蛟龍,所以告訴彆人有野獸。
”江沅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既然她提醒彆人提防,那她如果是失蹤案的凶手,豈不是自相矛盾?”宋鶴想不通。
“她的嫌疑暫時還排除不了,昨天失蹤案發生的時候她也不在寨子裡。
”蘇鏡醨瞥了一眼身邊的江沅。
“她這麼做可能隻是迷惑我們,至少她撒謊的原因還冇找到。
”江洂聽到路邊曬花的幾個婦人聊天中提到木依,停下腳步。
“怎麼了?”蘇鏡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我去問問。
”“我聽嫂嫂說起木達嫂,我見她平時談吐舉止不像一般人,莫不是寨子外邊來的嫁給木達叔?”蘇鏡醨湊過去問。
“嗐!什麼木達叔啊,木達是個姑娘。
”“啊?那木依……”蘇鏡醨感覺天靈蓋被雷劈了。
“木依是木達的女兒,當年木達的丈夫上山後就失蹤了,隻留下這可憐的母女。
哎……後來木依被大巫師選上獻祭山神,木依尚在繈褓,木達死活不同意,最後大巫師讓她替她女兒去。
”婦人搖搖頭不願繼續說下去。
“可木達嫂為什麼……”蘇鏡醨眼前一黑,踉蹌幾步,宋鶴無奈走過去扶著他。
他自己掐了掐人中,感覺再聽下去就要瘋了。
“她叫塔那蕪嫣,木達是她的侍女,自從木達死後她就收養了木依。
”另一個婦人放下手裡的籮筐接上話。
“侍女?她的身份很高貴嗎?”江沅追問。
“塔那家族世代守護族群,是族長繼承人的首選,以前族長選繼承人要求高,要有能夠守護族人的能力纔有資格競爭,後來蕪嫣夫人智勇雙全,很快就從競爭者中脫穎而出成為繼承人。
”之前的婦人撥了撥曬乾的花繼續說。
“可她現在為什麼要到寨口開客棧?”宋鶴把裝死的蘇鏡醨推開。
“木達的死……她接受不了,冇當上繼承人就冇資格乾涉祭祀事宜。
她說活人祭祀本就是殘害生靈,既然當上了,那就要廢除這些殘忍的祭祀活動。
”另一個婦人說著,擦了擦手,端來茶水給幾人。
“謝謝,可祭祀活動還是保留了。
”江沅大口喝著。
“世世代代傳下來的,怎麼會這麼輕易廢除。
她殺死了大巫師,幾乎所有人都感謝她,除了老族長。
他認為這是對山神不敬,奈何族人都支援蕪嫣夫人,他一怒之下廢除繼承人乾涉祭祀的權利,但是活人祭祀改為牛羊祭祀。
”婦人堅定地說,“我也是祭祀人選,她是英雄。
”“那現任族長是誰?”江洂端著茶,看著茶杯裡的茶花落到杯底。
“塔那拓軒,本來木依和他還有一個月就成婚了,現在去了城外調查。
”婦人走回屋子。
四人對木達嫂的看法漸漸改變,帶著愧疚回到客棧中。
“木達嫂……”江沅不知所措。
“你們去過後山了,怎麼樣?”木達嫂坐在門口喂著兔子。
“你怎麼知道!”蘇鏡醨好奇。
“你們能懷疑我,我就不能好奇你們來寨子裡的目的嗎。
”木達嫂悠閒地喂著兔子。
“對不起前輩,那你一直都知道我們懷疑你?”蘇鏡醨討好地笑著鞠了一躬。
“寨子裡明明有兩間客棧,為什麼我隻說一間?哈哈哈,你莫不是忘了,你們要找的是有人失蹤的客棧。
”木達嫂放下手裡的東西,“哎喲,鍋!”趕緊跑到廚房檢視。
“抱歉,是我們多有冒犯。
後山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江洂走近作揖以表歉意。
“鎖龍台下……當然是龍。
”木達嫂語氣冷下來。
飽飯後,四人知道木達嫂不想和他們深聊,出來看看大巫師有冇有動作,找找線索。
今天的寨子,很安靜,所有人都聚集在台下,大巫師點燃台上搭建的篝火,再次拿著柳條,說要為所有人“祛災。
”靠近鎖龍台,篝火飄散的煙霧包圍著人群,“煙裡有東西!”江沅捂住口鼻,其他人也屏住呼吸。
大巫師依舊在台上念著一些聽不懂的話,步伐瘋癲。
台下的人紛紛倒下,大巫師卻很享受此刻,尖銳的笑聲從他口中傳出。
四人大步跑來,宋鶴拔出刀踩台邊借力騰空下劈。
大巫師躲開攻擊,鎖龍台的地麵留下一條劈痕。
宋鶴繼續步步緊逼,刀刀破風。
江洂召出劍加入戰鬥,蘇鏡醨和江沅立馬檢視台下人的情況。
“暈了,冇有大礙。
”江沅收回把脈的手。
蘇鏡醨拿出符紙點燃,默默唸咒後扔向大巫師。
大巫師麵對三人攻勢從容應對,隻躲不打。
不經意間,蘇鏡醨扔的符紙點燃了大巫師的衣服,他被燃起的火吸引注意,江洂和宋鶴迅速攻去。
大巫師的身體被刀劍刺穿,他咳出血不再反抗,宋鶴和江洂拔出武器。
蘇鏡醨和江沅走上台檢視情況,剛踏上檯麵就發現動不了了,大巫師怪異的笑聲傳來,他半跪在地,周遭黑氣瀰漫包裹鎖龍台。
“哈哈——有你們幾個,夠了!”江洂和宋鶴再次進攻,被黑氣狠狠打出鎖龍台,摔落在地。
部分黑氣凝結成一團急速衝向趕回寨子的塔那拓軒。
他拔出刀憑藉絕對的力量壓製打得黑氣支離破碎。
以為已經解決的他剛踏出一步就遭到黑氣碎片的偷襲被打飛出去數米。
木達嫂從客棧出來,看到周圍一片狼藉和飛出去的塔那拓軒皺起眉頭。
木依聽到聲響拿著鞭子下樓。
“阿孃!”木依把鞭子扔給木達嫂後躲到屋後,手指抓緊牆壁看著驚心動魄的廝殺。
木達嫂接過鞭子藉助房屋周圍的架子爬上房頂,在房屋間跳躍躲避黑氣的襲擊。
找到機會用鞭子拉住塔那拓軒,順勢踏著架子下來,塔那拓軒在快要撞上牆之前停了下來。
塔那拓軒感激的眼神投向木達嫂,兩人冇有過多交流,一起應戰。
動作招式互相配合
徹底打散所有黑氣。
鎖龍台前,江洂拿起劍,爬起來衝上台刺向大巫師,卻被周圍的黑氣打傷暈倒在台上。
看著同伴受傷的三人心有餘而力不足。
“師兄!”江沅急得快要哭出來。
“江公子!”木依等人趕來。
大巫師站起身,用力撕開傷口,血液迅速流淌描繪出台上的蛟龍圖案,被血液染紅的手拍打龍頭石雕,鎖龍台機關打開,台上的三人迅速下沉。
木依傾儘全力衝來,在最後一刻拉住了江沅的手但自己也掉了下去。
木達嫂甩出鞭子拉住木依,宋鶴也爬起身想拉蘇鏡醨,可惜晚了一步。
“江公子……我拉你……上來……”木依緊緊抓著江沅的手,宋鶴爬起身來幫忙一起拉了上來。
塔那拓軒動作麻利,招式狠烈,劈散周遭黑氣直衝大巫師,可惜他化作一團黑氣散開,塔那拓軒劈空,砍裂石台。
“歹人!”木達嫂抽回鞭子,趁他凝聚現形,裹住大巫師向一側摔去,塔那拓軒找到機會衝上前一刀砍掉他的頭顱,大巫師的身體連同掉落在地上的頭顱瞬間變成爬滿蟲子的腐爛骷髏。
台上的機關合上,江沅已然昏倒。
掉下機關的蘇鏡醨和被打暈的江洂不斷下沉。
蘇鏡醨凝神聚力召喚符咒托住兩人,在離地還有點距離時他的力量受到限製,符咒消失,重重墜地。
“啊……”蘇鏡醨屁股著地,痛苦地爬起來扶起壓在他身上的江洂。
“江洂,江洂,醒醒,你冇事吧?”他輕輕拍打江洂弄臟的臉,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反應。
蘇鏡醨站起來觀察四周,此處深居地下,陰冷潮濕,抬頭看不見一絲光線。
周圍的石壁除了他們背後,另外三麵有很多石洞,石頭縫隙間凝結有少量的冰,石壁中有一條環形通道,每一個石洞都與此相通。
他們腳下也是一個有神龍圖案的石台,台下是冰冷徹骨的積水。
蘇鏡醨蹲在台邊觸摸積水,被冰冷的溫度凍得縮回手。
他知道這裡有潛在的危險,江洂還在昏迷中,暫時不要驚擾洞中的東西纔是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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